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的五指山——卿隐
时间:2019-07-11 09:41:02

  
  于是便有人进策,四公主年方二八,风华正茂当时,何不尚了公主,待有了皇家血脉,届时废了天福帝,扶幼子登基?届时霍相封摄政王把揽朝政,时机成熟时再坐上金銮殿上那把龙椅,岂不就名正言顺了?
  
  霍相要进一步,缺的就是一个名,如今四公主就是这个名的关键所在。
  
  霍党一干人员迫不及待的入侯府献策,如此良机,想必霍相定会应下。
  
  霍殷听罢,沉默了许久。
  
  霍党们不解他在权衡什么,还欲再劝时,这时霍殷抬了手,正要开口之际,书房外隐约传来些嘈杂声。
  
  霍殷沉声道:“何事?”
  
  书房外秦九的声音传来:“回侯爷,是晚风苑的下人。”
  
  霍殷当即转身看向一干人等:“此事押后再议。”之后沉声吩咐刘全,让他安排车辆送诸位大人回去。
  
  吩咐完后,便沉着脸大步离开。
  
  霍党面面相觑,而后皆摇头叹气,霍相哪里都好,唯独儿女情长了些。若是霍相日后真能上位,这便是帝王大忌了。
  
  
 
第 82 章
  沈晚苏醒过来的时候, 正好听的霍殷一叠声的下达指令, 声音沉而狠。
  
  “即刻封锁消息, 不得向外泄露一丝一毫。”
  
  “看紧晚风苑的下人, 不得令他们随意外出。”
  
  “所有人嘴巴都给闭紧了, 谁敢私下议论一句, 立即杖毙!”
  
  沈晚的头还有些昏沉,听得他这番没头没尾的话, 不明所以, 但也懒得去猜, 索性就没睁眼, 只待他指令下达完再说。
   
  本就密切关注她的霍殷,这时察觉到她呼吸稍微紊乱,便知她已醒来,给秦九他们使了眼色令他们退下, 之后他几步来到床榻边撩起下摆坐下,抬手抚上了她微凉的脸颊。
  
  “醒了?”
  
  沈晚慢慢睁开眼, 轻轻嗯了声算是应了。
  
  霍殷看她脸色发白, 神情又萎靡,不由心下一紧, 伸手拉着被子给她掖了掖被角。
  
  “冷不冷?”
  
  沈晚摇摇头。
  
  掌心覆上了她的额头,他又皱着眉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这会可能觉得两厢温度差不多少, 方稍稍缓了神色。
  
  “要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不可闷着不说, 得赶紧遣人通知爷,听见没?”
  
  沈晚自然是应下。
  
  霍殷再没有说话,只是俯身看她,目光专注而炙热。
  
  沈晚神色有瞬间的僵硬,每当他这般看着她的时候,便意味着他想要了。
  
  察觉到她面上神色的异样,霍殷喉间滚动出笑意来。
  
  抬手颇为宠溺的捏捏她的脸颊,他低笑:“放心,爷暂不动你。”说话间,他的掌心由她的脸颊缓缓向下游移,至她的小腹处停下,然后隔着衾被缓缓抚摸。
  
  他看着她,语气意味深长:“至少近些个月,爷不会动你。”
  
  沈晚的脸色刹那间褪的一干二净。
  
  霍殷脸上的所有外露的情绪也瞬间褪的一干二净。
  
  他心底犹带有几分不可置信。目光犀利如剑梭,他死死攫住她面上的每个表情,似乎还带着几分侥幸,隐约觉得或者是她会错了他的意,或是他读错了她的意,遂直接开口点明道:“晚娘,你有身孕了……”
  
  话未尽,沈晚浑身颤如筛糠。
  
  霍殷心里仅存的那丝侥幸瞬间被击垮的一干二净。
  
  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她的颤栗是因为欣喜,他不瞎,他看得出,那是源自急剧抗拒的愤怒。
  
  他的目光冷至极点,死死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犹如被人激怒的凶兽,随时可能暴起噬人。
  
  她也盯着他,素来沉静的眸光里此刻燃起了熊熊烈火,灼亮刺目有燎原之态,似要毁天灭地,更似要玉石俱焚!
  
  霍殷猛地按住她的肩。不可否认,此刻她的浑身充溢的是他多年未见的勃勃生机,那般摄目耀眼,那般夺魄摄魂,令他心跳加速,令他心动的难以自持,可更多的,是令他不安和惧怕。
  
  她的无所畏惧令他忐忑不安,她的悍不惧死令他不寒而栗。
  
  “沈晚!”他俯身盯着她,语气愤懑而骇厉:“两年了,爷捧你在掌心里疼着宠着足足两年!这般都喂不熟你?便是块石头也合该焐热了罢!”
  
