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梦境里,她缩在冷硬石梯的角落里,等待着一个身上带着淡淡魔药苦味的人朝她伸手,虚空却又无比真实地触摸上她的脸颊和肩膀,和她透明的手握在一起。
奥罗拉看着对方漆黑的瞳孔,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原来那个时候,她脑海里闪过一个一瞬间的强烈想法——她想拥抱眼前这个人,哪怕对方看不见也摸不着她。
不,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有这个想法。她想拥抱他,别让他知道。
……
四个小时以前,斯内普在校长室和邓布利多见了面。他走进去的时候,邓布利多正在颇为出神地看着冥想盆里的什么记忆,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也没动,只是习惯性地晃了晃手里的老魔杖,开口欢迎了对方:“晚上好啊,西弗勒斯。”
斯内普客气地回应了他:“晚上好。”
他不知道邓布利多这个用晃魔杖来当打招呼的习惯是谁教的,但是曾经有段时间,每次邓布利多很和善地笑着这样冲他打招呼的时候,都会让他有种恶寒的感觉。
“我出去这一阵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邓布利多说着,用老魔杖将冥想盆里的记忆顺序整理好,朝斯内普偏了偏头,“是关于博金博克店的。”
斯内普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但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朝里面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明白了:“黑魔王曾经在那里打过工,所以您觉得他应该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是吗?”
邓布利多点点头,挑出另一段记忆:“我的确这么想,不过因此倒是发现了另一件事。”
斯内普看到冥想盆里的画面主色调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黑灰,好像撒了一层烟草灰烬进去似的。博金博克店的主人正如同往常一样,捧着那个头盖骨被摩擦得几乎和他的头发一样光滑发亮的骷髅头,满脸怨恨地哑声抱怨:“是的!小偷,该死的小偷!我不会忘记的,一年多以前的夏天,那个该死的小偷偷走了我店里最珍贵的宝物。”
斯内普想起来了,那天他正好也在场。
紧接着,店主人忽然又很扭曲地笑了,看起来格外幸灾乐祸和狠毒:“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哈,那件东西脾气大着呢,他会饱含痛苦地死去的。它的每一任主人都是要么惨死要么疯癫的,他们实在没办法了才卖给我。那个该死的,愚蠢又贪财的肮脏小偷,不会比那东西的历任主人好到哪里去的。”
“那么那到底是件什么东西呢?”这是邓布利多的声音。
“噢——那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了。”他说着嘿嘿一笑,抚摸着骷髅头的干瘪细长手指变成了欢快地在头骨上跳踢踏,声音清脆得瘆人,“真实性仅供参考,毕竟没有人能够接近那个宝贝。他的上一任主人卖给我的时候,告诉我那是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东西。我不太在乎到底是属于谁的,但是它上面的魔法……我想我可能再也不会见到这么完美无缺的东西了。”
“听起来的确很有噱头。”邓布利多战略性地婉转恭维到。
“那可不仅仅是花招而已。”博克正如邓布利多希望的那样开口纠正到,“那是件绝无仅有的珍品。”
“那是个魂器。”说着,博克摇摇头,“或者我该关注一下最近圣芒戈有没有突然发疯的流浪汉,或者去一些荒郊野外看看有没有离奇死亡的家伙,说不定我就能把它找回来了呢。我当时可是花了大价钱买过来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画面开始剧烈波动起来然后慢慢消失。斯内普惊讶地看着邓布利多:“而且那个魂器不见了。”紧接着,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您是怎么让他把这些都说出来的?”
“只要有线索,办法总会有的。”邓布利多微微一笑,绕开了这个话题,“但是这个事让我想到,也许汤姆也曾经在那里接触过这个魂器,更有可能……他还做过同样的事。”
想到里德尔在后来的行为的确越来越残忍疯狂,发展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没有多少理智可言——那的确很像制作魂器的后遗症。
斯内普在心里揣测了一下,觉得博金博克店魂器的失踪应该和黑魔王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因为时间和行为方式对不上。
“也许他的确做过这样的事。”斯内普说,“但是我不认为他是在博金博克接触到的魂器,然后才开始自己制作。因为如果他接触到了那个被博克如此大加赞赏并且视若珍宝的魂器,那么那个东西不应该是一年多以前才失踪。”
应该当天就失踪才对,而不是等到他失败以后。
“你说得也对。”邓布利多微笑着看着对方回答,忽然想起了斯莱特林的前任院长,那个非常喜爱里德尔的魔药教授。
“噢,还有这个。”魔杖晃了晃,另一段记忆浮现了出来。邓布利多三言两语解释了来由,“他的话给了我不少启发,所以我顺着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这条线索查了下去。很困难而且很琐碎,不过我能肯定的是,雷古勒斯那孩子记忆里的那条项链一样的东西,是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遗物。”
“一条挂坠盒。”
那是一条由银色链子坠饰着黄铜色小盒子的项链,上面有一条碧绿的S型小蛇。
“您从哪里知道这个的?”
