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强制沦陷——白羽摘雕弓
时间:2019-07-13 08:22:23

  因为在别人眼里,他已经苦得不能再苦了。
  他背着书包回来,被栅栏门口的蓝光扫过,听到那声粗嘎的“欢迎回来”时,终于想到了那个被他吼了一顿、可怜巴巴坐在桌前的监护人。
  “她在干什么呢?”推门之前,他忍不住胡乱猜想起来,“生闷气,杂碎我的墨水和钢笔,或者……会不会跑了?”
  嗯,说不定已经卷铺盖卷跑了。
  她生了一张很娇的脸,柔和的鹅蛋脸,黑色杏仁眼,小巧的鼻子,属于东方美人的榴红色的樱桃小口,像点上去的一笔朱砂。
  制造她的人一定有某种恶趣味,赋予这机械骨骼这样一副柔软的皮囊,每逢她无措地盯着人看的时候,眼里湿漉漉的水色,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哭了。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脆弱的家伙,在心底嘁了一声,一把推开门。
  屋里饭香萦绕,桌上摆着了四菜一汤,苏倾坐在桌前,手里抓着一副筷子,高兴地抬起眼,那双眼睛含着皎洁的笑:“今天我做了红烧排骨。”
  “喔。”他怔了片刻,垂下眼放下书包,动作变得很轻。
  两人一起坐在桌前,半晌无话。
  “喂!”y注瞥见苏倾从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嘴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看你,你也别一直看我。”她目不斜视,认真地夹着菜,男孩只看见她分开的发辫下面瓷白的脖颈,她低低地说,“以后我们一起吃饭。”
  y怔了怔。
  直到这顿饭吃完了,她才解开秘密——她背对着他,慢慢掀开衣服后摆,从脊背上卸下一个金属卡槽,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从类似消化道的管道里进入卡槽内。
  “我是不是很聪明?”她背对着他,得意地放下后摆,随后她将食物倒进垃圾桶内,哼着小调站在水槽前清洗卡槽和自己的管道。
  他错愕地怔了半天:“干嘛要这么麻烦——”
  这个食槽真的很蠢,还浪费食物,他在心里嘟囔着,脑海里却不住地想起刚才的画面,在那光洁如玉的脊背上,开了十厘米的大口子,只为了装这样一个愚蠢的食槽?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水声响着,苏倾没听见他的话,满脑子都是最新看的一本育儿书上的话:“解决儿童寂寞的方法——儿童需要陪伴,最好同他一起体验人生的每一个过程。”
  每一个过程,这也没有什么难的,苏倾对自己很有信心:“嘿y,除了一起吃饭,我还能和你一起刷牙。”
  阳光倾泻在室内的木地板上,y踩着那分界线走,半边头发是暖的,半边头发是冷的,边走边气笑了。
  半夜里响起了隆隆的闷雷,这座城市靠近赤道,一向干旱,雷打了半个夜晚,也仍然没有雨点落下,清晨甚至有阳光曝晒,越过紫红色的窗帘,一早便将他晒醒了。
  “早上好。”
  y揉着眼睛出门,一头撞在门口的人的胸口,后者抬起手揽住了他,抚摸了他的头发,柔和的声音继续着,“今天下午四点有大暴雨,16到22摄氏度……”
  “你干什么?”他躲开她的手,十分气愤地在她身上乱摁着,“不是把这个功能关掉了吗?怎么又来了……”
  刚来的那几日早晨,她比闹钟还要准时地出现在他房门口,叫他起床,播报温度、湿度、备忘录甚至晨间新闻,他忍无可忍地帮她修改了一次程序以后——一切终于安静了。
  两个人闹得气喘吁吁,几乎像是在打架,她在y的阻挠中,岿然不动地说完了那一长串话,两手抓着他推她出去的胳膊,对他道:“你在听我说话吗?今天有大暴雨。”
  y不信邪地在电子手表上写程序,半晌,他狠狠一摁,警告道:“好了,以后这个程序没有了。不许靠近我的房间。”
  他看了一眼表上显示的时间,眉心一跳:“我要迟了。”
  他抓起外套和书包,叼着三明治夺门而出。
  苏倾在回收站里将被删除的她认为十分有用的程序备份复原,站定了片刻,发现眼前人不见了,惊慌地四顾着,拿起了门口放着的特制的长柄伞,从楼梯上追了下去,。
  “可是今天有大暴雨!”她追到门口时,外面的道路上早已经空无一人。
 
 
第103章 小重山(五)
  一阵风来, 杜鹃枝叶晃动。
  男孩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 熄灭了平板电脑的的屏幕上,倒影出窗外一块明亮的天, 以及晃动的叶影。
  他回过神来,伸手摁亮屏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钟表——马上就要三点钟了。
  他回头看着明晃晃的天。
  大暴雨?那个家伙的程序得打补丁了。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 今天的天文课就到这里了。”
  幻灯片上蔚蓝的地球显出一行斜体的“goodbye”, 老师在讲台上鞠了个躬, 夹着轻薄如纸的电脑走出教室。
  直发的、卷发的、各肤色的孩子们瞬间嘈杂起来, 从椅子上跳下来游戏, 金发女孩穿着粉色露背装和网球裙, 几乎露出半个背部。
  这个时代,由于人口稀缺, 个性化被着重强调。统一的校服被视为不人道的表现,孩子们可以穿任何他们想穿的衣服。
  并且,学校的教员和领导默许女孩子穿得性感一些。
  “今天早上,我的妈妈生下了第三个孩子。”这个女孩骄傲地说。
  大家“哇”地发出了惊叹声, 并清脆地鼓起掌来:“英雄母亲!”
