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奸臣谈恋爱——赵吴眠
时间:2019-07-06 09:27:24

  唐糖搁下书,却指摘起今日收到的木材质地来:“这个……大人今日寻来的木片不对啊,木鸢是要飞起来的,飞一半一头不堪重负栽倒了可不行。大人再去寻,最好是找桐木类,以凤凰木为最佳,轻韧度都满足。”
  “好。”
  唐糖苦催:“快点找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儿图纸都已画好,只等您这东风。”
  “巧妇,哼,也不知几时能吃到你动手做的饭?”
  唐糖面红:“不是我不想给大人做,实在是阿步做的饭太好吃,毁了大人的胃口事小,若真吃出点什么事故来,性命交关,爷爷那里我就无法交待。”
  “我记得唐小姐说我是个祸害,我怕什么。”
  “这话您还真往心里去……待我为大人做成这个木鸢,我请大人下馆子赔罪便是!”
  “好。”
  “一言为定,听说南城的小九天就不错。”
  “哼,你舍得?”
  “只要大人一句话,舍不得也要舍!”
  “我记得是我麻烦你。”
  “大人见外,这种事情也能算麻烦么,您吩咐就是了。”
  他总觉得唐糖今夜待他既疏离客气,又忽然对他多了许多迁就。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再也说不上来更多。
  **
  裘宝旸这些日子埋在纪陶旧日卷宗里一筹莫展,其中让唐糖眼熟的线索惟有一条。
  “唐糖,你瞪着这春水二字都小半时辰了,难道你听纪陶提过的?”
  在益王府血案之凶犯笔录旁,标有纪陶亲手所书“春水”二字,却再无更多详细。
  关于春水轩和徐春水,纪二或许知道更多,但以他这人的城府,想要撬开他的嘴听一句真相,那是难于登天。
  况且春水轩已在西京的一场大火里化作灰烬,连掌柜程四都已不在,此线蹊跷险恶之极。二哥哥想必也恰恰困在某一个点上,愁而不得解罢?
  “噢,并没有,我就是眼熟。”
  “别琢磨了,又到散衙的时辰,法曹约了哥同去刮痧,哥何来的心思?走罢哥送你回。”
  唐糖笑劝:“宝二哥不要沮丧,都会好的。”
  裘宝旸仰天长叹:“好什么?哥同你两个来这儿眼看小两月,纪陶的案子一筹莫展,哥交不了差事小,真心觉得对不起兄弟。”
  唐糖倒没觉得他对不起纪陶,却真心觉得自己怪对不起宝二爷的。鹿洲一事将他蒙在鼓里,所有有涉纪二的线索她也都包着藏着,生怕他知道。
  宝二爷一向骂自己重色轻友……其实骂得也并非一无道理。
  不过重什么轻什么,日后回过头看便不再重要,反正到头来人与人都是一样的道别。
  “今日我不用早归,请宝二哥南市喝酒可好?”
  “糖糖你好生阔气!南市酒楼可是一等一的烧钱,你才挣几个?纪二又待你那般抠……”
  “您去不去?我有话同你说。”
  **
  唐糖饭桌上才告诉裘宝旸,自己最近恐怕得请个假出趟门。
  裘宝旸十分惊讶:“请什么假?莫不是你家纪二要带你游山玩水去?纪陶的事情怎办?唐糖你是愈发重……”
  “他不去,我回趟家。”
  “回家?你不是说你家里都……都?”
  “我有事。”
  “哦,那这些……”裘宝旸指指唐糖刚搬出来那一厚摞东西问。
  “有劳宝二哥。”
  “二哥我不明白……”裘宝旸仔细一翻,堆在他面前居然是一摞唐糖方才跑去涂灏祥买的春夏秋冬四季华衣,实在懵得可以,“糖糖你发财了么?这是何意啊?”
  唐糖适时又塞去一张药方:“有劳宝二哥,替我照应纪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裘宝旸:撮合我和纪二?首先申明我是不会肯的
  纪二:我也不肯。把我托付给裘宝旸怎么个意思?不再爱了?哼。
 
 
第36章 小离别
  裘宝旸摸摸下巴:“将纪二托付给我照应,糖糖你确定没弄错?你家那只二狐狸连二位殿下都摆得平,到哪里不是如鱼得水。你恐怕该托他照应我才是。”
  唐糖道:“宝二哥别这么说,其实许多事情,纪二的本意……反正他这人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他对您,也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对我怎样……哼哼我糊涂,妹妹你被他迷得五迷三道,脑子倒清?”
