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康哪会就擒,握着手机无奈得都要哭了。陈洁想了想,劝他说:“讲真,我觉得老吴不一定会骂你,不是说他跟他老婆还是师生恋吗?我估计他思想比你还open!”
尔康摇头:“师生恋跟把女生弄怀孕还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吧?!我这不是找死吗?!”
陈釉看不下去了,替尔康求情:“老吴还是算了吧,我们只是玩游戏,别把事情闹大了,换个同学朋友什么的。”
尔康感激涕零地点头,指着手机屏幕给液泡看:“下面这个,赵一峰!我给他打!行吧?”
赵一峰就是生物课代表,当初在停电晚自习领导全班同学拍桌子合唱《We Will Rock You》的中二少年。
大家都一致通过了这个请求,尔康遂磨磨叽叽地把电话拨了过去,按下免提,并一边在心里默念“别接别接别接”……
“喂?”还是接了,语气还十分愉悦。
所有人都无声地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憋着笑期待着接下来的对话。
尔康挠了挠头,坑坑巴巴地说:“老赵啊……吃……吃了吗?”
赵一峰答得很快:“吃啦!我妈做了红烧肉,太好吃了!”
尔康一惊:“啊?你……你妈在你旁边啊?”
赵一峰说:“哦!不是!她洗完碗就出去玩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咋了?你有事?”
尔康放心了,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带停顿地说:“你能借我五百块吗我不小心把一个女生弄怀孕了然后我得带她去把孩子打掉。”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长时间,这边也是一个个笑得面目都扭曲了,还得忍着不发出声音,尔康忐忑地“喂”了几声。
赵一峰发出一声长长的“嘶”,然后问道:“你怎么……弄的?”
液泡这边憋得都快把自己手掐肿了,尔康翻了个白眼说:“就……就那么弄的啊。”
“哦……”赵一峰应该还在震惊里没出来,顿了几秒说,“你这样……不太好吧?”
“我这样……”尔康抬头向看笑话的这些人狠狠递了个怨念的眼神,“是不太好……唉……怎么说呢?就你也知道,我一直挺喜欢我那个朋友的妹妹的……”
“之前吧……有天晚上我朋友带她来我家来打牌,哎哟,打牌的时候我就一直挺开心的,她也一直在对我笑。后来打完牌了,我送她走,就……后来你就都知道了!”
这还演起来了?这演技简直是未来的奥斯卡之星啊!陈釉也禁不住笑得拍沙发。
赵一峰莫名其妙:“啥啊?!后来我就知道啥了?!”
尔康不耐烦了:“哎呀!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后来我和她,情难自禁,情投意合,天雷地火,天干物燥……后来……就到现在了,她跟我说她怀孕了,我这也是很无措啊!”
赵一峰叹气:“你说你!你生物课都白上了?!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呢?!”
尔康还挺有演员的素养,一脸悔不当初:“唉!都怪我年轻气盛不懂事啊!兄弟啊!你要是能借我这五百,我以后肯定是涌泉相报啊!”
赵一峰同情地说:“唉,你真是的……怎么把这钱给你啊?银行卡转给你?还是你自己来拿?”
别说,这种情分还真的有点感人,尔康就差抹眼泪了,不停道谢:“太谢谢了太谢谢了!要不一会我骑个车去你家小区门口拿吧?!”
“嗯嗯好,”赵一峰不疑有他,还操心道:“不管怎样你也做了你该做的了,没有逃避责任,好好照顾那个女孩子。”
到这里也演不下去了,陈洁一个笑歪把旁边的圆凳碰倒在地,随这一声起,大家就都跟按了个开关一样集体大笑,不再死撑地憋着。
尔康抹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连声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但是兄弟你真的太让我感动了,真的!患难见真情啊!”
赵一峰应该是在电话那边石化了,无声了好一会后,一字一字地挤出:“我!去!你!大!爷!”
