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短——马桶上的小孩
时间:2019-07-16 10:19:56

  “但我不能告诉她我的骄傲,仿佛这在鼓励她依然这样奋不顾身的帮助别人。”阮翎揉了一下眼睛,轻笑道:“我就想,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勇敢,也来救救挨了两刀的她。我和她妈妈都忙于工作,当时不能保护她,但这次,当别人说的那么难听再次伤害她的时候,我一定要出来保护她。更何况,我知道这件事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阮翎擦了一下眼角,背后的屏幕再次切换:“我现在放一段电话的录音。我拿到这段录音,决定放出来,是因为我不愿意伤害孔姓演员和李姓偶像,作为一个娱乐圈漩涡之中的人,很多人都……身不得以,我甚至有些怜悯他们。”
  说着,会场开始放那段录音。
  一听声音,很多人就认出来,这是那孔姓演员与其中一个女性的对话。
  对方的意思就是让他去参加王姓演员在别墅的轰趴,然后可以从后院跳到另外一栋别墅等等——
  但这段录音没有后半截,只有孔姓演员很犹豫的声音,以及那个女性威胁他时提到的某部剧,一切就戛然而止了。好像不够关键,但也足够能证明孔姓演员,本身并不知道隔壁能跳过去,也没有想要去参加这个派对。
  下头立马沸腾了。
  谁都知道孔姓演员是千答签约的,而千答前一段时间忽然撤资与怀北娱乐合拍的电影。
  视频并不长,后头记者提问的问题,不过是阮之南的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警察,或者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这些人不是不够刁钻辛辣,是这一场发布会的信息量,已经足够让所有人脑袋爆炸,回去疯狂写稿了。
  视频结束后,傅从夜刷了刷微博,才刷到被转了几十万条的元令羽的微博。
  是阮之南的诊断书,见义勇为证书,以及她房间里一大堆关于警察的专业书籍。
  元令羽微博只有短短几句话:“她受伤后我怕了,因为危险,我逼她放弃了警察梦,去出现在大众眼前,考虑为是否进入娱乐圈试水。但我错了,她有本领对抗伤害她的刀与恶徒,却未必有能力应对口舌的暗箭。我现在只想让我的小朋友,平安喜乐长大,不做英雄,不做明星,□□笑的热心的小天使。”
  傅从夜不知道阮之南会不会通过别的渠道,日后再看到这段话。
  他当时心里只觉得,自己也只有这个想法。
  她看综艺看到傻笑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傅从夜忍不住放下手机,倚着床头笑了笑,心想:这样多好。
  他俩一起,在学校里消失,果然他们的五人群已经炸了。
  俩人默契的没回消息,直到周五早上,傅从夜忍不住发了一张照片在群里。是夜色里,阮之南站在海边,一手扶着单车,一手拿着一串烤鱿鱼,豪迈的啃下去。
  [付锴]:……????
  [鲁淡]:你们他妈逗我呢?怎么去岭门了?!!!
  [付锴]:卧槽你们俩这是私奔了?说好了一起去岭门玩呢!叛徒!两个叛徒!狗男女!
  阮之南当时一起跟他坐在去医院的地铁上,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阮之南憋着笑,手快的回复了消息:
  [阮之南]:嘞嘞嘞,气死你们,嘿,岭门的海鲜是真好吃!
  [傅从夜]:好吃 1
  [鲁淡]:你们是狗吧!去死!今天估计要布置巨多作业!
  [付锴]:啊,我们仨商量决定订票了,我们要过去破坏你们的私奔,明天早上我们就按计划去岭门!
  [徐竟甜]:真的,你们住在哪儿?我们一起过去住!
  傅从夜总觉得有些窘迫,好像被发现他跟她住在一个套房里不太好似的,但大家似乎并没多想,也不在意。他们不考虑什么氛围,不考虑是否打扰,既然是朋友,就要去粘着,蹭着,一起闹,甚至都没客气就说要过来玩了。
  阮之南回他们回的很兴奋,傅从夜有些想笑:这样也挺好的,反而觉得什么都像是正大光明的。
  阮之南看完医生出来,天色渐渐黑了,他们俩聊了一路,走到沿海沙滩旁边的一条大排档街里,俩人点了烤串啤酒毛豆,地方是露天的,往旁边走几步就是沙滩,海浪盖不住小孩们赶海的笑声叫声,远处的高楼渐渐亮起灯来。
  阮之南从医院出来之后,一直有些若有所思,店老板拿一盘子烤串过来的时候,把他俩当成了一对小情侣:“你们也是来看烟花的啊?”
  阮之南这才想起来付锴一直念叨的烟花:“所以今天就有烟花啊!几点?”