  生育率高的女人,在联合政府那里,将会受到堪比战斗英雄的嘉奖。
  “你妈妈一定拿到了奖励金。”
  “那当然。”她抬起下巴向大家展示着自己脖子上的新的钻石项链, “我和我姐姐一人一条。”
  女孩们羡慕地围绕着她, y无趣地低着眼,切换屏幕上的内容。无论哪一个网站的天气预报上都画着卡通的太阳。
  他轻轻一嗤,纤长的睫毛眨动一下。
  关掉网页,开始敲起补丁代码来。随即他愕然想起来——那个烦人的程序已经被他永久删除了。
  他非常无趣地一字字删去打下的字母。
  也许需要一次全身电路和芯片的检查。
  “放学打篮球吗, y?”一个抱着篮球的蓝眼睛男孩气喘吁吁地立在他的桌前,y抬头看看他,他身后另一个高挑的男孩拍了拍前者的肩膀——这个男孩发育得很早,长出喉结并已经开始变声,看起来更像初中生。他意味深长地说:“瘸子跑得动吗,别闹了。”
  蓝眼睛的男孩犹豫了一下。
  y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漠然低下眼,继续敲动屏幕。
  “从前不是跑得很快吗?”高个子的男孩笑道,“不过现在连长跑测试都及不了格。”
  “可是……”抱着球的男孩开口。
  “我不去。”y头也不抬,冷冷地说。
  片刻后,他抬起眼来,看着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消失在门口,仅沉默地咬了咬后牙。
  长跑。过去可以一马当先的,猎豹一样的男孩子再也无法享受那被疾风吹过脸庞的快感。
  跑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打了钢钉的膝盖会非常疼痛,即使医生开具了可以免体育课的假条,他依然如常参加考试。
  这时,轰然一声雷响,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响起:“啊——”
  他被吓了一跳,迅速抬眼看向四周,随即教室里的灯灭了,悬挂式消毒灯左右摇摆着,教室里昏暗暗的的,被窗外发黄的天色笼罩,那是一种贴近于尘土的颜色。
  “停电了吗?”
  “好像是的,”她们雷声中捂紧耳朵,“外面好可怕。”
  外面的风在卷啸着,发出咻咻的声音,树枝被折断,拍击着窗户,班长忙按下了关窗按钮,窗子挣扎着关紧了,但依稀可见外面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
  “我看是要下雨了。”
  “我打电话让我爸爸来接我。”
  大家纷纷按动电子手表。
  零落的雨星开始斜落在玻璃上,y怔怔地看着窗户。
  与此同时,他周身被湿热的潮气侵袭,膝盖锐痛了一下,随即又一下,随后连间隔也没有了,疼痛剧烈增长,他低呼一声扶住了腿,大口喘息着。
  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并没有停,仿佛有一只小虫钻进碎骨的缝隙里,将骨头生生挤裂开来。
  他开始重重拍击自己的膝盖,企图将它驱逐,可怕的是,这拍击和疼痛比起来相当于没有丝毫感觉。
  豆大的雨点拍击在窗户上,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哗哗”的声音。地上积水汇集成漩涡,旋转着涌入排水灌倒里。
  雷声震耳欲聋,教室里一明一暗,间隙夹杂着微弱的通知声:“极限天气警告。”通知重复了一遍,“无法使用空中轨道,通知家长开地面车,携带特质避雷伞前来。”
  学生们如乖顺的羊羔,茫然地趴在桌前等待,穿露背装的女生抚摸着自己的手臂,被湿冷的空气冻得开始哆嗦。
  中央空调喷射出暖气,但那暖气和呼啸的继续掀起整个教学楼的风相比,简直就像吹出的一口气。
  “麦克!”一个湿哒哒的中年男人首先出现在门口,他扶着门框,头发散乱,气喘吁吁。
  “爸爸。”男孩扑进他怀里,短暂地拥抱后,他被抱起来离开了教室。
  “安安?”后来的赤足女士肩膀上充满水渍,手里拎着一双高跟鞋。
  一朵一朵的灰色的伞盖出现在楼下,无数沉默而焦急的人涌成一股溪流,往教学楼里汇集而来。
  极限天气和可能造成的灾难,这些家长已经草木皆兵,即使是一次普通的大暴雨,在雨越下越大之前,他们也趟过雨水汇成的河前来。
  一个又一个孩子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变得空空荡荡的。
