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那个转校生——一宸
时间:2019-07-14 10:46:14

  何小叶拼命地点头,泪水汹涌不止。
  “小混蛋,你怎么这么傻?”姜恒好气又好笑,走过去,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你是不是觉得,如果当初没有跟我约定考前十,事情就不会这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一定责任?是不是觉得如果你当初答应了陶川,或许就不会出事?”
  何小叶呆呆看着他,下一秒开始嚎啕大哭。她多感谢能遇到他,一个眼神,他就明白她的所思所想,他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既难过又激动,何小叶情绪波动太大,哭得厉害,几乎不能说话,她只一个劲点头,不时将自己的眼泪鼻涕蹭在姜恒袖子上。
  姜恒看着这个哭成孩子的姑娘,无奈失笑,既揪心又欣慰。她的难过让他揪心,她的倾诉让他欣慰,她已经完全向他敞开心扉了。
  姜恒上前一步,将她轻轻搂在怀里,让她方便在自己胸口擦眼泪鼻涕。
  他一手轻抚着她的背,一手替她擦眼泪,同时低下头,柔声哄她,“我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傻媳妇儿呢?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揽,傻媳妇儿,你累不累?陶川的事跟你无关。你这么可爱,从小到大拒绝过的男孩,大概两只手数不过来吧?为什么别人不像陶川那样?那是他自己选的路,跟你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要成年,每个人都要开始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跟别人没有关系。
  “还有考试的事,陶川丢了奖学金,那也不能怪别人。各凭本事而已。比如我们家老爷子,市政工程投标,有本事就上,没本事就下来,谁还寻死觅活?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就算没有你约定考试前十,或许我哪天心情不好就考个第一玩儿呢?就算没有我,说不定还有陈恒赵恒呢。”
  姜恒柔声哄着她,何小叶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不少。
  “因为觉得陶川可怜,你就觉得当初应该跟他在一起,会不会有点不负责?如果当初你跟陶川在一起,你家姜老哥说不定就自暴自弃去天桥底下要饭了,现在的乞丐管理意识很强,他们都划分势力范围的,你也知道,我身娇肉贵的,去要饭估计都抢不到地盘,还要天天挨揍……你就不可怜可怜我?”
  何小叶忍不住笑了一下。
  见她笑了,姜恒的一颗心才稍稍松快了些,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她眼底吻了一下,把泪痕吻干,同时呢喃:“你不用可怜任何人,你最应该做的是想想自己开不开心。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掌控能改变的,乖乖听话,不要去较劲了。”
  何小叶缓缓抬起头,姜恒的吻就从眼底一路往下,落到了她的唇边。
  两人嘴唇轻触,并没有过多的举动,只是轻轻的肌肤相触,没有灼热的情、欲,只有相互依靠的温馨和体己。
  何小叶抬眼看他,轻轻重复道:“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掌控能改变的,姜恒,你乖乖听话好不好?不要去较劲了。”
  姜恒的心像被猛地撞了一下,她不是单纯地重复他,她就是说给他听的。
  “乖乖听话,不要较劲了好不好?”她后退一点,执拗地望着他的眼,黑亮湿润的眼里是坚定和无畏。
  他也定定地回望她,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何小叶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她知道他的挣扎,他正在做选择,并且会为他的选择负责。
  她在说姜温的事,她什么都知道了。他可以继续较劲,可以继续任意妄为,但他想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因为他现在有了何小叶,有了顾虑的原因和坚强的理由。
  他看着她,他的姑娘满脸彰显软弱的泪痕,却有着最勇敢最坚定的神情。他眼眶微微泛红,接着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何小叶带着满脸泪痕,也冲着他甜甜地笑了。
  不用言语,所有的事都已经了然,他们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黑暗,他们是彼此的后盾。
  *
  所有事似乎都得到了解决,但何小叶仍旧不安,三天后,她的不安得到了证实。
  班级群的一条信息像一枚炸弹,将难得的周末炸得满目全非。
  周六清晨,何小叶刚拿起手机,就发现班级群炸了。她打开看了一眼,上千条信息都在传递同一件事——简文死了。
 
 
第55章 
  简文死了!
  何小叶看着屏幕愣了足足三分钟,等她回过神, 手心的汗已经濡湿了手机。她整个人微微抖着, 手脚发麻, 浑身冰凉。
  班级群像一壶开水, 已经沸腾了, 刷屏的速度极快,何小叶根本来不及了看,只看见一条条信息飞速掠过。
  大概是信息刷得太快,何小叶觉得有些眼晕, 头也跟着疼了起来。
  手机突然响起,是姜恒。
  何小叶立刻接通。
  “宝宝, 你刚醒吗?”姜恒的声音有些焦急。
  何小叶还在微微颤抖,她轻轻嗯了一声。
  “宝宝,你听我说,你一会儿如果看见了班级群的消息,不管什么事, 都跟你没关系, 知道吗?”
