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个阿拉丁神映。
戚映有点苦恼,她觉得礼物的特殊性在于唯一,他要一屋子的奖状贴着那还有什么意义呀。想了一会儿,扯着他衣角软软地说:“可是我想送你其他的东西。”
在小仙女撒娇攻势下毫无原则可言的大佬:“好。”
没几天月考成绩就出来了,季让不负这么久以来熬夜刷题拼命补习的辛劳,终于考进了年级前两百,位列一百七十二名。
而戚映因为进步空间太小,只前进了两名,排在年级第七。
季让看着成绩榜上越来越近的两个名字,强行往缘分上扯:都有七呢。
一放学就去找戚映要奖励。
大佬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幼稚得跟小朋友一样,看着戚映抱着一个用黑袋子罩着的东西走过来,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明明眼里已经乐开了花,声音还绷着,淡淡问:“什么东西啊?”
戚映说:“你伸手。”
他伸出手。
戚映把奖励放到他手掌心,然后掀开袋子。
是一个小小的花盆,里面的土壤新鲜又湿润,有一股花肥的气味。
她笑得好乖,软声说:“这是我种的花。”
季让问:“什么花?”
她眼眸璀璨:“山楂花。”怕他没有养过花,又认真地教他:“山楂花耐旱,水不要浇多了,浇水的时候要浇透,不能积水,每个月施肥一次就够啦。等它长大了,就可以把它移到更大的花盆里。”
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虚晃,比出一个大小。
季让静静地听着。
他没想到她会送他花。
等车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
山楂花的花语:
守护唯一的爱。
公交车来了,小姑娘跟他挥挥手,转身要上车。
他一手端着小小的花盆,一手拉住她软软的她,然后把她拉到了怀里,按在自己心口。
周围好多人看着,戚映不好意思,小手去推他:“干什么呀?”
他笑起来,狠狠拥抱之后,松开她,低笑说:“等山楂结果了,我做糖葫芦给你吃。”
……
这一次的月考海一整体平均分都有所提升,为了奖励学生,也为了迎接春天释放压力,等讲完各科的卷子,各班班主任就在教室宣布:“下一周学校组织春游,地点是鹤溪山。”
全年级沸腾。
鹤溪山是海城郊外一座植被生态保护得很好的野山,因山顶有一座鹤溪庙而闻名。一条鹤溪自山顶流向山脚,传闻以前是白鹤的栖息地,只是现在除了鹤溪庙里养着几只白鹤,野外已经不见鹤影了。
有学生兴奋地问:“可以野炊吗?”
老师说:“可以,半山腰有野炊营地,但是野炊很麻烦,要准备锅碗瓢盆食物,你们想野炊也行,自己提前准备好。”
也有不想爬山的:“可不可以就在山脚下玩水啊?”
老师说:“都行,反正到点集合,路线就是从山脚到山顶,时间内容自行规划。”
鹤溪山是政府这两年重点打造的踏青游玩胜地,安全措施做得很好,每一段都有巡山的保安,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基本每个学校春游都会选择这里。
虽然不少学生放假期间都跟着父母去过了,但学校组织的么,气氛都不一样。
接下来的一周,课余时间基本都在讨论春游。
有些班真的准备起了野炊,也有比赛爬山的,还有说鹤溪庙许愿特别灵,一定要爬到山顶去许愿的。
戚映和岳梨都属于不爱运动体质,两人打算就随便踏踏青看看山玩玩水,吃吃零食就好了。春游前一天放学,相约超市买了不少熟食,第二天到学校集合时,书包都装得鼓鼓的。
学校安排了大巴,直接把十几个班的学生全部拉到了山脚下的停车场。
然后各班点名,又着重交代安全须知,过了免费检票口进山之后,就让学生自由活动了。
检票口守了几个老师,防止不听话的学生乱跑。
戚映刚跟岳梨上了第一段台阶,站在小水潭边看鱼,就收到季让的电话,问她在哪。问清楚之后,没几分钟就找过来了。
岳梨一看见他就苦下脸。
摆明了大佬要跟小仙女约会,她是多余的。
岳梨自觉地给后座同学打电话:“小禾你们在哪啊?等等我!”
戚映一脸抱歉地看着岳梨跑远了。季让没背包,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服,戴了个黑色的棒球帽,高高帅帅,很有型。
不少女生都在偷看他。
戚映问:“你怎么不背包呀?一会儿吃什么?”
