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珠似宝——珍珠令
时间:2019-07-11 09:43:37

  她想到早间自己和兰芝说的话,有些回过味来侯爷当时在生什么气,无奈笑道:“只要是您做的,侯爷都会喜欢的。”
  楚楚白嫩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早上我选了一块松绿色的绸布,他就不喜欢。”
  谨和诧异于侯爷竟会拒绝楚楚姑娘,她陪着楚楚回房看了那块布,也觉得这块布挺好。
  猜不到侯爷的心思,谨和不敢胡乱建议,只能对楚楚道:“不若我们去库房看看,多选几块布,到时候您再问问侯爷?”
  楚楚觉得可行,跟着谨和去库房选了许多匹布。
  等她们选完布,银耳已泡好了。
  两人回到厨房,楚楚把食材处理好,一样样放进锅里炖。
  她坐在炉子前面看着火,逐渐往里添柴。
  谨和在一边陪她说话,两人说着说着,就又说到昨天贺时霆做的诗。
  楚楚记得昨夜谨和教过自己那首诗怎么写,她拿着一根前端烧焦了的木柴,尝试着在地上写。
  虽然笔画顺序颠三倒四,但她完整地把那首诗写了出来,只写错几笔。
  谨和意外楚楚的记性竟这样好,帮着她纠正了几个写错的地方。
  楚楚点头,又拿了根木柴,按着谨和教的重新写。
  她的袖摆太宽大,有一截落在了炉灶前,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过了一会,袖摆被冒出来的火苗一舔,烧了起来。
  楚楚愣在原处,好在谨和反应快,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子压灭了火苗。
  幸而楚楚今日穿的衣裳挺厚,谨和动作又快,她没有被烧着。
  谨和安慰了有些受惊的楚楚几句,让荔儿看着火,带她去把烧坏的衣裳换下来。
  换好衣裳,楚楚又回了厨房。
  这回她没有再做别的,认认真真地添减柴火,时不时地搅动梨块和已经熬成胶状的银耳。
  冰糖炖梨做好了,楚楚把锅从炉上端下来,碧云突然喘着气出现在厨房门口,“楚楚姑娘,侯爷回来了。”
  听到贺时霆回来,楚楚立时放下手里的锅,跑到院子里。在院子里没见着贺时霆,楚楚一路小跑,穿过假山,往院门处去。
  贺时霆正走到假山处,迎面撞上一个小姑娘。
  因有假山挡着,楚楚没见到贺时霆过来,她跑得狠了,收不住势,一头撞进他怀里。
  差点被弹出去。
  贺时霆倒是身形不乱,他单手环住楚楚的腰,不让她摔倒,空出左手解开腰间佩刀,扔给跟着的侍从。
  低头一瞧,怀里的小丫头额角通红一片,疼得脸都皱起来,眸中闪着莹润的水光。
  软软地呻、吟着,“呜。”
  贺时霆眼含笑意,伸手帮她揉了揉额角,“这般想我?”
  知道他回来,跑得这样快,也不怕摔着。
  他手下力道不轻,楚楚被他揉地小口吸着气,老老实实地回答:“是。”
  她承认地这样爽快,贺时霆的心跳漏了半拍。
  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楚楚道:“我想了您一早上呢,咱们快去书房。”
  原来是等着他教识字。成,是他自作多情。
  贺时霆眉峰微挑,弹了这小没良心的一指头,楚楚左额撞出的红刚消,右边又被弹了一下,她委屈地伸手去捂。
  “您做什么呀。”
  她的手在被弹了的地方捂过,那里顿时多了一片亮晶晶的炭黑,映着楚楚皎白的肌肤,很是滑稽。
  贺时霆失笑,握住她的手翻过来,果然在她掌心看到好多脏兮兮的黑炭。
  “小花猫。”贺时霆帮楚楚擦去额上的炭灰,“去哪瞎闹了?”
  楚楚仰着脸任他擦,软软地道:“没闹,我在小厨房炖糖梨。”
  贺时霆越擦,她脸上的越脏。
  他啧了一声,拉着楚楚往房里走,边走边问:“糖梨?”
  他们两人走在路上,丫鬟看见楚楚额上黑色的灰,赶紧跑着去准备了洁面的东西。两人到了房内,贺时霆让她坐下,把帕子浸到温水里。
  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她抿着唇,好一会才道:“您早上咳嗽了两声。”
  贺时霆拧帕子的手顿住,脸上倏然浮现一个笑,“特意为我做的?”
  楚楚被他笑得白净柔软的脸泛红。
  她接过贺时霆手上的帕子,往自己额角胡乱擦了擦,被贺时霆抢去,仔细给她擦干净了。
  楚楚洗完手,贺时霆脸上的笑没褪,谨和把那盅冰糖炖梨端上来,他笑意更深。
  他素来不爱甜,喝这碗甜汤喝得倒很喜欢,仿佛这是什么绝世珍馐。
  楚楚坐在他对面,闻着香甜的气味,忍不住问:“好喝吗?”
