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沉默在房间内流淌片刻。
吴妈最先反应过来,倒抽口凉气,与此同时飞扑上前,口中大喊:“娘子不可!”
沈晚也悚然一惊回了神,忙开口解释:“吴妈莫要误会,我并非你所想那般……”
吴妈岂容她解释,一把抱住她拉下了椅子,之后似怕人跑了般死死抱住,满脸肌肉扭曲,嘴里凄厉大喊着钱叔的名字。
沈晚顿感事情不妙,急急解释:“真的不是你所想那般!刚只是玩笑罢了,吴妈切莫小题大做!”
钱叔焦急的跑来。
吴妈颤着声音将此间事说了,说完后让他速去侯府回禀。
沈晚大惊,忙道:“不可!”
钱叔听罢惊骇的目若铜铃,哪里听得沈晚说什么,一转身风似的朝外奔去,嘭嘭嘭的脚步声记记砸在沈晚心头,砸的她心惊肉跳。
“吴妈!”沈晚目眦欲裂:“你何苦这般步步相逼!”
吴妈听后神色扭曲:“娘子要搞清楚,究竟是谁在步步相逼才是。”
沈晚嘴唇都在哆嗦,她实在不敢想象,侯府得知她这厢事后,接下来等待她迎接的,是何等的狂风骤雨。
“吴妈,我都说过了此间是玩笑事,你为何要这般不依不饶?”
“玩笑事?”吴妈觉得脑仁腾腾的跳:“老奴活了这把岁数,还未曾听过将细脖子搁在白绫上耍的玩笑事!”
沈晚只觉脑袋充血,脱口便道:“我便是有特殊癖好,就喜欢在白绫上荡秋千,不成吗?!”
吴妈呆了。沈晚出口后也呆了。
好半会,吴妈抽搐着嘴角看她道:“成,娘子您说什么都成。”
☆、44. 第 44 章 只求能摆脱他
一连三日,侯府那边都平静无波,对此也未有任何回应,仿佛此厢小事压根不值一提。
却殊不知,侯府越这般没有丝毫反应,沈晚这厢却愈发寝食难安,犹如被判决前的囚犯,惊悸不安不知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何等宣判。
倒还不如早些将判决书给了她,无论结果如何,也好过这般心头忽上忽下的没个定时。
终于,于五日后约莫辰时,侯府的轿子落在了顾家门前。
沈晚几乎是在吴妈的挟持下上了轿,之后似乎是怕她在轿中在闹出额外的蛾子,吴妈也随之进了轿中,坐她旁边,用那谨慎而犀利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官轿一直到侯府萃锦园的某处厢庑前方停下。
吴妈携裹着沈晚下了轿,得到在厢房外守卫的秦九的示意后,便一个用力不容置疑的将她给拉进了厢房。
之后,似任务圆满完成般,吴妈方松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厢房厚重的门吱呀一声,缓缓的关闭,屋里的光线便陡然暗了下来。
沈晚站的犹如一桩僵硬的木棍,直愣愣的杵在原地,不敢挪动半分。她正前方,一道孤冷暗沉的身影背对着她而立,都不用细看,都能感觉其中散发的严酷沉冷的意味。
霍殷转过身,面容似一如既往的淡漠沉静,可朝面前人扫过去的那寒厉一眼,却隐约暴露了此刻他内心并非所表现的那般平静。
拇指用力捏着扳指,他盯住她那张略显不安的脸庞,声音低沉:“听说前些日子,你府上颇为热闹?”
沈晚沉默。
而霍殷那厢似乎也未曾期待她回话,问完此话,沉默稍许,便又莫名笑了:“可惜了那般热闹的场景,倒不曾亲眼所见,甚是遗憾。”
身前的男人是笑着说的,沈晚却莫名觉得寒意刺骨。
“来,到本候身边来。”
沈晚不得不拖动着双腿近前,动作却犹如僵尸般机械僵硬。
待她一靠近跟前,霍殷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沈晚还当他故技重施要如那次般对她施为,颤着睫毛闭了眼,轻抖着身子要承受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霍殷低头看她一眼,笑的寒凉。
觉得触感不对,沈晚忙睁开眼,却惊见此刻她并非被那男人抱上床榻,却是被他抱上了床榻一侧,那趋近四丈来高的条纹乌木高几上。
霍殷依旧是噙着冷笑的模样:“本候从不会让心中留有憾事。你便演示一番罢,让本候欣赏一下,那日究竟是怎样一番热闹光景。”
沈晚惊觉的抬头朝上看去,却见一条犹如孩童手臂粗的麻绳正悬于梁上,那麻绳上的系扣隐约晃晃荡荡,距她头顶处约莫三尺来高。
霍殷不紧不慢的踩上了高几旁的椅子,手握她腰肢作势要将她擎上去:“来,你不是甚喜这般耍玩吗,本候便送你一程。”
沈晚眸光发颤,素手无意识按上了腰间那霸横的力道,颤声解释:“侯爷请听我解释……”
“呵。”霍殷目光扫过那纤纤素手,轻轻一笑:“爷倒是想起来,吴妈说你是在……荡秋千?那便依你所言,荡秋千罢。”
语罢,不由分说的将她擎上了那晃荡的麻绳上,‘细心’嘱咐她握好麻绳两侧,之后便不顾她的解释和祈求,在她的尖叫声中扯着麻绳一侧猛然一晃。
“啊——!”
