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她有种被辜负的感觉。
“我听说韩冽在追江之蝶。”赵柬说。
“他上个月天天到我的花店买花送她,我亲手帮他包了三十束鲜花。”张取寒啃着排骨说。
赵柬又夹了几块五花肉到她盘里,盯着她问:“怎么说也是你的老情人,你心里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取寒拿了张餐巾纸抹了抹嘴角的油,抬头对赵柬说:“再要一份排骨吧,真的很好吃!”
午餐之后赵柬把张取寒送回了律所,陈丹笛拽着张取寒到角落小声:“他们都在传你跟小赵总的关系不一般,可不是我说的哦。”
赵柬大张旗鼓地把她领走,律所里的人又不是瞎子。
“我知道。”张取寒揽着陈丹笛的肩往回走,“其实你想多了,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我还跟你说个事儿。”
“嗯?”
“他们想在今晚给你办一场迎新宴。”
张取寒没料到赵柬来一趟会给自己带来一场隆重而热烈的迎新宴。她虽为人凉薄不喜热闹,可起码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到公司的第一次聚餐,主角还是她,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所以她欣然前往。
晚饭订在一家中餐厅,四个部门的主管都到了,另有一些年轻的律师职员陪着。十几个人围坐在大圆桌前,走的还是敬酒说客套话那路数,由主管们主讲,众年轻人捧哏,倒也热热闹闹。吃完饭又去了KTV,这下子年轻人们的优势得以发挥,唱歌喝酒划拳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张取寒本来坐在沙发一角默默喝酒观战,被陈丹笛拖过去跟一群人一起玩喝酒色子。色子上写着一些惩罚项目,比如“左饮一杯”“右饮两杯”“自饮一杯”这类,最刺激的是有一面刻着“左亲一下”,摇出来必须嘴对嘴亲,若是不从就两人各罚三杯。一群人围成一圈,每个人投一次,酒喝得畅快,大家也快乐。以张取寒的酒量自然不怵这个,索性跟他们玩在一起。
杨挫抱着色盅猛晃,摁到桌上后开盖,赫然“左亲一下”。杨挫左边坐着的是那名在电梯里跟张取寒搭讪的大男孩,大学刚毕业的实习律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杨挫抱过去怼上一嘴,恶心得孩子蹦起来用手背猛擦。众人笑成一团,直说杨挫把人家初吻夺走了,大男孩捂着嘴眼泪汪汪地冲出了KTV,杨挫笑得滚到了地板上。
有人把杨挫从地板上拉起来,问:“杨挫,老大什么时候过来?”
“马上马上。”杨挫随口回答。
“他是不来了吧?”
“不会。他说会来。”
“杨挫,听说老大在追一个娱乐圈的小明星,是真的吗?”
“老大追谁我怎么知道?”杨挫反唇相讥。
“你不是老大最得力的干将吗?你不知道谁知道?”
杨挫眼珠转了几转,食指抵在唇边从左嘘到右:“别瞎传啊,时候到了老大自然会说。”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老板娘啊!”
杨挫抱起色盅高声:“不说不说了,继续玩。走了一个咱重新开始啊,我来第一个!”
人都喝多了,跟着闹,疯了一样。张取寒觉得有些晕,她咬着牙签上插的西瓜,琢磨着待会儿找个由头离开。
“哎!韩总您来了!”财务部主管正深情唱着老歌,第一个发现推门进来的韩冽,大嗓门从麦克风进去从音响出来。
韩冽的到来就像冬季的冷风过境,屋里没了人声,大家都停下手边的游戏,连最醉的都打个激灵坐起来,只有老歌伴奏的音乐声。
杨挫吐掉嘴里的牙签蹦起来喊:“老大!来这边!一起玩色子!”
大家眼巴巴地望着韩冽,因为从未见他跟大伙儿娱乐,心里都没底。
韩冽缓步走来,张取寒身边是刚才跑走那名大男孩的位子,他自然坐下来,把西装外套脱下,叠得十分归整,放到旁边沙发上,尔后用食指勾住领带扣左右拉松,两肘隔在膝上,勾着嘴角问:“怎么玩?”说话的声音依旧是缓缓的,不疾不徐的,仿佛带着滋滋电流,入耳又苏又熨帖。
张取寒微微眯起眼。他来了,她就不好走了。总不能老板刚来新进员工就跑吧?这样针对性就有点儿明显了,律所这间小庙不定会编出多少是非。
游戏规则很简单,韩冽很快跟众人玩在了一起。大家从未跟韩冽一起玩乐过,一开始都抱着敬畏之心,后来看韩冽也没什么架子,虽然依旧显得冷淡些,可看得出来他是愿意跟着一起玩儿的。又加上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慢慢地结成统一战线想要整韩冽。
万年难得一次整老板的机会,谁不用谁傻子!
