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不用她回避喽。反正是他自己的妈妈,随他。
张取寒放下电话后用手机查了查附近的西点店,拾起包起身的时候杨挫又回来了,跟前一次不同的是他手里只有三张纸。
看杨挫一脸追债的表情,张取寒也没有拦他,放任进去韩冽办公室。她把包往肩上一扔走了。
等她买好点心回来律所里又是另一番景象。所有人都围在韩冽办公室门口,门开着,从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张取寒分开人群挤到最前面,正好见虞安安抓起一摞文件夹摔到地上,大声朝韩冽咆哮:“我今儿跟你把话撂这儿!我跟那个江之蝶你只能选一个,你要选她,我就不是你妈!”
张取寒秒懂。
真是什么年代都有父母干涉儿女谈恋爱的事儿。她记得虞安安从前不这样,虽然接触少,印象里是个言语得体的女强人,如今怎么跟个街头泼妇似的?难道是因为更年期?
再看韩冽,他站在办公桌后面,一脸的隐忍难言。
身边有人小声议论。
“老大什么时候跟江之蝶在一起的?江之蝶的男朋友不是小赵总吗?”
“她现在的男友是小小赵,小赵总他弟弟。她现在的口径是跟小赵总只是朋友,之前那些都是媒体误传。这个江之蝶只跟豪门二代玩儿,老大这种的她压根看不上。”
“那老大还惦记她干嘛?”
“老大痴情吧,自古痴情空余恨哪。”
“啧啧,看不出来。”
“能让你看出来就不是老大了。”
这边正扯着闲篇额,里面虞安安甩了韩冽一巴掌后气冲冲地朝门口走来。围在门口的人立刻闪开一条路,虞安安就这么怒火滔天地走了。一群人围在门口也不敢进,静静地望着屋里。韩冽背朝着众人俯身把椅子扶起来,沉声说:“杨挫,你进来。”
杨挫忙挤开身边人进去,顺手把门关上。陈丹笛把大群人赶回各自岗位,拉着张取寒问发生了什么事。张取寒当然什么都不知道,聊了三五句后陈丹笛之后失望而去,张取寒到自己工位里坐下,拿出手机在群里公布这个大八卦。
酥棠、刁刁、钟情几乎同时回复:求现场照片!
张取寒这才想起来刚才忘记拍照了。琢磨一会儿,她拿着手机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前,抬手刚想敲门,门开了。杨挫站在里头,见了她之后说:“刚好想叫你,进来吧。”
张取寒随在杨挫身后进屋,见屋里已经收拾如初,特意拿手机进来的她有些惋惜。
“张小姐,这边请。”杨挫站在一把椅子旁。
那椅子摆在办公桌这边,桌子那边坐着韩冽,他在低头看着一页纸。
虽不知叫她来是做什么,想也不会是要害她。她走过去坐下,杨挫把一张纸交给她,她看过后先是惊讶,之后好笑,抬头问韩冽:“你什么意思?”
杨挫清了清嗓子替韩冽回答:“是这样,张小姐。韩先生因为某些个人原因需要一位名义上的女朋友。经过筛选我们认为你比较合适,所以叫你进来谈谈。我作为他的代理律师拟定了这份合作备忘录,合作期限、双方的权利义务在这上面写得很清楚,以及……违约赔偿责任。至于报酬那部分,韩先生的意思是由你来提,他可以尽量满足你。”
对于这一番外交辞令张取寒给予的回复是:“无聊。”她扔下那张纸要起身,坐在对面的韩冽开口了:“我希望你答应,要什么条件尽管提。”
好大的口
张取寒又坐回来,用两只捻起那张轻飘飘的纸在半空中晃了晃,讥笑反问:“如果我说想要你的律所呢?你也肯给?”
“不。”他沉声说,缓缓抬起头,黑眸深沉。
“那没得谈了。”张取寒松开手指,纸飘落到桌上。
“我有你想要的东西。”韩冽说。
“什么?”她倒是不信。
“房香茗。”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一更,状态不太好,所以卡文,明天晚上我会补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6章
张取寒此生最想知道的事情有二:一是自己的生父是谁, 二是房香茗把她当成什么。
张取寒从未见过房香茗,房香茗之神秘远胜过张弥远。房香茗去了哪里, 到底是生是死,都没有人知道, 包括季博瞻。
纵使张取寒遇到了崔香茗, 这个名字里跟房香茗有两个字相同的女人, 弥补了她对母爱的向往, 可她还是无法放下房香茗。
那是她的生母。她想知道这个生下她又抛弃她的女人的内心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韩冽丢出这个诱饵, 对她而言是无法抗拒的。
张取寒望着韩冽,韩冽也回望她。他显得十分镇定,不像是说谎。可她知道他这人向来城府极深, 他若是演戏, 别人很难拆穿。
她得有所提防。
张取寒靠向椅背, 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面,细致优美小腿轻晃, 漫不经心地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不听话的鱼儿咬钩了。
“协议里有写违约责任。”韩冽说。
张取寒的目光飘向那张纸, 并不去拿。一旁的杨挫郁郁出声:“老大的意思, 如果他违约,律所就是你的。”
这么大的筹码?
