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珊琪没接:“你叫我下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不然呢?”谢淮问。
赵珊琪:“你怎么可能是在路上捡到的?这明明是……”
“就是在路上捡的。”谢淮没让她说下去,“自己的东西要放好,别丢了都不知道。”
“这不是我的,上面又没写我的名字,凭什么说是我的?”赵珊琪说,“你既然捡到了,就说明和它有缘,你留着吧。”
“这么贵的围巾,除了你赵大小姐谁买得起?”谢淮手举得酸了,直接塞到赵珊琪怀里。
赵珊琪一阵恼:“不要就算了,干嘛还要特意来还给我?”
她平日性子柔柔的,发起脾气来也没什么气势。
她就算生气也不敢对着谢淮发泄,把围巾朝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发出砰的一声,转身上楼了。
“她好凶。”梁源太说,“还是夏夏最温柔了。”
“那你是没见夏夏发脾气的样子。”谢淮眼皮子轻抬,“张牙舞爪的,连我都敢骂。”
正说着话,夏夏从楼上下来。
她漫不经心朝这边瞥了一眼,对上谢淮的目光又淡淡地扭过头去。
“夏夏。”谢淮见她那副样子,自己有些沉不住气,“过来。”
夏夏像没听到似的,朝超市的方向走。
谢淮拦住她:“我叫你呢。”
夏夏头也不抬:“干嘛?”
“我的围巾呢?”
“你烦不烦啊,都说了没有。”夏夏不耐地蹙眉,“而且你都有围巾了,还跟我要什么?”
“我哪来的围巾?”谢淮说,“我每天晚上坐在那领口透风,有围巾我会不戴吗?”
“你就是有。”夏夏说,“赵珊琪送的。”
谢淮面无表情:“没给我织围巾就算了,你现在还要倒打一耙诬陷我跟赵珊琪有一腿是吧?赵珊琪送的围巾在哪,你拿出来我看看,拿不出来我是要收拾你的。”
夏夏:“就在你箱子里面!”
谢淮:“不可能。”
梁源太刚要开口,被谢淮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夏夏说:“我现在就去找给你看。”
“哦?”谢淮说,“那你找不出来怎么办?”
夏夏:“……找不出来我随便你搞。”
“好啊。”谢淮随口说,“现在就去。”
夏夏把谢淮的箱子通通翻了一遍也没见围巾的影子。
“找到了吗?”谢淮悠哉坐在马扎上,“拿来给我看看,我倒想知道赵大小姐送我的围巾长什么样子。”
夏夏:“好像被人拿走了,你快来一起找,那个围巾很贵的。”
谢淮却丝毫不着急:“物证都没有你还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吗?赵珊琪无缘无故送我那么贵的围巾,你把我当什么了?她养的小白脸?”
“你诬蔑我只是动了下嘴皮子,可我受到的精神伤害却是你这辈子都弥补不了的。”
谢淮玩着菩提手串。
他安静地坐在那,被清冷的月光一照,带着些佛性,嘴里却在说屁话。
“刚才谁说随便我搞?我还记着呢。”
“你自己算算,从认识到现在,我说过多少次要搞你,又放过你多少次。”谢淮把手串朝掌心一甩,“今天话我放这了,你拿不出围巾来,我不搞到你叫爸爸我就不叫谢淮。”
夏夏:“……”
“不就一条围巾吗?”她瞥了眼梁源太脖子上围巾,心想这怎么给谢淮找一条出来。
“我不管,我就要。”谢淮垂着眼睛,“你可以不给,试试我会不会说到做到。”
夏夏听他那幼稚的恐吓不仅不害怕,还主动问:“你想怎么搞我啊?”
谢淮:“你很期待吗?”
