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悲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忌惮了呢?以前,以前多好啊,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很轻松自然,送个礼物直接一塞就行,哪还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的。
多烦……搞得自己一上午课都没怎么听,笔记本也不知道记的是啥,本来自己也就对笔记有强迫症,稍微写得丑点都是要撕掉重写的,这不知道要写多少页了。
上午的最后一个下课铃响起,收拾书包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陈釉回头看看陆鲜衣,见他还在和液泡谈笑,就咬了咬牙,一鼓作气地冲到他旁边,把专辑送进他怀里,也没看他的表情是惊喜还是什么,快速说了句“生日快乐”就冲出教室跑了。
下楼梯的时候脸羞得发烫,但是冲出教学楼后陈釉又忍不住地无声大笑,要不是一路上行人都太多,她真想跳着走路。
送出去了,反正送出去了。
那可是周杰伦啊,不是吗?
兴奋啊,兴奋得午觉都没睡着,干脆就从床上蹦起来,到学校整理笔记算了,陈釉充满干劲地想。
学校门前一百米外有一道拱桥,以往走这里都比走平路累些,但陈釉今天不觉得,如履平地般轻松愉快,而且时间太早也没什么人,她三步两跳地甩着手臂。
走到桥中央,陈釉惊喜地看到陆鲜衣的背影,就在下了桥不远处慢慢地插着裤子口袋往前走。
刚想大喊,身边一道电动车的影子快速擦过,伴随一声清丽的“陆鲜衣”。
江心亭校服配着短裙运动鞋,骑着白色小型电动车,一溜烟儿飞到陆鲜衣旁边。
从陈釉这里往前看,看到江心亭的突然出现陆鲜衣显然是惊讶欣喜的,他转头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疾走几步蹦到她车子后座,扶着她的肩,两人嬉笑着坐着歪歪扭扭的车走了。
陈釉的笑一时之间凝在脸上,她胸口扭成一团,还要不停宽慰自己。
如果你的青春疾驰到你面前,你不会开心吗?
我会开心疯掉的,所以陆鲜衣也一样啊。
在厕所抱着男男狂哭一场后,心里多少好受一点,对着水龙头流动的水狂冲眼睛,直到男男跟她说“看起来好多了”后,她才有胆子回教室。
回去的步子都走得很轻很小心,她觉得自己的心现在脆弱得像瓶釉瓷,稍微走重点,啪嗒掉地上,就碎得稀巴烂。
教室走廊站着陆鲜衣跟男生聊天,她本来想低着头绕过去,陆鲜衣却先开了口,语气似乎也是已经和她和了好:“你怎么送我周杰伦的专辑啊哈哈,我真的好久没听了。”
……啪嗒,碎了。
陈釉抿抿嘴抬头对他说:“那你就扔了吧。”
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想放弃的一半打到了想坚持的一半,叉着腰仰天悲笑。陈釉木着脸回到座位,反复想着刚刚在厕所里,李胜男那句直接精准地扎在她心上的——
“陈釉,你死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抱歉,双更的情节写到一起了。谢谢宝贝们的加油,晚安。
ps:微博id和笔名同名,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关注一下,虽然就是些沙雕转发和追乐队的核狗日常……如果以后人多了我会在微博通知更新状态,这样就不用让大家干等着。(比心
第18章 17
最易的是冲动,最难的是死心。“哀莫大于心死”吗?陈釉从来不同意,应该是,哀莫大于心不死。
喜欢他已经深入了生活的每一个缝隙,你小心翼翼保护的、那些为之欢喜很多年的和他之间的共同点,他却能说变就变。你以为他会等你,等你有一天更优秀,但他从未,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用心排练了一场舞台剧许多年,上台时头上灯光打下来,你才醒悟这是场独角戏。
什么深情不深情,都是自我感动的本领强罢了。
夜幕降临,街上灯红酒绿,鸣笛声往来穿梭,人影参差交错,三个人在对着窗子的长吧台前,一人端着一碗麻辣烫,看着变幻的窗外事物,静静地坐在一起聊天吹牛。
卓耳不自量力地要的特辣,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哆嗦:“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喜欢男生吗?因为他们既幼稚又傻缺,永远都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还就知道惹女孩生气。”
李胜男嗦着粉丝抬头揶揄她:“你这话说的,还是有经历的啊?没经历哪来的结论啊?”