张取寒先是讶异,尔后很快镇定下来,笑道:“可我记得律所的大股东是小赵总吧?韩总有什么权利决定律所的归属呢?”
她入职快一个月了,虽说整日无所事事,这种基本资料她还是看过的。按照出资比例律所老板是赵柬,韩冽只是个小股东兼实际事物管理人, 资本面前人微言轻,他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哪来决定律所归属一说?
“上周我已经把赵柬手里70%的股份收购过来,现在我是律所的唯一所有人。”韩冽朝杨挫丢了个眼神,杨挫嘴巴噘起来,过来从桌上拾起一份文件放到张取寒面前,打开,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赵柬和韩冽的名字赫然在列。
张取寒明白韩冽这次是玩真的。
可她还是不太想搅进他这滩浑水里,想探他底牌。
“我又不是律师,我要律所干什么?”她轻嗤。
她一开始跟他要律所不过是句玩笑话,想难为他罢了。律师这行属于服务业,拼的是软实力,知识、能力、人才以及人脉等等。正兴律所运行至今已经名声在外,就像是一把宝刀,在韩冽这个武林高手的手里可以舞得风生水起称霸武林,到她手里恐怕只能拿去切白菜了。她还真没什么兴趣。
韩冽把协议摁到桌上,正色道:“如果我违约,我不但把律所给你,还可以继续替你管理律所。只要你同意,我给你当雇员,合同期限你说了算。”
“老大!”旁边杨挫脱口喊,被韩冽一记眼神堵回去了。
张取寒也蛮诧异的。韩冽这个条件给的太有诚意了,等于把他职业生涯的后半辈子都搭进来。他既已经这么说,便不由得张取寒不信,他真的握有房香茗的下落。
她思考片刻,倾身过去拿起那张薄薄的协议仔细研读。跟她看过律所里那群律师草拟的协议相比,这份实在是简单到感人。
可张取寒依旧有疑问。
她目光一挑,问他:“为什么是我?”
“你比较安全。”
“怎么讲?”
“你不会对我产生企图。”
这臭屁的口气!张取寒虽心里不服气,倒是不得不承认韩冽的优秀,他这种相貌英俊、事业有成、历史清白、看起来彬彬有礼的999纯金单身男人,在恨嫁的女孩子眼中确实非常抢手。不过她不在这些女孩之列。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她咕哝,重又把协议细看一遍。
条款虽简单,基本的都有。她是形式上的女朋友,不谈感情不上床,只陪他参加公共活动私下不交集,非不可抗力不得拒绝,一年期。违约责任写得也很清楚,他违约就把律所和人都赔给她,她违约就赔他一千万。
嚯!天价!
张取寒拿起笔,笔头在下巴上轻点着,跟他谈条件:“我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听你召唤。”
“我不是变态。”韩冽低声说。
张取寒撩他一眼,仪态万方地娇笑:“别那么自信,禽兽都觉得自己是人。”
韩冽面如寒霜,冷得能掉冰碴子。
“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张取寒调侃他,垂下眼继续盯着那份协议,眼珠一转,又问,“万一我在这一年时间里找了真男朋友怎么办?”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张取寒抬头,朝化身冷气制造机的某人调皮地眨眼:“开玩笑而已,怎么又认真了?”
韩冽却低沉开口:“你可以找,但要保证别被人发现。”
真大方。
张取寒挑眉,这么通情达理的甲方她不要的话,岂不是傻?
“报酬我来定对吗?”她问。
“是。”他说。
“已经还你那部分钱就算了,我要求把还欠你的一笔勾销。”总归是债,她这人不喜欢背债。
“可以。”韩冽看向杨挫,杨挫又上前来把之前张取寒签的那份分期付款协议交给她,又一步退开。
“协议只有这一份,交给你了。”韩冽说。
张取寒看了看确实是自己签的那份。可她隐隐觉得奇怪,怎么她要什么他立刻就能拿出什么?好像这些东西像是一早准备好的?