  果然沙滩上已经聚集起人来了。店老板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呢,你们不着急吃,我跟你们说个地方!旁边那个商场看到了么?它四楼有个露台的,很少有人知道,我以前每年都跟我老婆孩子在那儿看,可漂亮了。要在这儿挤——鞋都能挤掉!”
  阮之南兴奋起来:“一会儿要去看烟花么?去吧去吧!”
 
 
第80章 烟花大会
  去看烟花之前, 俩人坐在那儿喝了好一会儿, 看大人小孩人来人往,什么打扮什么身份都有, 阮之南兴趣盎然, 她笑道:“你看他们说话的神态,他们的衣着打扮, 都能七七八八猜出身份,关系, 生活来。人真的挺有趣的。”
  傅从夜扫了一圈:“我对活人一般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多看看书。”
  阮之南吃了个蛏子:“我不是活人么?”
  傅从夜接话特快:“你是神奇女侠, 不一样。”
  阮之南吸溜那个蛏子之后,笑的不行:“你每次说这种话表情都特认真, 就你这么认真的表情,说什么胡逼的话我都会当真的。”
  傅从夜放下筷子, 一脸诚恳道:“你真的不是傻。”
  阮之南气笑了:“草!傅从夜你他妈越来越狂了!”
  到结账的时候, 老板还给了俩人一人一瓶可乐,阮之南嘴甜:“老板, 就你这么会做生意,以后这个沙滩上肯定就您生意最兴隆。”
  傅从夜走出店的时候,笑道:“一瓶可乐就能让你这么说好话?”
  阮之南瞪他:“有本事别喝。”
  俩人出门路过一条土特产风情小玩意儿街, 从贝壳风铃到珍珠项链,从海螺喇叭到海豚气球, 阮之南都走不动了, 傅从夜一路拽她:“这是专骗游客的地方, 别买啦!”
  阮之南晃着他胳膊:“你看那个海豚游泳圈好可爱!就看看嘛, 先看看,我不买!”
  阮之南的嘴,骗人的鬼,说是看看,就开始拽着那东西说“哎呀,要是我能有该多好呀,多好看呀……”。
  傅从夜只得硬着头皮跟那嘴皮子特溜的店家砍价,在离开这条街的时候,阮之南抱着个海豚游泳圈,脖子上挂着个贝壳项链,手里还拿了个在哪儿都能买得到的雪球。
  那雪球里的场景也不是景点,就是一个白色灯塔,她晃了晃,让雪球里的白色雪花乱飘之后,又打开了灯,给他显摆:“你还说不好看,这多好看!”
  傅从夜按了一下她脑袋,看着那雪球里跑马灯似的七彩闪耀灯光:“行行行,好看。小心点,再给摔了就白买了。”
  阮之南扁着嘴:“反正就是好看,走,去看烟花。”
  傅从夜看着她:“你要不把游泳圈的气给放了。”
  阮之南:“不,我就要这么斜挎着,看起来就像个刚刚赶海的人。再说放了气明天还要再吹,就这样吧。”
  傅从夜就这么跟斜挎着游泳圈的阮之南走进旁边的商场,俩人一路坐电梯到了四楼,果然那里有个看台,他们站在看台上,烟花还没开始,沙滩旁边有个摩天轮,这会儿也随着夜色闪烁起灯光,阮之南扒着栏杆,乱晃身子:“什么时候开始啊?”
  傅从夜看了一下表:“还有二十多分钟吧,要不要进去逛逛,买件衣服什么的?”
  阮之南摇头:“我不缺衣服。”
  傅从夜:“我可以帮你参谋一下,给你买一件。”
  阮之南一愣:“你要给我买衣服?为什么呀?你觉得我平时穿的太土了么?”
