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你的花泳裤——奔富的柴八酱
时间:2019-07-15 09:20:44

  家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化成灰阮一也认得。
  是她在江城时候的补习老师。
  一开始沈茹刚来她们家的时候,她和母亲喻林都很喜欢她。母亲常年缠绵病榻,没有太多的精力亲自教导她,辅导功课和监督练琴的事儿都交给了沈老师。
  沈老师年纪不大,长得也不错,不仅会辅导作文,还拉得一手好提琴。
  除了喻林,沈老师在阮一的心里甚至能越过不怎么回家的阮文邦,排在第二位。
  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慢慢的,她发现母亲对沈老师的态度开始冷淡,也提过几次让她不用再来了的要求。
  阮一起初还不明白,直到有一次中午临时从学校回家了一趟,发现沈老师面色狼狈地从主卧出来,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快上高中的女孩子是是非非也懂了不少,看见别的女人从自己父母的房间出来,说不乱想是不可能的。
  紧接着,喻林一向不怎么好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
  从母亲住院起,虽然沈老师再也没有出现在她家,阮一也从内心认定了她和父亲的龌龊事。
  只是喻林的身体越发不好,她马上也要中考了,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大人之间的事。除了每天按时按点的上学放学,其他时间都耗在了病房陪护。
  那天是中考的最后一天,喻林像往常一样催促她早点去考点报道,甚至为了让她安心还起身喝了半碗粥。
  短短半天,等她考完副科出了考场,一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
  心里头不好的预感一点一点放大,直到她赶到医院,看到空着的病床,六月的天身如冰窖,指尖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早上还在催着她早点出发的人,不过半天时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不告而别了。
  她慢慢蹲下身子,双臂无意识地环住了自己,红着眼眶开始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今早上喻林的一反常态。
  悔恨之间又不由自主地把痛恨转移到了阮文邦和沈老师身上,她捏紧了拳,任由眼泪啪塔啪塔夺眶而出。
  从那以后,她一次也没有给过阮文邦好脸色看。
  她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自己成年倒计时,之前她想过,一旦自己成年了,就带着喻林所有的东西搬出去自己住,不愿和这个自称为父亲的人再在一起。
  发誓以后不会轻易掉眼泪,在唯一一次和阮文邦一起出门的那一回,她看着工作人员手里的红戳盖在了户口本喻林的那一页上,大红色鲜艳的“销户”二字再次带动了鼻尖的酸涩。
  她仿佛真正意识到,从那一天起,她喊一声妈妈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了。
  对母亲的思念和愧疚一丝一毫都转化成了对另外两人的憎恶,她恨阮文邦的不作为,也恨他做贼心虚带着全家背井离乡,更恨姓沈的那女人在她家的惺惺作态。
  直到前几天,和江城隔着千里之外的新家,堂而皇之地坐着那个女人,她爆发了。
  当时什么都没多想,阮一二话不说卸下书包就甩了过去,砸了她满脸。
  沈茹惊叫着躲开,顺势又弄倒沙发旁一个花瓶,声音尖利,“阮一,你发什么疯?你爸把我弄得丢了工作散了家庭,你还敢打我?”
  “我不敢打你?”阮一冷哼一声,抄起身旁一个半人高的青瓷就一个猛力砸在了她脚边,“我不仅打你,我还敢要了你的命!”
  “来啊,你过来啊。”小姑娘满脸戾气见一个没砸中又抄起另一旁对称的那一个,“我还有大半年才成年呢,就算进去了表现好一点还能减刑,你要不要来试试?!”
  家里本就一片狼藉,那个疯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了家里的电话,刘嫂以为是客人,不疑有他还特意去军大院门口迎了一下,没想到她一来就开始发疯,把大厅弄得乱七八糟。
  阮一一回来更不得了,要不是她拦着都能去厨房拿着菜刀出来对峙。
  两人争执间去找救援的阮老爷子正巧回来,一左一右带着两个警卫员,三下五除二就把沈茹给制住了。
  他沉着嗓子,显然气得够呛,“你还敢上我们家来闹,你要真觉得冤等文邦回来我们一家子就在这和你讲个清楚!”
  沈茹扭了两下肩膀,没逃出桎梏,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你们一家子没一个是好人!我连阮文邦一根毫毛都没碰到,那个病女人就演吧,把自己演死了,阮文邦还怪到我头上?好,我现在工作也没了,婚也离了,在江城那个地方走到哪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你们是不是想逼死我!”
  “哐啷”一记,她还怒火中烧的脸上就被砸了个小瓷瓶,额角一片濡湿,带着刺痛。
  沈茹尖叫一声用力甩了甩头发,嗓音发颤,“阮一,你是不是疯了!杀人了!杀人了!”