他伸手拎过她背上的书包,帽檐下薄唇勾着笑:“吃你的。”
戚映默默掰指头,计算包里的东西够不够吃。
季让快被她的小表情萌死了。
爬山是一件很累的事。起初的兴致勃勃逐渐拜倒在望不到尽头的石阶下,一路走过去都是就地坐下铺开毯子开始吃零食的学生。
屈大壮几个也在,找了个坡度平缓的地方在打扑克。看见他们热情地打招呼:“让哥!来打牌啊!”
季让哂笑:“你他妈昨天不是信誓旦旦要爬到山顶去许愿保佑自己考上大学吗?”
屈大壮:“我想通了,拜神不如求己,明天回去我就开始好好学习。”
周围都哄笑,季让偏头看旁边的戚映,低声问她:“累不累?”
她摇摇头,软绵绵问:“山上的庙,许愿真的很灵吗?”
季让不信这个,想了想说:“心诚则灵吧。”
她牵住他衣角,眼眸亮晶晶:“我想上去许愿。”
他笑:“好,我们上去。”
于是两个人开始爬山。
越往上爬人越少,大多数学生爬到半山腰那个野炊营地就停了。隐在参天大树下的石阶幽静深远,每上一个台阶,山风都更清凉一些。
戚映累得气喘吁吁,但一想到自己是一步步爬上来的,心诚则灵,又鼓起勇气继续往上。
后来就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只有季让陪着她。
他看上去半点都不累,还有力气逗她说话,“叫一声让哥哥,背你上去。”
戚映羞恼:“不要!”
中途停下来好几次喝水吃东西,临近下午,才终于看到那座隐在深山中的古刹。
鹤溪庙其实一点都不大,香火也并不算旺盛。庙门前有一个池塘,水面铺满了莲叶,果然有白鹤在水中嬉戏。
戚映好开心,逗了会儿鹤,又去请香,乖乖地跪在金身佛像前,捧着香默默说:佛祖,谢谢你把将军送回我身边,请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健康呀。
季让就在旁边看着,虽然不信这些,但不妨碍他愿意陪她做任何事。
拜完佛,两个人又在庙里逛了逛,这庙不大,十多分钟就逛完了。
下山还需要时间,晚点还要集合,两个人准备离开。
走出院门的时候,有个青衣僧人正在扫地,季让明明避开了他,但僧人手中的扫帚却像长了眼一样直往他脚下窜。
季让觉得这和尚故意搞他。
他对外人哪有什么好脾气,停住步子,压着火气问:“想做什么?”
僧人扫地的动作没停,却笑盈盈道:“小将军,戾气不要这么重。”
季让觉得这和尚有病,拉着戚映就要走。
戚映却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那僧人,小声问:“小师父,你叫他什么?”
僧人抬头看过来,眉眼含笑,很是温和:“这位小将军上一世英年早逝,身上杀孽过重,这一世才满身戾气不散,小施主可要看好他。”
戚映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对着青衣僧人端端地弯腰鞠躬行了一礼:“谢谢小师父,我会的。”
行完礼,又扯季让的衣角:“给小师父行礼道谢。”
季让嗤之以鼻:“封建迷信!”
戚映声音又乖又软:“这是礼貌。”
少年眉眼不羁。
可总有软肋。
他弯腰,朝僧人鞠了一躬。
第59章
下山的时候比上山时要轻松许多。
长长的石阶一路蜿蜒而下, 两个人走走停停,上山时没顾得上欣赏的风景,现在倒可以看个够。
只是戚映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从寺院离开后, 眉眼一直微微皱着。
季让把她拉到旁边坐下,拧开一盒酸奶递过去,逗她笑:“小傻子,你怎么这么迷信啊?政治课到底有没有好好学?”
她低着头嘬酸奶,回想刚才青衣僧人的话,越想越难过。
将军上一世保家卫国的功勋,却成了这辈子的杀孽。他守护了江山百姓, 献出了生命,最后还要他来担这后果。
小姑娘突然扑进他怀里。
季让没准备, 下意识去抱她, 差点被她扑个跟头。
他感受到少女难过的气息,收起平时的吊儿郎当,低声问她:“映映,怎么了?”
