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糯团子
时间:2019-07-14 10:45:42

  却见陆珩隐忍着抿了抿唇, 额间有薄汗渗出, 双眉紧蹙。
  是尴尬,也是真的碰到伤口。
  他略一抬手, 想要去查看膝盖上那一处伤口, 余光瞥见温渺偷偷觑过来的眼神时,陆珩终于还是放弃。
  有毛毯掩盖着,至少还能糊弄过去。
  他轻哼了一声, 面色讪讪。
  “你, 你……”温渺咬了咬唇, 见他面色泛白,她担忧道:“你没事吧?”
  她双眸紧张地盯着陆珩, 却见男人只是紧咬着唇,须臾才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
  “没事。”
  咬牙切齿的,声音带着极度的隐忍, 就连温渺也看出他的勉强。
  她不安地低垂下头,双手胡乱地绞在一处,见陆珩隐忍着疼痛,温渺不忍心,她伸手想要去掀开毛毯,却被陆珩抬手拍开。
  “你别碰。”
  男人声音沙哑,和平时的清冷大不相同,眼角处微微泛了点粉红。
  搁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又松,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温渺愣在原地,只当陆珩是疼得厉害,她焦急地蹲在一边,打量着陆珩的脸色,不安道。
  “要不我去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女孩神色焦灼,看得出吓得不轻。
  温渺一直以为陆珩腿上的伤只是个幌子,没想到居然会是会是真的。
  “不用。”
  半晌,男人脸上终于恢复如常。
  陆珩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面色微沉几许。
  他朝温渺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扶着自己。
  温渺不敢耽误,忙伸手搭了一把。
  男女的力量总是悬殊的,陆珩半边身子几乎压在温渺身上,女孩一个踉跄差点崴倒。
  她急忙稳住身子,见陆珩身影摇晃,温渺出声提议道:“要不……我让沈樾过来?”
  话音刚落,却见陆珩只是冷冷扫了自己一眼,男人面色阴沉。
  “温渺,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看见我这副样子?”
  从认识到现在,温渺还是第一次见到陆珩这般狼狈的模样。
  想到男人极高的自尊心,温渺识趣地闭上嘴,忙不迭摇头否认:“没,没有。”
  她语气惴惴:“我只是怕……怕摔了你。”
  话落,女孩的动作更为谨慎,双手小心翼翼搀扶着身侧的男人。
  陆珩轻哼了一声,稍扬了扬眉骨,见女孩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男人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颜。
  好不容易将男人搀扶到床边,陆珩身上的毛毯早就不在。
  见男人终于被自己安顿在床上,温渺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抬手抚去了额间的薄汗,然而下一瞬,女孩突然惊呼一声,面色惊诧地看向男人。
  陆珩转身,不满地觑了身边一惊一乍的女孩,却见温渺苦着脸,双眉紧紧拢在一处。
  他不悦道:“……怎么了?”
  女孩难为地望着他,面色微苦:“这是……我的床。”
  男人目光平静:“所以呢?”
  温渺苦恼地低下头,绞着手指道:“你睡这,我睡哪里呀?”
  刚才只顾着扶着陆珩起身,温渺差点忘记男人的房间其实是在隔壁。
  她恼怒地扒拉着头发,见陆珩只是面色淡淡地望着自己,眼神写满了“我好不容易才躺下来你难道好意思来来回回折腾一个残疾人吗”的怨念。
  温渺惭愧地抬起头,试探道:“要不,我去你房间?”
  “不行。”男人脱口而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
  话音刚落,温渺整个人就被攥了过去,她惊呼一声,失重之下,整个人又一次摔在陆珩身上。
  等她呜呜咽咽支着手从男人身上爬起时,后背又被男人宽厚的手掌压了下。
  再次摔倒。
  温渺无奈,只能趴在男人心口处。
  毛茸茸的脑袋窝着男人心口,温渺艰难地抬起头,却见陆珩面容冷峻,男人稍一抬手,吧嗒一声将旁边的小夜灯合上。
  温渺愣住。
  黑暗中,她只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微微裹着点委屈。
  陆珩低声道:“渺渺,我怕黑。”
  “……”
  .