“还有什么要求?”韩冽问。
张取寒摇头,把欠款协议折好放进上衣口袋,复又拿起笔,笔尖落到纸上后又想起一件事,抬头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她?”
“等你真正像一个女朋友那天。”韩冽淡淡地说。
“有标准吗?”
“让所有人都相信。”
张取寒耸肩。演戏而已,她擅长,这部荒唐戏她接了。
张取寒在自己那份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跟韩冽互换之后签字,还签了杨挫送来的第三份。杨挫上前把协议收走一份后打着官腔说:“张小姐,韩总,从现在开你们二人的协议正式生效,我作为律师同时也是这次事务的见证人,随时待命为你们提供服务。提前预祝二位合作愉快。”他鞠躬。
张取寒朝杨挫微微一笑,将笔放入桌上笔筒,胳膊交叠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似笑非笑地问:“能不能问一下韩总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韩冽把金笔的笔帽旋紧,低着头说:“这是我的私事。”他把笔搁到桌上,抬头,凛冽的视线扫过来,沉声:“还有,你的称呼该改了。”
张取寒挑起眼皮斜看向上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又笑眯眯地看向他:“那我该称呼你什么?韩冽?阿冽?冽?还是……禽兽哥哥?”
韩冽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张取寒用手掩着嘴巴哧哧直笑,杨挫忍不住帮腔:“张小姐,请严肃点儿!”
张取寒目光婉转,看向杨挫,那眉目间的野艳风情震得杨挫心口一颤。
张取寒自来到律所后整天都懒洋洋的,能坐着绝不站着,睡觉看片玩游戏,一副不思进取的米虫样儿,杨挫很瞧不起她,觉得这女人美则美矣,就是个花瓶而已。这么个肚里空空的花瓶,他不明白韩冽为什么会如此执着。
可今天就这么一眼,杨挫明白了“人间尤物”这个词的含义。这女人简直就是聊斋志异里的狐狸精,西幻传说里的吸血鬼,男人哪儿招架得住啊?怕是被她凿骨吸髓依旧甘之如饴。
杨挫立刻别开眼,白净的小脸迅速红了起来。
收拾完这个聒噪的小跟班,张取寒又把目光调转向韩冽,他倒是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漠,冷冷地看着她,已经看穿她刚才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把戏,闹得她自觉没趣。
其实她也没想跟他有什么冲突。
张取寒无聊地说:“算了,不想说就别说。”她站起身朝他鞠躬,嬉笑道,“以后请多关照了,男朋友先生。”
她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她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张取寒走了之后杨挫赶紧坐到刚才她坐过的那把椅子里,着急地问:“老大你玩真的?”
早先他拟出一份完美协议,弯弯绕绕全是对韩冽有利的条款,仗着张取寒不懂法给她挖了许多坑。只要张取寒签字,那么韩冽就有百分之百的主动权。可韩冽非要他把协议改得面目全非,漏洞百出不说,最关键是把律所当成了筹码。
韩冽搞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追求张取寒,这么一来,不等于把律所白送?顺便还搭上他的后半辈子?
上周韩冽把股份从赵柬那里买回来他还很高兴来着。老大如今是真正的律所老大了,他这个老大身边的红人岂不是很快平步青云稳坐律所第二把交椅?哪知道老大抽风,为了追个女人把全部身家都压上了,那他怎么办?将来给张取寒打工???
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哇!他得罪她这么多次,她当了老板还不把他嚼吧得稀烂吐到垃圾桶里?!
如今杨挫在正兴拿的是最高的薪水,钱就就是他的命,事关身家性命,杨挫不得不到韩冽这里来讨个说法。可韩冽像座冰山坐在那里,冷而沉默。
杨挫心里哀嚎一声,心道:完了!他趴到桌上猛摇头:“老大,弟兄们跟你出生入死才打下这片天地,你可不能扔下兄弟们不管啊!你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犯糊涂哇!”
强攻不行他就来哀兵政策。
韩冽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杨挫扁着嘴,不情愿地起身,灰溜溜地走了。
韩冽把桌上那份协议收好锁到抽屉里,拿起手机给虞安安回了电话。
“儿子,妈没打疼你吧?”虞安安颇有愧意地问。
脸上依旧疼,可韩冽嘴角松下来,低声说:“没事。”
“你自己的事儿一直是由你自己做主的,妈从来不干涉。妈只想提醒你一句,做事要适可而止,人跟人之间要讲缘分的,强求不来。”虞安安絮絮地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