他站起来,拉着夏夏的手臂走了。
一开始夏夏没当回事,只以为他是开玩笑的,见他是朝校门的方向走才有点慌了。
校门外就是情侣酒店,据说平安夜特价九十块就能睡一晚。
她拉住谢淮:“淮哥,淮哥——我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谢淮停下:“围巾。”
“……真没有了。”夏夏不敢说把围巾给梁源太了,表情可怜巴巴的。
谢淮继续拉着她朝前走。
夏夏酝酿一下,刚要尖叫,谢淮拐了个弯,把她拖到临近校门的小操场上。
小操场正在进行枕头大战。
几百个人聚在一起,手里拿着软枕互相拍打,枕头里装得是软鸭绒,砸在身上没有痛感。
偶尔有枕头被撕碎了,鸭绒漫天飞,操场已经积了一地白花花的毛,晚风吹过,一层层鸭绒像交叠的海浪滚到夏夏脚下。
梁源太跟在他们后面,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忍不住跑到人群里一起玩了。
谢淮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黑色的一次性口罩,自己戴上一个,另一个挂到夏夏耳朵上。
“先把口罩戴上。”他嗓音低沉,俯下脸把夏夏口罩的缝隙贴着脸侧按好。
夏夏第一次凑这么近看谢淮,他脸贴得很近,微微扬起目光就能看到他澄澈明亮的眼睛。
谢淮指尖不经意勾过她脸上的皮肤,指腹触及之处一阵酥痒,如细碎微小的电流,刺激得她微微颤抖。
还好戴着口罩,谢淮看不到。
她默默想,似乎每次和谢淮相处她都很容易脸红。
夏夏正在胡思乱想,听见谢淮低低地说:“可以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谢淮直接从地上捡了个枕头砸在她脑袋上。
夏夏啊了一声,转身要跑,被谢淮摁住。
他冷淡的声音响在耳边。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要赵珊琪的围巾?”
“我稀罕她的东西吗?”
“还他妈跟我发脾气是吧?”
“还他妈敢把我的围巾给源太?”
“夏夏你真是胆子肥了。”
他每说一句话就按着夏夏的脑袋打一下,枕头砸脑袋不疼,就是掉毛。
夏夏被他压着打,脑袋落了一层厚厚的鸭绒。
这姿势被谢淮百分百钳制住,她想反抗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骗我!你什么都知道还让我给你找围巾!”她控诉谢淮,“你这人怎么这样?”
谢淮又打了她几下:“我就这样,你看不顺眼就打我啊。”
他挑眉:“你打得过我吗?”
梁源太冲过来拿枕头打谢淮脑袋:“你不准欺负夏夏。”
谢淮放开夏夏,转而去打他:“把你的围巾给我摘下来,那是夏夏给我的。”
梁源太不给,谢淮和他对打。
他虐梁源太像虐菜一样,不一会就像刚刚钳制夏夏一样把梁源太按住了。
他面无表情问夏夏:“你到底给不给我围巾?”
“……我真的没有了。”
谢淮淡淡哦了一声:“没有就算了。”
他拿枕头凶残地击打梁源太,枕头虽然打人不疼,但击打发出的噗呲噗呲声听得夏夏心惊肉跳。
——谢淮就像个凶神恶煞的大魔王在欺负梁源太这个老实巴交的小可怜。
夏夏顶着一头的鸭毛拉住谢淮:“你不要再欺负源太了。”
谢淮不听:“我打他关你什么事?他抢了我的围巾,我看他不顺眼行不行?”
夏夏说:“我再给你织一条还不行吗?”
谢淮满意了,又问:“什么时候织?”
夏夏只犹豫了一秒,谢淮拿着枕头的魔鬼右手又抡起来了。
夏夏连忙说:“我尽快!”
“尽快?”谢淮松开梁源太,随手把枕头扔了,一双明亮的眼睛落在夏夏身上,“尽快是多快?”
他掌心按着夏夏的额头,把她发丝上的鸭绒择下去。
“三天,三天以后见不到我的围巾,我就……”
“搞我。”夏夏伶俐又乖巧,“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本可爱、绕绕同学的营养液。
第28章
今年春节在二月, 南大一月中旬放了寒假。
周围的同学都离校了, 夏夏却一直没走,晚上在宿舍睡觉,白天跑去做兼职。兼职是燕姐给她找的,有时发传单, 有时做促销, 有时给开业典礼做礼仪小姐, 都是些琐碎的活儿,报酬给得却不少。
燕姐很喜欢夏夏, 她手里握着不少活, 遇到好的先打电话问夏夏要不要做,如果她不做再找其他人。
现在大学生放假了, 她那许多活没人做,夏夏就挑了几个待遇不错的,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傍晚。
夏夏从超市做完促销出来, 在附近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 又去隔壁的地下通道逛街。
地下通道不长, 狭小又逼仄。
通道两边用布帘隔成许多店铺, 有卖衣服的, 有卖鞋子的,大多都是几十块钱的便宜货。
夏夏在看一件棉服,那衣服是带着荧光的亮粉色外料,身上的缝线没做好,漏了不少针脚, 不管款型和质量都算不上一件好衣服。老板显然是压了很久,要价也不贵。
她在穿衣镜前试了试,以她的长相和身材勉强能压得住这衣服的土气,可也只是勉强。
夏夏很满意,和老板讲价,五十块的衣服硬生生被她讲成三十五。
她又在店里买了些别的,出门时一头撞上谢淮。
谢淮也没离校,他现在没生意做,每天在城里跑来跑去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刚从别的地方出来,路过地下通道,是凑巧碰到夏夏的。
“去给我妈买了些特产。”谢淮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明早的火车,你怎么还不回去?东西收好了吗?”
