当我们相爱时——蓝色的奥斯汀
时间:2019-07-06 09:26:50

  对于**她向来大胆主动,每每叫他心旌摇荡,不能自己,五分钟常常变成大半个小时甚至更长,让他深深感悟“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含义。
  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甚至没敢奢望过,象她这样一个貌似自由散漫的姑娘,会想尽办法和他消磨在一起,好象挣脱了什么桎梏,变得无所顾忌。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她以前对沈奕衡也是这样,喜欢得张扬洒脱,心无旁骛。不过那也不过是转瞬间的黑暗念头,下一刻他早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心里幸福得象冒泡的汽水,即刻要满溢出来,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后来她也经常突然跑到他公司来,手里端着美食,不是新烤的饼干就是长得很难看的肉松土司。公司里大部分是光棍,都认识她是谁,看见有吃的立刻一哄而上,他倒常常连面包渣都轮不上。她走进他的办公室,四处打量,向他宣布:“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说着大大咧咧地坐下来,挤进他同一张椅子里,双臂自然而然环住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他吓了一跳,立刻把椅子转过来,用椅背挡住玻璃窗外好奇的目光,笑说:“门外大概有五十个单身汉,正竖起一百只耳朵好奇我们在干什么。”
  “好啊,”她答得理所当然,笑了笑,目光狡黠:“正好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再有什么殷玥海还是阳玥海出现,人人得而诛之。”
  她低下头吻他,他情不自禁地回应。是不是热恋中的人才这样,以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事,现在一件件都做得这般水到渠成。
  吻过她的嘴唇,吻过她的耳际,吻过她的肩窝。芃芃还戴着那条细细的银链子,记得那是他专门为她的生日买的,还特意刻了她的名字,结果那天她却跑去和沈奕衡庆生。他的心意,那时候送不出去又舍不得扔掉,只好随手给了半夜在公司打游戏的陈侃。现在她的生日又快到了,他在心里打算,今年好不容易名正言顺了,怎么也得憋一个大招。
  姜芷芃大概也想到了同一件事,忽然抬头说:“贺宇川,我的生日快到了,姜芷蓁又该召唤大家吃饭了吧?”
  他料想她是不想去,问:“你想怎么办?”
  她爽朗地一笑:“别理她。咱们还是去滑翔吧。”
  他当然是无所不应,翻出了很多年前考的滑翔教练证书,收拾行装和她一起去郊外的滑翔基地。盘山公路弯弯曲曲,开了好久才到基地门口。他们穿着厚厚的滑雪服,戴着大头盔,站在北风呼呼的山崖上,俯瞰脚底的公路山川。现在的头盔也与时俱进了,都是带通讯装置的,他们被绑在同一个降落伞下,他在背后说:“准备好了吗?”她在前面点点头,他就推着她几个大步,腾空跳下山崖。
  大风鼓起来,把他们托向空中。阳光格外的好,远处的山峦起伏连绵,象一卷黛青色的水墨画。脚底是山谷间绿色的田野和湖泊,长风十里,天地无垠。
  他又在她身后问:“准备好了吗?”
  地面还远得看不清,她费劲地扭过头问:“准备干什么?”
  他也不回答,嘿嘿笑了两声,忽然降落伞猛的一摆,她顿时头重脚轻,天翻地覆,五脏六腑都好象要从嘴巴里掉出来。她反应过来,惊声尖叫,他们已经在空中来了个360度旋转。
  惊魂初定,她在风中大声吼:“贺宇川,你个混蛋!”想了一想才大笑:“再来一个!”