  沈晚没有回他的话,从衾被中探出手,指指自己的腹部,斩钉截铁道:“我不要他。”
  
  霍殷的眸里猛然卷起滔天巨浪。
  
  他咬牙切齿:“你敢再说一遍?”
  
  “我不要他。”沈晚盯着他:“霍殷,我不要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毫不留情。
  
  霍殷就发了狂。
  
  除了沈晚所在的床榻,他几乎踹烂了摔烂了屋内其他所有东西,而沈晚就这般看着,不置一词。
  
  霍殷踩着一地破碎的瓷器来到沈晚床榻边,沉怒未消,抬手指着仰卧榻间的她,自牙缝挤出字字恨声:“爷要定了这个孩子!你若敢起动这个孩子的一丝念头,爷断不会饶过你!”
  
  沈晚别过脸。
  
  霍殷大恨。
  
  “过两日我让阿虿过来看你。”
  
  沈晚猛地又看向他,目光如锥如剑。
  
  霍殷吐口气,隐约觉得痛快了些。
  
  他看她,冷笑:“阿虿也是到了要进学的年纪了罢?”见她闻言脸色大变,痛苦愧疚又无助的模样,他又觉得有些心疼,到底被硬着心肠压了下去,依旧寒声威胁道:“你也不想让阿虿的同窗见他外出讨饭的模样罢?”
  
  沈晚捂着胸口急促的呼吸,望向他的目光中犹如淬了毒。
  
  霍殷转过脸不去看她,说出的话依旧冷意森森:“给爷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对谁都好。别妄想一死了之,否则爷定会让你死都不能瞑目!听清楚了没?”
  
  回应他的是沈晚急促压抑的呼吸声。
  
  霍殷没再逼她,冷冷甩袖转身就走,却在出屋门的那刻顿了脚步,微侧了脸沉声道:“旁人那或许是母以子贵,但爷,从来都是子以母贵!你若真觉得亏欠阿虿,便自己掂量一下,日后该如何行事。”说罢,大步离去。
  
  满目狼藉的房间里,只余沈晚短而急促的呼吸声。
  
  天福七年六月初八,是个钦天监定的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装饰有翟羽的红色缓缓驶出皇宫,车厢上挂满了各种红色、紫色的各种丝帛,横辕上还有龙螭纹的香柜、有香炉、香匮、香宝等,远远望去,华贵非凡。
  
  今天是大齐朝四公主出嫁的日子,汴京城的百姓得知消息,一大早就候在公主重翟车经过的街道旁,要一睹这难得一遇的盛景。
  
  要知道四公主下嫁的是当朝宰辅霍殷,一个身份尊贵貌美如花,一个大权在握英武非凡,强强结合,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平能目睹这等盛景,何其大幸!
  
  皇家排场果然不负众人的期待。
  
  只见最前方出现的是短镫,由几十个骑马的宫女组成,头戴罗纱,打扮华丽。其后是殿前司辖下的天武军,身穿紫色衫,头戴卷脚幞头,威武非凡。
  
  再其后就是公主所在的重翟车,以及驸马所驾的高头大马。那骏马也是赤红色的,马脸上装有铜质面罩,头上插翟羽,胸前有彩带结与胸铃,装扮得异常漂亮。
  
  见了重翟车,夹道的百姓纷纷倒地跪拜,纷纷大呼公主千岁,驸马千岁。
  
  霍殷手握缰绳驾着马缓缓走过夹道,脸色仍是惯有的冷硬肃穆,不见大喜之日的丝毫欢喜之态。
  
  重翟车里的四公主齐毓,透过罗纱看着外面山呼千岁的场景,再隐约看向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团扇后面的娇容有几许愁态。
  
  这婚事本不是她所意愿,可皇兄昏聩,一听当朝霍相求娶,便迫不及待的当日就下旨赐婚。从下旨赐婚,到钦天监来选定“迎亲”的日期,再到选择“告庙”的日期,最后到今日的下嫁,断断不过五日功夫。
  
  试问历朝历代,哪个公主下嫁不是最少半年的敲定日期,半年的嫁娶准备,再有一年的时间建造公主府,起码还不得用上两年时间?可轮到她这,仅是区区五日功夫就将她草率嫁出,若不是父皇病重,她堂堂又何至于到如今这般不堪境地?
  
