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强文里的恶婆婆(穿书)——岁岁杳杳
时间:2019-07-09 10:50:25

  “前世,沈岚指使人在你的膳食里下了安南的番木鳖,将你毒害后,她对外宣称是你不慎染上疫病驾崩了,因为你没有子嗣,又没有可过继的人选,她在一众大臣的支持下顺利登基了。”
  “当时你一死,她就下令封锁整座露华宫,不许里头的任何人走动。再到她如愿坐上皇位之后,就带了几个粗使婆子过来将我一把钳制住,一大碗断肠毒酒硬生生地灌了下来。”她满脸泪痕,可说着说着,竟突然笑出声来了。
  “再醒来后,我又回到了刚怀上你的时候,我便想着今生定要好好与你相处,不让你再遭了沈岚的毒手”
  皇帝前世在沙场上死不瞑目,魂魄终日在人间游荡没有飘散,自然是要日日守在心爱的人身旁的,所以他也是亲眼目睹过赵仙仙被灌下毒酒的场面。
  每每想起一分半点连呼吸都是痛的,更别说如今听她亲口述说出来。
  他揽着赵仙仙的肩膀轻拍了几下,想安抚安抚她,自己锐利的眼角处却不由自主地淌了几滴热泪出来。
  还瘫坐在地面上的李陆活像见鬼一样盯着他们两人,嘴张了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震惊得睁大了眼,久久都回不了神。
  她这番话完完全全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所思所想,仿佛在告诉他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三伏天就应该要下雪一般。
  明明自己的生母是个胸有城府、韬光养晦的口蜜腹剑之人,而妻子沈岚则是个聪慧大方、温良恭俭让的灵慧女子。
  怎么可能是沈岚为了夺位毒害自己母妃这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甚至能独得圣宠数十年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灌下毒酒
  他心下一定,微微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母妃便是用这个说法把父皇也骗过去了想不到父皇在朝政上一向杀伐决断,在美色这方面头脑不太清醒啊。”
  皇帝见他一副执迷不悟、冥顽不灵的样子,气得恨不得当场就把他摔死算了,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让人恶心的孽障出来了。
  他还欲要上前去多踹他几脚,但还是生生忍了下来,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头脑不清醒的,一直以来都只有李陆你一人。你母后若是觊觎过后位与皇位,朕只会双手奉上,压根儿就不需要她亲自谋划动手。也就你这个脑子里装满草的,随随便便就被人耍得团团转。”
  又冷哼了一声:“也就你母后是个心软善良的,重生后总惦记着要对你好,不然光凭着你前世没护好她,朕直接就将该你这个蠢钝的逆子掐死了。”
  听完他一席话,李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人身旁的酸枝木六扇曲屏风,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一回他觉醒时,屏心的丝帛上每一扇都彩绘了各式山水花鸟、飞禽走兽。
  如今屏风还是那个酸枝木屏风,但屏心却换成了一幅幅赵仙仙与几个孩子平日里玩耍的画像,有在御花园里欣喜扑蝶的、有在露华宫的庭院里轻松荡秋千的、有围坐在一起争先恐后吃热气腾腾的火锅的
  而最右边第一幅,则是赵仙仙挺着大肚子,身旁的陈嫃抱着年幼的李陆,在岐州离宫的莲池堤边喂鱼,三人尽欢的情景。
  这些都是他没有的记忆,而是属于这一世这个备受宠爱、乖巧伶俐的李陆的,不是他的。
  前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今生,似乎也与他无关。
  他冷不丁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那对随了赵仙仙的杏核大眼,蓦地留下两行清泪。
  “陆儿”赵仙仙挣开了皇帝搭在她肩上的手,走上前去半蹲下来抱着他,满眼水光,苦笑道:“前世都是母后不好,那时母后自己心性未定就生下了你,也一直不知道要怎么与你相处”
  皇帝却见不得她这般低声下气,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但还是上前去轻柔地搀扶起她们母子,飞快地用眼风扫了一眼他,冷冷地质问:“前世沈岚那毒妇究竟是如何与你说的,这些荒谬的话你竟也言听计从。”
  李陆站起身后眼前漆黑一片,还有些站不稳,整个人都晃了几下。
  站定后他回想起前世他中毒后的场面,那天他处理完政务在昭明宫里用午膳,闭目休憩片刻之后,感到胸部胀闷、呼吸不畅,全身抽搐。
  他还没来得及传太医,那个一直替自己母妃管理后宫诸事的尚宫魏氏突然闯了进来。
  她披头散发、伤横累累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说是赵太后前些天让她命人在御膳房呈给他的膳食里下毒,她自然是不愿意,于是就被软禁起来行刑了,如今好不容易逃脱了出来,第一时间就过来禀告。