  傅从夜打量一下她,阮之南穿着宝蓝色T恤和黑色短裙,简简单单斜跨一个邮差包,带着护腕,傅从夜笑起来:“你不论穿什么,都不可能显得土。我只是,很想给你买东西。”
  阮之南抬了一下游泳圈:“这都是你给我买的啊。”
  傅从夜靠着栏杆,站在旁边,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冲动想给你买东西。看你高兴的样子就觉得,很满足吧。”
  阮之南笑起来:“那下次我也给你买东西,你也露出一点激动的表情,也让我体会一下你的感觉。”
  远远地,有港口轮渡大船靠岸的汽笛声,还有白色的小船在月光照亮的海面上飘荡,他们这个看台很安静,但看台下的是个夜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儿像是凌空的岛,腾云驾雾在烟火气的人间上,阮之南弯着腰,脸贴在胳膊上,轻声道:“今天……谢谢你。”
  傅从夜转脸看向她。
  阮之南轻笑,看向他:“你要是不陪我,我怕是没办法——跟那位医生讲出来。他说的挺对,治疗是吃药和一些疗法,这些都是必须的,跟你聊一聊,也是必须的,我总要两件事都做得。”
  傅从夜:“嗯。”
  阮之南笑起来:“今天那个医生与我说,相信我一定能好起来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害怕。我本来以为我早就好了,可是还是没有,我怕我会以后一直这样复发,永远回不到之前的状态。但你当时说,我好不起来也不要紧。”
  在医生鼓励她的时候,傅从夜却说:“她不会变好也不是大事。我会努力保证她不会再被触发精神障碍,我也相信她就算再有过激反应也不会真的伤害到别人。她其实每次都有一点理智,让她不会拿凶器,让她不会下手太狠,而且她自己也知道与自己的这一面抗争。只要她能直面,能向身边的人讲述,她身边的人就会保护她不伤害别人,不会被别人伤害的。”
  阮之南一直在琢磨这句话,她此刻对着夜空道:“我当时就安心了。我觉得我被肯定,我不会变成野兽,不会变成坏人。虽然我想要变好,但我不害怕没有改变。我觉得人最安心的就是——我就算努力后没有改变,你也会陪我的。”
  傅从夜点头:“嗯。虽然可能只是几年。”
  阮之南沉默了。
  傅从夜:“我的意思是说,很多人都只是一个阶段的陪伴,等你走到下一个人生阶段,就会遇到新的陪伴。”
  阮之南拧起眉毛来:“你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你是以后、毕业啊上大学之后再也不跟我联系了么?你是到了人生下一个阶段,就再也不想见我了么?”
  傅从夜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时候虽然许诺什么大家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呀,但到了圈子没有交集的时候,就难免没什么话题,也不自主的越走越远了。比如如果你成了警察或者明星,而我回头去别的城市,去了国外学金融什么的,我们就很难再见面或者有话题了。”
  阮之南表情很抗拒:“现在才高一,你不要说这种话题!而且你要出国?你什么时候要出国?要去哪里?”
  傅从夜站直身子,表情想要安慰她:“没有,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而已。是,才高一,我不该说这种话。”
  阮之南抓紧栏杆,表情却有点较真:“你就是很奇怪,我很多朋友,我都觉得可以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你却说只能陪我几年,而且——你这话就是在威胁我!”
  傅从夜一脸匪夷所思:“我威胁你什么了?”
  阮之南气鼓鼓的站在那儿,她说不出口。
  如果她不拒绝他,如果他们是一对儿情侣,会不会他就不会说这种话了。但阮之南时不时想,她好害怕谈恋爱,正是因为她……或许真的好喜欢傅从夜。
  不只是情侣的那种喜欢,是她不论年龄性别,大概都会觉得“怎么有他这么好的一个人”的喜欢。
  这么好的人,如果与她会像那些“庸俗”的情侣吵架怎么办,翻脸怎么办,生厌怎么办?她又怎么面对自己。如果有一天要分开而且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办?如果有一天痛恨他的好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成为陌路……怎么办?
  阮之南不敢想,越想越害怕。
  但她有时候忍不住又想。
  如果傅从夜有一天会喜欢一个别的女孩子怎么办?
  如果他与别的女孩牵手逛夜市,如果他跟别的女孩做饭吃,如果他把给她的那些小动作,小表情,甚至是话语,说给别的女孩听。
  她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口难受的厉害。
  那念头只要多一点,她就觉得千百倍的害怕。
  阮之南心里有小小的声音说“不可以”,但她却又只能用莫名的气鼓鼓,来表达自己。
  他不可以对别人笑。他不可以给别人买雪球。
  他不可以跟别人一起坐在床上看电影。
  他不可以跟别人拉钩。
  就在阮之南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烟花大会开始了。
  砰的几声响,地面暗了,一点星光像是飞离地球,升至空中,陡然绽开,炸成千万点红光落下来,傅从夜用胳膊碰了碰她:“快看!开始了——”
  阮之南却忽然没有看的心情。
  烟花大会规模显然比他们想象的要大许多,各色烟花绽满夜空,所有街道像是按了暂停键,几乎所有人都仰起头,看向空中的烟花,无数张面孔被烟花的光辉照亮,每个人眼里都写满了惊艳与痴迷。
  傅从夜仰头看的时候,阮之南却拽了拽他,他转过脸来,阮之南似乎开口说了一句什么。
  烟花的声音很响,傅从夜没听见,他探头朝她凑了一下,阮之南或许被橘色的烟花给映红了,她大声吼道:“烟花这么好看吗?”
  傅从夜:“你不是想看么?”
  阮之南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道:“那这么好看的烟花底下,你就不想亲我么?我也好看的!”
  傅从夜以为自己听错了,旁边似乎又有奇观似的十几朵烟花绽开,下头传来人群的感叹与惊呼,可他听到的话让他无心转头过去看烟花,他呆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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