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火车还没走,奥罗拉他们最终赶上了回学校的最后一班车。
“我们死定了,听说费尔奇这个时候正在学校门口等着我们这些迟到的学生。”沃克斯捂脸,“他估计连把我们弄到哪里去受罚都想好了。”
比尔表示同意,顺便还做出了自己的推测:“也许是去打扫整个魁地奇赛场,还不许用魔法的那种。”“也有可能是去替他整理他那个跟牢房差不多的办公室。”沃克斯补充。
“据说他还特别喜欢把学生往禁林里赶。”比尔点头。
奥罗拉对禁林没什么感觉,她去过太多次了,如果是去那里的话,她反而觉得那会是个还不错的惩罚。
“我听苏尔·加西亚说,他和斯内普教授关系不错,或者我们会被送到斯内普教授那里。”沃克斯的语气听起来更沉痛了。每一个格兰芬多对这位斯莱特林院长都是有心理阴影的,这太正常了。
奥罗拉听到这里以后啊了一声,感觉这个要慌,问题很大。
“咱们学校有后门吗?”奥罗拉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或者我们可以从后门进去?”就是这个问题得问问她背包里的萨拉查了,希望霍格沃茨这一千多年来不要有什么大的改动才好啊。
“我听说学校里有的地方和霍格莫德是连在一起的,有许多暗道。”比尔说,“可是我们现在都离开霍格莫德了,而且也不知道那些暗道在哪里啊。”
“或者我们确实该找个别的什么方法进去。”沃克斯摸着下巴盯着头顶的车厢顶。
比尔头痛地说道:“霍格沃茨周围布了太多保护性魔法,用我爸爸的话来说就是,咱们学校比古灵阁还安全,很难混进去的。”
“大门走不进,地下暗道也不行,难道我们真的要被费尔奇抓住去受罚?”沃克斯长叹一口气。
“要是咱们有把飞天扫帚就好了,可以从空中进去,直接能到我们寝室,只要速度够快就可以。”比尔仰躺在座椅靠背上说到。
“我可不喜欢扫帚。”沃克斯嘀咕着说。
“虽然我们没有扫帚。”奥罗拉突然笑了,暖棕色的眼睛弯弯的,“但是我们有咖啡豆啊。我们就从空中进去吧,直接到你们格兰芬多的塔楼。”
“咖啡豆?!”
下了火车以后,三个孩子一路猫腰溜进了禁林里。奥罗拉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咖啡豆很快从禁林深处扑腾着翅膀跑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女孩的脸。
“走吧,咖啡豆会带我们从城堡后面绕到格兰芬多塔楼那里去的。”奥罗拉说完一回头,看到身后的两个同伴正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比尔瞪大眼睛:“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沃克斯因为有过一次经历而比他好一些:“我们这真的要坐一个压根看不见的生物回去吗?”
“已经没有办法了,悬空还是费尔奇,你们觉得呢?”
两只小狮子对视一眼,立刻选择了前者。悬空飞行这种小事,怎么可能会难倒英勇无畏的格兰芬多。
夜骐都是天生的潜行家,它们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几乎不会发出声音,而且速度极快。三个孩子从夜骐背上通过沃克斯他们的寝室窗户翻了进去,躲过了被费尔奇抓住的厄运。
奥罗拉摸了摸咖啡豆的头,让它回到禁林里去。
“梅林!我们终于到了!”沃克斯舒出一口气,然后又看着奥罗拉,“可是你怎么办,赫奇帕奇离我们这里挺远的,路上说不定会碰到巡夜的教授。”
“所以你们最好祝我好运吧。”奥罗拉轻声回复,将身上奶酪黄色连帽衫的帽子戴了起来。
“我们送你回去吧。”沃克斯有点不放心她一个人。“那你们就不怕一会儿回来遇到巡夜的教授?”奥罗拉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比尔回头看了正在熟睡的室友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们送你出休息室吧,门外那些楼梯实在很缠人。”
“不用啦,我没事的,你们先休息吧。我撤了。”说完,奥罗拉朝他们挥挥手,轻快地闪出了屋子。
最后,沃克斯和比尔还是将奥罗拉从格兰芬多休息室送了出去,然后嘱咐了她快点跑回去,楼梯变换时间间隔很短,然后才在奥罗拉的保证和催促下回去了。从里走出来以后,面前顿时一片漆黑。奥罗拉试探性地朝前摸了一下,最终还是用魔杖施了一个荧光闪烁来照明。她看到自己正站在目前最高的一层楼梯上,往下看因为光源受限的缘故,几乎望不到底,仿佛一个黑洞。
周围一些被光芒打扰到睡眠的画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有些生气地朝奥罗拉说到:“嘿!把你的魔杖放下,太亮了怎么睡觉?”
