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辰我怕是赶不上了，可是生辰礼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让下人送过去！”
厉飞瑶低着头闷闷道，“谁要你的生辰礼！”
顾寒寻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要这样！”
厉飞瑶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你这一去，要多久才会回来啊！”
顾寒寻语气轻松，“不知道，但是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风风光光回来！”说这句话时，他脸上终于露出多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会掌控西北大营，查出真凶，为我父亲报仇！”
他目光湛湛看向厉飞瑶，“到那时候，瑶宝你愿意嫁给我吗？”
微风拂柳，也拂动两人的头发。河边有小孩子打闹着跑过去，顾寒寻小心地挡住撞向厉飞瑶的孩童，回身时，一个柔软馨香的身体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厉飞瑶轻声说道，“这个回答，等你凯旋而归时我再告诉你！呆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
顾寒寻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伸手紧紧回抱住她，半晌才应道，“我答应你！”
*
顾寒寻走后，厉飞瑶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只是心中总有牵挂。
好在顾寒寻隔三差五会有快马加鞭的书信送来，记录着他在军营里的生活。或是跟哪个大块头都尉打了一架，或是在戈壁看到了一只火红的狐狸……诸如此类小事。
厉飞瑶看完以后，都会用红木盒子细细收好。
转眼到了十月初九，是厉飞瑶的及笄礼，也是她一生中重要的日子。这天意味着她成年了。
清早她就被睿王妃从床上叫起来，换上宫中送来的精致吉服，坐在镜子前上妆。
镜中的少女容貌已经长开，小巧的鹅蛋脸上，杏眼弯眉，眸如点漆，一头乌黑的青丝在头上绾成一个发髻。
睿王妃微微弯腰，从镜子里看着母女两人相似的面容，忍不住感叹道，“我家瑶宝也长大了！”
厉飞瑶垂眸浅浅一笑。
她们在房中没有耽误太久就去了大厅，亭中宾客已然来齐，坐在首位的赫然是太后和皇后。
大齐的传统，女孩子及笄是要由长辈加笄的，而能到皇后娘娘亲手加笄无疑是个很荣耀的事，行礼时，引得厅中不少少女眼红。
及笄礼接近尾声时，厅外打理贺礼的管家匆匆跑进来，凑到睿王妃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便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檀木盒子，瑞王妃只打开看了一眼，就面露惊讶。半晌，她将盒子递给厉飞瑶，示意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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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雕琢精致的檀木盒子里, 装着一只精致华贵的金钗，赤金缠绕着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在光下熠熠生辉。
睿王妃看着厉飞瑶, 压低声音说道，“这是顾世子送过来的，庆贺你的及笄！”
皇后坐的离两人极近, 一眼也瞧见盒子里的东西，笑道, “这金钗我见过，是顾世子母亲北朔长公主的东西。那年她刚到上京，头上带的便是这金钗！”
睿王妃顿时觉得手中金钗贵重无比，皱着眉头道，“这么珍贵的东西, 瑶宝怎么可以收呢！”
“可是退回去也不好呀！”厉飞瑶径自接了过来，仿佛不懂睿王妃的顾虑一样，递给采秋, “替我好好收着！”
站在不远处观礼的厉青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扯出丝丝冷笑。她可是记得这支金钗的。当初她嫁给顾寒寻后, 无意中见到这只锁在盒子里的金钗, 便向他讨要。然而向来对她千依百顺的人, 却没有将金钗送给她。
此时再次见到金钗，前世的记忆扑面而来，等她再次回过神来时，便见到厉飞瑶低头浅笑的样子, 像刺到眼睛一样，她别开了目光。
一直候在旁边的管家，犹豫了一瞬，又道，“还有人送来了一份贺礼，未有署名，也是一支金钗。老奴不知道如何处理，王妃您看？”
睿王妃这下是真吃惊了，“还有金钗？”她看向管家捧出的另一只金钗，虽然也华丽无比，可是显然比不上顾寒寻送的这只，略微一顿，便道，“放到库房里好好收着吧！”
*
到了中旬的时候，厉欣颜的婚期也临近了。因为是皇帝和皇后宠爱的公主，内务府早已准备好大婚的一切事宜，光是婚礼当日的宫女内侍就有千人之多。
她的嫁衣乃是耗时三个月，由十名绣娘日夜不停，细细缝制而成。陪嫁的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就在她满心沉浸在即将成婚的喜悦时，大齐的西南边境突生变故。
