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一定做了什么。”徐亦越说了句，缓而看向他，“对吧。”
朱晓曼在说证据的时候，曾问过秦亲王做过什么，当时秦嘉和只说自己不会挑战皇上的权威，算是没有正面回答。而现在，徐亦越却笃定地加了“一定”，转而再问他。
秦嘉和眸光渐深，这一次没有回答。
第62章 5.7
“我最怀疑的人嘛。”
段小海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下周飒的身上。
“总觉着咱们周侍卫不简单啊。”
“你最怀疑我？”周飒哭笑不得地问。
段小海点头：“杀甄妃是你要帮朱贵妃扫清道路，吊人是你对皇上有意见。我觉得没毛病。”
周飒抚额，不住地摇头，却没反驳。
唐米看向周飒，说道：“周侍卫，就你来说说吧。”
周飒莞尔，站起身走到黑板中央。他看着几人，开口：“段嫔怀疑我无可厚非，我的确嫌疑大。但段嫔的嫌疑，也并不小。”
说着，他贴上在段嫔妃的房间里找到的证据。
首先，是一瓶迷药的照片。
“里面是白色粉末，在瓷瓶上写有‘迷药’两个字。”他问段小海，“你要迷药干什么？”
段小海悠悠道：“在宫里，迷药的用处可多着呢。我这又不是毒.药，都不害人。”
唐米咂舌：“我这都是什么后宫啊。”
周飒好笑出声，缓而正经说：“我们发现甄妃脸上被没有挣扎或者痛苦痕迹，她死得很安详。但被勒死，怎么会安详。所以我猜测，在被勒死之前，她已经昏迷了。”
段小海的脸一沉。
周飒直接问他：“你有没有给甄妃下迷药？”
段小海清咳两声，盯着他回：“我没有杀人。”
这个回答，已经很明显了。
纵使段嫔没动手杀人，但迷药一定已经下出去了。
“然后是段嫔的手记。”
周飒贴上对方日记的照片，上面有几段字迹清晰的。
“甄妃是段嫔的主宫，从日记上看，她对段嫔一点都不好，时常打骂责罚。还为了皇宠，从段嫔的床上抢走皇上。段嫔怀孕了，甄妃就踢他肚子，害得段嫔流产……”
“啧，就连我这个看客，都恨得牙痒痒，更何况是亲历者本人段嫔呢。”周飒说，“所以，在最后一篇，段嫔说——甄妃，你该死，你真的该死！写的日期，就在昨天。”
段小海肘撑着桌子，手扶着额头，开口：“对，我很恨她。手记上写的，就是我的杀人动机。”
“在段嫔的房间，有很多的药。不管内伤外伤的都有，我还看到了流产养人的药方。”
周飒一一贴上这些证据照片，继续。
“可以看出，段嫔在日记说的，并没有错。”
“对于一个后宫嫔妃来说，流产不仅是失去一个孩子，更是失去一个翻身的机会。”
周飒问段小海：“段嫔，你一定很不甘心吧？”
段小海嗤笑一声：“我原本可以因为龙种逃出甄妃的魔爪，但她却害我流产，依旧把我牢牢拽在手心。”
“你流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唐米问。
段小海看向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都说了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我们这些嫔妃啊。”
唐米蹙眉：“你是不是对朕有意见？”
段小海摇头，垂眸：“嫔妾不敢。”
只是“不敢”，而不是“不是”。
一时间，唐米百感交集。
朱晓曼吐槽着说：“所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周飒：……
秦嘉和：……
徐亦越：……
段小海：……
穿着一身龙袍的唐米抚额：“这句话说得……我该站在哪方阵营……”
段小海不服地说：“皇上才是大猪蹄子！”
唐米：……
“我只去了段嫔的房间，最后还有一处证据。”
周飒贴上段小海床底板的照片，灯光昏暗，却还是有一个字格外显眼。那是用血写成的，一个“死”字。
“段嫔的床底，写了这么一个字。一笔一划，都落得很重。可见她心中的恨意，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周飒敲了敲这张照片，一双眸子眯着看段小海。
“段嫔，承认吧，就是你杀了甄妃对不对？”
段小海冷笑：“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杀人。”
周飒扬了扬眉，与众人说：“我的证据就分享到这了，很明显我怀疑的人就是段嫔妃。”
