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这一步,陈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其中也有着不可推拒的责任。
平日里,她对王振阳总是无条件的信任,总觉两个人成为夫妻,走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总归是有着旁人无可撼动的情分。
可惜还是她太过于相信情分这两个字,又或者,她从一开始便低估了男人身上的劣根性。
说到底,男人的本性就是贱。
那个乡下妹,从女人的审美来看,除去年龄的差距,陈沫自诩外貌身材言谈举止不知压过这三儿多少倍。只可惜身边熟睡的男人依旧还是选择了出轨。
那些明里暗里的调情字眼,老公老婆亲爱的宝贝叫的热乎的劲儿,犹如针扎在陈沫的心头,万箭穿心。
花费七年时间去看清一个男人的真实面目,这个代价的确是高了些。
只是转念陈沫又想,若是有了孩子再发生这样的事儿,自己还能不能当机立断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好歹这个代价虽然足够高昂,她还付得起。
因此她不由的安慰自己,在还二十八岁的年纪摔个跟头,总比在三十八岁四十八岁摔的时候,恢复力还强一些。
可惜眼眶还是不受控制的濡湿了眼睫,温热的眼泪争先恐后的溢了出来,顺着侧脸的轮廓无声的没入枕头里,而身边的男人鼾声正香,陈沫死死的捂紧嘴巴,不让自己的呜咽声泄露分毫,生怕惊动了他。
这一夜,她彻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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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天地里,陈沫没先去爱马仕柜姐那里,而是先去了维密里买了好几身行头。
说实话,陈沫对于自己的身材向来管理得当,快三十岁的年纪,胸也没下垂,反而36D的罩杯显得性感十足。
外加上平日里注重打扮,路人眼里很少能将年近三十的陈沫和□□这两个字挂上钩的。
只是这时候手机里传来震动,一条信息提示跳了出来。
陈沫点开一看,“今天下午三点,富川的城东福建路一泉宾馆3806。”
时间地点,简单明了。
陈沫回了句简单的“收到”两个字后,便删了短信。
既然王振阳对她不仁,那么她又何须对他有情有义。
这个私家侦探是陈沫的闺中密友介绍的,说是业务能力一流,只有他不想查出来的事儿,没有他查不出来的人。
当时陈沫拿到这个电话号码的时候不屑的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哪里用的上这个。那时候她和王振阳刚结婚,每日里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两个人恨不得化为一个人。
令陈沫没想到的是,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用上这样的关系。
现在想想,距离那样甜蜜的日子,也不过是过去了短短三年的时间。
刚才维密出来,等到陈沫还没走进爱马仕的店里,便看见柜姐脸上堆蹙着笑意迎送着一位满载而归的客人出来。
真真是冤家路窄。
显然拎着大包小包从门里出来的女人并没有看见走在不远处的陈沫,她神情趾高气昂,脚上踩着十公分的jimmy choo高跟鞋,背着当季流行的香奈儿流浪包,黑超遮面,扫货购物的喜悦让她整个人光彩照人。
浑然不见当年陈沫初初见她的那副唯唯诺诺的土鳖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太太。
而站在不远处的陈沫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当初,陈沫第一次见她,女人穿着价格低廉的白色衬衫,隐约可见内里的黑色胸罩的细带,干枯的犹如稻草的头发收拢在身后,除去还算是周正的五官,其他的真真是上不了台面。
放在陈沫这儿,她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女人一见到了陈沫,便起身笑脸相迎:“是王太太吧,王总在会议室开会,您要不先去办公室等。”
边说着,边转身去饮水机前给陈沫倒了杯热水。
时至今日,距离那一次的见面也不过是四五年的光景。
而四五年的时间,便可以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妹,变成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出入名牌奢侈品店,消费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见此,陈沫只能说,看来王振阳是一如既往的舍得给女人花钱,不管这个女人是外面的还是家里的。
又或者说,在王振阳眼里,只要能用钱打发的女人,都不算贵。
而自己也算是其中之一。
等到女人走后,陈沫走近店里,便听见柜姐春风满面的声音:“刚才那个女人是这个月第三次来扫货了,估计再过两个月,她应该就能配到货了吧。”
“真是羡慕这些女人,随手刷个十几二十万的都不心疼,所以说啊,这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老公的副卡随便刷眼睛不带眨,她那张AMX的黑色副卡,年消费起步都是百万级别。”
“哎呀,谁知道人家老公在外面有没有外遇啊,别看着表面光鲜亮丽的,私下里的龌龊不知道有多少弯弯绕绕。”
陈沫听后面不改色,她神情坦然的进了店,左挑右选了一番,柜姐兴致阑珊,招呼都懒得打,毕竟陈沫这张脸摆在她们面前很是陌生,显然想买只包是肯定达不到配货的级别。
陈沫倒也不在意,她慢条斯理的挑了好几件,从丝巾到拖鞋再到钱包一应俱全。
转念她又想到了前几天王振阳提起的事,毕竟自己的婆婆即将过寿,总归台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想到此,她转身问柜姐,“我想挑只30的Kelly大概要多久才能拿到货?”