卓耳求生欲很强:“那不能够啊!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身边那些朋友的男朋友吧……啧……一个赛一个的智障。”
“呵,”李胜男斜睨着她冷笑,“能有你智障?不能吃辣点特辣?”
卓耳给她回了个傻笑,她转头用胳膊肘抵了抵默不作声的陈釉:“你也说说话呗……别老憋着……”
说什么呢,才把心上的肉给割了,这会儿还在疼呢,冬天到了,一直这样可怎么熬呢?
拍拍她的背,李胜男开门见山地说:“你也不能总这样吧……我说句老实话,你这辈子就喜欢他一个了吗?不会吧?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的人,比他好的还在后面……”
“你说你这个人吧,有机会的时候不勇敢,没机会的时候再难过又有什么用呢?喜欢从来都不是谁付出得多谁就赢的,这道理不用我说的吧?”反正话也说明白了,不如一次性讲完。
李胜男这个朋友啊,每次说的话都很有用,但又很扎心,陈釉常常都觉得听她讲话宛如喝中药,苦得要命,捏着鼻子往下咽。
这家店的海带没以前好吃了,陈釉扔到桌子上,叹着气说:“我能不明白吗?我明白也不代表立马就能放下吧?再说了,我单恋他也都习惯了,也不是要他分手跟我在一起,我只是想……唉算了,说什么都没用。”
李胜男耸耸肩:“我知道你的想法啊……你无非就是还对他抱有幻想呗,而且人嘛……一味的付出多少也希冀着能有回报。你对他那么好,他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你们的友情都不算太对等,这就是你的痛苦来源。”
卓耳大声地清了几下喉咙,暗示她说话可以稍微委婉一点,李胜男不以为然:“行了别‘哼哼’了……我就是以前对她太温柔了,搞得她陷进去出不来,我今天就是要骂醒她!!”
搓搓鼻子,卓耳怂怂地说:“那什么……我就太辣了,嗓子有点疼。”
李胜男接着说:“会好的,慢慢的就能随时间淡忘了。我虽然没经历过这种事,但是心结嘛,它就是长在你手上的倒刺,你要是有魄力一把拔掉,那就完事儿了;你要是先留着不拔,它也不会一直就长在那,过段时间也就没了。所以你现在这样,我也能理解……更何况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形象吗?陈釉也不知道,她手上长了倒刺都会毫不犹豫地挑掉的,但是这人不是长在手上,是长在心上啊……
可是终究还是得试着迈出那一步,陈釉闷声说道:“大概也只有发奋学习能让我暂时放下这些了……”
李胜男点头:“对啊!发奋学习好啊!你埋头搞学习,其他的先不想,日子充实了,慢慢也就过去了。你就给自己定个目标,比如,杀进年级前一百!!”
陈釉看着她笑了笑,点点头,又摇摇头,纠正道:“前五十吧!”
拽过盯着手机的卓耳,李胜男特别兴奋地说:“你跟人家学学!人家这志气,你能不能也给我杀一个前五十??”
放下手机,卓耳认真地和她对视:“我赛区给你杀个前五十可行?”
麻辣烫吃得贼饱,三个人在冷风中挤成一团晃悠。
陈釉最怕冷,抖着身子感叹:“又得穿秋裤了。”
“啊?爷的词典从来就没这个词!”卓耳很是不屑,尽管她一直佝偻瑟缩着脖子。
李胜男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你妈快!上高中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我什么都没学懂这就快过去一个学期了!那些学霸到底怎么学的???”
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有些人从来就不担心这些,有些人掰着指头一秒一秒的算。
一路走一路转头看街旁的店铺,李胜男问陈釉:“你现在还想考同济吗?”
这个问题以前讨论过很多回,陈釉本来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什么大学,在这方面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有一次听陆鲜衣说很喜欢同济也很喜欢上海,每次回答李胜男时也就自然而然冒出这个答案。
也曾偷偷幻想过很多回,她能努力和他考到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学校,大学还能每天在一起,哪怕到了那时候还只是好朋友的关系……又或许,不只是好朋友。
大梦初醒,这一刻她忽然不想把自己的梦想和他的捆绑在一起,又或者是终于明白喜欢一个人得先喜欢上自己,她思忖了片刻,回答说:“也不一定,但我想考一个同济那样的好学校,是不是同济也没关系。”
李胜男是世界上最懂她的人,立马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笑得很开心:“好!我都支持你!”