  而且下嫁的还是传闻那手辣心狠的奸佞之人,岁数也足足大了她一倍有余,足矣做她的父皇了。
  四公主烦躁的垂低了眼,暗恨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这一日,整个汴京城百姓都在传,那公主仪仗如何如何,那十里红妆,浩浩荡荡,那皇家排场果然非比寻常。
   
  这一夜,霍殷满身酒气的爬上了沈晚的床。
  
  沈晚的两个巴掌让他酒劲醒了些。
  
  冲了个凉水澡回来后,他沉着脸将沈晚的衣物尽数褪尽,虽没做到最后,可到底将她全身上下啃噬的青青紫紫。
  
  沈晚将他的脸狠狠挠了三道血痕。
  
  翌日,汴京城内对霍相大婚之夜的激烈程度演绎了数个版本。
  
  七月,淮阴侯府传出喜讯,四公主有喜了。
  
  皇宫内,顾立轩掐着丽嫔的脸颊,手握玉碗径直往她嘴里灌着汤药,直待一碗药见了底,方令人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丽嫔惊慌失措的俯着身子,手指扣着喉咙,拼命的想将刚喝下的药给吐出来。
  
  顾立轩在旁嘲讽的看着。
  
  胃部隐隐作痛令她也知所做是徒劳,不由恨毒的看向那罪魁祸首,伸手指向他,目眦欲裂:“你这阉货,你不得好死!!”
  
  似乎这类的话他听得过多,已然不以为忤。一撩浮尘,他看着已痛的蹲在地上站不起身的丽嫔,啧啧两声,叹道:“当初咱家瞧你是个可塑造的,才将你这个小小宫女抬举成今日的丽嫔。可你心太大了,忘了咱家的嘱咐,还敢擅自怀上龙嗣,真是胆大包天。”
  
  丽嫔指着他,想骂他诅咒他,最终化作嘴里汩汩而出的血。
  
  顾立轩看了眼,便撩了浮尘转身离去。身后那濒死的丽嫔,自然有小太监收拾好。
  
  出了丽嫔所在的寝宫,顾立轩不由往宫外的方向看了眼,想起今早听闻四公主有孕一事,面上扶过冷笑后就闪过些阴翳之色。
  
  旁边跟随的小太监见他师傅这般阴沉模样,有些害怕的颤栗了下。近些年来,他师傅仗着圣上的信任,明里暗里残害宫妃的手段愈发狠辣,尤其是对身怀有孕的宫妃,下起手来更是毫不留情。如今宫里的人见了他都怕,暗下都唤他八指阉魔。
  
  余光扫过那残缺的八指,心下不由又是一惧。
  
  这日,刘细娘又领着阿虿入府,这已是这一月来的第二次。
  
  他们入府的时候,沈晚正歇在凉亭小憩,虽说已是八月中旬,可天气还是有些炎热,而她孕期畏热,所以午后时分她时常在这水榭凉亭中稍加小憩。
  
  沈晚便让人将他们请到凉亭中。
  
  刘细娘拉着阿虿坐下后,沈晚就让人去冰库取了些果子过来,各地新上贡的果子种类繁多,阿虿素来喜欢吃。
  
  不消多时,下人便托着一果盘过来,里面摆放了些时令水果,像番瓜、葡萄、水蜜桃、荔枝等等。
  
  “阿虿,喜欢吃些什么就多吃些。”
  
  阿虿看向刘细娘,刘细娘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含笑点点头。
  
  阿虿转而看向沈晚,眸光含着欣喜:“谢谢晚姨。”
  
  沈晚笑笑:“乖。吃吧。”
  
  阿虿拿过一个荔枝剥着,剥完后递到刘细娘嘴边。
  
  刘细娘吃下,然后笑说了声真甜,便让他自己也吃。 
  
  沈晚便含笑看着。
  
  坐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刘细娘便拉着阿虿起身要离开了。沈晚也不留他们多坐,因为她知道这是霍殷定的时间。
  
  又让下人给他们备上些上好的冰丝绸缎以及各类果子点心带上,嘱咐了番让人备上轿子送他们出府,直待他们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方收了目光。
  
  沈晚淡淡扫了眼还在收拾石桌的仆妇,道:“先不急收拾,我再吃些果子,待吃完了一道收拾也不迟。”
  
  那仆妇看了眼石桌上的狼藉,迟疑:“可这……”
  
  沈晚不悦:“无事,你下去先,我自己静待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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