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我的证据就分享完了。”唐米说，“但我提出几点疑问啊，杀人和吊人的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而且这里出现的毒.药究竟是为了摆脱持有者的嫌疑还是为了告诉我们其他事情？”
说完，唐米停顿了一会儿，视线在五个嫌疑人间转悠。
片刻，她才说：“我投票去了。”
*
唐米走进投票室，看着五个投票箱发怔了好一会儿。她倒不是没有头绪，只觉得这次的案子让人心口疼得慌。
轻悠悠叹了口气，她从一旁拿下手铐，走到某投票箱前，闭上眼，缓缓开口：“五位嫌疑人中，每个人都对甄妃有杀心，也都对我有不满。但我仍旧认为，杀人和吊人的是两个人。吊人需要费很大的功夫，武功要好，又要有力气，我其实已经猜到是谁了。至于杀人的人……我现在倒是有怀疑的人。用绳勒人的方法是可以发泄愤恨的，而五位嫌疑人之中，需要发泄的只有两个人——徐皇后和段嫔妃。”
“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我更倾向于……他。”
说完，唐米睁开眼上前一步，将手铐铐上。
等手铐落地，发出“哐当”的声音，她微微垂眸。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
*
第二次集中搜证前，侦探对嫌疑人一一搜身。唐米只搜朱晓曼的，在对方身上一无所获。而互搜的男人中，四个有三个都搜到了东西。
段小海的身上，发现了多处伤痕，有淤青有疤痕，简直是惨不忍睹。
“甄妃干的啊，昨天她又对我打骂了。”段小海咬着牙说，
徐亦越又看了看段小海手掌的伤痕，似乎是用力摩擦后的痕迹，长长的一条，将手掌截成两半。他微微蹙眉，问段小海：“这也是甄妃干的？”
段小海微怔，缓而点头：“对啊。”
“可这好像是……”徐亦越还没说完，段小海打断了他。
他瘪着嘴，委屈地说：“我能怎么办，当然是忍着啊。”
“你忍了很久了。”唐米问了句，“是不是忍无可忍了？”
段小海撇撇嘴，没说话。
在周飒的侍卫服上，发现了一些衣服纤维。从颜色和材质来看，就是甄妃的。而且，他的衣服上还有女人的妆粉。
“你不会就是杀人凶手吧？”朱晓曼指着周飒说。
周飒深深地看了眼朱晓曼，随后开口：“我没有杀人，我见到甄妃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勒死了。”
“那是你吊在乾清宫的？”徐亦越问。
周飒点头。
“你为什么这么做？”唐米说，“你这不是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倒吗？”
周飒咬了咬牙，才开口：“因为我以为……她是被朱贵妃杀死的。我看到甄妃气急败坏地从朱贵妃的宫中出来，后来又看到了她的尸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联想。”
“我没有。”朱贵妃说，“如果是下毒的话，我承认我在茉莉花茶里下了毒，但是你们都看到了，她是被勒死的。”
徐亦越的身上搜出的，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御花园见”。
“这不是甄妃的字迹吗？”秦嘉和大呼道。
徐亦越点头，说：“这是甄妃偷偷塞给我的。”
“什么时候？”唐米问。
“从乾清宫去内务府的路上，大概是下午四点三十的时候，迎面碰上了甄妃。无人处我将纸条打开，就看了这么几个字。五点过十分，我遣散了宫人，独自去了御花园。但没在那看到她，等了五分钟我就离开了。”
顿了顿，徐亦越看向周飒。
“我在御花园的时候，还看见了周侍卫。”
周飒“嗯”了一声，说：“我在皇后前看到了尸体，怕被人发现，就先将其藏在了假山后。当时想办法解决尸身的时候，就看见了皇后。”
唐米托腮：“那这么说，甄妃是在五点过十分前就死了？”
“确切地说，是五点过五分，我是那时候在御花园看到尸体的。”周飒说。
“御花园……”唐米微微蹙眉，“应该有故事。说不定，那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说完，唐米便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朱晓曼转过，大概没仔细找，当时她并没有找到相关线索。此时，六个人一起找，别说还挺有效率的，没多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某假山洞里的麻绳。