  叫声一声比一声尖利,在静谧的小院上空盘旋,阮老爷子对一旁的警卫员示意,堵住了她的嘴。
  她的嘴一被堵住,整个前厅就只能听见女人嗓子眼的呜咽声,阮一松了肩膀,撑着脑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人一冷静,她才想到刚才沈茹说的话。
  她和阮文邦,什么都没发生过?
  怀着这样惊疑不定的想法,直到阮老爷子来,她才从两人的对话中摸清了个大概。
  她的怀疑只对了一半,沈茹确实试图勾引过阮文邦,这件事几个大人心里都有数。只是看在她的份上,没有立马辞退沈茹,而是给了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然而那个女人并没有感恩戴德,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他们的底线。
  她自己本是小康之家,老公虽然不富贵对她却不错,然而到了阮家之后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比起喻林,沈茹觉得自己并不差,哪有成功男人会一直偏爱一根病秧子,于是她动了旁的心思。只是没想到阮文邦比想象中难啃得多。
  第一次不顾颜面地把她羞辱了一顿,
  第二次提出了请她立即辞职的要求,
  而第三次,他再也没有手软,直接把这件事捅到了她任职的教育中心,工作丢了不算,没多久外面对她的指指点点越来越多,连家里也知道了这件事。
  现在,她孤家寡人一个,婚离了,孩子被男方带走了,连娘家都觉得耻辱不与她来往了。
  她一直觉得这是阮文邦在背后偷偷施压的结果,好不容易拿到了他们新住处的地址电话,她什么都没收拾就来了。
  听说阮文邦又升官了,她只要闹一闹,为了息事宁人,想必他们家会收手吧。
  然而来了以后却是这副境地。
  阮一捡起地上破碎的瓷片,抵着她的脸颊,脸上的不屑和讥讽来回交替,“你信不信,我这样一点一点,把你的脸刮成冰裂纹?”
 
 
第55章 五十五朵浪花
  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冰裂纹瓷器的唯美照片,然而一张白嫩的俏脸被刮花成这样,怕是血淋淋的,森然可怖。
  沈茹强扭了几下,没有丝毫挣脱的痕迹,她梗着脖子强行发出了呜呜的吼声。
  脸上的碎瓷片抵着皮肤,越贴越紧,她都能感受到细微的刺痛下血痕乍现。
  “住手!”
  这一声叫停对她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沈茹睁大眼睛看向门口,阮文邦喘着气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后面也跟着一样微微喘气的警卫员。
  “阮一,不能做犯法的事情!”
  后半句显然是对阮一说的,阮一指尖一顿,不着痕迹地往前摁了几秒,才装作手指一滑,瓷片应声坠地。
  沈茹的脸上也随之淌下了鲜红的血珠。
  这一道伤疤,远远不及她能替喻林还的。
  少女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退回到沙发上,翘着腿看戏。
  “你先回房间,我和她谈谈。”
  从刚才沈茹说的那件事之后,阮一就做好了全程参与的准备,她靠进沙发里,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声音略带沙哑,“爸,我马上成年了,有权知道所有的事情。”
  她这一声爸叫得阮文邦手指轻颤,他最终叹了口气,“那你别插话,知道吗?”
  阮一点点头,就这么安安静静听着。
  事情的前因后果从对话中,她了解的差不多了,知道自己错怪了阮文邦,此刻心里也不太好受。
  阮文邦对沈茹的事情早就没有再插手,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沈茹不撞南墙不回头,她一心觉得是被阮文邦整了,非得来讨要个说法。这女人的厚颜无耻程度可见一斑。
  阮一中途去上了个卫生间回来,沈茹就被劝退了,她脸上还挂着彩,整个人看着状态很糟糕。对于阮文邦说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只知道一旦他发了狠有千万种方法来对付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少女重新坐回沙发,努力维持着平静,“那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来京城?咱们一家在江城不至于为了躲她过来吧?”
  “不是她的原因,是你。”
  阮一愕然。
  “这一年来,是不是换了新环境,你整个人都好多了?有了新朋友,新经历,爸爸想早点让你走出过去的痛苦和不如意。人总要多走多看才能过得更好。”
  所以,是为了她才举家迁移?