  大概是从良的缘故,沈樾这几天都老实巴交地在家待着,只偶尔看向温渺的目光带了点探索之意,好像难以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妹妹一样。
  虽然很快又被陆珩冷咧的目光劝退。
  沈樾父母的态度实在太过热忱,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他们却像是已经将温渺当作亲生女儿一般,每每都怕她在家里过得不自在,嘘寒问暖的程度几乎超过了沈樾。
  这天早上,温渺才刚踏出花园,就看见沈言正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修建着杂草。
  已经是早春,花园里边的花花草草尽数有了动静,迫不及待似的,争相破土而出。
  沈母喜欢娇艳的花朵,所以沈家这一大片花园,几乎都是沈言亲手料理的。
  刚开始他并不熟练,走了许多弯路,久而久之的,人却像老农一般,对各种花草树木了如指掌。
  “伯父,你找我?”
  温渺从小路绕了过去,阳光还不刺眼,沈言头顶上却已经有了密密细汗。
  任谁也看不出在外面西装革履的沈总在家里却只是个花农。
  “渺渺,你来啦?”
  沈言招招手,示意温渺过去,“那边晒,你过来这边。”
  待走近才发现,沈言脚下是小小的玫瑰花丛,嫣红的花瓣上还有露水闪现,欲坠不坠的,晨曦下,水珠折射着无边的光芒。
  相处了几天,温渺也知道沈母最喜欢的便是玫瑰花。
  饶是寒冬腊月,沈父每天早上都会摘一朵玫瑰,放在妻子床边,这么多年一天也没有落下。
  因为这个缘故,沈家后院还有专门的花房。
  “其实她以前并不喜欢玫瑰。”
  沈父蹲在地上,提及妻子,男人脸上总多了一份柔情,他自嘲道:“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我没有经验,那时网络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只能学着电视剧的桥段,一点点照搬下来。”
  “按你们现在年轻人的叫法,就是土味。”
  999朵玫瑰差点将整个后车厢塞满,花香浓烈,沈父还没开始说话,沈母就已经猜到后车厢的东西了,一点惊喜也没有。
  那时她嘴上虽然嫌弃,然而心底的雀跃更甚。
  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喜欢心上人送的东西。
  “后来我们结了婚,很快又有了沈樾。生产那天她差点出了事,我那时吓坏了,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只要她活着就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自然也没有二胎的想法。”
  “囡囡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她太想要一个女孩子,所以才会瞒着我……”
  提起往事,沈言脸上落寞不少,他低着头,唇角苦涩。
  “大概是心疼母亲,囡囡从小就很懂事,她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从来没有哭闹过。”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却发生了那样的事。”
  到了最后,沈言几乎是泣不成声,小女儿的事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怕妻子伤心难过,所以沈言一直克制着自己,从来不敢在妻子面前落泪。
  他低声啜泣了一下:“其实我都知道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偷偷记着日记,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提起那一本记录着女儿一生的日记,沈言又破涕而笑。
  “但是我不敢戳穿。”
  那是妻子对女儿唯一的幻想,沈言实在不忍心打破。
  这么多年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沈言如数家珍一般,说到最后,他几乎失了所有的力气。
  长久的沉默过后,温渺突然抬起眸子,她望着沈言道。
  “伯父,你其实一早就知道的吧。”她压了压唇角,低声道。
  “我根本就不可能是囡囡。”
  沈言抬起头,眼角有错愕掠过,末了他摇摇头,苦笑道:“你果然很聪明。”
  以沈家的能力,鉴定结果沈言早就拿到手了,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妻子,所以一直没说。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可能是她的。”沈言垂首,声音裹挟着一丝苦涩,“但是我不敢拆穿。”
  妻子这几天的情况沈言一直看在眼里,温渺来沈家几天,沈言就战战兢兢了几天,深怕妻子出了事。
  “所以你今天找我,是想要我帮你隐瞒这件事?”
  温渺很快就猜到了沈言的用意,她皱了皱眉,抬眸觑着男人。
  “沈樾说你很聪明,我还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沈言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单手握着剪刀,偏过身子,对温渺道。
  “我想请你帮个忙,只要你答应,以后你就是沈嫣,没有人敢怀疑你。”
  “如果我不答应呢?”温渺反问。
  “为什么?”