无奈韩冽运气极好,左右两边的杨挫和张取寒摇出的色子全是自己喝,而韩冽摇色子又都是他们二人喝,入座半小时了韩冽依旧滴酒未沾,杨挫喝趴下了,被抬到沙发里眯着去了。张取寒也觉得更晕。
她目含怨怼地瞪向身旁的他,他勾了个意味不明的浅笑回她。她翻个白眼冷哼一声别开头,他拿起色盅,在空中晃动。
色子撞击色盅叮当作响,众人齐心高喊:“自饮,自饮,自饮!”
色盅被放到桌上,韩冽的长指覆在盅盖上,微微勾着嘴角,睥睨众人。众人发了疯似地喊:“开!开!开!”
张取寒忍不住也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手指落下处。
“开啊!开啊!”已经喊破音了,旁边玩其他游戏的人也都停下聚过来。
色盅骤然掀开,色子朝上的那面上,刻着四个字“左亲一下”。
众人“嗷”一声沸腾了,像群神经病一样喊:“亲!亲!亲!”
韩冽微微偏头,默默地看着张取寒。
张取寒有些醉,揉揉眼,俯身靠近那颗色子用力看了看,确定是那四个字无疑。她也转头看着韩冽。
屋里光线昏暗,天花板上的镭射灯球转得欢快,各种光斑从他眼睛上滑过,压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两人对视良久。
众人改口喊:“不亲罚三杯!不亲罚三杯!”
张取寒坐直了身子,手朝桌上的酒杯伸过去。手指刚触到挂着冷凝水珠的杯壁,下巴被捏住抬起,一双温热柔软的薄唇覆了上来。
她下意识闭上眼,鼻间全是他的气味,热烈、干燥、松香味的尾调。耳边众人疯狂的尖叫糊成一团,像雷声,像雪崩。
她习惯性地张开了唇,感觉到捏她下巴的手指紧了紧,他的舌便窜入她的口中。
作者有话要说: 细纲顺畅,开始发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3章
不想喝酒亲她可以接受, 伸舌头就犯规了。
她照着他的舌尖咬了一口,力道拿捏的刚好, 让他疼又不至于流血。怎么说也是她的老板,她给他留了情面。
他的舌如她所愿地撤出去,她阖上唇,得意地微笑,他突然在她的唇角狠狠吮了一口, 她吃痛想喊,刚一张开口,他的唇霍然压紧,舌蛮横地闯入她口中霸道横扫。
十八岁那年他的初吻给了她。他是个好学生, 无论学习还是其他方面,从初初生涩到后来掌控一切只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那阵子他抓住一切机会跟她亲热, 他的青春期来得晚,却急, 躁动跟激情无法压抑,他就像是胀满的气球, 突然有了一个突破口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在跟她反复的纠缠中熟悉了她身上的所有弱点, 时至今日, 依旧没有忘记。
酥麻感从她的尾椎那一点上猝然腾起,海啸般冲刷过她的脊背。久未曾谋面的感觉让张取寒打了个寒颤,韩冽却从她唇上撤开。
一个真材实料的亲吻。
在众人爆起的“嗷嗷”声中张取寒张开眼,视线迷离,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神色。他坐了回去, 在她唇上留下湿糜的气味,她眯起眼,伸出舌尖沾了沾嘴唇。
不发疯的时候他吻技真好。
她有些意犹未尽。
气氛生至最高潮处很快回落,大家发热的脑子降温,立刻开始揣度张取寒跟韩冽之间的关系。一个是刚入职的美貌女秘书,一个是正当年的黄金单身汉,刚还在讨论韩冽追求娱乐圈小花的事儿,转头韩冽就在身边安排下了这只妖媚的狐狸,而且这狐狸还跟赵柬关系匪浅。
素材太多,可供联想的故事情节能拍两部六十集的电视连续剧。
在众人充满故事的目光中,韩冽把色盅盖推过来,张取寒偏头瞧他。她的视界已经清明,看他面色无波,但薄唇厚润,上面沾着暧昧不明的水光。
也不擦擦?
她挑眉,好心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他微怔,接过去却捏在手心里。
他不擦,她也不想理会,手伸长摁到色盅上,在光滑的桌面上缓缓了两圈,停止,故意不揭。明白人都知道那颗色子有大半几率没动过位置,“左亲一下”那面依旧朝上。
张取寒侧目看向坐在她左手边的那位律师同事,勾唇而笑,酒醉让美目染上一层氤氲的雾气,美得惊人,看得男同事的心跟着身子一起颤抖。
她这种女人,天生就是来魅惑男人的。
众人的兴趣重燃,有的喊“开!开!”有的喊“亲!亲!”,声音此起彼伏,张取寒左首的男律师冷汗直冒,又想跑,又不舍得,内心陷入天人交战。
张取寒哧哧直笑,像个恶作剧的孩子,用逗弄的口气问他:“开不开?”