最后一位分享的嫌疑人是秦嘉和。
他走上去，先叹了口气，说：“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皇上的后宫看似和睦，其实早已风起云涌。而偏偏皇上，却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谁都庇护不了。”
唐米睁大了眼，站起身说：“秦亲王，你信不信我踹你屁股！”
“皇兄啊，忠言逆耳。”秦嘉和吐了吐舌头，继续，“我可不是故意顶撞你，我只是在鞭策你。你看咱们皇后……”
“什么咱们……”唐米打断他，斩钉截铁地说，“是我的皇后！”
徐亦越看了眼唐米，然后垂头，微不可见地牵起唇角。
“好好好，你的皇后。”秦嘉和妥协，说道，“你的皇后看似端庄贤良，但实际上背负了多大的痛苦，对你有多失望，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你知道吗？”
唐米沉默了。
秦嘉和开始贴照片，是徐皇后房间碎掉的花瓶照片。
“我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个摔得稀碎的花瓶。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是皇兄才获得的稀世珍宝吧。”
唐米“嗯”了声，说：“我昨日赐给皇后的。”
秦嘉和看向徐亦越，问：“徐皇后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徐亦越淡淡回了两个字。
秦嘉和挑眉，继续贴照片，这次是徐皇后的手记。
“在徐皇后的日记里，他写道，他很恨，在孩子死去之际，皇上该招寝招寝，该吃吃该喝喝，根本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痛苦。由此，皇后对皇上很失望，说她不是一个好丈夫。”
“徐皇后很痛苦，想要解脱自己。但她知道是甄妃杀死自己的八阿哥后，皇后表现出了愤恨，说甄妃不在乎人的生命，那就让她的生命被践踏。”
“所以，徐皇后，你做了什么？”
徐亦越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秦嘉和又贴上徐皇后房间里找到的毒.药照片，上面写着“剧毒”二字。
“那这瓶毒.药呢？”秦嘉和问，“没用吗？”
“没用。”徐亦越说得肯定。
“这瓶药……”徐亦越垂眸，又说，“我原是打算用在自己身上的。”
“用在自己身上？”秦嘉和惊呆了。
唐米微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徐亦越。
徐亦越面不改色，说：“我在手记中写了，我想要解脱自己。这就是我用来解脱自己的东西。但是我得知八阿哥的死因后，我想要先为他报仇。”
“皇后，你真的对朕如此失望透顶吗？”唐米说着，一双眸子都红了。
徐亦越看向她，看见对方眼睛红了还有些愣，转而一板一眼地说：“皇上，你是个好皇上，但不是个好丈夫。我不能要求你什么，我只能要求我自己。后宫没有管好，是我的责任。八阿哥没有照顾好，也是我的责任。我不是什么白月光，只是……一缕青烟罢了。来过，待过，便可散了。”
原本很动情的一段话，但配上徐亦越的面无表情，跟背台词似的。唐米看着特别出戏，刚刚酝酿的悲伤被他这副面瘫脸全部压回去了。
她捂住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嘉和看唐米戏演不下去了，就继续自己的分享。
“然后我去了朱贵妃的房间，在她房间发现了一封来自于甄妃的威胁信。”
秦嘉和贴上信的照片，吐槽道：“这个甄妃还真是喜欢写威胁信哈。”
“内容大致就是，甄妃是受朱贵妃指使去杀八阿哥的，和朱贵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甄妃要是被抓了，朱贵妃也讨不到好。她要朱贵妃帮助她让皇上宠幸，还说什么朱贵妃不照办的话，她嘴巴不严实，要下地狱一道下地狱。”
“朱贵妃，这就是你要杀甄妃的原因吧？”
秦嘉和问朱晓曼，后者点了点头，承认：“是的，一个小小的妃嫔也敢骑到我头上，不可能的事。”
秦嘉和贴上在朱贵妃抽屉找到的随笔最后一张的照片。