“不好意思,我很快就走。”奥罗拉低声道歉,把衣领拉得更高,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沿着楼梯快步朝下走去。
硬质的鞋底叩击着古老的石头阶梯发出闷闷的响声,奥罗拉停了一会儿后,干脆将鞋子脱下来用鞋带系在一起然后拎在手里,穿着袜子无声地朝楼下跑去。
这时,一个沙哑苍老的尖锐男人声音从其中一层楼梯连接着的木门口传来:“嘿站住!我就知道格兰芬多一定会有不少不懂恪守本分的学生,给我站住!”
是费尔奇。
奥罗拉吓了一跳,连忙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朝前跑去。她刚顺着楼梯拐到另一个方向,身后的楼梯就开始分离转向,仅仅十来秒的功夫,整个空间的楼梯构造都改变了,费尔奇气急败坏地被楼梯带着转到了另一个地方。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奥罗拉,却没有办法过来把她抓住。
费尔奇阴森森地警告着她,满脸凶相:“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除非你今天晚上想在走廊过夜,否则我一定会抓到你!”
那你可能今晚真的要在这里过夜了。奥罗拉同情地想着,她根本不是格兰芬多,才不会回来。
重新转换后的楼梯让奥罗拉面前出现了一条直通城堡走廊的路,她欢快地朝下跑去,丝毫不打算去理费尔奇的咒骂。
自己今晚的运气实在不错……
才怪!!!
奥罗拉下楼梯正下到一半,突然惊恐地看到斯内普正从走廊拐角处的黑暗里走出来,魔杖上亮着的苍白光线将城堡里的阴影撕破,利刃一样刺进她的视线。
她差点就从楼梯上毫无形象地滚下去,直接摔到斯内普面前自首了。
这简直就是午夜场恐怖片。
奥罗拉慌忙将荧光闪烁的咒语收了回来,跌跌撞撞地朝回跑,躲在楼梯的围栏角落里缩成一团。整个空间重新陷入一片浓重的黑暗,只有费尔奇手里的马灯还有一团朦胧的昏黄微光在亮着。
“斯内普教授!”费尔奇举高自己手里的马灯,大声喊着对方的名字,也不管周围被吵醒的画像正生气地让他闭嘴,“这里有一个半夜跑出来的格兰芬多学生!”
奥罗拉用额头贴着粗糙石料雕砌成的围栏,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己从这里眼一闭心一横地跳下去,会不会直接摔成一张煎饼——要不还是别了,受罚就受罚吧,何必跳楼,活着不好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扣分了。
看起来自己设想了无数次的拉着邓布利多校长的袍子,痛哭流涕地祈求对方不要开除她的场景还没实现,她得先拉着斯内普的袍子泪流满面地认错了。
问题是,奥罗拉并不觉得斯内普会吃这一套。让她用眼泪和示弱来去打动这位魔药大师,还不如让她去用牙签撬地球。
梅林,谁能来救救她。
斯内普听完费尔奇的话后扬了扬眉毛,用魔杖照了下周围,然后顺着面前的楼梯一路往上,明亮的荧光逐渐挤开盘踞在前方的阴影。
奥罗拉缩在角落里咬住自己的手背,感觉脖颈上悬了一把刀那样的几乎喘不过气。她紧紧抓住怀里的布包,把头埋在上面隔着布料贴着日记的封面,声音轻得像没有重量的丝线那样漂浮在空气里:“拜托……”
拜托帮她一下,不管是让这个楼梯突然原地爆炸还是头顶下起蛇雨都无所谓,只要能赶紧离开这里。
“啧。”
奥罗拉听到一个阴柔空灵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在自己耳边响起,非常悦耳,而且很轻,像是没用什么力气一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大片的明亮犹如潮水一般兜头笼罩下来,漆黑的柔软袍角飘落到奥罗拉的脚边——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
被……被发现了!