  贺时霆放在自己嘴边的勺子转了个弯,送到楚楚面前。
  吃饭时,他总会给楚楚嘴里塞东西,楚楚习惯了,下意识张嘴,等喝进这口汤,才想起这是贺时霆用过的勺子。
  她的脸霎时红霞遍布,比身上茜色海棠纹的苏绣锦衫还艳丽些。
  贺时霆才注意到她的衣裳变了,问道:“什么时候换了衣裳?”
  早上的衣裳是他给楚楚挑的,就这么被烧了,楚楚有些心虚,“早上那件衣裳的袖子被,被烧了。”
  贺时霆听到烧了两个字,手里的勺子登时哐地一声摔进碗中。
  他用眼睛很快地把楚楚从上到下扫视一遍,见没受伤,去掀她的袖子,“烧着手了没有?”
  楚楚没拦住,被他看到了一截莹白纤弱的手臂,“没有。”
  贺时霆不信,把她的两只袖子撩起来,都检查完,才冷声问:“怎么烧的?”
  他脸色很严肃,楚楚很快就发现他动怒了。
  贺时霆近日对她好得没了边,她几乎都忘了初见时他有多冷戾了。这会贺时霆沉着脸,楚楚心里陡然一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烧坏衣裳的……”
  她没想到贺时霆会是这个反应。
  这让她想起她的爹娘,明明原先还对她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变了脸,不喜欢她了。
  贺时霆这样生气,他会不会也不要她了……楚楚脸色发白。
  谁担心那件破衣裳?贺时霆险些被她气死。
  只是楚楚脸色惨白,落了满脸的泪,看上去太过可怜,贺时霆勉强收了收身上寒冽的气息,哄她,“不哭了,没怪你。”
  楚楚眼里的泪没止住,哭得直打嗝,还要希冀地看着贺时霆,“真的吗?”
  贺时霆怕她哭伤了,给她擦了泪,不断地帮她顺气,“真的。”
  楚楚垂下头,带着湿润的哭腔和他道歉,“对不起。”
  贺时霆满脑门子的气被她的泪浇得半点发不出来,只能慢慢哄着,又喂她喝了盏热茶。
  这件事明面上是揭过去了,但楚楚不知道,等贺时霆私下向谨和问清事情的原委,以后她连小厨房的边都摸不到了。
  楚楚被贺时霆带到他的书房,两人相对而坐,贺时霆问了她几个问题。
  “原先认识多少字?”
  “会写吗?”
  “可知道意思?”
  楚楚莫名的紧张,她没认识多少字,把自己能想起来的字都给贺时霆说了一遍。
  贺时霆见她识的字不多,干脆从桌上拿了本自己常看的书,开始一个个地教楚楚识字。
  他只简单教了楚楚这些字该怎么念,是什么意思,很快便教完了一页。
  等他说完了,问楚楚记得多少,楚楚几乎能记住全部。贺时霆见她聪颖,又接着给她讲了一页。
  或许是一时间教得过多,这次楚楚忘了其中几个字。
  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楚楚能记住这么多字,实属很难得了。贺时霆问她记不记得这些字怎么写。
  楚楚迟疑地点头。
  贺时霆铺开纸张,用蟠螭镇纸压好,给楚楚研磨。
  他磨着墨,楚楚就在一旁看着,觉得格外新奇。
  贺时霆问她:“想试试?”
  楚楚点头。
  贺时霆把手里的磨给她,她接过去,学着贺时霆的样子,握着墨身在砚台中打转。
  她没把握好力气,一个不小心,墨汁全都溅了出来。两人身上的衣裳溅上好多点小墨点,楚楚的手更是脏得不像话。
  这时,谨和过来敲门,问贺时霆要不要摆饭。
  贺时霆让她去摆饭,自己领着楚楚洗了手,换好衣裳,才一道去用饭。
  楚楚学字正学到兴头上,吃完饭,连午觉都不想睡,就要去书房。
  贺时霆倒是带她去了书房,但没教她看书识字,让她躺在书房的小塌上先睡一会。
  楚楚向来乖巧,只好躺在塌上,闭起眼睛。
  但她实在睡不着,眼睛才合上没多久,就又睁开,“我睡醒了。”
  贺时霆原本坐在椅子上,见她这样不乖,走到小塌前,给她重新盖好毯子,“快睡。”
  楚楚只能又闭上眼睛。
  她的呼吸怎么也平稳不下来,一心惦念着想学写字。
  贺时霆凤眼微微眯起。
  楚楚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打横抱起,像小宝宝似的抱在怀里摇。
  上次贺时霆这么抱她时,她意识模糊,此刻她正清醒着,便羞恼地挣扎着要下来。
  贺时霆的手臂像是铁打的,纹丝不动。
  楚楚细软的眉毛拧着,气呼呼地道:“您这是做什么呀?”