在麻绳的中间位置，留有勒人后的皮脂和血迹。而在麻绳的两端，同样也有血迹。
徐亦越看向段小海，指着绳子说：“你的吧？”
段小海摇头：“怎么可能！”
唐米想到了什么，对段小海说：“要不把你手拿过来比对比对？”
段小海清咳两声，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伸出了手。果不其然，麻绳上面的血迹和段小海手上的吻合。
“哇，直接证据了啊。”朱晓曼惊奇地说。
段小海摇头：“没有，我没有勒死她。”顿了顿，他说，“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勒死了，我当时就想泄愤，就又勒了她。但是我保证，她已经死了。”
“那你来的时候是什么时间？”徐亦越问。
段小海舔了舔嘴唇：“五点。”
段小海说得真诚，唐米却是不信，她眯了眼：“如果你来之前甄妃就已经死了，那就应该有三道勒痕，而不是两道。”
“我是照着痕迹勒的。”段小海急急地说。
唐米没再说话了。
她很明白，就算是照着勒痕再勒，也会有出入，不可能完全同步痕迹。就像哲语里说的：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这条麻绳，无疑就是直接证据。
可是，她原本应该坚定不移的，但此刻直接证据出现得太直接，倒让唐米迷糊了。
难道……真相就这样简单吗？
第64章 5.9
大概是为了证实唐米的想法，华越工作人员拿来了仵作的验尸结果。甄妃的真正死因并不是因为勒脖窒息而死，而是中毒身亡。在被勒之前，她就已经死了。因为不比现代，无法做解剖，所以仵作无法判断是何毒.药，只能给予片面的结果。
一看到甄妃的死亡结论，段小海骂了句“我去”，然后委屈巴巴地说：“那啥，我刚以为我是凶手，所以撒谎了……勒甄妃的人，是我来着。”
唐米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问段小海：“那和我们说说你的作案过程吧。”
“咳。”段小海抚额，“下午两点的时候，我见她大宫女送药，就趁机在药里下了迷药。我是亲眼看见她喝下药的，迷药的反应时间是三个小时。所以我想着五点之后，就动手。可将近五点我还没见甄妃回来，瞬间就慌了神。五点差十分，我将麻绳藏在袖口，就出去找甄妃了。五点，我在御花园找到了落单的甄妃。那个时候，她的药效似乎反应了，已经倒在了地上。我就把她拖到树后，用麻绳勒住她的脖子。因为当时很慌，所以我根本没注意她是否已经死了，只以为是我下的迷药起作用了。五点过五分，我将麻绳扔在了假山洞口，慌忙离开。”
“事情就是这样了。”段小海挠了挠头，“我以为我是凶手，在熟悉人设的时候我就纳闷了，自己的直接证据怎么藏得这么浅。刚刚被发现，我更是慌得一批。现在想想，华越完全就是在玩我啊……”
唐米拍拍段小海的肩膀，然后招呼大家开始搜证。
她目标明确，去了朱贵妃的房间。毕竟那里，还有一个盒子没有打开。段小海跟着她，也帮着在朱贵妃的房间翻找。大概是因为段小海也算是第一季的搜证王，所以秦嘉和翻遍了朱贵妃房间都没找到的钥匙被他找到了。钥匙在床帐的上边，你不注意根本不会想到那里会有把钥匙。
段小海把钥匙交给唐米，兴奋地说：“哈哈，皇上，嫔妾靠谱吧。”
唐米扬眉，挑逗了一句：“哎呦，不错哦。段嫔，今晚朕翻你牌子！”
“木盒打开了吗？”突然，唐米的背后传来凉飕飕的一句。
她莫名一颤，回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徐亦越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脸还特别臭。
唐米也不磨蹭了，立即用钥匙打开木盒。看到里面的东西，几个人都有些惊讶。在木盒里的，是满满的瓷瓶。而每一个上边都有标签，是各种毒.药的药名。比如“鹤顶红”、比如“含笑七步癫”，比如“红指甲”，比如“白无常”……
把瓷瓶拿出来，最下边的是一本册子，上面记录了毒.药的名称以及对应的功效。