  沈言一怔,只可惜还没等到温渺的回答,就看见妻子正站在不远处,朝着自己和温渺招手。
  “渺渺,我在做松饼,你过来帮我一下。”
  温渺应了声,刚往前走了几步,忽而想起什么,她转身,朝身后的沈言道。
  “伯父,或许……你应该试着相信她一次。”
  “她也许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
  沈母喜欢烘焙,所以厨房的烘焙工具一应俱全。
  温渺到的时候,桌台上已经摆满了用料。她是第一次做,自然比不上沈母的熟练,一步一步都是照着沈母做的。
  刚新鲜出炉的酸奶松饼松软可口,温渺又挑了蓝莓,洒到上面点缀。
  陆珩一个早上都在楼上,温渺端着盘子上楼的时候,房间的门还是半掩着,和她出门时一模一样。
  “……陆珩?”
  她轻声唤了一句,轻手轻脚推开门,自从第一晚在温渺房间住下之后,陆珩就一直没有回房过。
  男人正坐在窗边,有阳光洒在男人白皙的脖颈上,鬓角泛着淡淡的金光。
  陆珩单手支着下巴,眸色清冷,他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的草莓,时不时捏起一枚草莓,丢到窗台的小雀跟前。
  窗台处叽叽喳喳的,三三两两的小雀围在那处,草莓个头不小,小雀啄过之后,窗台处还留下一道道红色的汁.液。
  听见门口的声音,窗前的身影终于缓缓转了个身,男人眸光幽怨。
  他低低道。
  “渺渺,你把我丢在这……1小时48分了。”
 
 
第39章 
  温渺一怔, 她讷讷地端着盘子,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陆珩那语气,听在她耳朵里,倒像是“怎么可以背着我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一样。
  哦不,是男人。
  女孩无声咽了咽喉头, 手里的酸奶松饼还有着余温。
  温渺踱步过去,将盘子搁到桌上, 见窗台上正艰难地啃着草莓的小雀, 温渺将手上另一盘洗好的蓝莓推了过去。
  好心道:“你用这个喂吧, 蓝莓小一点。”
  然而才刚说完, 就看见身侧的男人轻飘飘扫了自己一眼, 陆珩眸色沉了沉。
  “你是想来给我送吃的还是它们?”
  温渺噎住,她眼角抽了抽。
  视线渐渐上移, 很想知道他当时车祸是不是顺便将脑子撞坏了。
  僵持间, 矮几上手机突然振动了几下,屏幕闪了几许。
  陆珩只扫了一眼,又若无其事收回目光, 只一心专注于手中的松饼。
  “陆珩,”温渺碰了碰男人的手肘, 提醒道,“有人找你。”
  那是一个未知来电, 见陆珩未语,温渺俯身将手机拾起,递到他跟前, 轻声道。
  “你手机响了。”
  “我知道。”男人眸光淡漠,并不多言。
  铃声断了又响,接连了好几次,陆珩终于不耐烦,按下了接听键。
  才刚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陆少远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陆珩,你在干什么?”
  陆少远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将手中的拐杖砸碎,他咬牙道。
  “我知道你恨你母亲,所以你对她做什么,我都可以假装视而不见。”
  之前陆珩将莫建群出轨的视频发到网上,狠狠打了陆家的脸面,陆少远只是让人撤了热搜和帖子,并没有找上门质问。
  只是这一次涉及到自身利益,陆少远不得不出面。
  对面的声音实在太过刺耳,陆珩不满地皱了皱眉,重新换了个姿势接听电话,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对面的人。
  陆少远发了一通火之后,情绪终于渐渐稳定。他深吸了口气,郑重道。
  “我听说……你最近住在沈家?”
  “嗯。”
  陆少远轻呵一声,不屑道:“没想到那温家偷梁换柱还真是厉害,竟然塞了一个赝品过来。”
  “不过这样倒也弄巧成拙,让你白捡了一个便宜。”陆少远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双眉有片刻的舒展,他展颜道。
  “你放心,医院那边我已经交待好了,只要你过去……”
  “交待什么?”陆珩扬了扬眉,突然打断了陆少远的话。
  陆少远呵呵笑了一声,隔着话筒,陆珩都能感觉到对面陆少远嘲讽的神色。
  “陆珩,你是我带大的,我还能不了解?”
  “温家的孩子不顶用,可如若是换了沈家,就大不同了。沈言那人我还不了解,以他对小女儿的愧疚,一旦姓温的成为他们的孩子,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我们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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