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与我开太平——大茶娓娓
时间:2019-07-09 10:49:32

  入宫不下马,当是军事紧急。
  他霍然起身,正要开口唤人,那殿门已被人推了开,一个身穿兵甲的将士飞冲过来,一下子扑倒在他的面前,高声道:“禀陛下!军事急报!”
  当日午时过后,皇帝急召两位辅政大臣入宫议事,他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脸色黑如锅底。
  谢定之站在下首,看着御案上的火漆军报,终于开始心惊。
  七月三日,西北羌人政权更替,原守成之君被自己暴戾好战的弟弟谋反取代,随即大军便更换统帅,在宫宴之日分三路来攻,金城、洮阳、沓中相继失守。北方粮草不济,军队节节败退,大都督宋让已归洛阳,群龙无首。
  加之有功之将因御前失仪而被下狱,西北西南军心不稳,士族子弟难以抵御骁勇的羌人,或弃城而逃,或全军覆没,甚至有人为了自保,强逼百姓装作将士抵御敌军,借机遁逃。
  敌军此役有备而来,来势汹汹,举国上下皆沉浸在大战告捷的喜悦之中,谁知瞬间连连失守,军心越发不稳,几位战功显赫的将领意欲率军奇袭,皆身中万箭而亡。
  而如今,上邦太守陈鸣死守城门,存亡只在旦夕之间,而街亭之前便布有大将军薛淮安军队的一半,如今正顽强死守。
  一夕之间,山河飘摇,民不聊生。
  此战之惨烈,朝野上下人人震惊,而洛阳城中一片繁华,若非亲眼看见这字字刺目的军报,也许无人敢相信,一国之中,竟有极致的繁华和极致的地狱。
  皇帝狠狠闭眼,复又睁开,冷冷道:“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大司马容峥与谢太尉对视一眼,随即容峥沉声道:“老臣以为,陛下宜速速派兵支援,让大将军先救街亭,与兵法会和,再往上邦。”
  “派兵、派兵。”皇帝原地踱步几回,蓦地回身怒道:“举国上下兵力无数,为何多年来难以大捷?朕派大将军支援,那南方胡人又当如何?如今善战之将,皆被你们以礼法相拘,关在了牢中!”
  “陛下息怒。”谢定之皱眉道:“事急从权,如今军心不稳,臣以为宜将他们先放出来,加以安抚,再派去疆场,在此之前,宜让大都督火速先去支援,至于南方胡人,宜再派将领。”他微微一顿,又道:“臣请命亲自前往。”
  皇帝微微一顿,随即眯眼看了过去,“太尉当真想亲自去?”
  谢定之道:“家父行伍出身,臣亦从军多年,此战关乎天下,不可轻率,臣亲自前往,一来可稳军心,二来,臣或可退敌。”
  “好!”皇帝淡淡一笑,又问道:“太尉以为,朕又该如何安抚那些将领?”
  谢定之缄默,许久才道:“臣但听陛下吩咐。”
  他许是猜到了什么。
  先是宫宴,再是下狱,再是流言纷纷,所有人都瞧不出任何端倪。
  士族得意洋洋,旁观着好整以暇。
  而如今,战事兴起,局势便彻底被扭转。
  之前的故意打压,都似乎是重重铺垫。
  打压得越狠,反击得越狠。
  只是,谢定之仍有些奇怪,若这真是被设计好的,那么,是谁在筹谋安排?
  是成静?
  若是他,那么他又为何会知道,羌人会打过来?
  通敌卖国?此乃大罪,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与毫无信用的羌人合作,损人不利已。
  谢定之想不通,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为将为官不知多少载,从未有过这种被人操控全局的不安感。
  随后,皇帝命成静拟诏,赦免那些御前失仪的将领无罪,再让成静亲自颁布旨意,借与宋匀的昔日交情,让宋匀亲自入牢房将众将迎出,设宴款待一二之后,再让他们即刻带兵离开洛阳,火速增援。
  “俺就知道,这他娘的根本没俺什么好事,俺还以为皇帝突然顾念俺们的战功,原来是要我们去送死啊!”一人酒憨,便拍案怒道:“罢了!俺在这洛阳实在待不下去了!再看见那些叽叽歪歪的贵族子弟一眼,老子连饭都吃不下了!”
  “就是!不把我们当人看,有事就好好供着,说起来,那些个小白脸能打个狗屁仗?还不是要老子带着兄弟们去冲锋陷阵!”
  “……”
  这些刚刚从牢里被放出来的将军颇为激奋,一边大口灌酒一边大骂拍案,仿佛那桌子便是士族。
  宋匀端着酒杯的手一顿,苦笑道:“几位消消气,这里还是洛阳,小心隔墙有耳。”
  “洛阳?老子怕他个屁!”一人呸地一声,“再把我关进去,我看看谁还卖命!”
