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江湖武林,同气连枝却又彼此算计。紫竹林这样强大的杀手组织,不可能没有人忌惮,咳咳……说不定不少外界的正道门派潜伏在你们林中。”
“臭丫头,你要在本座面前玩挑拨离间的戏码?”
“岂敢。”叶莲灯眼神虚弱而镇定,“我们的身份特殊,邢墨他日后打算加入大漈武林正道龙首的嵩云派,你难道不想也有个内应什么的吗?你看到了他的眼神,他想要变强,你若是答应教他武功,收他做关门弟子,今后我二人必定为林主马首是瞻。”
邢墨惊了。
他不知道叶莲灯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也许这确实如他猜测的那样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
这样一来,既能脱身,还白捡了一个师傅。
但是这种要求林主怎么可能会答应。
可林主却道:“好,我放你们走。”
他打量了一眼邢墨,淡淡道:“这个小子我也可以收,前提条件是半月内,你还能活着回到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邢墨的父亲让叶莲灯走出了阴暗的童年,来到了阳光之下;叶莲灯又找到了邢墨给他带来了光,也成为了他真正变强的契机。
缘啊~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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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鞠躬。补上6.18未更的那章,很肥有木有,蠢作者颈椎要亡了)
第71章 柒拾 喜欢
每一个少年人都曾有过年少无知的岁月,但意气用事的后果很可能是后悔一生,可叶莲灯不后悔。
拼命护着邢墨的时候,她似乎想通了什么。
这种在乎一个人的滋味与在莲谷时截然不同,原来,她真的可以如邢疏白所说抛弃过往、活得愉快而精彩。
“你真傻。”身下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
邢墨背着重伤的叶莲灯,在漆黑的夜里奔行。
出了紫竹林后,他一直保持着沉默,这三个字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臭小……咳咳……子,居然说我傻,信不信我收拾你。”叶莲灯觉得体能在飞速流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你平日里不做赔本买卖,今天你亏大了。”邢墨将她搂紧了一些,加快了速度。
“不亏。”叶莲灯声音带着笑意,“我们都逃出来了,能从紫竹林林主手下逃出来的可没有几个呢。从最坏的情况说,就算我的伤好不了,他不会教你武功,你回了筑花楼以后去找花姐,我出发前曾告诉她要留一大笔钱财给你,你离开大漈往西去,免得紫竹林再找你的麻烦。当然,如果……神医降世,我到时候还可以陪你一起去紫竹林呢。”
话虽如此,但说到“如果”二字时,叶莲灯的声音悄悄低了下去。
她明白林主放她离开的真正用意。
林主下手完全没有留情,将叶莲灯伤得极重,如果她想要活着,必然要求助莲谷。
而这就正中林主下怀,可她不想让现在的莲谷重新卷入江湖,不想将哥哥也牵连进来。
她恨的是过去的莲谷,以及无知的自己。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邢墨问,声音很轻很轻,轻得让她差点听不见。
“因为……”一口血咳了出来,叶莲灯强撑着笑道,“你长得好看呢。”
邢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加快速度。
“逗你的,”叶莲灯又伏在她背上嘻嘻哈哈地笑,“是因为喜欢你,当然要罩着你啊……”
风呼啸而过,叶莲灯没了声音。
邢墨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筑花楼,当时叶莲灯已经晕了过去。
他立刻让花姐找来郎中,可是见了她的伤势后,满城的郎中无一不摇头喟叹。
他不知道心头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她,只觉得是歉疚。在“歉疚”的作用下,短短三日内,他背着叶莲灯疯了一样地跑遍武林之中他所知的神医的居所。
但大抵是知道她是被紫竹林的林主所伤,没有一个人愿意救她。
邢墨苦苦哀求了半日,终于从一个老巫医那里得知大漈北边的雪山上有一名神医,专门救不被其他医者接受之人。
邢墨听后,连忙背着昏迷的叶莲灯奔赴雪山。
又过了三日,邢墨风雨兼程,终于到了毗邻北图边境的的月芒山。
明明时值六月,山上却依旧下着大雪。
来之前他已带上了厚衣物,但才走到半山腰,便感觉寒意阵阵侵袭。
忽然,背上的人动了动,叶莲灯醒了?