  贺时霆第一次这么抱她还有些不顺手,这次就熟练多了,他没管楚楚的挣扎,瞥了她一眼,“闭眼。”
  楚楚不自觉地听从他的命令,但她眼睛闭上了,嘴还在抗议,“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您不能这样。”
  贺时霆不理她,抱着她摇。
  楚楚委委屈屈地闭着眼,过了一会,竟真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雷:伊始。扔了1个地雷,画七扔了1个地雷,雪山肥狐扔了1个地雷,痒痒鼠扔了1个地雷;
  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彭安琪。”+5,“馄饨酱”+15。
 
 
第17章 
  贺时霆见楚楚的呼吸逐渐均匀,把她放到小塌上,给她盖好毯子。
  乍然的挪动让楚楚不安地睁开眼睛,朦胧间见到是贺时霆,她困倦地打了个小哈欠,又闭上眼睡去了。
  时值正午,红日高悬,空中金光跃动。风过树梢,落叶沙沙作响,雀鸟受了惊吓,扑扇着翅膀乱飞。
  一派柔软甜蜜的秋日气息。
  清风沿着窗户吹进书房,把楚楚柔顺乌亮的秀发吹乱,细碎的发梢在她脸上扫动。
  她睡梦中觉得难受,脸在毯子上蹭了蹭,试图把那烦人的发丝蹭走。
  贺时霆正看着书,忽然感觉到有风,去小榻前帮楚楚盖好毯子,又帮她把凌乱的碎发理好。
  一室静谧。
  太阳逐渐往下落,树枝的阴影越来越长。
  楚楚慢慢转醒,她蝶翼似的睫毛轻轻颤动,过了会,睁开眼睛。
  睡得太过舒服,楚楚整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动,脑子也不太转,软绵绵地在小塌上摊着。
  贺时霆看几页书,就会看一眼楚楚,他一抬头,恰好看见楚楚醒来。
  她醒了也不出声,躺在那茫然地发着呆,乌黑瞳仁琉璃珠似的纯净。
  他坐到小塌边,问:“醒了?”
  楚楚见到贺时霆,懵懵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脸上忽然漾开一个软软的笑。
  “贺时霆。”
  贺时霆剑眉轻挑,应了一声。
  敢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肯定是睡傻了。
  等楚楚的意识逐渐清醒,她反应过来自己喊了什么,羞涩地躲到毯子里去,脸上晕着胭脂般的颜色。
  楚楚耍赖皮似的,躲在里面不出来,贺时霆只好忍住笑,哄她道:“不是要学写字么,快起来。”
  说到学字,楚楚心头的羞意散去了一些,慢吞吞地从小塌上爬起来。
  贺时霆重新研好墨,取毛笔蘸了,在纸上写了一个“楚”字给她做示范。
  楚楚认得这是自己的名字。
  她接过贺时霆手里的毛笔,有样学样地往纸上写。
  贺时霆没有仔细教过她该怎么握笔,她自己模仿着他的手势握好笔,手却直打颤,写不出字。
  这支笔对她来说太粗了。
  贺时霆摘去她手里的笔,重新给她选了一支笔杆细的。
  楚楚拿笔的手势大致是对的,但有些小问题。贺时霆让她握笔杆握得靠下一些,又让她别把手掌心握那么紧。
  听他的指挥,楚楚调整了下。还有不标准的地方,贺时霆干脆上手帮她调整。
  楚楚握好笔后,贺时霆的大掌裹住她的手,带着她蘸墨,在纸上又写了一个楚字。
  这么一来,楚楚整个儿被圈在贺时霆怀里,两人完全贴合着,彼此之间没有半点缝隙。
  她鼻尖萦绕着的都是他的气息,心跳快得乱了节奏,哪里还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贺时霆带着她,在纸上写了“贺时霆”三个字,并对楚楚说这是自己的名字。
  诺大的一张纸上,赫然只有他们俩的名字。
  贺时霆满意地勾起唇角,对楚楚道:“自己写写看?”
  他说话时,灼热的鼻息都打在楚楚耳边,她红着脸躲了躲,才说好。
  贺时霆放开了她。
  楚楚乱跳的心逐渐恢复,她握着笔,下意识地去抄写纸上的“贺时霆”三字。
  她方才小鹿乱撞的,没有好好听讲,因此写出的字笔画顺序颠三倒四,加上她是第一次拿笔,控制不住地手抖,把贺时霆三字写得惨不忍睹。
  贺时霆眉眼含笑,没有打击她,带着她重新把两人的名字写了几遍。
  直到一张纸上写满了贺时霆和楚楚的名字,贺时霆才放开楚楚,问她学会了没有。
  楚楚颤着声音应了一声,嗓音甜软得不像话。
  贺时霆把那张写完的纸丢到纸篓中,给楚楚铺了新的纸让她写。
  楚楚偷瞄了一眼纸篓中的废纸,垂下眼帘,乖乖地写起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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