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了醉了——响萍
时间:2019-07-17 11:10:51

  说完,他将怀中抱着的被子往汪郁身侧一放,接着他便躺了上来。
  汪郁:“你这是?”
  姜智豪侧躺着,身体几乎贴着汪郁的,他的手在床上摸索了几下,迅速找到她的手,轻轻握在一起。
  “今晚,我陪你睡。”
  汪郁身子往里缩了缩,不太适应地问:“为什么?”
  他有好好的床不躺,干嘛过来跟自己挤?
  难道,有需要?
  姜智豪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位置,“你心情不好,我知道。如果你想说,我随时都可以。如果你不想,那就安静地休息。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用特别的方式来宽慰她。不强求她一定说出什么,也不逼迫她。
  汪郁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牛唇不对马嘴地问:“你吃饭了吗?”
  “我也不饿。”
  两个人一起饿着?
  汪郁的右手蜷在他胸口的位置。
  初时,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他指尖的温度慢慢萦绕着她。
  但渐渐的,黑暗中的她感觉到了他心脏的跳动。
  紧贴他胸膛的指背,感觉到了一阵一阵的震颤。
  怦怦怦。
  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纷乱的内心忽然就安静下来,耳边不再是那些想不明白的纷乱,渐渐变成了男人的心跳声。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用心来感受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成了这个夜晚的催眠曲。
  她保持这个姿势和动作,慢慢进入了梦乡。
  夜半时分,汪郁忽然“啊”地一声坐了起来。
  她起身的动作惊动了身侧的姜智豪,他来不及揉搓眼睛,下意识的动作是将梦魇中的女人拥入了怀中。
  “做噩梦了?”他问。
  汪郁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她紧紧地拥住了他。
  “我梦见车祸,很怕,很怕……”明明失忆了,但偶尔车祸那恐怖的一瞬间会在某个夜晚闯入她的脑海。
  鲜血、惨叫、碎片,一幕一幕在梦里闪现。
  她内心惊恐莫名的。
  姜智豪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她的后背:“别怕,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汪郁摇头:“那不是梦,那是记忆,真实的记忆。”
  姜智豪对于汪郁的过往知之甚少,他不由得问:“你出过车祸?”
  汪郁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记忆太可怕了,我不想回忆。”
  车祸是很惨烈的,不少生命在那一天戛然而止,她自己的脸被撞得面目全非,那是她记忆的分界线,之前的全部忘记,之后的,才保存在大脑里。
  见她不想提,姜智豪没有强求,“那就不回忆了,好好休息吧。”
  姜智豪伸直两条长腿,将汪郁横抱到自己的腿上,像年轻的妈妈哄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一只手搂抱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什么都不要想,睡吧。睡醒就好了。”
  这次,汪郁的脸颊紧贴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声不需要用手指去感知,脸颊侧边微微地震颤便可以直观地感受到。
  她像初生的婴儿一样,窝在他的怀里重新进入梦乡。
  傍晚,任生兵和袁丹果一起去派出所看望了任真。
  任真哭得可怜兮兮的,一再向任生兵剖白,她是被冤枉的,她只是因为在姜智豪那里吃了憋所以找汪郁撒撒气,没想到被她给暗算了。
  “爸,你快想想办法,我不想在这里面待着了。”任真哀求任生兵,母亲中午就来过,丝毫办法也无,她只能求助这个继父,期望他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将她救出去。
  任生兵无奈地摇头:“任真啊,我早跟你说过,咱们家跟姜智豪没有缘份,你不要去招惹他,可你偏不听。”
  如果是遭人暗算,那也是任真自找的。
  任真泪水吧嗒吧嗒直掉:“爸,我知道错了,这次出去后,打死我也不再找姜智豪了,我保证,我保证。”
  任生兵安慰她几句,跟袁丹果一前一后走出派出所。
  他站在派出所门口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
  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能攀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他都找了。
  但国有国法,谁能触线而上?