谢淮家是漳市的,就在常市隔壁,他期末考的时候就约了夏夏一起回家。
夏夏说:“东西已经收好了,我还不能回去,晚上要去发传单。”
谢淮看了眼表:“这么晚了发什么传单?你跟那个燕姐说,明天早上你要回家,今天不做了。”
“不行的。”夏夏软软地说,“燕姐平时很照顾我,她今晚实在忙不过来才叫我去帮忙。”
谢淮说:“那我陪你去,我现在没事。”
夏夏唇角扬起一丝笑,嘴上却说:“太麻烦你了。”
谢淮说:“还有什么比你一个人半夜回学校遇到坏人给淮哥打电话求救更麻烦的?”
他看着夏夏:“……这是你新买的衣服?”
夏夏:“……”
她忘了自己还穿着亮粉色的外套,连忙把衣服脱了:“……这是给我妈买的,她就喜欢这个颜色。”
“裤子也是?”谢淮看着她袋子里的黑色紧身小脚皮裤,淡淡地说,“你妈还挺时尚。”
*
谢淮对发传单这种工作没什么耐心,替夏夏发了一沓后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陪君君玩。
燕姐离异,一个人抚养孩子。
君君不喜欢在家里看电视,无聊就跑出来找她玩,他不惹麻烦,就自己乖乖待在一边看书写作业。
君君一个小孩加谢淮两个小孩,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你追我赶打闹。谢淮追上君君,架住他腋窝把人抱起来转了几圈,君君咯咯笑得快岔气了,谢淮把他放下来,带他去肯德基买甜筒。
夏夏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休息。
她脱掉鞋子,脚底板红红的,脚后跟也被鞋磨破了。
君君拿着两个甜筒一阵小旋风似的朝她跑来,递给她一个:“谢淮哥哥买的。”
夏夏接过甜筒,谢淮在后面慢悠悠走过来,奶油粘的嘴角白乎乎一片。
他问:“脚破了?”
夏夏可怜兮兮点头:“好疼。”
谢淮说:“活该,让你不要来你非要来。”
夏夏:“?”
谢淮三两口把甜筒吃完,去路边的药店买回来几个创可贴:“哪里破了?”
夏夏指了指脚后跟,谢淮撕开创可贴,低头帮她贴上。
他平静专注,额前低垂的碎发遮了眼睛,只能看到眸子里些许温暖的亮光。
夏夏原本没想什么,可谢淮的手动了动,碰到她的脚掌一阵痒痒。
她禁不住向后缩了缩脚,抬头时与谢淮视线对上了。
谢淮在碰她的脚。
夏夏鼻子动了动,仔细嗅着,生怕自己脚上有什么味道。
一旁的君君笑得古灵精怪:“夏夏姐,谢淮哥哥刚才跟我说他喜欢你!”
夏夏心脏在一瞬间停跳了半拍。
她扭头看谢淮,谢淮神色坦然,拽着君君挠他痒痒:“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
夏夏停跳的心恢复正常,她戳了戳君君软乎乎的脸颊:“不要胡说八道,谢淮哥哥很凶的,当心他打你。”
君君跑了。
谢淮拿过传单:“你休息吧,剩下的我帮你发。”
夏夏砸吧着君君刚刚说的话,虽然知道是小孩子的玩笑,还是忍不住问谢淮:“淮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她有些不解:“按理说,虽然咱们认识早,可之前我都是给你添麻烦,学校里好多女生喜欢你,但你好像对她们都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