  唐糖眼都红了:“现在是我托付您,宝二哥当不当我是朋友罢。”
  裘宝旸口气软下来:“按说纪陶他二哥,他要不是那个臭德行,我是该……糖糖你就说要我怎么照应?屁颠跑去送衣裳给他穿,送药与他吃?纪二肯定以为我脑袋烧糊了,回头将我乱棍打出去。”
  “宝二哥那么机灵,一定有法子。别人的话他不肯听,您索性气着他,同他反着说,说不定他就听了。”
  “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跑去招惹这位瘟神。”
  唐糖知他软肋,一抹泪:“我在这个地方,除了您再不熟悉别的什么人……”
  裘宝旸烦躁扒过那摞衣裳:“你把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搁这儿了,糖糖,你到底几时回?”
  唐糖道:“这得看事情顺不顺遂。宝二哥,以往的过节您就多担待,往后顺道常去探他,只将东西送在他手上就好。您别一股脑儿给了他,您分次带了东西去探他,他多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时时惦记他。”
  “我惦记他……哥要是不知他活得比谁都滋润,听你这么一说,还道纪二哪里想不开,不愿活了。”
  “他即便有什么念头,也不会说。宝二哥,他这人缺点一箩筐,洁癖、考究细节、脾气也不好,要么不说,说起来嘴皮子很刻薄,但其实……他心里不论压着多少事,也不肯要别人分担。求您一定多照应。”
  “纪二活那么苦是要干嘛?”裘宝旸很狐疑:“听你这口气倒像是在托孤啊。”
  唐糖躲闪道:“不要瞎说。他……不大肯吃药,旁的人又不敢同他吵,我不在,全靠您多想法子激他了。”
  药方上的药,裘宝旸暗念了几味:“好猛的药!”
  “我让您激他,不是嘲笑他。”
  “其实哥上门去挨他通骂事小,就怕妹妹你到头来,白忙一场,为他治好了病,也是给别人作嫁衣!”
  裘宝旸这人重义,他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唐糖心下稍安:“病能好就成。”
  **
  木鸢飞上天的那日,那个鸟一样的东西在唐糖手里那么一拨,竟飞去院子上空盘桓了二十来周,才慢慢落下来,稳当当落在屋顶上。
  阿步欲蹬了梯子上去捞,却被二呆率先跳去屋顶扒了一下,那木鸟又低飞了两圈,慢慢落在唐糖的手中。
  阿步赞叹:“少奶奶真厉害啊。”
  纪理揉揉她的脑袋,居然称了声谢。
  唐糖却不甚满意:“尾部得彻头彻尾再改,制不成墨家那种可飞三天三夜的大鸟,好歹总要让他平滑飞上小一个时辰,不然大人如何用它传信?”
  “你如何知道我要用它传信?”
  唐糖嗔笑:“不然您又不是小孩子,点我做这个东西,只为贪玩么?”
  “不可以?”
  “哼,大人连它是做什么的都不欲我知,还要我效劳,是不是太黑了点。”
  纪理未曾理会:“不用小一个时辰,能再飞高些,可飞出数丈即可。”
  “好,我这就去改。”
  纪理望望天色:“说好的小九天,唐小姐意欲抵赖不成?”
  唐糖抓着木鸢很愤慨:“此物尚需大改,还不能算作成品,大人如此苛求一个人,怎变得全无要求。”
  “……我明早临时要公出一趟。”
  “去哪儿?”
  “西京。”
  唐糖暗知这天终是来了,终有几分惆怅:“大人几时归?”
  “快则三五日,慢则七日。”
  唐糖低下头:“大人不早说呢。木鸢这两天我就能修好,小九天……我们这便去。”
  “小九天有一款五十年的金风玉酿,哼,久闻其名了。”
  唐糖不假思索:“给大人买!”
  “听闻中秋夜宴,圣上特特赐了身在遂州的梁王一人享用的,便是小九天的招牌筵。旁人只得一闻,却皆云已然深醉。”
  纪二这竹杠敲得,连阿步都咋舌,二爷会不会算账?都是自家人,这些得花去糖糖多少银子?