柜姐一听陈沫的口吻,就知道是个外行,她理直气壮的说:“哦不好意思,现在Kelly和Birkin都没货,小姐您要不要先看看其他的,我们可以先把你放在waiting list上试试看。”
显然这个“试试看”没有丝毫的诚意。
陈沫听后挑眉道:“那如果放waiting list,我要多久才能拿到货?”
柜姐:“那这个是按照申请人的申请时间和累计配货来排队的。”
陈沫:“那颜色和皮质的话需不需要……”
话还刚说到一半,柜姐便粗暴的打算陈沫,“等您先消费到一定金额再说吧,现在Kelly一比一配货都不一定批的下来,至于皮质和颜色,等到有包的时候我们再通知你吧……”
显然柜姐不觉得陈沫是真心想买,连表面上的敷衍都懒得做。
陈沫没搭腔。
柜姐装模作样的拿出本子打算记下陈沫的电话号码:“要不您先预留个电话吧,等我们有货了再来通知您,颜色大小皮质我们这边都不确定,您可以先配着货……”
陈沫沉默了几秒,再开口:“刚才从店里离开的那位小姐已经配了多少的货了?”
柜姐觉得眼前这女人奇怪的很:“不好意思,这个客人的隐私,我们不能轻易透露……”
“二十万有吗?”陈沫打断柜姐,问的轻描淡写。
“还没有……”柜姐下意识的说出了口,却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糟糕。
陈沫倒是没什么反应,她点了点头说:“那就按照二十万的三倍,算成六十万,我现在配六十万的货,今天要拿到35大象灰金扣的Kelly。”
这话一出,柜姐立刻傻了眼。
六十万?!
不过下一秒,柜姐便弯下腰,脸上便堆上热情洋溢的笑,“那这位小姐,请跟我去后面的休息室看看货吧。”
第3章 水星记
“等到看你银色满际,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才敢说沉溺。——《水星记》”
—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城市都仿佛在夜色下苏醒过来。
陈沫看着嬉嬉笑笑的人群,进进出出隔街的那间酒吧。她沉思了片刻,最后跟着人群推门进去。
约定好的朋友早已经在吧台上坐着等她,见到陈沫进来,赵可欣立刻对陈沫招了招手,“沫沫,这里!”
陈沫向前。
“难得能把你约出来啊,”赵可欣拨了拨自己今天刚烫卷的短发,“怎么,王振阳那厮不在家?”
赵可欣是当年陈沫的同寝室友,毕业后也顺势留在了江城发展,现在年逾三十,算是同届同学里混的相当不错的金领。
她是格外看不上陈沫这种结婚就失业型的家庭主妇的,用她的话来说,男人就是衣服,穿穿就要换的,不然你见哪个美女天天盯着一件衣服穿得?