朱贵妃掺在茉莉花茶里的，就是“红指甲”，此毒服用后一时辰见效，死后指甲变红。除了这个药，其中的“白无常”也引起了唐米的注意。此药为慢性毒.药，服用一月人会消无声息地死去，而死后脸部肌肤变白，如地府的白无常。
“白无常……”唐米喃呢出声，突然想起了甄妃尸体脸部异常的白，“难道……”
她看向徐亦越，对方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点了点头：“应该就是。”
段小海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已经开始嚎了：“朱贵妃，你竟然有这么多毒.药啊！就是你毒死甄妃的吧！一招不成又来一招，果然最毒妇人心啊！”
听到段小海的声音，朱晓曼、周飒还有秦嘉和都纷纷赶过来。看到一堆瓷瓶后，周飒和秦嘉和都惊呆了。
朱晓曼吞了口口水，说：“我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唐米拿着“白无常”把玩，状似无意地问朱晓曼：“你知道甄妃中的什么毒的吧？”
朱晓曼说：“一开始不知道，我原以为她就是被勒死的，但仵作说了她是被毒死的后，我突然想到你们之前检查尸体时的描述，我就猜到是‘白无常’了。”
她揉了揉头发，继续。
“但我没有给甄妃下这个毒，我下的是那个‘红指甲’。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唐米眯了眼，缓而抿嘴，扯了扯嘴角：“一对一吧。”
最先和唐米聊的，就是朱晓曼。
到了审问室，她瘪着嘴在唐米的对面坐下，说：“我真的没有下‘白无常’……”
“你那么多毒.药，是想要造反吗？”唐米揉着眉心问。
朱晓曼摇头：“我就是想着那个宫人让我不如意，我就赐他一丈红……那个，收集毒.药是我个人癖好。毒.药越多，我就越高兴，就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朱晓曼说得自己底气都不足了。
“侦探，你相信我吗？”
唐米看着她，缓而说：“我不敢确信，但我觉得你应该是没有下过白无常的。”
朱晓曼一听，立即睁大了眼睛。
“白无常是慢.性.毒.药，如果在一个月前就下了，那你就知道今天是毒发时间。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下红指甲多此一举呢？所以我认为，你那里的毒.药，只是为了引出‘白无常’。在其他嫌疑人那里，一定是有这种药的。”
“皇上，你说得太好了！”朱晓曼拍掌。
“但你的嫌疑仍没有解除。”唐米说，“在没有确切证据说明你无辜之前，我都会怀疑你。”
朱晓曼眨巴眨巴眼。
唐米问：“说说你最怀疑谁？”
“徐皇后！”
“皇后？”唐米垂眸，“为什么？”
“皇后那有毒.药啊，里面和白无常一样，都是白色粉末！而且八阿哥夭折也没多久，说不定皇后收到密函的日期就是一个月前！”
“帮我请徐皇后来吧。”
唐米朝朱晓曼挥挥手，对方立即窜出去了，没过多久，徐亦越就来了。
“你的手记上没有日期，最后一篇是什么时候写的？”见徐亦越坐下，唐米问。
“前几日。”徐亦越说。
“就前几天？”
“是，如果很久了，我也不至于还稳定不了心神。在昨天，还打碎了皇上您送的花瓶。”
唐米眼帘微垂，没说话了。
徐亦越开口：“我的毒.药，不是白无常。”
就唐米抬起头看自己，徐亦越继续。
“就是普通的毒.药，一服用就会死的那种。”
“好吧，那你最怀疑谁？”唐米问。
徐亦越看了眼玻璃墙外的几个人，所以目光锁定其中一个人，轻轻开口：“秦亲王。”
“秦亲王？”唐米听着对方的名字，忍不住蹙了眉。
“我们几个人中，唯一没有动静的只有秦亲王。当真如他所说是不敢吗？我看并不见得。他或许早就动手了，甄妃给他的威胁信就在一月前。”
徐亦越说到这个时间点，还真是让唐米有恍然的感觉。
“你觉得周侍卫呢？”唐米问他。
徐亦越想了想，说：“当然也有可能，只不过他杀人应该不会用这种慢性毒.药，一刀见血不是更果断。”
“可是他会不会算着今日是我的寿辰，就想着杀死甄妃来刺激我呢？正好甄妃也挡了朱贵妃的道，他这是一石二鸟。”
“或许吧。”徐亦越随意回了句。
唐米觉得徐亦越有些敷衍，翻了个白眼。缓而，舔了舔嘴唇，凑近他些，开口：“皇后，你知道我第一票投的是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