“噢,在被关在阿兹卡班的一个非常年迈的小精灵那里,她的主人曾经是这个挂坠盒的收藏者。”
斯内普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博克先生有没有说他丢失的那个魂器到底是什么?”
“你感兴趣?”
“那天我刚好在场,但是他并没有说是什么甚至也没打算去追回来,所以我一直挺好奇的。他不像是那种吃了亏还不还手的人。”
“一本很老的笔记本。”邓布利多回答。
笔记本。
斯内普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同样的那个雨天,被困在翻倒巷的那个金发女孩,还有那本她似乎总是带在身上的老旧笔记本。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想法。”邓布利多看着他说道。
斯内普微微迟疑了一下,不知怎么地想起了白天贝芙莉说的话——“她就是不喜欢被太多人议论来议论去的,所以不想再被追问下去了吧”。
好像还真是,记忆里奥罗拉似乎不管什么事都总是很温吞的样子,不积极也不落后,就是那种对于教授来说不会一眼注意到的中等学生。
不过从一些层面来讲,自己应该告诉邓布利多这件事的。
“我在想,黑魔王要那条挂坠盒来做什么?”斯内普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这是个问题,大概……”邓布利多用老魔杖晃了晃冥想盆里的记忆,看着那些发亮游离的银白色说道,“大概他在寻找合适的魂器载体。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就很合适。”
“的确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蛇祖掉马倒计时ing
预测了一下,这文大概暑假中的时候就能完结,到底会写多少到时候看情况。
挨个亲冒泡小天使。
挨个拍扁并不知道有多少的养肥党。啾咪。
第49章 番外·药石无医·与正
番外·药石无医·奥罗拉×斯内普[医患play/没有年龄差系列/平行世界]
[写在前面——
这篇番外纯粹是脑洞来了就写了,和正文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们可以当做一个平行世界来看。]
[此番外又名——《假如赫奇帕奇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1.
“病症。”
“重度妄想症,有强烈且明显的攻击倾向,曾经很多次试图逃脱,危险病人之一。”
“年龄。”
“18。”
“毕业院校。”
“霍格沃茨,赫奇帕奇,1982届。”
“家庭。”
“孤儿。”
“特殊备注。”
“她有能够控制动物的能力,所以一般被锁在地下室里,不让她接触到除人以外的活物。她受过严密的训练,精通大脑封闭术,不受圣芒戈摄魂取念治疗的影响。”
“那,名字。”
“奥罗拉·菲尔德。”
斯内普快速浏览完剩下的内容,手腕一晃,将病历本合拢,然后双手抄在黑色外套的兜里朝重监室走去。
还没走到,就听到一个药剂师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头上还顶着一坨新鲜的鸟屎,还有一只淤青的黑眼圈。
“该死,我再也不要接近那个家伙了!永远,永远!”