厢房外的秦九浑身一震。
见她花容失色的尖叫哭泣,霍殷笑的冷且讽,扯过麻绳又是冷冷用力一晃。
沈晚头晕目眩,只觉得此刻心脏都要蹦体而出。
此刻她手脚发软,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死死闭眼,尖叫,手心攥死麻绳,已然没了其他想法。
在麻绳力道稍缓的时候,沈晚明显感到那股噩梦般的强劲力道再一次的扯住一端,下一刻她便被麻绳带着抛高,晃下。
又是几声尖叫。
从未有哪刻她有这般清楚的认知,她也是恐高的。
霍殷环臂而立,冷眼旁观,目色酷厉。任梁上那较弱娘子如何饮泣,如何惧怕,又如何哀声相求,甚至惶惶认错,他皆不为所动。直待瞧她似乎体力不支,握着麻绳的双手渐渐无力,身子也隐约要委顿摔下之时,方探手握住麻绳停住,停了此间惩戒。
揽腰将她抱下,余光瞥过那娇嫩掌心上的血痕,他略顿了片刻,方移了目光看向那惨白的脸庞,沉声质问:“玩的可曾尽兴。”
沈晚恍惚的无力摇头,继而反应过来又惊惶点头,神色间余悸未消。
霍殷嗤笑一声,将她抱入了床榻间,冷声吩咐人准备伤药过来。他要的,就是她的怕,要她此后一想起此厢事,便得歇了作妖的念头。
门外秦九应了声,忙令人准备。
可没等准备好的伤药送进去,里头便响起了令人心跳加速的娇喘声和喃喃低语。
秦九只得暂且让人迟些送进去,并连声令人准备热水。
吴妈觉得,这次从侯府归来的小娘子安分了许多,睡觉也安分了,吃饭也安分了,连平日里视之为洪水猛兽的苦药和补品,也能乖巧听话的全吃了,半分勉强和抱怨都没有,整个人简直就像换了个芯子。
吴妈心头嘀咕,唯恐这是小娘子的新花样,愈发不错眼的盯着她。直到连日下来,她皆是这般行事,亦没有闹任何蛾子,这方稍稍放了心,只心中暗暗佩服侯爷手段高明,又觉得这娘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侯爷好生教训了一顿,终于老实了不是?
沈晚这厢是真的想通了。
如果她一直这样拧着较劲,非要一心一意的坏侯府的好事,不如那个男人的愿,到头来的结果不是她死便是她历经一番折磨后被强逼着如他们愿,统共到头来不会有她的好结局。与其如此,还不如她乖觉些,索性如了他们的愿,一旦事成,那个可怖的男人便会从此放过她。反正,他要的,不就是延续他的血脉?
她真的是太想摆脱这个可怕的男人了。一时一刻,半时半刻,哪怕与他共处一室眨眼瞬间,她都觉得分外难熬,恨不得能插翅远离他十万八千里。
只要能摆脱他,只要能摆脱他!
沈晚眸光颤过后渐渐转为坚韧,她宁可在此间做出牺牲,做出妥协,以求此后能与他再无相干。
因为她实在是怕了这个男人的手段。
☆、45. 第 45 章 她对他提任何要求,他都……
金秋十月,枫红摇曳,天地间恍如一夜便于秋声中,展现出其落寞凄婉的荒凉美。
边境匈奴的动作开始频繁起来,朝中以刘相为首的党派开始频频上书,呼吁淮阴侯霍殷带军出征,披坚执锐,厉兵秣马,狠狠杀退那野蛮匈奴,重拾霍家军昔日威名,重振他们大齐往日威风。
对此霍殷一党难得的保持沉默。若实在被逼问的不得已,便只模棱两可的表示,近两年大齐朝境内天灾频繁,民生多艰,再行战事需多加斟酌,以免生灵涂炭。
刘相一党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只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攘外最为紧要。又隐约暗讽,莫不是那霍尚书心有胆怯或怀有怨愤,方此番三翻四次推拒,不肯接任。
霍党各个血气刚烈,又岂容他们这般诋毁?一番唇枪舌剑抵挡回去,反问刘党如此步步紧逼欲将霍尚书逼走京城,可是存着哪呛不可告人的目的?
朝堂又是几番扯皮。
明德帝不得不和稀泥,只道此事押后再议,可仅一条,若匈奴大举进攻,霍尚书不得再行推拒,必须要临危受命,披甲上阵。毕竟霍家军是大齐朝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针,若再三推拒,知道的只道是霍尚书考虑百姓疾苦,不知道的还以为霍尚书不肯为国效力,只怕会寒了百姓的心。
霍殷这才恭敬应下。
散朝时,刘相跟霍殷相携出了金銮殿,远远望去瞧着他们二人气氛和睦,似乎丝毫不见殿上的针锋相对。
刘相看了眼霍殷,语重心长道:“老夫年底便要致仕了,可霍侯爷您也晓得,朝中不缺能臣干将,哪个不想力争上游更进一步?当然,圣上和老夫都对霍侯爷寄予厚望,都只盼着您这厢能擎起国之梁柱,因而这方心切的望您早早地拿出功绩服众,以堵悠悠众臣之口。爱之深责之切,朝堂之上老夫言语严重了些,霍侯爷不会因此而记恨老夫罢?”