“你还想当导演?”靠在李胜男身侧,陈釉问她。
卓耳抢着说:“那可不!第一部作品主角已经内定我了!”
两人齐齐看向她,陈釉小声问:“你第一部要拍啥?”
李胜男小声回答:“母猪的喂养与繁殖。”
陈釉:“哦……那挺合适。”
李胜男:“是吧……”
沿着一排排街灯晃到陈釉家小区门口,陈釉松开牵着李胜男的手回头跟她俩道别:“就送到这儿吧!你们也早点回家!”
卓耳趁势手搭到李胜男腰上把她搂进怀里然后对陈釉挥手:“好,你上楼小心点,到家给男男发个信息。”
陈釉进了小区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她们。
小区门口暖黄的灯光下,两个人的人影可以交叠成一个人的,两个人的口袋可以变成一个人的,两个人的寒冷遇到一起,就是温暖。
真好啊……忍不住露出老阿姨的微笑,陈釉缩着脖子快跑进自家单元楼,一口气快跑上三楼,开门看到玄关放到女士中跟皮鞋傻了眼……
妈妈回家了?
客厅电视开着,音量很小也就听个响,爷爷坐在沙发上捏着遥控器,头一点一点地瞌睡。
陈釉轻轻带上门,探头探脑往书房方向看去,只见虚掩的门溜出淡淡灯光,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气场。
……应该是回来了……
陈釉脱了鞋乖巧地走到书房门口,轻叩了三下并柔柔地喊了一声“妈”,门里很快传出“进来吧”,陈釉才推门进去。
季岚正坐在护眼灯前伏案工作,额际的细碎头发落在细框眼镜下遮住低垂的眼睛,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愈显清冷。
季岚听到女儿进门的动静,抬起头凝视着她:“晚上没在家吃晚饭吗?”
陈釉站到桌旁,手垂在两边回答:“嗯……和男男一道吃的麻辣烫。”
桌上一大本厚实的简装书,看起来应该又是什么课题的论文,季岚没有停下批阅的进度,不疾不徐地说:“那东西尽量还是不要吃。”
陈釉默默点点头,又想起妈妈应该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该来的还是会来,季岚问道:“最近学习还好吧?”
“……”倘若能不回答就好了,陈釉硬着头皮,“还……行……”
“期中考试排名多少?”季岚毫不含糊。
陈釉也实话实说:“成绩还没出来,但是我自己感觉可能进步不大。”
季岚抬起眼睛看她,语气平平地问:“你还记得你刚进高一,你的中考成绩在班上排第几吗?”
“第十。”
微微叹了口气,季岚语重心长地说:“我也不是给你压力要你一定要回到这个名次,但是你总是在四十名左右浮动肯定是不行的。不管怎样还是要努力的,一点一点进步,争取每次都能上升。”
陈釉静静地听着,这些话她已经听过无数回了,甚至起了个头她就能把整段都复制粘贴般说出来。有时候她也会选择性耳聋,并不是不愿意接受这段教育,只是她会控制不住地产生逆反心理——
这种逆反不是说要和妈妈所说的内容反着来,而是想在妈妈面前,始终保持一种,自尊不屈服的姿态。
陈釉没回复她这段话,犹犹豫豫地说:“我上个礼拜去看了姐姐。”
季岚仿佛演讲时被意外中断般猝不及防,愣了一下,低头看回论文,淡淡回了个“哦”。
“我看她最近状态特别好,恢复得很快,我有信心她过年就可以回家……”陈釉像在汇报工作,“如果……如果你工作上不忙了,可以去看看她。”
季岚左手翻着页,右手攥着笔,幅度很小地点了两下头。
一段,毫无灵魂的,空洞的对话,陈釉在心里总结,说了句“那我做作业去了”就忙不迭转身想要走出这个压抑的空间。
“陈釉,”季岚在身后叫住她,“厨房里有桂圆红枣羹,盛一碗吃了。”
……抬手摸摸还鼓鼓囊囊的肚子,陈釉回头拒绝:“我晚上吃得好饱,不吃了吧……我先去洗个澡。”
痛痛快快地冲了个爽,还站在淋浴头下尽情地任思绪天南地北的飞了半个小时,陈釉状态调整到最佳,浑身舒爽,自信可以好好看会书。
步履轻盈地走到书桌前,却没想安稳躺在桌子上迎接她的,不止几本练习册,还有一碗盛得满满的,正冒着热气的桂圆红枣羹。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