  “我说宋匀,你这回没有吃上牢饭,你可不知道,我们在狱中可憋屈了,连个狱卒都看不起我们!我呸——”另一人恼怒道:“我们做什么要来洛阳受这份气?平时就被那些无功而升官的士族子弟压迫,现在到哪里都要受气不成?”
  宋匀看他们酒劲上头,怎么说都听不进去,有些无奈地对成静摇了摇头。
  这些人,平日也没有这么大的脾气,可见这回当真是气狠了。
  其实喝酒,并不至于让人丧失理智,对着帝王耍酒疯。
  那日究竟是为何失控,有心人其实可以深想。
  成静坐在一边,微微一笑。
  “诸位息怒。”他抬手,对诸位将军端了端酒杯,笑道:“将军们又何必再气愤?士族加害不成,反倒成就了在座诸位,此宴结束后,静亲自送将军们出京,离开洛阳之后,天高地阔,任凭诸位施展,静在京中只会为各位周旋一二。”
  “成大人客气了……”魏凛忙笑道:“我是个粗人,但也不代表不讲道理,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兄弟们心里也都明白得很,这回也不用太麻烦您。”
  一群人纷纷附和。
  宋匀却笑道:“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和成大人谁跟谁啊?大人肯送大伙离开,也是拿我们当兄弟,你们岂有拒绝的道理?”
  成静弯了弯唇角,倒是无奈一笑,声音清淡,“诸位不必客气,此去艰险,将军们不可大意,羌人体格健壮、擅于骑马,而新任统帅不知深浅,关键时刻切忌以大局为重。”
  他再多多叮嘱他们几句,便命人备了马,与他们一起骑马走到城门,再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目送着他们离去。
  城门即将关闭,成静高踞马上,薄唇弧度渐渐压平,再无笑意。
  他与谢族这一役,还是他赢了。
  但是此战之艰难超乎想象,是成是败,还未可知。
  谁都别想得意地太早。
  他勒紧缰绳,急速调转马头,一扬马鞭,策马回府。
  身下枣红骏马跑得飞快,风鼓起他的衣袂,将鬓便发丝吹得乱扬。
  成静到了府邸,翻身下马,子韶连忙迎了上来,接过缰绳,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皱眉道:“郎君伤口还未痊愈,怎么能与人饮酒?”
  “无妨。”成静神色冷淡,抬脚往卧房走去。
  才走几步,他蓦地一顿,问道:“棠儿身子如何了?”
  子韶答道:“翁主身子大好,谢太尉派了谢府的郎中过来,说日后就为翁主专门伺候着,还说……您若真要娶她,这几日便可成了。”
  成静不置可否。
  谢族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他沉吟片刻,淡淡吩咐道:“明日一早,便送聘礼去谢府求亲。”
  子韶忙应了,随即想起什么,又笑道:“谢族的侍卫都撤了回去,翁主现在正在亭中赏月,郎君要不要去见见?”
  成静转眸淡瞥他一眼,“你倒是知我喜怒。”说着,便径直往凉亭那边去了。
  月色皎洁,湖面上沉浮着一片粼粼清光。
  少女披散着长发,外裹枣红色梅花小披风,安安静静地坐在亭中围栏上,小脚微微晃着。
  她怀中抱着一只花斑猫儿,小手被猫儿捂得暖呼呼的,她看着湖水倒影,正愣愣地出神。
  成静看到那一抹小巧人影时,白日的满心压抑忽然烟消云散。
  他抬脚走入亭子,广袖低垂,盈着一片暗香。
  似乎是怕惊扰着猫儿似的小娘子,他脚步极轻极缓,就这样来到了她的身后。
  谢映棠正在出神,鼻尖忽然就闻到一丝暗香。
  香味清冽而不浓郁,更像是夜的气息,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感觉。
  谢映棠头也不回,扬唇笑道:“静静不想我吗?”
  身后的男子答道:“想。”
  她张开双臂,仰着小脸笑,“那你怎么不抱住我呀?”