  “姜恒, ”何小叶一开口, 自己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干哑而微弱,“到底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片刻,姜恒才严肃道:“宝宝,不管什么事, 一定不要瞎想,跟你没有关系,还记得我们在钟楼说的话吗?”
  何小叶脑子里很乱,她轻轻点头,才回过神,姜恒根本看不见,她才低低说道:“记得。”
  “昨天晚上简文被杀了,今早陶川去警局自首,是他杀的。”
  “什么?!”何小叶惊叫了起来,“怎么可能?陶川他不会的!”
  “宝宝,你冷静点,我知道这件事太突然,没人料到会这样。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准多想,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别乱想,乖乖等着我,好不好?我马上就来。”
  何小叶挂断电话,整个人都僵了,脑子像锈住了一般,完全不会思考了,茫然而空荡,好像身在虚幻中。
  何小叶呆了半晌,回过神,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用力握紧手机,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喝了一杯温水,才缓解了过来。
  她拿出手机,进入班级群浏览各种信息。这次事件闹得太大,学校根本压不住了,各个年级,各个班级群都在讨论,估计到下午,整个晋南都会知道这件事。
  何小叶看了一会儿,整理出了个大概。
  昨晚放学后没多久,陶川就在简文放学必经的路上持刀将她杀害,事后陶川逃回老家,但清早又返回晋南投案自首。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但何小叶总觉得不真实,着应该是发生在新闻里的事,怎么可能出现在她身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前几天,简文还气急败坏地警告她:“何小叶,你觉得你能守得住阿恒啊?何小叶呀,你就是罪魁祸首。”
  她站在天台上,有些瘦弱,但精神很好,依旧漂亮,依旧高傲,似乎还能从她单薄的身体里看见她未来似锦前程,可她的生命就到此为止了。不知谁伸出了无形的大手,将她的未来生生斩断了。
  何小叶思绪很乱,管不住胡思乱想。
  到底是谁在冥冥中操控着命运?到底是谁无意中按错了那个隐形的按钮,让一切没有斡旋的余地?可能是她,如果没有她跟姜恒前十名的那个赌局,大概所有事都会不一样。
  何小叶觉得脑子疼得厉害,像有人在她脑子里拉着一根线,绷得紧紧的,随时会断。而且眼晕的毛病似乎更严重了,连很近的东西也有重影了。
  电话响了起来,是姜恒。
  “狗日的门卫,死活不让出租进来,宝宝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别多想,别怕,有我在,什么都没关系的。”
  他应该在跑步,电话那端有微微的风声,以及他大口喘息的声音。
  他有力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边,何小叶的思维随着他的呼吸变得逐渐清晰,眼前也渐渐恢复清明。
  “宝儿,我给你讲个笑话,讲完了,你就出门,我在楼下等你。”姜恒一边微喘,一边讲一些乱七八糟的冷笑话。
  何小叶举着手机,表情在笑,眼泪却蜿蜒而下。她何德何能,让那么好的姜恒把她捧在手心里宠。
  姜恒的冷笑话终于说完了,他大喘着气,说道:“宝儿,出来,别怕,我在等你。”
  何小叶嗯了一声,穿着睡衣拖鞋就跑了出去。
  远远的看她跑来,姜恒有些晃神。她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穿睡衣的模样。她穿着带荷叶边的粉色兔子睡裙,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黑亮柔顺的长发散开,瀑布般垂下。
  待她跑得近了,姜恒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姜恒还未及反应,何小叶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姜恒,为什么会这样?”何小叶紧紧搂着他,像搂着唯一的依靠,满脸的泪水便蹭在了他胸前。
  姜恒反手紧抱着她,柔声地哄:“宝儿,你冷静点。”
  他一下下轻抚着她的长发,她抬起泪眼看他。
  “你乖吗?”
  何小叶抿紧唇,点点头,同时小猫一般往他怀里用力地蹭了一下。
  “那就听我的话,记住了,他们的纠葛跟你没有关系。”他轻轻拭干她的泪,“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跟你没有关系,不许内疚,不许瞎想。”
  何小叶抬着头,揪着他的衣服,一个劲哭,“姜恒,我觉得很难过。感觉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无能为力,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了。我真的真的很难过,姜恒,你能理解吗?”