  阮一想过千万种理由,唯独没有这一种。
  她想了很久,觉得过去那一年活得浑浑噩噩不懂事,在无形之中伤害了很多人。想到这,她手指交缠,抬头道,“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就想和她说几句话。”
  阮文邦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好,爸爸帮你跟学校请假。”
  这一趟江城回得突然,除了阮一谁也不知道她坐在喻林的墓碑前又哭了一通。
  先前她只以为自己丧母之后,阮文邦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夜之间同样也没人担得起她叫一声爸爸。
  一直编造着的双亲宠爱自己的谎言,时隔那么久,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在被无声地爱着。而她的不懂事,却把这种父爱拒绝在封闭空间之外。
  甚至从头到尾,她没有信任过阮文邦一次。在他每次怒极说着不要胡乱猜测大人的事之后,她还是一如既往这么误会着他。
  这一趟回去之后,她赶着隔天的飞机又回了京城。
  这次她不再抗拒回家这个词,她望向大院的门,有爱她的家人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她的家。
  一到家,她那声真情实意的称呼让这几天一直坐立不安的阮文邦终于定下了心。
  更意外的是,她请假没几天,李朗贤也找到了家里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李朗贤真挚的眼神,在听到他说朋友二字之后,她竟然选择了无条件相信他,愿意把自己的故事一点一滴分享给眼前这个男生。
  他听着阮一讲的故事,眉间发紧。
  她本该值得这世界上更好的一切。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楼上,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就是你放弃拉琴的原因?”
  “是吧。”阮一若无其事地歪着脑袋,表现得却比他轻松多了,“一想到沈茹那个恶心的女人也会拉小提琴,我就觉得下不去手。况且,现在不也挺好的嘛,我得好好学习,哪儿有空练琴呢。”
  “可是阿姨,”李朗贤顿了一下,“听你说起来,我觉得阿姨还是喜欢听你拉琴的……”
  “喜欢没用啊。”少女弯了弯唇,故作轻松,“她又不在了,听不到。”
  把一件喜欢的事情放弃不容易,放弃了之后再拾起来也不容易。
  第一次碰面的时候,那边好像刚结束一场小提琴演奏会,他相信阮一出现在那不是巧合。心底的那份执念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李朗贤伸出手,压在她的头顶揉了两下,“那你游泳可要好好学下去,这个要是半途而废,李老师会生气的。”
  阮一咋舌,随手拨了两下被他揉乱的发丝,“李老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动女孩子的头发,会生气的。”
  “知道了,”他收回手,笑了起来,“小姑娘包袱还挺重。”
  ……
  阮一回来了以后,小李老师的游泳课也继续开了课。
  和上回一样,李朗贤最近似乎是沉迷于夏威夷风格的大花泳裤,阮一啧了一声假装视而不见。
  这条泳裤虽然风格和上回那条一看就是直系亲属,腰线却肉眼可见的比上次那条更浅了一寸,腹肌也完完整整地呈现了出来。
  少女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自顾自练起了换气。
  见她毫无反应,李朗贤又往前凑了几步,指腹轻磨裤腰,想尽办法在她眼前摆弄在自己紧绷的肌肉。
  各种角度都揣摩过了,可人家半点看他的意思都没有。
  李朗贤有些丧气,开始怀疑传言的真假性。
  突然灵光一闪,他背过身去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又不太放心,在仍旧隐隐作痛的同一个地方又来回拧了一遍,这才缓缓转过身,“哎”一声,把半米开外阮一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听到他的呼痛,阮一双臂往下压水,垂直身体在池子里站了起来。脚尖踮到池底,她慢悠悠顶着阻力往前挪了两步,疑惑出声,“怎么了?”
  李朗贤撑着一旁的扶梯坐上岸,水声哗啦,他一脸委屈地指着自己的小腹,“有什么东西咬我,你看,都红了。”
  “不会吧?”少女低头往池子里看了一圈,池水清澈见底,“水里……能有什么虫子?”
  嘴上是这么说的,她心里也有些慌,之前在校外报游泳班时见到的一池脏水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放。
  她又往前挪了两步,伸手扶着梯子就想上岸。
  上去的时候有些心急,也没来得及顾忌其他的,半就着扶梯半就着李朗贤伸在半空的手,就这么跳了上去。
  等在岸边稳稳地坐下,才反应过来他的大手还这么紧紧裹着自己的指尖。她手指一抽,没挣脱开,烦躁地舔了舔唇看向他。
  天已经慢慢回暖,京城的暖气早就断了。
  如今游泳池的池水也比之前刚学游泳那会儿低了不少,她的指尖有些凉,刚从池子里出来一下子全身暴露在空气中,忍不住打了两个哆嗦。
  这时候他手掌的温度仿佛是全身热量的来源,让人舒适又安心。
  感受到身旁姑娘的一个冷颤,李朗贤往后压腰,够长了手臂抽来一条搭在背后椅凳上的浴巾,随手一搭,就这么盖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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