  话音刚落,便落入温暖的怀中。
  他的声音沉沉响在她耳畔,搔得她有些痒,“抱住了,你便再也逃不掉了。”
  她心底羞赧不止,低低“嗯”了一声。
  他低笑,脸微微一偏,薄唇在她颊侧亲了亲,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她惊呼一声,那正在打盹的猫儿被惊吓,从谢映棠的身上跳了下来。
  成静把小丫头紧紧拢入怀中,替她挡去了风,便将她直接从凉亭里抱回去。
  她抬起手臂,紧紧地揽住他的脖颈,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垂下眼帘。
  忽觉心安。
  这是她的夫君了,再不可更改。
  她会与他一路扶持,生死同舟,荣辱与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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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温暖…
  一路清风卷暗香,夜色煞是迷人。
  她被他抱到了卧房的矮榻上,她这般被他钳制着,被逼着直面着他的温柔,她身子微蜷,坐在他的腿上,鬓发有些散开了,下巴微扬,露出白皙秀美的一段颈子。
  他低头亲着她的眼皮,再慢慢挪移至她的唇瓣,碾磨轻舔,她闭上眼,只耐心地感受着他的气息,两靥却涨得通红,似乎是羞得。
  他温香软玉在怀,从未有过比此刻更为美妙之感,桃花眼微微眯起,手轻轻挪到她的腰间,问道:“伤口还疼不疼?”
  她点头,复又摇头,瞧着他,眼底有雾。
  他笑,又侧腰抓住她脱下鞋的小脚,让她蜷起腿来,她脚心微痒,往他怀中缩了缩,他越发有了兴致,柔声道:“卿卿还在羞么?”
  她小声道:“还未成婚,你便要这般欺负我么?”
  他笑意更甚,低头逼近了她的眼睛,“卿卿以为这便叫欺负?那我若真欺负你,甚至比这欺负得更狠,你又待如何?”
  她眨了眨眼睛,隐约知晓一些男女之事,便问道:“你……是想与我做那些有些羞羞的事么?”
  他心底好笑,便顺着她的话,笑道:“夫妇坦诚相见,本是天经地义,你不愿?”
  她把脑袋埋进他的衣服里,闷闷道:“你瞧了我两次了,虽未看光,可我还有什么羞的?更别说不愿了。”
  成静倒不知她竟会这么答,一时怔然,随即笑吟吟道:“那下回,就让卿卿瞧回去?你又想瞧哪里呢?”
  她越发羞,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谢映棠在脑海中默默想象了一下成静脱了衣裳的样子,越想越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她哪里见过不穿衣服的男人,尤其这人是她喜欢了那么久的成大人,她更觉得要疯掉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她的脖颈,笑道:“你缩成这样作甚么?难道我要与小乌龟过一辈子么?”
  她痒得扭了扭身子,却还是不肯说话,那耳根却渐渐红透了。
  从未如此羞过。
  他面对她时,从前恭敬有礼,如今却这般言语风流,撩拨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又笑,“小乌龟再不把头伸出来,我便要来硬的了。”
  她迟疑了许久,弱弱地探出脑袋,伸长颈子亲了亲他的唇瓣,软声道:“静静最好了,我们就好好抱着行不行?”
  他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越发觉得她可爱,眼眸也温柔下来,以指腹按了按她的唇瓣,柔声道:“你以为我当真要对你如何?”说着,又把她揽着往怀里靠了靠,像她平日抱着猫儿一般,他捏捏她的耳垂,又抚了抚她的长发,眸子弯弯,“谢家翁主贵不可言,肯来我怀里,我得好好养着才是。”
  他容貌俊秀清雅,那双眼光彩流转,煞为漂亮迷人,被他这样注视着,她心里不知有多开始,便又乖乖地窝了回去。
  霞色遍布满靥,她闭上眼无暇自顾,任凭他这样抱着她。
  就这样相互抱着,便是极好。
  她靠在他怀中,不知不觉已然入睡,呼吸清浅平缓,他待时辰不早,才将她抱了回去,让贴身侍女为她宽衣。
  翌日谢映棠醒来时,只见卧房内空无一人,她穿衣起身,理好头发,便推门出去。
  成静正坐在一棵海棠树下,正低头饮茶。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头看来,便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来。
  她欢快地跑了过去,却不将手给他,而是绕开了他的手臂,一把扑到他怀里去。
  成静一把接住这小丫头,轻笑道:“早上就这么热情?”
  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糯糯的牙,“静静是在特意等我吗?”
  他点头,让她站直了,再让她坐到对面去,将已经烹好的热茶推给她,笑道:“我已经命人给你收拾好了衣物,今日我带你出城玩一玩,晚上便回谢府吧。”
  她一怔,随即咬唇道:“……这是何意?”
  他看她模样,知她是误会了,又忍笑着反问道:“你不回去,我怎么八抬大轿抬你过来?堂堂端华翁主,便急到连婚礼也不想要了?”
  她又是一呆,旋即抬手捂住脸,嗓音细若蚊吟,“……这样啊。”
  成静拿了扇柄,轻轻敲她的手腕,又笑,“将来的成夫人,你在夫君跟前这般羞涩,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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