……中二少年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尔康算是开了个最刺激的先河,上来就游戏带上了高潮,让所有人都觉得,就算后面还有狠招,也绝对不会比这招更损。
指针第二次转起,旋转了十几下后指着陈釉停了下来。
陈釉倒是果决得很,直接说:“真心话吧,第10个。”
液泡会意,翻到后慈祥地笑了一下,大声读道:“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是爱情的那种喜欢,不许说喜欢爸爸妈妈亲戚朋友这种。”
这个问题一出来,空气里都是暧昧的味道,大家纷纷看向陈釉,除了陆鲜衣,他似乎笃定着“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可能有喜欢的人还不告诉我”这个信念,一脸早就知道答案的表情。
陈釉咬了咬唇,右手大拇指嗑在食指上抠了几下食指指甲,而后抬高下巴豁出去地说:“有啊。”
陆鲜衣差点把正在喝的水呛出来,惊愕地问:“什么玩意儿?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陈洁把脑袋伸向前万分好奇地问:“谁啊谁啊?”
陈釉淡定地回:“这就不属于这个问题的业务范围了。”
于是大家都大喊“没劲”,催着来下一轮。陈釉又忍不住看陆鲜衣的反应,他坐在离她三个人的位置,隔空对她做出气愤的表情,似是在等她给他一个为什么瞒他的解释,除此之外,也无其他。
陈釉把眼神游离回来,不小心还扫到了唐祁,瞥到他意味深长的笑和有些不屑的目光,恼得她想把面前的茶几给翻了。
无巧不成书,老天最善开玩笑,指针在这一轮不偏不倚地指向陆鲜衣。
陆鲜衣毫不怯场,无所谓地笑笑,跟液泡说:“大冒险第1条。”
液泡大笑:“这条你恐怕玩不了!让你给前任打电话跟她说你还喜欢她。”
陆鲜衣撇了撇嘴:“我没前任。”
尔康看热闹不嫌事大:“现任也行!就打个电话给她表白吧!”
这对陆鲜衣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冒险,他欣然切出通讯录,翻到江心亭的号码拨了过去。
“开免提开免提!”尔康提醒。
“嘟——嘟——嘟——”随着等待接通的声音一声声响起,陈釉从来没发现她周围的时间可以像此刻这样,几乎停止了下来,漫长而难熬。
“喂……”江心亭柔声接起,语气像是很开心陆鲜衣能打来,又不明他有什么事。
陆鲜衣不犹豫,马上就说:“我喜欢你。”
江心亭先是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问:“你是不是在跟朋友打赌?”
“唉!!!”周围屏息的人都长叹一声,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并嚷嚷着“不好玩不好玩”。
陈釉看到陆鲜衣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笑得很……宠,低着头对那头说:“你怎么这么机灵啊?”
那边先是传来一阵很小声的笑,随后江心亭说:“那你们先玩吧……”
陆鲜衣对着所有人摊了下手,然后对着手机说:“嗯好,回头我再打给你。”
“哎,等下!”江心亭叫住他,用小到快消失的音量说,“我也喜欢你。”
毕竟是开了免提,这甜甜蜜蜜的狗粮还是把在场的每个人都喂了个正着,陆鲜衣得意忘形地在伙伴们的怪叫声中挂断了电话。
点歌机的屏幕上还在无声播放着《蒲公英的约定》的mv,歌词一条一条滚动,陈釉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她不想假惺惺地把自己融进这喜气洋溢的氛围,又不想让自己的难过不合时宜地打扰到别人。
她被狂欢隔离在外,又没有资格抱怨这份孤单。
站起来快速地回头说了声“我去上个厕所”,陈釉就赶紧跑了出去。
走廊里的光线更加陆离,各个包厢传来唱成各种各样的歌,她瞬间被不同声段不同声线的歌喉包围,内心却比困在里面时要舒坦了很多。
靠着墙,她深呼吸一口,盯着脚尖。
唐祁无声无息地站到她旁边,掏出根烟叼到嘴里点上,抽了一口拿下来,语气淡漠地问:“嫉妒了?”
“嗯,嫉妒!”陈釉冷眼看他,“我就是喜欢他!”
唐祁笑了一声,没回话。
陈釉捏着拳头问他:“你为什么骗我?你有女朋友你还说要跟我在一起?”
掐着过滤嘴定定盯着缓缓上升的烟,唐祁挑了一下眉回答:“我没骗你啊。”
“我是有女朋友……”
“但我后来喜欢上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想开新文了……说相声的男生和玩摇滚的女生谈恋爱的故事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我是疯了,对自己的码文速度过于自信???
第29章 28
断断续续下了几天雪,今天天晴了,连晚上的天儿都透亮,几万里看不到云,旗布星峙,竟有种夏夜的浪漫。
陈釉捉着过年放剩下的烟花,盯着星火一点点熄灭。
陆鲜衣自打下午唱完歌回来后就一直缠着她问喜欢的人是谁,这会儿也不得安生:“你说不说啊?!够不够意思啊?!你连我都瞒呢?”