  他在身后问:“想要快还是要慢?”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快!”他拉下手闸,降落伞立刻卷起了一边,身体一沉,他们就疾速向地面俯冲。她吓得赶紧喊:“停停停!”他哈哈大笑,放开手闸,他们才被风猛地拉升回空中。
  她完全没有料到,真是和上一次完全不同的体验,降落伞在风里左冲右突,摆荡,俯冲,旋转,身体时而失重,时而又平稳御风。他们是漂浮在世界中央的两粒尘埃,紧紧靠在一起,蓝天白云,无边无际,其余什么都不存在,只余他们彼此。
  他做了一个螺旋式的疾速下降,她对着天空欢呼,拖长了声音喊:“Hello world!”他在身后笑着接:“Happy birthday。”
  当年的夏天,他头脑一热去学了滑翔,专门请了一星期假去参加培训,花了很多个周末积累飞行时间,人晒得象个煤球,好不容易才拿到这张教练证书。那年夏天他常常一个人飞,从山顶到山谷,一趟又一趟,天地间空空荡荡,除了风声就是自己脑中的思绪万千。那时候他觉得喜欢一个人算不得什么大事,有心动,有遗憾,也总有归于平淡的一天,没想到那一点执念始终不肯散去,经年累月,反而历久弥坚。
  “芃芃,”他在她背后叫她的名字,轻声说出那三个字。大风呼呼刮过,她忙着欢呼,他的声音大概也被风声淹没,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第44章 你是我的微光(4)
  公司的融资计划日益紧迫,尽管忙到脚不沾地,他还是在周末抽时间带贺宇静去了一趟游乐园。
  贺老师去香港开一个学术会议,姜芷蓁也跟着一起去了,有那么几天贺宇静需要独自在家,白天家里有阿姨包接送幼儿园和洗衣做饭,晚上贺宇川就被叫去做保姆。
  周六有一天阿姨放假,芃芃忽然兴致勃勃地提出来:“咱们带贺宇静去游乐园吧。”
  为了公主殿下和总是突发奇想的女友,他也只好暂时放下工作充当车夫。
  女人真是他难以理解的生物,一大早两个人关在房间里,光挑衣服就花了大半个小时。最后贺宇静终于从房间里出来,粉色的裙子玫瑰红的大衣,脚上蹬着长筒靴,确实叫他惊艳。他蹲下来,捏住贺宇静的小脸,恶狠狠地说:“去相亲吗?穿得那么好看,当心被人拐跑。”
  晴空十里,冬日里的阳光有特殊的暖洋洋的味道。他在前面开车,听到后座上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对话。大的那个问:“贺宇静,今天你有什么要求?”小的那个想了想,拔出三根手指:“我要吃冰淇淋,三个。”
  后视镜里的姜芷芃一脸郑重:“这样吧,阿姨给你买五个冰淇淋。”贺宇静一声欢呼,她又循循善诱地补充:“不过呢,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妈。阿姨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玩儿的,你要保证不能让你爸爸和妈妈知道我也在哦。”
  贺宇静煞有介事地点头,他哭笑不得地插话:“有你这么教育小孩的吗?贺宇静,不准吃,吃那么多冰淇淋会拉肚子。”
  贺宇静拉下小脸,十分失望。姜芷芃朝他白眼相向:“偶尔吃一次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今年最后一次吃冰淇淋,以后再也不吃了还不行。”她回头又说:“同意吃冰淇淋的举手!”
  后视镜里一胖一瘦两只手同时举起来,他被多数票否决,只好笑着摇头,拿她们两个没办法。
  游乐园里人满为患,每一个地方都要排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两个人兴致那样高。除了排队就是吃,一路吃下来,根本记不清吃了几个冰淇淋。他们三个人手牵手走在路上,芃芃和贺宇静一直在嘻嘻哈哈地笑,很开心,大概有很多人误会他们是一家三口。
  一直玩到夕阳西下,所有人精疲力竭,爬回车里打道回府,他又听到后座上的对话。大的那个说:“贺宇静,今天冰淇淋吃够了,答应阿姨,今年不吃啦。”小的那个拖长了声音抗议:“为什么呀?”大的那个说得一本正经:“不健康,吃得太胖会嫁不出去。”
  贺宇静已经累得精神委顿,强支起眼皮拒绝睡着,不知想什么,忽然问:“芃芃阿姨,你会结婚吗?”
  他抬眼,在后视镜里窥视她的反应,见她低着头,笑了笑,淡淡说:“我不知道呀。你呢?你会结婚吗?”
  小公主认真想了想,不大确定,奶声奶气地说:“我也不知道呀,如果有人和我一样喜欢艾莎,可能会吧。”
  到家时暮色降临,楼上的窗户亮着暖黄的灯光,看起来姜芷蓁夫妇已经回来。贺宇静早在座椅上呼呼睡着,双颊红彤彤的象两只苹果。姜芷芃轻轻解开她的安全带,亲亲她的额头,才把她交到贺宇川手里,告诉他:“我还是不上去了,在车里等你吧。”
  他把贺宇静送回家,又匆匆下楼,看见姜芷芃已经换了座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路灯在暮色里点亮,隔着斑驳的玻璃窗,他看见她头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怔怔地出神。他想她一定也累了,去后座上拿了毯子,递给她问:“要不要睡一会儿?”
  她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张开手掌给他看:“贺宇静在我大衣口袋里藏了一把巧克力豆。”
  他一看,果然是,她大衣口袋里早糊了黑乎乎的一片。她还记得贺宇静以前也干过同样的事,那一次贺宇静告诉她:“老师说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芃芃阿姨,你今天不高兴哦,我不想看你哭,我把我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你,你有没有很惊喜,有没有高兴一点?”
  如此欢欢喜喜的一天,不知小公主又哪里看出她不高兴来。
  大概她确实神色倦怠,车行出去半路,贺宇川也皱着眉头回过头来问:“怎么了?累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连忙打起精神说起别的事:“你有没有听说,Jane的老公过世了。”
  这件事刚刚才在公司传开。Jane休假回了美国,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露面,这一天有谣传,说她之所以回美国是因为她那位富豪老公心脏病突发,没几天就死在医院里。众所周知,那位富豪是公司的股东之一,董事会成员,有过几段婚姻,但没有留下孩子。如今Jane一夜间成了寡妇,据说富豪除了大笔钱捐给慈善机构,还是有可观的遗产留给妻子。消息传来时大概已经尘埃落定,办完了葬礼,清理好财产,Jane还继承了她亡夫在董事会的位子。
  李安然跑来同她八卦:“简师太是不会再回来了。沈奕衡一直在代理简师太的Director工作,这么看来现在应该要升他啦?”