她抬头,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漆黑眸子。
第48章 拥抱
被那片明亮到刺眼的光芒笼罩住的时候,奥罗拉有那么几秒钟脑海里都是空白的,整个人一动也不能动,毫无温度的锐利光线逼迫她本能地用手去捂住眼睛。然后奥罗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呈现出了一种非常彻底的虚无状态,起不到任何遮挡的作用。
她低头,看到那些从斯内普的魔杖尖上流淌而出的光芒无声无息地坠落在地上,把石梯围栏角落里的阴影焚化得一丝不剩,只剩楼梯本身的斑驳岩黄。
她隐形了。
奥罗拉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布包和日记本,朝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地上挪动,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贴上了那扇厚实紧锁的冰凉木门。
“那个学生刚刚就在那里的,我看到了,一定没走远!”费尔奇恶狠狠地叫喊着,被昏暗灯光映照着的枯槁面容看起来就像黑魔法生物记载里的阴尸,恨不得掐死点什么那样的可怕。
斯内普晃了晃手里的魔杖,在黯淡无光的空气里拉出一条奇怪的光带,可是眼前确实是没人。他能感觉到刚刚这里有一种非常微弱的黑魔法波动,短促得仿佛幻觉。这让他想起了奥罗拉手里的那本日记。
他垂了垂眼睑,蹲下/身面朝着那扇木门,苍白的脸孔在荧光下看不清表情,“也许,这里的确是有人的。”虽然他刚刚连用的几个测试咒都不管用。
说完,斯内普伸手朝前试探性地摸索了一下,可惜什么都没感觉到。
太近了。
奥罗拉僵在原地,感觉到整个空间都在斯内普的靠近下变得压迫而逼仄起来,渐渐浓郁起来的熟悉魔药气味胁迫她屏住呼吸,荧光泛滥如激流,将她淹没到最深的海底,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手伸过来,虚空地穿过自己的脸颊和长发,还有肩膀和手臂。在萨拉查的魔法影响下,斯内普完全触碰不到奥罗拉,但是奥罗拉能清晰地感觉他手指传来的温度,凉薄如英国初春季节还带着碎雪的河水,让她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奥罗拉试图将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去,可惜荧光范围以外的地方都被隐藏在黑暗里,没有任何可以聚焦的事物。
她哆哆嗦嗦地还想后退,却感受到来自背后木门坚定而沉默的拒绝,将她困死在原地。
时间好像都在这种漫长的触碰里被凝固下来了,奥罗拉战栗着想伸手去推开什么,却只能徒劳地感受到那种来自另一个人的陌生温度浸透自己的掌心,毫无阻碍地穿过她的手,侵占肌肤的全部感官。
她能听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凌乱心跳激烈地回荡在胸腔里,像要炸开她的耳膜那样的响亮。
长时间的憋气让奥罗拉逐渐开始有些吃不消,她被迫无声地吸入一口温凉僵涩的空气来缓解那种要命的窒息感,却因为和斯内普的距离太近的关系,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一种很可怕的异样感觉死死掐着奥罗拉的神经,尖锐无比地冲她咆哮——离开这里,马上离开!
她不会被碰到,不会被看到,所以她可以无所顾忌地离开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发现。
奥罗拉膝盖发软地站起来,开始绕过斯内普朝他身后走去。尽管知道自己现在和一团空气差不多,但是奥罗拉也不想再次去体会被对方身上的温度包围的感觉,那实在太可怕太清晰,都快让她有种五感之内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唯一真实的错觉。
这是不对的,她现在该回到寝室里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最好。
奥罗拉沿着楼梯一路逃命似的往下,听到费尔奇还在不住地恶意揣测和抱怨,只穿着袜子的脚踩在楼梯上有些生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楼梯又改变了,奥罗拉抓住有些摇晃的围栏,看着它将自己带领向漆黑的安全走廊。
有光从背后照射过来,穿透奥罗拉的透明身躯。她转身仰头,看到自己所在的楼梯和斯内普所在的楼梯渐行渐远直至完全错开,中间隔着深渊那样漆黑宽阔的距离。
奥罗拉看着那个站在高处围栏边的身影,对方正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起身,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缓缓伸手将魔杖指向奥罗拉所在的楼梯方向。
荧光刺眼如锋芒,亮得奥罗拉睁不开眼。
斯内普没有什么确切的想法,只是本能地觉得,如果刚才真有人,那他只能是从这层已经分离转移开的楼梯逃走的。
而奥罗拉也确实这么做了。
凌晨的霍格沃茨走廊空旷幽长得仿佛墓穴里的通道,垂直的古老立柱一排接一排地飞快后退,仿佛没有尽头那样,哥特式的尖肋拱顶和雕花彩绘全都缄默旁观着奥罗拉的落荒而逃。
她都不记得自己下了多少层楼梯,最后终于摸索着回到了赫奇帕奇的宿舍里。奥罗拉开了门,顾不得要放轻动作来避免打扰到已经熟睡的卡洛琳和塞西莉亚,随手把手里的鞋子扔到床下,衣服也来不及换就爬上床,把自己埋进那团柔软的被子里。
她说不太上来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庆幸也有害怕也有刺激也有,但是那些都微不足道,更多充斥着她思维的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慌乱和悸动。奥罗拉缩成一团抱着自己,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心跳完全没有节奏可言。
她的手掌冰凉,脸颊却因为血液的上涌而滚烫。也许是因为刚刚跑太快,现在又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捂在被子里,所以缺氧了,她想。现在该睡觉了,没有迟到,没有惩罚,什么都没有,明天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
奥罗拉催眠似地告诫着自己,企图躲到梦里来忘掉刚刚发生的事。她会欺骗自己那只是个梦,醒过来就好了,她会这么做的。
可是迟迟平复不下去的心跳却让她的计划落了空,她不断地去回忆刚刚的画面,肌肤上似乎还残留着斯内普手上的温度。
奥罗拉猛地掀开盖过头的被子大口喘气,她几乎要把自己溺死在窒息感里了。
就这样仰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奥罗拉逐渐觉得自己的心跳没那么失控而疯狂了。她伸出还有些发抖的手贴在脸上,超负荷的长时间紧张和奔跑以后,沉重的倦怠感爬上她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