她搂着他脖子, 将小脑袋埋在他心口,轻轻地抽泣, 好半天才带着哭腔说:“你以后……不要打架, 不要做危险的事, 要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好不好?”
她是在为他难过。
季让心里又疼又气。
臭和尚,说什么“英年早逝“吓他的宝贝!
他拍她后背,轻声哄她,声音柔得要滴出水来:“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她抬起脑袋,眼眶红红的,伸出一根小手指,翁着声音说:“拉钩。”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她纤弱的小指头,低声:“嗯,我保证。”
她总算笑起来。
下到山下,席地野炊的学生们也开始在收拾垃圾准备离开了,戚映遇到了岳梨他们,她正端着碗泡面在吃,兴高采烈地跟她打招呼:“映映,你们去哪了啊?”
戚映说:“我们爬到山顶,去鹤溪庙许愿了。”
岳梨一脸惊叹:“哇,那好高的,要爬几个小时呢,应该只有你们爬上去了吧?”
戚映自豪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那里许愿真的很灵。”
有高僧在的寺庙,一定很灵。
岳梨眼睛放光:“那我下次放假也来爬!我要许愿考大学!”
不远处带队的老师喊:“都把垃圾收起来啊,爱护生态环境,不要乱扔乱丢,准备下山集合了。”
春游就在这闹闹嚷嚷的声音中结束了。
大巴车先把学生统一拉回学校,然后再让学生们各自回家。
明天还要继续上课,各班班主任都在车上训话:“玩也玩了闹也闹了,接下来就都给我把心收一收,还有三个月不到就是高考了,不要以为跟你们无关,到时候都做一下今年的高考题,看看自己的差距还有多大!”
爬了一天山大家都挺累的,懒洋洋瘫在座位上,任由老师训话。
车子摇摇晃晃,下午阳光透过车窗,照得人昏昏欲睡。季让虽然体力好,但爬了个山顶还是耗费了不少力气,头枕着靠垫睡过去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是漫天的火光,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将领,骑在黑鬃大马上,下令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士兵放箭。
那些箭头都点着火,像天降流星一样齐刷刷坠入前方的匪寨,四周厮杀吼叫不断,副将在他身边汇报:“将军,匪寨山门已破!”
他勒紧缰绳,手中长枪持于身侧,沉声说:“杀。”
马蹄声响彻山谷,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山匪负隅顽抗,但架不住朝廷铁骑的践踏,很快败退。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落下雪来。
白茫茫的飞雪中,他一眼就看见蜷缩在墙角下的小姑娘。
她衣衫不整,惊慌失措,唯有那双眼睛晶亮,像围猎时遇到的小鹿,柔软又可怜。旁边有个山匪拽住她长发,丧心病狂提刀就要砍去,他握紧手中长枪,猛地往前一掷,山匪被长枪穿了个透心凉,钉在了墙上。
献血喷洒了她一脸。
红的血,白的肤,晃了他眼睛。
她吓到失神,可没有哭,也没有叫,呆呆地坐在地上,手指拽着身上要掉不掉的衣裙,捂着胸口,双肩如雪,长发如瀑,直愣愣看着马上的他。
好乖。
他策马走近,她就一点点仰头,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他打量她一会儿,本来想说:山匪已被诛杀,别怕,安心下山去吧,可不知道怎么话出口就变成了:“可有去处?”
她摇摇头,小脸苍白。
他俯身,朝她伸手。
小姑娘有点迟疑,蹭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乖乖走到他跟前。
他弯下身,手臂环过她纤弱的腰,将她捞上了马。
小姑娘这才惊呼了一声,她小声说:“呀……”
他差点笑出来,抿住唇,又策马到墙边,拔出那杆长枪,调转马头往回走。
副将从远处飞奔而来:“季将军,贼人皆已伏诛!咦……”看向他怀里的小姑娘,“这位是……”
他淡淡扫了副将一眼,取下披风,将怀中的小姑娘全部裹住,淡声说:“烧营,下山。”
雪已越下越密,覆住了山头。
他闻到怀中小姑娘身上清甜的淡香,像身后那漫山白梅。
他低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戚映。”小姑娘微微回头,露出半张乖巧侧脸,“将军,我叫戚映。”
……
季让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
动作太大,旁边的屈大壮都被惊动了,凑过来问:“咋了让哥?做噩梦啦?”
他急喘几口气,摇摇头,又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