  “谁知道呢?”她笑笑回答。她确实不知道,其实也并不特别关心。
  李安然却一脸不信:“你还能不知道?他没透什么风声给你?算了算了,你不想说拉倒。”
  这一年,一年两度的全员大会推迟了好几个月才开,而这一回站在最高处举着麦克风讲话的人是沈奕衡。
  会议室里黑压压坐满人,也许有人已经听说了什么,人**头接耳,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沈奕衡倒很沉得住气,仍旧春风满面,在话筒里清咳一声,笑着说:“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正式开会。”人群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他的脸色也严肃下来,顿了顿说:“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所有人屏息凝神,觉得他定要宣布些与Jane离开有关的消息,说不定还要说他就是接替Jane的人选。他面色沉静地站着,停了两秒钟,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前两天刚刚收到总部的决定,H城的办公室,将在半年后关闭。”
  下面立刻炸开了锅。
  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先兆。后来同事们分析起来都事实雄辩,头头是道,冒出不知多少个事后诸葛亮。就和贺宇川早跟她分析过的一样,公司北美以外的全球重心一直在欧洲,刚上台的印度裔执行总裁又一心培植印度势力,把公司高层的华裔全踢走了。公司还刚在波兰买了个和他们做同样工作的公司,再加上如火如荼的贸易战,中国Office早成了公司可有可无的鸡肋。Jane这一走,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安然一副“我早知道”的样子,问她:“Amyu,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李安然提醒她:“要找工作可要趁早。待遇最好的就那几个公司,职位有限,大家可都盯着,要抢就得先下手为强。”
  她知道李安然说得极是,还是笑笑:“你赶紧去抢,我不急。”
  没想到转眼成了这样的情形,贺宇川的公司正在争取帝都某机构的一笔投资,刚去了帝都出差,若不成就要下线产品,而她,一夜间也要面临失业。
  她还在五楼的露台上偶然见到沈奕衡。整层楼都人心惶惶的时候,沈奕衡倒是一派笃定,春风洋溢。下午两三点钟,她料定露台上没什么人,想去给贺宇川打一通电话,才打开阳台门,就看见沈奕衡站在露台的一角。她的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他的侧脸,嘴角高高翘起,脸上带着他固有的温暖微笑,似乎是一通很让他心情愉悦的电话。
  漆黑的夜里,她躺在床上给贺宇川打电话,本来只是想道个晚安,只说了一个“喂”字,又被他听出来,问:“又怎么了?”
  本来也是想说说公司乱七八糟的杂事,可听他的声音也很疲惫,改了主意说:“也没什么。你是不是谈得不顺利?”他也只淡淡接话:“明天还要继续谈,估计中午以前就能结束。”
  挂掉电话,夜风倏忽而至。她有点后悔没回自己的小破屋,一个人睡太大的床总叫人心里不踏实,这样忽然想要依赖某个人的情绪对她来说真是陌生。夜深人静,她又发了个短信过去说:“就是有点想你。”
  等了半天,他那边没什么动静,大约他已经去睡了,她有点不甘心地看看电话,最后也只好作罢。其实她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动听的情话来。
  她迷迷糊糊地要睡着,手机放在枕头底下,片刻又叮地响了一声。她拿起来一看,他给她发了张机票过来。他说:“本来想明天再发给你,还是现在发吧,要不然我也睡不着。”
 
 
第45章 你是我的微光(5)
  机票的目的地不是帝都,而是更北方的一个城市。第二天一早,她打电话去满腹狐疑地问:“去那儿做什么?”他只神神秘秘地回答了一句:“来了就知道了。”她不甘心地追问:“不是想把我拐卖了吧?”他在电话里轻笑一声,说:“听说一件奇事,带你去看个新鲜。”说罢又添了一句:“穿厚一点。”
  于是她周五下午请了假,打点好行装去机场,结果本来高高兴兴的神秘之旅却被姜芷蓁破坏。她在人声嘈杂的候机大厅里接到姜芷蓁的来电。姜芷蓁在电话里叹息说:“你爸爸,最近不大好。”
  她说:“哦?”心里一哂,等着芷蓁的下文。
  芷蓁果然从善如流地滔滔不绝起来:“小叔的心脏是老毛病了,他工作忙,总是飞来飞去,一疲劳就容易犯,最近又住过院。这种冬天的天气,大家都往南方跑,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前几天回了江城,一个人住在家里。事业再成功又有什么用?他一个人住,冷冷清清,我看了都觉得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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