  新帝李陆那时已经虚弱得喘不上气来了,她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话,告诉他这些年来赵仙仙为了争宠做过的阴私事,于是也耽误了请太医的时间。
  因为魏尚宫数十年来都是赵仙仙的左膀右臂,一向为她效忠劳碌,所以那时她浑身狼狈不堪地在他临死前说的一番话,更是让他深信不疑了。
  没过多久,他就直接毒发身亡了,死时双眼大大地睁着,眸底满是对自己生母的怨恨。
  他抿了抿唇,又想到方才自己父皇说的话,母妃若是真如外祖母徐氏、以及魏尚宫所说的那般恶毒残忍,重活一世大可以选择更加聪明直接的手段,或者早些将自己这个叛逆的长子抹杀掉,何必辛苦伪装这么多年
  他越想心底愈发悲凉,懊悔与愤恨的情绪不停涌动喷薄而出,想不到自己前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没认清身边的人。
  陡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地上,脸憋得通红,仰头有些失神地望着赵仙仙,细细看着她与自己极为肖似,却又更加精致的仙姿玉貌。
  他低声喃喃道:“母妃,是儿臣错了。”他潸然泪下,有些泣不成声了:“是儿臣错了”
  赵仙仙心底本就五味杂陈,见他突然跪下认错,顿时哆嗦了一下,又失措慌乱,赶紧伸手想要扶起他来,却被一旁的皇帝制止住了。
  “你倒是回答朕方才的问题。”皇帝见他并非自己想象那般执迷不悟,冰冷的神色也收敛了些。
  他转头望向自己的父皇,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嗫嚅道:“不是岚不是沈岚告诉儿臣的,是母妃手下的魏尚宫。”
  外头的雨声渐渐小了,但还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落在露华宫特有的琉璃碧瓦上,再顺着殿前的飞檐嘀嗒嘀嗒地坠下。
  一听到“魏尚宫”这个名字,赵仙仙心跳漏了一拍,好像被雷劈了一般,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没了血色了,
  前世她一直颇为信任这个管理后宫内院的最高女官魏氏,今生她刚封后,无意间发现她对自己心有怨恨时,还满心困惑与不解。
  这才知道,原来她前世就是这般了,在背地里帮着沈岚百般污蔑、陷害自己。
  皇帝剑眉一蹙,他平日里要记着的事务繁杂,一时有些记不清长子口中的魏尚宫了,思忖片刻后才想起来,那个魏氏因为联合光禄寺卿一起欺哄赵仙仙,前几年被他打发到浣衣局去了。
  “来人”他朝门外大喊了一声,见没人回应,又径自上前去抬脚踢开了门。
  而在外头守着的几个宫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方福贵日后会伺候哪一位皇子呢。
  方福贵是如今大总管张德全唯一的徒儿,不出意外便是内定的接班人了,他又被派来西偏殿这儿伺候两位小主子。
  再等日后两位皇子的名分定了下来,他必然就是要专注伺候其中一位了。
  大皇子是嫡长子,平日里又更得皇后娘娘的关注,储君之位算是妥妥的了。可偏偏学业功课、为人处事都处处不如小皇子,性子也较烂漫天真,最后到底是哪一个还真不好说。
  他们小声聊得正兴起,一时没注意到里头主子的吩咐,门猛地被踢开时,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这些人里,除了陪赵仙仙过来的流云,其他都是在这西偏殿里当值,一个个的被他这慑人的威仪吓得不敢说话。
  流云急忙恭敬地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奴婢们立马去办。”
  “现在派人去浣衣局,将原先的尚宫魏氏捉拿到大理寺去。”他阴沉着脸,眼底全是不耐烦:“你们几个玩忽职守的,全都自己去慎刑司领罚。”
  “是,奴婢这就去办。”流云心有余悸,赶紧回话应下。
  而此刻的浣衣局里,被多次提及的前尚宫魏氏,正在集体铺盖板床上与十几个宫女挤在一起睡着。
  她总觉得心慌意乱的,白天里洗衣洗得浑身酸痛,按说平时夜里都是一沾枕头就睡的,今晚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想了想,轻手轻脚地下了板床,翻出藏在衣柜里一个扎满了针的小人偶,盯着上面用朱砂写的“赵仙仙”三个字,心里就生出一阵快意。
  将扎在小人偶上的几根钢针拔了下来,又恶狠狠地扎了上去,如此反反复复地扎着,嘴上不停地动着,像是在念叨着些什么。
  “我扎死你当了皇后又如何,还不是要在这里被我扎”
  “不过是个村姑出身的低贱婢子,穿上凤袍都没个正形儿样的骚蹄子”
  “不仅要扎死你,还要把你的儿子女儿全都扎死看你怎么得意。”
  她扎着小人偶发泄,越说越是痛快,因为扎得用力,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一大群宫人太监提着灯笼鱼贯而入,闯进了浣衣局的大门里。
  其中打头的太监朝着宫女休憩的几间厢房,用太监独有的尖利嗓音大喊:“洒家奉命前来捉拿犯人,所有人不许走动否则一律按窝藏犯人的罪名一并捉拿。”
  几个厢房里的宫女们也都被这大动静吓醒了,纷纷坐起声来小声讨论着是什么犯人。
  而站在衣柜旁的魏氏,已经迅速地收敛起方才扎小人时,那副狰狞的面目了,还有条不紊地将手上的小人偶藏回衣柜的最深处。
  又坐回木板床上,颇为亲昵地与其他宫女一起讨论。
  她和蔼可亲地笑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犯人,竟大半夜的,就过来抓人了。”
 
 