“臭小子……”
是久违的声音,邢墨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但他没有应声,而是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叶莲灯又轻轻唤了一声。
“墨墨……”
等了一会儿,邢墨终于温声答道。
“我在。”
叶莲灯的手没有力气,她许是有些冷,便挪了挪下巴往邢墨的耳边蹭了蹭。
她笑着在他耳畔说道:“你知道吗?你的声音在发抖。”
邢墨又不说话了,并且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叶莲灯的声音听起来很有力,银铃般的声音笑声点缀在雪夜里,一点也不像最初虚弱的样子,倒像是——回光返照。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活跃一点才有姑娘家喜欢嘛。”
语气有些嗔怪。
邢墨没理她,叶莲灯便自顾自地开始了碎碎念。
“你呀,你要是没遇上我可怎么办,难得有我这么脸皮厚的人一直黏着你这个冰坨子,你可要好好珍惜。”
“不过没关系,以后你不想说的话我来替你说,我知道你只是要面子不好意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心里想什么我看一眼就知道啦。”
邢墨逆着越来越大的风雪往上走,他努力想要加快脚步,风雪却生生将他的速度减半。
无奈之下,他只好寻了一处风势小一点的地方,将叶莲灯放下,替她重新拢好了斗篷上的雪帽。
全程没有看叶莲灯一眼。
但在他重新将叶莲灯背起来之后,叶莲灯又咯咯地笑了,一下子就洞穿了他的心防:
“墨墨,不用自责。”
邢墨:“我自责什么?”
叶莲灯:“你想保护我,你已经做得很好啦。”
邢墨又沉默了,叶莲灯便道。
“紫竹林的每一个杀手都是受过非人训练的魔鬼,能和他们交手,以你的资质和年龄来说,真得已经很强了。”
她又往邢墨的脖颈耸了耸,这样邢墨也能暖和一些:“你就是太逞强,太骄傲,就像最初,还说跟我一起是要看看我的真实实力什么的,明明就是担心我嘛。以后你要是遇见了别的姑娘还这么傲,姑娘可就走了啊。我给你说以后怎么撩……”
不知为何,听到了“别的姑娘”几个字,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让他第一次想要打断她。
“是!我担心你,现在你真的让我担心了,满意了吗。”
“嘿嘿,你在生气。”如果叶莲灯的手能动,她一定要趁机戳戳邢墨的脸,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邢墨难得地又开了口。
在呼啸的风雪声中,他的声音清澈而温和,说的内容明明还是那么高傲,可语气却罕见的温柔,让叶莲灯几乎以为听错了。
恍惚间,他说——
“那就快点好起来,回去以后接着让我生气好了。”
“好啊!”
愣了许久后,叶莲灯一笑。
“告诉你个秘密,我在屋里添的那些东西看起来陈旧,但其实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以后万一发生了什么可以……”
邢墨又一次打断她:“没有万一,你会活得好好的,回去之后继续惹我生气,哪怕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他的声音温和,在风雪里立刻随风飘散,却又像是有无数回声吟唱,能叶莲灯心里留很多年。
这一次,是叶莲灯沉默了。
许久后,她又笑吟吟地开口。
“臭小子,你被我骗啦!其实,我的确是故意接近你的。”
邢墨淡淡道:“我知道。”
“在茅屋那间大床的第二层被褥下,有一枚玉坠,是你父亲死前交于我的。”叶莲灯顿了顿,再开口时,语调低沉了七分,“还有,你的父亲邢疏白…是死在我的手上的。”
风掀开她的兜帽。
月芒山的雪扑在她脸上。
如她所预料的,邢墨的步伐当即剧烈地颤了一下。
本以为邢墨会立即将她扔下,然而,他下一刻便重新抬起了脚,并且加快了步伐。
他的声音散在风雪中,却让她听得无比清晰。
“嗯,你是在帮他解脱。”
叶莲灯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你不找我报仇吗?你不问发生了什么?”