  她哭得厉害,似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姜恒的心像被谁狠狠揉了一把,疼得厉害。
  他轻抚她的手下移,紧紧将她搂在了怀里,将脸埋在了她的脖颈处,深深嗅了嗅,瓮声瓮气道:“何小叶,求求你不要这样想,我真的很害怕。”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刻意压制后的颤抖。
  何小叶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那么张扬那么嚣张的姜恒,看起来无所畏惧的姜恒,他说他害怕。
  “对不起。”何小叶松开他,胡乱摸了一把眼泪,然后踮起脚,在姜恒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
  “傻子,不用道歉。”姜恒笑了笑,揉一把她的头发,“只要你好就可以了。”
  何小叶怔怔望着他,长睫上还沾着眼泪,她张张嘴,欲言又止。
  姜恒轻笑了一声,扬起眉,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大清早去哪儿了?”
  “你去哪儿了?”何小叶语气里有敷衍,她心里还记挂着陶川和简文的事,没心思跟姜恒闹着玩儿。
  “我去找律师了,我爸的朋友。”他看着何小叶呆呆看他的样子,不由勾起嘴角笑了,他轻轻搂住她,缓缓晃着,“傻媳妇儿,你是不是想见见陶川?你老公是不是特别了解你。”
  何小叶瘪瘪嘴,又想哭。
  姜恒故意板起脸,“不许哭,再哭我就不带你去见律师了。我做每件事都想让你开心,结果总让你哭。我他妈是不是有点背啊?”
  何小叶咬咬唇,猛地垫脚封住他的嘴,低声呢喃:“姜恒,我爱你。”
  *
  陶川还没判刑,除了律师外,所有人不能探视。
  姜恒很容易就找到了陶妈妈田文花,同时联系了他父亲的朋友谭律师,以田文花的名义聘请谭律师帮陶川打官司。
  谭律师刚听到姜恒的要求时,忍不住笑了,“姜恒你小子在你爹面前浑得不像话,其实是个能顶事儿的主。高中生面对凶杀案,能这么冷静有条不紊地进行安排,有些本事。你要是把这份儿担当和利落用到你爸生意上,你爸估计做梦都要笑。”
  谭律师动用了些关系,周六下午就见到了陶川。
  周日上午,姜恒带着何小叶去谭律师的事务所问进展,为了一次性说清楚,谭律师将田文花一起叫了过去。
  何小叶在事务所见到陶妈妈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枯瘦的几乎只剩下骨架了,她坐在那里,茫然地望着远处,整个人似乎都没了灵魂。
  相较于上次陶川退学何小叶见到她时,此时的陶妈妈看起来更加绝望。那时的她有些崩溃,但尚在挣扎,可现在,她几乎是活死人状态,了无生气,连挣扎都不会了。她已经认了命,她已经服了软,她被命运一次次打趴在地上,又一次次挣扎站起来,可这一次,她再也起不来。
  “阿姨。”
  何小叶轻轻叫了她一声,她好像根本没听见,仍旧呆呆望着远处,目光空洞泛散,完全没有焦点。
  谭律师对着何小叶轻轻摇摇头,何小叶点头示意,不再打扰陶妈妈,跟着谭律师一起坐到办公桌边。
  谭律师时间宝贵,各种案件见得多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安抚人心的开场白,直接进入主题。
  “陶川说不用律师了,他说他在动手前,就想好了结局,没有什么好挣扎的。”
  何小叶不由皱起了眉,“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谭律师摇摇头,“他不肯说,只说人是他杀的,他认罪。别的什么都不说。他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很多犯罪嫌疑人会在案发前期进入一种心如死灰毫无求生欲的状态,但经过一段拘留后,很多人又会再次萌发求生欲,所以我已经安排人接手,不断去探视他,直到审判结束。”
  “谭律师,这案子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他的罪名是脱不掉的,只能说尽可能让他轻判。但你们应该知道,受害人家里有些权势,而嫌疑人家……”谭律师撇一下嘴,看了看一旁雕像般傻坐着的田文花,“再加上嫌疑人自己的态度,这件事估计轻判的可能性很小。而且最严重的一点,案发前三天,他刚好满了十八岁,案子可能会从重处理。”
  何小叶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一句话。
  姜恒相对较冷静,向谭律师道了谢,拜托他稍微盯紧点,一旦陶川肯开口或者案情有了紧张就通知他。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何小叶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站在烈日之下,却觉得浑身冰冷,一迈步,差点摔倒。
  姜恒慌忙将她抱起。她平常很怕在大街上姜恒有什么亲热的举动,可现在她毫不在意,只有气无力地窝在他胸口处,低低说:“姜恒,我觉得好累。”
  *
  姜恒一直陪着她,直到天擦黑,才把她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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