  “y,嘿,不走吗?”班长离去时,发觉还有一个人没有走,这个男孩安静地坐在桌前,脸色惨白,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灰色体恤,几乎和昏黄的背景融为一体。
  就像落满灰尘的仓库里,蜷缩在角落的一只流浪猫。
  他瞳色涣散地抬起头瞧了他一眼,班长惊讶地发现,在这样的寒冷中,他的额发竟然全被汗打湿了。
  “你很热吗?”他被吓了一跳,俯下身来看他的脸。
  “儿子,你在等什么?”他的母亲已经非常焦急地走进教室里来催促着,口里不住道,“地面通道一定会拥堵,我们得快点回家。”
  “你走吧。”y坐得极板正,脊梁骨像是被谁戒尺逼着一样挺得笔直,沉默了一会儿,“我等一会儿再走。”
  浑身细胞都在收缩着,他从未感受过这样持续难捱的疼痛,腿上的绵长的疼痛占据了他的意识,甚至逼得他有点想吐。
  在重影中,他看见班长被他壮硕的、穿碎花裙子的母亲牵着走出教室,随后一滴汗水从发梢滴落进眼睛里,他被刺地闭上了眼睛。
  刚才下意识地,他也举起了智能手表。自父母离去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启用过联系人功能。
  可是这次他竟然下意识地干了傻事——想要打电话求助。他茫然在联系人s中寻找了一圈,满屏都是没有意义的姓名,没有他想要的那个。
  他想起了放置在门口的那把避雷伞,闭着眼睛,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描摹出她在后面追他的样子,她拖着拿把伞奔跑着,两条辫子跃动,同时扶着自己因风鼓起的裙子,很快被他甩在了身后。
  他马上清醒过来,迟钝地想起,她没有来得及被存进联系人中。
  她甚至连“人”都不算。
  他冷冷地、刻薄地勾起嘴角,就比如此刻,没有联系方式,她只能傻傻地待在家里等待指令,就像扫地机器人被卡在地毯里就不会转弯一样。
  他看着外面汇集的雨水,疲倦地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桌子被震得微微晃动着,窗棂发出咯吱的轻响。
  “我一个人。”
  他再一次对自己咬牙,“你必须自己熬过去。”
  等雨停了,雷也熄了,再回家去。
  他在连绵的雷声中昏沉沉地想,暴雨来去匆匆,它总会停。
  “y。”
  一声细细的,微弱的声音响起。
  他怀疑自己幻听,然而马上又是另外一声更加清晰的声音,“y?”怯怯的,担忧的的声音,像是猫咪的叫声。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脖颈,他被凉得一个激灵,抬起快要裂开的头来。
  被挤压的眼球满是重影,他慢慢地看见一张白皙的脸,和两只垂在肩头的辫子。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被打湿了,几根散乱的发丝贴在额头上,看着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她慌乱地伸手摸他的额头:“你哪里不舒服?”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一把抓住了她滑腻的手,她掌心湿漉漉的,真实的冰凉的触感,迅速反握住了他,眼珠微微一滞信息更新了一次:“我们得快点回去了。”担忧的声音没在雷声里:“一会儿雨会更大。”
  她把桌子搬开,忙拉他的手臂,没能拉动。
  y糊里糊涂地看着她,他的反应迟钝,脑子也昏昏沉沉,很想探个究竟,又很想就这样什么都不管地相信着她,简单粗暴地把她当成一个人。
  有人堪依靠的安全感涌上心头,然而却不能全然放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扶着自己的膝盖,“你怎么知道……要来找我?”
  “我追踪了你的id。”她蹲下身来,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你腿疼了对不对?”
  她肩膀上的衣服也是潮湿的,摸起来又软又凉。
  “判断你可能得了关节炎,需要用药调理。”
  “你干什么?”
  他错愕向后躲着,然而手腕被她紧紧攥在手里,随后被她架在肩膀上,她不容置疑地建议,“你上来,我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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