“然后在朱贵妃的随笔中看到了她写的一句——甄妃，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你也配威胁我！让你先嚣张，反而你马上也笑出不来了。这个随笔是昨天写的，这说明你动作了对不对？”
朱晓曼没出声。
“我发找到了一把木剑，有些老旧了，应该是用了很久了。”秦嘉和又问朱晓曼，“朱贵妃，你会武功是吗？”
“花拳绣腿而已。”朱晓曼看着那木剑，缓缓说，“这东西，现在不过是用来辟邪而已。”
“最后，是在地下暗格里找到的木盒。”秦嘉和拿出最后一张照片，说，“带了锁，我找遍了她的房间也没找到钥匙。我试了试重量，还有些重。拿起来的时候，会有砰砰哐哐的响声。我认为藏在地下暗格里还带了锁的东西，肯定是不可告人的物什。”
秦嘉和看了眼朱晓曼，缓而又看了圈众人，故作高深地说了句。
“所以，我非常期待打开它的那瞬，究竟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第63章 5.8
唐米起身走向黑板，说话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缓而，她直起身板，头微仰着开口。
“听大家分享证据本来应该是一个很高兴的事，可朕越听就越伤心。这仿佛不是为了找出杀甄妃的凶手，而是一场对朕的批.斗大会。”
“朕的后宫，没有几个是爱朕的。不是绿我，就是怨我恨我……我的兄弟，也不是真心臣服于我，背地里搞我的女人，隐藏自己的实力……我的臣子，竟是我的兄die，惦记我的妃子，仇视我的身份……”
“我以为我拥有全世界，但现在的感觉是被全世界背离。”
“我大概是，最失败的皇帝，最凄惨的侦探了。”
说完，唐米看向五位嫌疑人，后者都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演戏，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唐米咳了咳，说：“但是失败归失败，凄惨归凄惨，案子我还是要查的。就算被全世界背离，我还是皇帝还是侦探就够了。”
“皇上，你心态真好。”秦嘉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
唐米瞪了他一眼，缓而垂头翻着自己的证据照片。有些证据，其他人都讲过了，所以到她这里，已没有多少要说的了。
“在徐皇后的房间，有一封匿名信。大致就是告知他，八阿哥其实是甄妃害死的。”唐米贴上照片，继续，“方才皇后说毒.药是她想要自杀用的，我一点都不怀疑。但我现在想问的是，你决定报复之后，有没有想过要把药用在甄妃身上？”
徐亦越看着她说：“没有。”
“那你是想如何报复甄妃？”唐米问。
“我是皇后，想要一个人死，很麻烦吗？”徐亦越反问。
唐米嘴角抽了抽，然后贴上下一张照片，是朱贵妃房间里找到的黄色剑穗。
“朱贵妃，说说吧，这剑穗是谁的？”
朱晓曼说：“是周侍卫曾经赠予臣妾的。”
“你放在枕头下，是不是还对他念念不忘？”唐米问。
朱晓曼垂头，不说话了。
唐米“啧”了声，低喃了声：“我知道了。”
“在朱贵妃的房间里有一壶茉莉花茶，并且有两个用过的茶杯。”唐米贴上照片，问，“另一个茶杯的使用者是甄妃，是吗？”
朱晓曼点头：“四点的时候，甄妃来拜见过我。”
“大家都知道茉莉花是白色的，但茶壶里面的花瓣，却有红色的。朱贵妃，红色的是毒汁吧？”
朱晓曼抚额。
不说话，等于默认。
唐米继续问：“你们到底在房间里说了什么？”
“还不是她威胁我，说些让人倒胃口的话。”朱晓曼说，“我早就知道她来此不是好事，所以皇上你也看到了，茉莉花茶里有东西。但皇上，甄妃并不是中此毒死的，我这毒作用了，指甲会发红。检查尸体的时候，你们看到了，她的指甲没有变化。”
唐米点头：“嗯，甄妃的袖口有茉莉花茶的味道，而且湿了大片。我认为当时她知道茶有问题，所以根本没喝，倒进了自己的袖口里。”
“我去……她心机比我重啊。”朱晓曼吐槽道。
“但……你发现毒没有作用，是不是就想着要勒死她？”段小海问。
朱晓曼摇头，颇为矫情地说：“那多脏手啊，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周飒听朱晓曼这么说，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