  一圈下来,任生兵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对妻子说道:“任真自己做的事情,只能自己承担后果。”
  他打电话之前就知道无济于事,但碍于妻子的面子,他得打。
  打过了不行和一开始就不打,完全是两回事。
  前者妻子会承他的情,若是后者,妻子可能会记恨他。
  如果是亲生女儿就没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对待继女,他势必要面面俱到。
  “任真被陷害的事情,警察调查得如何了?”袁丹果问道。
  如果调查结果表明任真是被陷害吸.毒,她可以免于处罚,还可以追责陷害她的人。
  “这个还没最终出结果。”任生兵拿起电话继续打听。
  漫长的电话沟通结束,任生兵向袁丹果转述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警察调查出来,任真是喝了含毒的茶饮导致的,目前也调查出了茶饮是姓林的拿来的,也调查出来他是在哪里购买的,但目前他一直没有交待毒源。不承认是他放的,也说不出茶饮为何被做了手脚。”
  袁丹果脸色沉下来:“茶饮不是汪郁办公室的?”
  任生兵摇头:“不是。”
  袁丹果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情牵扯到汪郁,任生兵莫名有些难受。
  为什么牵扯到的人,偏偏是一个像任意的女人?
  “因为没办法证明任真的清白,所以警察暂时没法下结论。”
  纵然茶饮是林经理带的,但毒源是谁放进去的?
  是汪郁?是任真自己?还是林经理?
  这个还有待调查。
  任生兵解释完一切之后,忽然重复了一遍林经理的名字。
  他眼神奇怪,忽然问道:“老袁,这人,不是你那个老朋友吗?”
  袁丹果有些别扭地偏头,表情生硬地“嗯”了声。
  任生兵“咝”了声:“这人是不是挺不靠谱,你上次非让我帮他安排个职位,还说了解这人,结果他连招呼不打一个就走了。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会不会是这人不地道?”
  袁丹果的计划一个接一个地失败,而且失败得一塌糊涂。
  她咬咬牙,“我去会会他。”
  任生兵找了个派出所的朋友,安排袁丹果和林经理见了个面,在没有监控的屋子里。
  袁丹果坐在椅子上,林经理一进来,她急忙迎上前,看看左右无人,她贴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林经理表情愕然地看着她。
  袁丹果再次贴近他的耳边,如是这般地说了说。
  林经理表情复杂、纠结,他紧着眉头半天,似乎是经过了很大的挣扎之后,缓缓地点了下头。
  当晚,任真被派出所放了出来,调查结果显示,毒源来自于林经理,任真确实被陷害。
  因林经理购毒未吸毒,且购毒克数轻微,被处十日拘留,并罚款两千元整。
  事情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第42章 
  汪郁带着内心巨大的疑惑来到了医院,她想找孙思达聊一聊, 他是唯一了解自己的人。她想向他倾诉一下。
  孙思达查房结束的时候, 站在走廊里跟汪郁碰了个面。
  “孙医生, 你说人的记忆会不会有错乱的时候?”汪郁表情奇怪地问。
  孙思达:“此话怎讲?”
  “我明明不是C市人, 但偶尔总会有种错觉, 仿佛这座城市我曾经来过,偶尔哪一条街道,我从未去过,却下意识地知道朝右拐会有超市, 或者直行会看到一家餐馆。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怕别人把我当成疯子, 所以从未跟人讲过。”
  孙思达眼神转向窗外,沉默一会儿说道:“也许,你曾经来过。”
  “可我不是A市人吗?A市离着C市那么远,我怎么会来?”这是汪郁始终想不透的一点。
  孙思达眼神闪烁:“你失忆了,过去的事情, 谁又能知道。万一你曾经来旅游过, 因为喜欢这座城市, 逗留过一段时间呢?”
  这个理由貌似成立, 汪郁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她想了想,继续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说来也怪,我之前并不认识C市的人,但一来就有人针对我,而且用了极其恶劣的方式, 孙医生,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孙思达表情有些僵硬,他下意识地问:“谁,谁在针对你?”