陈釉心烦意乱,上下齿咬咬两颊内侧的软肉,再次重复今天敷衍了一万次的答案:“不都说了嘛!杨老师!我喜欢她啊!她又不是亲戚朋友,这个答案没犯规……”
“苍天啊!”陆鲜衣抓狂,“我跟你说正经的啊!你好好回答我行不行?!”
“苍天啊!”陈釉把烧尽的烟花杆儿一丢,学他的模样,“我就是正经回答你啊!”
少年往地上一蹲,撑着下巴苦着脸,大声自言自语:“陈釉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她连喜欢谁都不告诉我!什么好朋友啊?!人间不值得啊!”
陈釉被逗笑了,低头看着他年前刚修剪过的清爽的头顶,打算编个答案蒙混过关:“说了你也不认识。”
陆鲜衣立马一蹦三尺高,险些还磕了陈釉的下巴,眉飞色舞的:“没事儿!现在不认识没关系,以后万一就认识了呢?”
现在不认识?假的。
以后会认识?那可不嘛!
陈釉真是被缠得没办法,两眼一翻胡乱一答:“网聊的!”
少年仿佛吃个枣儿卡了喉咙,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陈釉等得都无聊了,点了第二根烟花,火花“呲”出来的一瞬间,他才怀疑地问:“你还跟液泡学上了?搞网恋?他哪儿的人啊?”
陈釉挥挥烟花,怏怏地答:“不知道。”
“……长啥样啊?”
“不知道。”
“……多大?”
“不知道。”
陆鲜衣怒了,站直就是一通说教:“你这不行啊!你说你不知道他哪儿的人也就算了!你不知道他年龄和长相就喜欢他?那万一他是个骗子呢?搞不好是个五十岁的猥琐大叔!专门骗你这种小丫头片子的,回头再约你见个面……你可千万长点脑子!”
陈釉在脑子里对那位不存在的“五十岁猥琐大叔”道了几声歉,无奈地说:“放心——我没那么傻!也就……一般般喜欢吧,没别的想法。”
陆鲜衣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操心父母姿态:“你说你们这群小孩啊……青春懵懂我理解,可也不能对着不知底细的人产生情愫吧?你身边这么多好同学朋友的,都没能喜欢的吗?”
这可就问到点子上了。陈釉甚至觉得他已经走到储藏室里的铁盒前,轻叩盒盖,下一秒就要拿钥匙打开。她闭了闭眼,摇摇脑袋,抢过他的钥匙,护住了盒子:“我都看不上。”
“哈哈哈哈哈……”陆鲜衣笑得打颤,又得瑟兮兮地说,“也是啊,你有个这么优秀的朋友,谁还看得上?”
陈釉气地踢他小腿:“你还真不要脸!断我桃花挺得意?是不是找打啊?”
陆鲜衣嗤笑:“哟呵?你一黄带打得过我蓝带吗?”
这也算是陈釉的人生一耻。小学心血来潮地跟着陆鲜衣报了跆拳道班,去了几次嫌疼就不去了,后来有天早上吃面条,陆鲜衣还刻意系着蓝色腰带来她面前晃悠:“你个小邋遢!”
当时陈釉吸了口面条,不服气地说:“邋遢是形容人不爱干净的!我爱干净!”
陆鲜衣便指指自己的腰带骄傲地问:“那形容人弱的呢?”
陈釉盯着明晃晃的蓝色,有些羡慕悔恨:“那叫‘垃圾’!”
陆鲜衣高兴:“好!那你就是小垃圾!”
……
这掰扯也掰扯了半天,气温也越来越低,陈釉手塞进兜里说:“烟花放完了,回家吧!”
两人从天台上摸着黑走到有感应灯的楼道里,陆鲜衣走在前面不放心地叮嘱:“我跟你说啊!你要是有天遇上正经喜欢的人了,必须第一个告诉我!晓得不?”
那完了,早八百年就做不到了,陈釉躲在后面偷笑,前面少年许久听不见回音还转回头看她,她来不及收拾表情,被逮了个正着,陆鲜衣皱眉:“爸爸跟你说话呢!你笑啥啊?”
陈釉假装咳了咳:“听见了听见了,跟你说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