邢墨的声音很淡,但叶莲灯察觉到了他紧紧握住的手正在暗暗用力。
“父亲当年被卷入伪帝一案,据人说他是战死于沙场。父亲很强,如果他还活着,不可能不回来,除非他失去了回来的能力。虽然你很强,但他身为堂堂离嗣府大将军,绝不是你能一己之力便能杀得了他的。再联系你的武功和年龄,你小的时候必然受过非人的训练,你所在的家族必定是一个极为可怖的地方,然后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成为了你和家族决裂的契机。你最多只是一个刽子手,甚至有可能……是在帮他解脱。”
叶莲灯惊讶了。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如此理智,几乎全部猜对了。
“我不怪你。”他说。
贴着这个人的脖颈,叶莲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喉头忽然一甜。
她强行咽下那一口血。
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她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低低地咳嗽出声。
终于,不顾邢墨的拦阻,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从她的过去,到遇见邢疏白,再到过去这一年。
邢墨沉默了很久,半晌才轻轻问:“你不是不能对外人提起家族的事情吗?”
叶莲灯笑得绚烂:“可你不是外人啊。”
“我喜欢你。”她用最后的力气说道。
话音刚落,叶莲灯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也开始颤抖。
邢墨急忙替她重新拢好斗篷,背上她在雪夜里狂奔。
然而叶莲灯的咳嗽声越来越沙哑,忽然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
叶莲灯呕出了一口血,泛着青黑的光。
叶莲灯笑不出来了,但仍宽慰地道:“不会有事的,我就睡一会儿。”
“不能睡!”邢墨几乎吼了出来。
“可是,好冷,我想睡一小会儿。”
“不能睡,回去再睡!”
“臭小子你居然凶窝,那就回去再睡嘛……那我……回去后我要和你……睡一张床……”
话虽如此,叶莲灯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最后终于再也没了任何声音,整个人都无力地趴在了邢墨背上。
“臭丫头?”
“……臭丫头。”
“臭丫头!”
没有人应他。
邢墨立刻将叶莲灯放下来揽在怀中,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后失魂地跌坐在雪地上。
她没了呼吸。
忽然间,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今后又要做什么。
现在,他才疯狂地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张狂的姑娘了。
他喜欢她,但为时已晚。
他在雪地坐了很久,就那样紧紧抱着她的尸身。
大雪顷刻间落满了他二人全身。
……
“你就是邢疏白的儿子。”
恍惚间,一个细软温和的声音在风雪呼啸中响起。
邢墨怔怔抬头,只见一个银衣人打着伞走了过来。
那人长得极为俊秀斯文,和叶莲灯的五官有七分相似,但他的眼神却很冷。
邢墨永远忘不了叶莲灯杀人时的那个骇人眼神,而面前这个银衣人也有着相似的眼神,但,要冷得多得多。
仅仅一眼,便如坠寒潭!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天使愿意告诉蠢作者这一章到底是甜还是虐,嘤嘤嘤!作者母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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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必须登场的哈,如果没有老哥出手,叶莲灯就算治好了也基本是个病秧子,这样还咋个活蹦乱跳了,不行滴!老哥出现,稳了!)
第72章 柒拾壹 一战成名
月芒山上,风雪未歇。
邢墨惊骇地发现,就在那柄细瘦的伞下,一点风雪也未曾飞进去,可见这人是何等的高手。
银衣人缓缓走近,淡淡问:“她出谷就是为了你?”
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
叶莲灯把莲谷的事情悉数告诉了邢墨,银衣人此话一出口,邢墨多多少少猜到了来人是莲谷之人。
但仅凭这句话,邢墨并不能完全肯定来人的身份和意图,便试探地问:“你是谁?”
而就在他说话的瞬间,银衣人一闪到他身前,等邢墨回神的时候,那柄伞已落在了地上,叶莲灯整个人已经被他打横抱在怀中。
只字不言,转身便要走。
“你要带她去哪儿!”
邢墨刚想冲上去,但银衣人只是微微一拂袖,他便感觉身体的每一部分就像是顷刻间被卸去了力道一样,顿时无力地委顿在地。
随后,银衣人以一种他根本看不清的身形瞬间移到他面前,抱着昏迷的叶莲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