  汪郁停顿了好久,缓缓说道:“一个姓林的男人。”
  听到林这个姓氏,孙思达莫名松了口气,“或许是巧合吧,你不要多想。”
  汪郁对他表示了感谢,心思深沉地下楼。
  在等出租车的时候,汪郁蓦然想到,自己带了件礼物要送给孙思达,但忘了给他。
  她掉头又走进住院部的大楼。
  在刚才聊天的走廊,她远远看到了孙思达,他人还站在那里,但旁边却多出了一道身影。
  当看清那人的长相时,汪郁眼神一顿,忙贴墙而立,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身着黑色长开衫的袁丹果不可置信地盯着孙思达的脸,“孙医生,真是你?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开车经过,一直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今天特意找过来,没想到真是你。”
  孙思达盯着袁丹果这张熟悉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我,我来这里交流学习几个月,很快就回去了。”
  “那就好。”袁丹果盯着孙思达的眼睛,“当年的事情,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孙思达垂下头:“我人生当中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这件。”
  事情已做,无可回头,即便他想弥补,作用也微乎其微。
  他是内心煎熬,才会为睿睿保存脐带血。
  “现在事情发生了点变化,我特意找到你,是想请你再帮我个忙。”袁丹果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钱你尽管放心,一定达到你满意。”
  给多少钱就要办多少钱的事情。
  人生没有平白无故的付出。
  孙思达握紧拳头:“她已经那么惨了,你还要做什么?”他声音微微有些激动,“为了让她的声音产生变化,我刻意让整容医生给她整容时刮薄了声带,让她的声音变得比以前尖了些,又略略发沙,只是为了不让熟悉她的人认出来。可你知道吗?刮薄声带是有失声风险的!”
  最后这句话,孙思达说的声音有些大。
  他做了亏心事,三年多以来一直夜不能寐,害怕、愧疚、恐惧一直萦绕在他的周围。
  他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
  改变了相貌和声音,改变了名字和身份。再熟悉任意的人,又怎么能将她和汪郁联系到一起?
  他们已经对任意做出了人世间最歹毒的事情,他想不出,袁丹果还想做什么更坏的事情。
  袁丹果皮笑肉不笑,“孙医生,我知道您善良,您医德好。这次,我就是想让您弥补下当年的事情,所以才找你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孙思达:“这是一个叫姜智豪的手机号码,你打通,告诉他,任意有可能还活着。到时候我会提供检测的样本给他,让他拿去跟任意父亲的血样做比对。”
  孙思达吃惊:“你的意思是说让任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袁丹果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也有些愧疚了,让任意回归位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忽然让她回来,怕大家接受不了。就先从姜智豪身上入手吧,他是任意的男朋友,三年多了也不曾忘掉她。”
  袁丹果另外递过一部手机:“你用这个号码打,打完之后就把手机扔掉,检测样本我会负责帮你快递给他。”
  孙思达半信半疑地接了过去。
  站在远处的汪郁,神色奇怪地盯着这边,她听不清他们聊了些什么,但他们能聊这么久,不像是初识,倒像是早就认识一样。
  汪郁忍住心中的惊惧之感,慢慢咽了下口水。
  刚才他们的聊天,她也不是全然没听到,孙思达的一句话还是飘进她的耳朵里了。
  “刮薄声带是有失声风险的。”
  孙思达指的是谁?
  刮薄了谁的声带?
  一团迷雾在汪郁身前散开,她越发看不清了。
  汪郁趁他们没注意,悄悄背转身离开。
  她心中的疑团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大了。
  汪郁站在一家银行门口,她再次看了眼手中的支票,上面的一千零一万非常的醒目。
  她犹豫一会儿,慢慢踱步进去。
  她将支票递进窗口,“你好,我要将这张支票上的钱转到银.行.卡里。”
  柜员接过她手中的资料,客气有礼地说道:“好的,请稍等。”
  阳光灿烂的午后,某大型公司的财务小文斜背着红色的包包,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套装匆匆推开了楼下咖啡厅的大门,她左顾右盼,最后目光锁定坐在窗侧正慢慢品茗咖啡的汪郁身上。
  她慢慢走近汪郁,歪头问:“你好,请问你是汪郁吗?”
  汪郁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笑着说道:“小文是吧?你好,快请坐。”
  小文将背包放到侧旁的椅子上,她紧挨着包包坐下。
  “你喝什么?”汪郁招来侍者,准备帮小文点杯咖啡。
  小文看了眼汪郁跟前的杯子:“跟你一样吧。”
  侍者很快送来了咖啡,两个初次见面的人,相对坐着聊天。
  “很抱歉,贸然来打扰你。”汪郁淡淡地解释,“有人说我像一个叫任意的女孩,我迄今为止连任意的长相都不知道,但打听过后,我知道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想从你这里知道答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