要是天天穿同一件衣服,衣服都要穿坏了的。
“嗯,去富川出差去了,”陈沫回复道,“周五回来。”
赵可欣是职场上的白骨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听见陈沫这么说后,立马皱起了眉仔细提点陈沫道:“我怎么觉得王振阳这厮最近总赶着去富川呢?你可要仔细着点。”
“这男人出差啊出着出着,心也给出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家,可要仔细点他的行踪,手机电话微信短信,一个都不能遗漏。”
男人啊,本性就是贱,不把男人提在裤腰带上,迟早容易坏事儿。
若是曾经的陈沫,她必定一口否认,并未王振阳辩解,说一切只是为了公事,但是经历了这么一遭下来,当初陈沫不懂,现在懂了,却也迟了。
“知道了,”陈沫淡淡的回应道。
只是只字不提即将和王振阳分道扬镳的事情。
——
夜场已经喧闹起来,舞池里躁动的牛鬼蛇神,伴着灯红酒绿中的痴男怨女,这个稀松平常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陈沫孤身一个人坐在吧台,同行的赵可欣早已经下了场。
酒保见她独自一人,便主动搭讪问她要喝什么。陈沫想了会儿,接着比了根手指头,“一杯龙舌兰加冰。”
说实话,做了这么久的良家妇女,早早脱离社会的陈沫已然忘记了晚上泡吧蹦迪的感受。
这些年,似乎痴守在家里等王振阳晚归才是她索然无味的生活的日常。
当年在大学的时候,陈沫偶尔和同学朋友出来厮混,晚上偶尔蹦上一两场,喝的微醺半醉,走路都要人搀扶,而这时候,王振阳则会站出来,义不容辞的接下接送她的活,一直护送她回到宿舍。
大概那时候的她就是这样迷情深陷在王振阳的暗然交织好的温柔陷阱里。
伴着这些伤心的回忆,一杯杯的烈酒穿肠而过,热辣辣的刺激滚烫着味蕾,和跳动的神经,似乎这样便可以稍稍麻痹自己。
这时候,酒保适时的递上一杯长岛,酒保对陈沫说:“对面的客人送您的长岛冰茶。”
顺着酒保指的方向,陈沫迷蒙着醉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T恤,臂膀上满是纹身的男人坐在那儿,灯红酒绿的光线衬的他姿态懒散,脚上一双马丁靴,鞋带懒散的系着,如他人一般。
而他闲适的倚靠在沙发椅上,嘴角勾着抹笑,眼神倒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最重要的是,肌肉喷张,紧致的手臂线条和腱子肉,陈沫估计他衣服下的人鱼线和八块腹肌少不了。
若是此时陈沫单身,则会毫不犹豫的贴上前去与他调-情一番。
只可惜……
她已婚。
虽然这身份已经快要被摘掉了。
—
酒吧里,酒保适时的出声:“小姐,您的长岛冰茶。”
陈沫这才缓过神来。
她又瞄了眼不远处坐着的男人,嗯,是她喜欢的类型,陈沫心里想着。
边想着,陈沫边举起酒保递来的长岛,隔空和男人碰了杯,随即一饮而尽。
“一个人出来玩?”男人见状,便起身端着酒杯来到陈沫的身边坐下,“介不介意?”说的倒是煞有其事的绅士。
陈沫瞥了眼男人,只觉得这男人看着眼熟,不过酒意上头,她自然没功夫去细想,“介意的话你难道会走?”
她点了烟,好看的红唇中吐露的是句轻嘲,说罢便将手里的打火机扔在桌子上。
男人看着她抽烟的模样姿态娴熟,查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女人还是少抽烟的好。”
陈沫饮尽了杯中的酒,又嘬了口手里叼着的烟,说了句“关你屁事”后,看也不看男人一眼,便起身滑进了舞池。
杜岩析用舌尖轻轻顶了顶腮帮,他看着刚刚怼了他一句的女人,在舞池里甩动着波浪般的长发,姣好的身躯放肆地扭动,丝毫没有之前他在名品店里见到的那般端庄的良家妇女样子。
不知道在床上又会是什么放浪形骸的样子。
这让他有点期待。
—
杜岩析很少来这么闹的酒吧,不过今天是好兄弟乔子明组的局,这阵子他忙的分身乏术,推脱过好几次了,碍着多少年的交情了总是推拒不太好,因此也就来了,哪知道居然看见了前几天在名品店撞了他一身的女人。
那天在店里呆了许久,想要出门抽根烟的他刚出VIP包间门便被人撞了个满怀。
杜岩析略微皱眉,下一秒便闻见窜入鼻尖的一抹清幽的栀子花的味道,味道淡淡的,若不是被撞了个满怀,怕是闻不见。
因此原本要皱起的眉头便立刻舒展开了,特别是看见怀里的温香软玉。
面容白皙,冷白的皮肤让人一眼看到眼角还有粒小小的泪痣。
“不好意思,”女人的眼神在他的面前一晃而过,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她的身子便很快的从杜岩析的怀里抽身,便跟着前面带路的柜姐离开了隔壁的包厢。
杜岩析看着女人那离去的背影,细细的打量,盈盈一握的纤腰,怕是一只手便环的过来了,关键是这双腿,笔直修长,包裹在牛仔裤中,衬的纤细修长。
只是看着这身穿着打扮,他顶了顶上颚,勾唇一笑,怕是哪里来的良家妇女。
不过很快,他的思绪便被打断,“阿岩啊,过来帮我看看这个配色,”包厢内皇太后的声音响起来。
“哎,来了,”杜岩析灭了要出去抽烟的想法,只得开口应声。
不过这还不是第二次给他遇见她。
今天下午还给他撞见了一次,在他旗下的酒店大堂里。
下午他刚要出去开会,便看见这女人带了个墨镜在酒店前台查询房客的入住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