斯内普瞥了他一眼,除了一身的臭味和狼狈,对方的腿好像也有点瘸,走路的样子呈现出一种带着疼痛意味的不雅观。他把视线放到前面,冷白色的医院走廊没有温度,地面的瓷砖光可鉴人,纤尘不染。井然有序得仿佛一具完美排列的人体骨骼,视觉上非常舒服。
他让魔杖无声无息地滑了几英寸到手心里,站在虚掩着的门外,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女孩。
她坐在地上,双手被分别拷上银亮的镣铐,被两根很限制活动范围的铁链牵引着,维系在墙角处。她穿着病号服,宽大的袖管里露出一截骨感纤细的手腕和脚踝,肤色白皙到能清晰看到隐藏在下面的青色血管。
她没穿鞋,光着脚,脚掌正在很悠闲地踩在地上点着某首不知名舞曲的节拍。她的发色和晨光混为一体,可惜因为发质不太好的关系,发尾有些干枯卷曲,整体看起来有种病态的灰蒙。像那些穿透古老尘埃的温柔阳光,朦胧美丽。
奥罗拉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左手的每个指尖上都套着一个鲜红的草莓。她一边数着自己手里的铁皮盒子里还有几个糖果,一边挨个吃掉那些草莓,粉色的舌尖沿着手指舔干净那些嫣红的果汁卷进嘴里,剩下唇色依旧艳丽。
吃完最后一个草莓,奥罗拉将一枚含在嘴唇间轻轻吹气就能发出哨音的糖果丢进嘴里,然后嘟起嘴吹气。清脆婉转的哨声鸟儿似的从她口中飞出,传出这个临时重监室的窗外,很快引来了一群大大小小的鸟类。
她逗弄了一下那些鸟儿,忽然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高挑黑衣男人,对方身形瘦削凌厉,脸色苍白,眼神冰冷如凛冬暴雪下的黑湖表面。奥罗拉挑了挑眉毛眉毛,哨声急转直下,由悠闲变得急促。那些鸟儿突然疯了一样朝斯内普铺天盖地地飞过去,尖叫声几乎撕裂你的耳膜。
整个走廊顿时一团乱,魔药打翻的声音,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
奥罗拉冲门口拧起眉头的男人狡黠一笑,眼角眉梢都是那种不加掩饰的轻佻得意,跟只逮到猎物的小狐狸似的。
哨声还在继续,斯内普挥手施了一个通通石化,将场面瞬间扭转回来。奥罗拉耸耸肩,将那枚口哨糖吸进嘴里咯吱咬碎。
到底是普通的动物,没有魔法生物那样能够抵抗魔咒的能力。
她遗憾地想着,然后抬起被镣铐锁着的手,朝斯内普比了几个手势。
“她在说什么?”斯内普没有动,朝一旁的助理问道。
“……这个。”
“说。”
助理深吸一口气,看着奥罗拉脸上地灿烂笑容,闭上眼睛心一横:“她说,fu/ck you。”
“哈哈哈哈哈哈。”女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如一阵带着小苍兰香气的风吹过。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了。
2.
半个月后,斯内普就发现了为什么奥罗拉·菲尔德会成为圣芒戈最麻烦的病人之一。
她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可以让任何动物成为她搞破坏的帮手。她永远不会跟着你的话题走,而且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坐在她对面的医生抓狂。最重要的是,她不受摄神取念的影响。
斯内普将自己的名字签在面前的病例观察记录单最后一栏的医师姓名空白上,然后重新将目光放回正端着一碗意大利肉酱冷面吃得心无旁骛的奥罗拉身上。
对方的吃相糟糕透顶,遇到不爱吃的洋葱就直接用叉子叉起来扔开,溅起来的肉汁和胡椒酱落在斯内普的崭新报告单上,晕开一团污渍。
他皱了皱眉头,听到对方含糊着开口说:“看了这么久,想到怎么挖开我的头了吗,医生?”
“用不着。”斯内普熟练地施了一个清洁咒把污渍抹掉,“你还懂得挑开自己不爱吃的东西,比我想象的好。”
少女吃完最后一口面,咬着银色叉子抬起头看着他,“我之前就想问,你个实习生干嘛这么急功近利地来啃我这块老骨头?这么想升官发财?”
说着,奥罗拉拿起一旁的罐装饮料打开喝了一口,面不改色甚至带着点挑衅地看着对方。饮料沾到了嘴角也不介意,直接大大方方地伸出舌叶舔掉,留下嘴唇上一抹湿亮。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让我猜一下,你看上了某个美丽热情完美无缺的女孩,可是她追求者众多你却口袋空空?”
“你拒绝服用我调制的魔药,还让一只松鼠咬伤了给你送饭的护士的侧脸。”
“你很喜欢那个女孩,但是她却没有看上你,反而跟一个你觉得从头到尾都比不上你的纨绔子弟勾搭在了一起?”
“你在霍格沃茨的成绩还算可以,毕业后去了南美洲研究魔法生物,却在一次考察里失踪,直到一个星期以后才被找到。”
“你野心不小,自尊心更强,无法理解自己的失败,所以想通过摆平我来证明你自己。”
“我看完了你当时所有队友的说辞,以及你这两年的全部病例观察报告。”
奥罗拉喝完了手里的饮料,将那个锡制的饮料罐握紧在手里捏扁,然后朝后一扔。金属撞上大门,发出清脆的响声。变了形的罐子在地上孤独地转圈,犹如一个身陷囹圄的绝望舞者。
“我不认为你真的有妄想症,菲尔德小姐。但是你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