第67章 
  深夜, 原本宁静无声的浣衣局,因着这群太监宫人的到来, 瞬间变得人心惶惶的。
  魏氏和颜悦色地安慰几个被这阵势吓着的小宫女“反正那什么劳什子犯人定不是咱们屋里的, 大家也别害怕,要来搜便让他们搜就是了。”
  说完她还下床走到另一旁的桌上, 倒了几杯热茶,招呼她们过来喝杯茶,好定定惊。
  “说起来还是魏姑姑靠得住。”一个身段壮实的小宫女笑了笑, 又有些不平地感叹道“也不知那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 竟把这办事周全的魏姑姑, 打发到咱们这种地方来了”
  这宫女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破门而入的太监宫人们打断了。
  “前任尚宫魏氏,就是在这屋里没错吧”方才那打头来的大太监, 一进门就认出了坐在板床上的魏氏了, 却还是阴阳怪气地问了一番, 又理了理自己方才被雨淋湿的衣摆。
  顿时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随后又陷入了死寂,屋里的十几个宫女不由得面面相觑, 都暗道,刚刚才夸过的魏姑姑, 怎么转眼就成了要被捉拿的犯人了
  魏氏的手指紧紧捏了起来,心情十分复杂, 但还是勾起一抹笑, 迎上前去颇为恭顺地询问“这位公公, 奴婢便是前任尚宫魏氏,不知公公来寻奴婢是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那大太监皮笑肉不笑,寻思着,这魏氏还真是会装蒜,自己分明就已经喊过话要捉拿犯人了,这时候指名道姓要找的,不就是犯人了
  他挥了挥手,用尖利的嗓音吩咐身后的宫人们“既然就在这儿,还不快拿下她”
  示令一下,立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蜂拥而上,动作利索地一起将魏氏钳制住。
  魏氏竭力稳住心神,被几个人联合押着,也丝毫不显狼狈“不知公公这是什么”
  “带走带走”那大太监也是个在宫里混成精儿的,也不愿与她虚以委蛇,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身带头出了屋,嘴上大声嘀咕着“还说什么废话啊,一个人犯事,累得咱们一群人没个安生”
  魏氏被他这么一怼,如鲠在喉,也感觉心如擂鼓了,细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做过什么。
  可怎么想都不出来,她这些天无非就是在浣衣局里不停地洗衣裳和晾衣裳、叠衣裳罢了。
  一群人押着魏氏走到浣衣局的大门时,雨已经完全停了,走在最前头的大太监却突然感觉出不对味儿里。
  虽说陛下只让把人捉拿到大理寺去,可平日里抓人时合该要搜一搜的。因着上头没说她是犯了什么事,方才他竟也忘了要搜查一番了。
  “来人留几个人下来,将这魏氏住的那屋彻底翻查一边,一点儿都不许落下”他顿住脚步,也不回头直接吩咐着,话说完就径自带着一群人往大理寺走去。
  一听这话,原本垂首沉默的魏氏心里顿时一阵发虚,手心里渗出一把冷汗,但还是不断说服着自己,那小人偶藏得深,那些人定不会翻找出来的。
  好不容易定下心来,却又怎么都没料到,自己竟会被直接丢进大理寺牢房里与其他女囚一起关着。
  前几年,她因着联合光禄寺卿欺哄皇后被抓时,也不过是被单独关在一间提审房里,这一回却直接进了牢房
  借着走廊上油灯的光线,她打量了一下这间昏黑潮湿的牢房,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地上铺的干草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女囚,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扣着,衣裳上满是血迹,也不知是死是活,连老鼠在她们身上爬过都毫无反应。
  她惨白着脸,浑身发寒,眼神涣散,口中喃喃地念叨着“完了完了”
  。。
  露华宫,西偏殿南厢房。
  在外头吩咐完话,皇帝再大步进来时,赵仙仙已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受伤的李陆躺上床了。
  她含泪垂首坐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自己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李陆则是面色如纸一般,失神地望着床顶的五爪蟒浮雕。
  “陛下去传太医了吗”她抬眼见皇帝回来了,急忙起身上前去,抓着皇帝的胳膊摇了摇。
  “不过是挨了一脚,哪里就值得看太医了明日一早自然就好了。”皇帝握着她的柔嫩的小手捏了捏,煞有其事地说。
  言之凿凿地说这话时,他估计都忘记自己平日里三天两头传太医,给赵仙仙扶平安脉的事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李陆突然抓起帕子掩着嘴,猛地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帕子上的痰里竟还带着血丝,赵仙仙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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