霍殷笑道:“大人严重了。宰辅大人一番谆谆教诲,下官铭记在心。只是大人所言差矣,朝中能臣干将甚多,下官何德何能,敢位居群臣之首?因而大人所言服众,未免言之甚早。”
刘相依旧慈爱的说笑两句,可待转身离开时,却抚胸闷咳了数声。
霍殷心下冷笑。
这老匹夫只怕过不了今年冬了。如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这般狗急跳墙了。
余光扫过那威严耸立的金銮殿,霍殷眸中冷光大盛,那明德老儿只怕刘相一去再无人能制衡他,亦怕应了那传言,竟不惜勾结外贼来除掉他,当真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圣上。
收回目光,霍殷朝宫门外大步而去。
秦九紧紧跟随。
“爷今日要见她。”
秦九无不应下。转身便吩咐心腹去顾家传话。
沈晚抠紧床下被褥,隐约觉得今日的霍殷床笫间颇有几分狠劲,令人十分难耐。
霍殷一边动作,一边眯眼看她,见她较弱无助只能随他力度娇媚起伏,荡出荼蘼艳丽的弧度,却偏又有几分倔强的坚持着紧咬唇瓣,压抑着不肯出声,似乎这般便能捍卫她那仅有的少而可怜的自尊。殊不知,无助和倔强于此刻形成了极致对比,犹如羽毛不时的去挠男人那本就蠢蠢欲动的心尖,挠的他发痒,激的他发狂,只恨不得能使尽手段逼的她缴械投降,心甘情愿的为他打开城门。
霍殷一个狠力,沈晚再也忍耐不住,含着哭腔的声音自唇瓣溢出。
霍殷的眸更深。
闭眸深喘了口气,他却于此刻突然停住,稍微一缓,遂俯身与她耳畔,沙哑着嗓音似诱惑般道:“爷曾经听你说过那忍,让,由,避,敬一番话。你再重述一遍说与爷听听。”
沈晚已无力去想他从何得知那番话,只喘息着,苦笑:“侯爷……我,我没力气了……”
抬手似怜爱的抚了抚她濡湿的鬓角,他难得放缓了声音:“无碍,爷便给你片刻缓歇。”
沈晚只得闭眸抓紧时间恢复力气。
过了片刻,她方启了唇,声音轻的犹如气音:“世人问大师: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大师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你且看他。”
话音刚落,霍殷滚烫的唇舌便覆了上来,与此同时身体也凶狠的开始动作,与她舌尖缠裹吮吸间,霸道不容拒绝的咽下了她所有呻/吟与抗议。
沈晚不愿与他唇齿相依,扭了身子与他抗拒,可那点力道哪里够他看的?不啻于螳臂当车。
她心下恼怒,却也不解,他从来都不曾碰过她的唇,今日也不知他犯了什么疯,为何就破了戒。
不知是不是被这床帏晃荡的荼蘼颜色迷了眼,霍殷动作间只觉得身下这娘子愈发的可心,几个瞬间竟隐约萌生出要将她留在身侧的冲动。
再云收雨歇后,他俯身又含着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吮了两下,便伏于她身上回味余韵。
约莫数息之后,他翻身侧卧,抬手便抚上了她眼角下的那处微陷,眯着眼指腹反复摩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晚此时大概也恢复了些气力。此刻她仰面朝上而卧,看不清旁边人什么样的神色,只是觉得他这般的举动怪异的很,此刻两人间的气氛也怪怪的。
如此好半会他松了手,终于让人抬了水进来清洗。
沈晚终于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没让她松的太久,临走前他那厢却轻飘飘的仍给她一句话,听在她耳中却不啻惊天巨雷:“若是怀不上也不甚打紧。届时爷便将你纳入府中,护你一世周全。”
沈晚觉得,她得多大毅力才能在那一刻压抑着自己,方使得脸色没当场变的那般难看。
回顾府后的沈晚愈发的开始注重饮食,按时作息,补品汤药也一日不敢间断。甚至在夜深时分,也悄悄对着床侧的送子观音虔诚的拜拜,只求观音能不计前嫌,圆她心愿所求。
过了些时日,待霍殷再次召见沈晚时,他隐约觉得这小娘子有些变了。最明显的便是在床笫之间,似乎变的有些痴缠。
霍殷自然安然享受这种福利,心中也隐约溢出几丝快活来。女子嘛,总拧着虽有几分别样风情,可到底也让男人不得劲,如今能心甘情愿的接纳他,无不说明已经被他彻底征服,换做是谁都会生出些许快活和自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