那男律师咽了口唾沫,脸跟着脖子一块儿红起来。有好事者把他的杯子还有面前的酒瓶全都收走,摆明了想看热闹。
“开啊!快开啊!”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起哄架秧子。
张取寒含笑回眸。她手下有数,知道那颗色子已经翻过面了。手腕轻抬,色盅揭开那一瞬,一杯啤酒泼过来,将色子从盅里冲到了桌上,顺便泼了张取寒一身。
大家伙儿发出惊讶惋惜的呼声,在韩冽冷冽的逼视下又齐齐噤声。张取寒拧眉看着裙子上的大片湿迹。这是她唯一一身拿得出手的套装。
韩冽把整盒纸巾丢到她面前的桌上,低声说:“抱歉,手滑了。”
她斜他一眼,他的深眸内霜花翻转,不带一丝愧意。
是怕她败坏了他律所的风气?
这不知好歹的家伙。
张取寒暗暗撇嘴。她玩这手不过是为了撇清跟他的关系,免得明天律所里谣言四起,哪知惹来一身酒气。张取寒抽出两张纸巾在裙子上擦拭,假装柔顺道:“没关系。”
陈丹笛过来:“取寒,我陪你去卫生间吧。”
刚好她也不想待了,索性跟着陈丹笛离开包厢。
在卫生间,张取寒把弄湿的丝袜脱了,惹来陈丹笛的羡慕:“取寒,你的腿好美哦,又细又直,皮肤也又滑又嫩,像煮熟的鸡蛋。”
张取寒只是勾了勾嘴角,她已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年纪,这些身外的玩意儿她并不在意。
把身上简单处理一下,张取寒对陈丹笛说:“你先回去吧,我有点儿醉,想到外头吹吹风。”
“我陪你啊。”陈丹笛说。
“不用了。那边醉了一堆人,你去盯着点儿,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照应。我待一小会儿就回去。”张取寒说,把陈丹笛支走了。
陈丹笛回了KTV包间,张取寒顺着走廊找到服务台,拿了包烟,到KTV外头的消防通道去了。
消防通道里空空荡荡,有股水泥的腥味儿。现下时节已经正式入秋,夜里温度偏低,张取寒裙子湿了又光着腿,感觉到飒飒凉意。
她畏热但不怕冷。把外套往一块儿拉拢,点燃香烟,抱着胳膊靠在窗户边上对着天上的一钩冷月吞云吐雾。
一根烟燃到三分之一,听到下层防火门推开,有人进来了,接着便听女人带着哭腔问:“你说怎么办?”
这声儿,听着像李颖,律所那位不好招惹的人资主管。
“我跟你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行吗?”男人厌弃地说,声音也有点耳熟。
张取寒挪到楼梯栏杆旁朝下看,见李颖拉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那男的……像是之前钟情喜欢的那位岳高管。
这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张取寒把烟从唇边摘下,俯身靠到栏杆上,她瞧热闹。
“可孩子是你的呀!医生说已经三个月了!我一个单身女人你让我自己怎么办?”李颖哭喊。
“你小声点儿!”岳高管压着嗓门恐吓。
李颖一手抓着岳高官的袖子一手捂着脸呜呜地哭,岳高管四下看看无人,朝着李颖疾言厉色道:“孩子是不是我的谁知道?我跟你说过了我没钱!钱都让我老婆拿去了!我们已经完了!你好歹也是个高级白领,你爱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儿,别再来烦我了行不行?!”
“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我只要怀孕就离婚跟我结婚的吗?”李颖哭着质问。
“我有老婆有孩子我跟你结什么婚?行了李颖,大家都是明白人,逢场作戏罢了。你不就看上我有钱吗?你要是个好的你会找我这种有妇之夫?行了行了你松开!我还去陪客户呢!”
两人扭打起来,李颖不肯撒手,揪着岳高管骂他是骗子。岳高管几次掰她手不成,恼极一脚踹在李颖腿上,李颖被踢翻在地,张取寒喝道:“住手!”
岳高管抬头见是张取寒,愣了一愣。张取寒勾唇媚笑,摆摆手:“嗨,岳先生,又见面了。”岳高管又是一愣。
张取寒沿着楼梯款款而下,笑如春花,摆动着白、长而且直的美腿,蜂腰轻晃,丰满挺翘的上围看了叫人喷鼻血。她十六岁的时候就懂得善用自己的吸引力来达到目的,她知道怎么笑怎么走才最勾人,那些小姑娘如今的手段都是她玩剩下的,只要她想,她能抓住任何一个男人的目光。
岳高管毫无悬念地被吸引住了。当初他跟钟情在一起的时候就对张取寒心猿意马过。这样一个尤物,哪个男人不想把她压在身下?可那时张取寒对他始终是一张冷脸,又碍着钟情,他有心无胆。如今见美人摇曳而来,三魂六魄已经跑了一半。
张取寒走到岳高管面前,笑着朝他抛了个媚眼。岳高管腿都软了,颤声:“张小姐……”话音未落,一个巴掌火辣辣地扇在他脸上,力量大得惊人,岳主管硬是被打得往旁边趔趄两步,惊愕地回头,迎面一只穿着高跟鞋的小脚砸下来狠狠落在他脖子根儿上,砸得他直接跪到地上。张取寒知道偷袭就要快准狠,没给这姓岳的任何机会,照着他下巴又是狠狠一脚,岳主管被踢后仰面向后倒去,人直挺挺地躺到地上,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