  唐糖却笑叹:“这个皇帝老儿好抠啊。如此好筵,我一定得请大人享用才成。不过以大人的身份,去馆子里就太过招摇,被那梁王知道了,倒于大人不好。阿步你去,将筵席同酒一并传回家中。”这便交待了阿步银票。
  阿步一走,纪理笑她:“唐小姐近来莫不是发了什么横财?”
  唐糖翻他一眼:“舍不得给您花银子您就怨我,舍得了罢,您又没有好话的。”
  纪理驾轻就熟,一把将小媳妇圈进怀里:“你就舍得我?随我同去西京可好?就当散心。”
  天愈发的凉,唐糖并不避讳为他这般抱着:“这两天,裘大人处正翻旧卷宗,他千头万绪的,我不好不帮着点。”
  “你心里只有裘宝旸。”
  唐糖壮着胆子,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要是……有下回……我一定随大人去。”
  纪理扳起她的脸:“怎的哭了?”
  “您冤枉人……”
  “那你心里都有谁?”
  唐糖不语,将脑袋埋在他的衣裳里胡乱蹭了蹭。
  纪理重扳起那只脑袋,一手揪住她鼻子:“我不在的时候,你更要时刻想着……”
  唐糖眼眶骤然泛了一圈红:“我自然想着。倒是大人也当听劝,不要事事以身犯险,凡事多念着爷爷。”
  “还有什么?”
  “还有……听话吃药,不要乱发脾气。您把自己气个半死,旁人在乎什么?倒霉的还是大人自己。”
  “你在嫌弃我。”
  “没有。”
  “这么说来,你如今不嫌弃我了?”
  “我什么时候嫌……诶你这个人!”唐糖话到一半才惊觉上当。
  “心意直接告诉我,真的很丢人?”
  “反正不是大人想的那样。”
  “不说罢了,不过那种药……哼,总之你别悔。”
  纪二嘴里能说出这等大话,说明这家伙近来活得十分欢实,唐糖往他怀里蹭干泪,愈发安了心。
  “纪大话王。”
  纪理一激之下,一臂将唐糖扛在了肩上,手却不依不饶去挠她绵软腰肢,恨恨道:“小坏蛋,以为自己是你做的木鸢么,分明插翅难飞,还敢来招惹我。”
  唐糖出奇怕痒,笑得声声求饶。
  纪理这才轻轻将她放下,声音温和,目光却逼人:“不是我想的那样,那等我回家,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
  唐糖眼神避闪:“嗯。”
  **
  纪理到西京第三日,便办妥了手头主要事务,次日尚有几位官员要会。那夜他本已睡下,却忽然起身,说要星夜离开西京,火速归遂。
  阿步被他夜半唤醒,倒是未有恼意,不过在途中取笑了一句:“二爷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此番何以急成这样?”
  纪理策马加鞭,不予理会。
  “二爷方才自梦中惊醒,可是做了噩梦?”
  “你如何知道?”
  “小的只记得……您在大婚之前,也常做那样的噩梦。”
  “你来得不久,知道得好像太多了!”
  “……二爷放心,少奶奶吉人天相。”
  “哼,托你的福。”
  ……
  天明时抵遂,宅子里空空如也,二呆的食盆里堆满了吃食,这呆子显见得已经拼命吃了好几餐,乍见之下身子都懒得挪动,显得更呆更胖了。
  新的木鸢看起来很不错,尾部有极好看的弧线,想必可以飞得更高远。
  那册《墨子残卷》收拾在架子上,被包裹极妥帖。
  纪理欲夺门而出,阿步在后追着问:“大人,我们是不是这就去寻裘大人?”
  “你说呢?”
  门一开,却见裘宝旸手中抱了一大摞涂灏祥的锦盒,眼里布满血丝,恰立于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纪二:我就问最后一句
  糖糖:没爱过
  纪二:……喜欢呢?喜欢总是有的?
  大纲菌:人家明显是干活出工去了,你还在这里爱来爱去的,不丢人啊,还不快去追!
 
 
第37章 易水歌
  去往晋云山明瑜大长公主墓的那条山路,数月前尚且荒芜得可以,根本不成为路,近来却恐是常有人踩踏之故,竟是被披荆斩棘,愣生生辟出一条道来。
  “但愿这些盗墓的鼠辈,能在本王姑母的墓室中落个全尸。”
  纪二之毒舌,唐糖本当已是世所罕见,能认得眼前这位铁面齐王,她才算是真正大开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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