历来镇南王府扼守西南，是抵挡南蛮的重要关卡。这次南蛮突然袭击，镇南王虽然抵挡住数次攻击，但毕竟年迈，在最近的一次战役中便受了轻伤，又精力不济，就急招慕容岚回守西南。
慕容岚身为镇南王府的世子，就算厉欣颜再不舍，他也理应回去。
两人的婚事就在皇帝的默许下，挪到了明年。
厉飞瑶和西丽雅坐在二楼的雅间里，看着慕容岚带着几个亲信轻车简装快速离京，西丽雅忍不住感叹道，“今年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厉飞瑶深有同感，先是西北胡戎扰境，接着又是西南南蛮蠢蠢欲动。想到最近南起有意无意提到，胡戎又在边境挑衅数次，发生了小规模的战争，而顾寒寻的信也迟了很久，她心里沉了沉。
*
不曾想，慕容岚离京以后，因为南边的战事吃紧，他没能如期返回上京。厉欣颜哭着来找厉飞瑶，天之骄女的脸上，满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飞瑶，你说这仗要打多久，已经一年了，我今年都快十八岁了！宫中比我小的妹妹都已经出嫁了！”
厉飞瑶只能安慰她，“你不要太担心，皇伯父自会处理好的！”
送走厉欣颜，厉飞瑶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距离顾寒寻离京已有一年之久，西北局势逐渐稳定，捷报频传，听皇帝的意思，顾寒寻极有可能会顺利继承显国公之位。只是若是如此，顾寒寻就要长留在西北了。
西丽雅叹了一口气，闷闷的趴在桌子上，“我父皇那里也不好过，听说周边的国家也不安分，他为此愁了多日，结果近几日想出来了办法，居然是让我嫁到大齐联姻！”
“什么？”厉飞瑶失声喊了出来。
西丽雅看着她担忧的表情，笑了笑，“当然，一切都是以我的意志为主，我若不想嫁，父王也不会勉强！”
“那你父王想把你嫁给谁？”
西丽雅轻飘飘地看向窗外，“父王书信上说，跟大齐皇帝商量，三皇子厉启明年轻有为，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行！”厉飞瑶大声说道。察觉到自己反应似乎太过激烈，她敛了敛表情，“我的意思是，你对三皇子都没什么了解，怎能轻易作出判断！”
她心中却想到一年以后厉启明的下场。因为夺宫失败，被当场围剿，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也因为乱了天下格局，让慕容岚有机会趁势而起。
这样的人，如果西丽雅嫁给他，那岂不是自找死路！
西丽雅撑起头，狡黠的看着她，“所以你当我今天找你是为什么？还不是想让你陪我去跟踪三皇子，瞧瞧他平常都在做些什么！”
“……”
*
两人跟着观察了几日，除了发现厉启明是个非常自律的人外，还差点被发现行踪。
西丽雅对此有些满意，“虽然人无趣了点，但好歹品性不坏！”
对于她的想法，厉飞瑶不知道怎么告诉她，他可是未来会逼宫篡位的人啊，品性应该称不上好吧！
就在西丽雅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去时，意外地发现厉启明进了红袖招。
红袖招是什么地方，她在上京呆了许久，自是一清二楚，当即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气冲冲地拉着厉飞瑶，“我们也进去！”
两人为了行事方便，本就是做男子打扮，顺利进了红袖招就被一群妆容艳丽的女子团团围住。
“瞧两个小公子面生的紧，第一次来吗？”话音落下，就有几人暧昧的靠上前来。
西丽雅本就不大痛快，不耐烦的推开面前的女子，“你们让开，我们找人！”
被推的姑娘也不是好脾气的，立刻瞪着眼睛骂回去，“找人便找人，你推我做什么！”
西丽雅身为高昌的公主，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何时被人这样呵斥过，一撸袖子就想要揍人。
厉飞瑶连忙拦住她，“淡定，淡定！想想我们过来的目的！”
经她一提醒，西丽雅才醒悟过来，急匆匆看向楼上，已经不见三皇子的身影。她拔腿就往上头冲，刚才那泼辣的姑娘又拦了上来，“哎，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西丽雅懒得跟她废话，解下腰间的钱袋甩到她手上，“你给我闭嘴！”话落人已往楼上走去，厉飞瑶只好跟上。
二楼洞开的窗边，两个并肩站立的年轻男子将楼下的一幕看在眼里，其中一人笑嘻嘻地拍了拍旁边男子的肩，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到桌边。只余另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站在窗边，目光追随厉飞瑶的身影良久。
*
厉飞瑶和西丽雅要了三皇子旁边的房间。隔着一扇墙，那边的动静其实并不清晰，西丽雅趴在墙上，势要听出个什么来。
另一边的房间，厉启明斜倚在榻上，听着前面身材高挑的女子轻拨琴弦，缓缓弹奏出一曲，眼睛似阖非阖。
最后一道弦音落下时，女子抬眼，巧笑嫣然，略微低哑的声音轻轻问道，“旁边那两姑娘还在呢？”
厉启明没有回答，女子又道，“只是不知是其中哪个有意与明郎定亲？”
厉启明这时才睁开眼，“这不是你该管的！”
听到他这么说，女子脸上露出似喜似悲的复杂表情，“是啊，我哪有资格管，我连站在你身边的权利都没有！我也不过是想看一看，未来能跟明郎相伴一生的女子长什么模样而已！”
厉启明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微动容。半晌终是说到，“委屈你了！”
见西丽雅还趴在墙上，厉飞瑶好奇地凑过去，“能听到什么吗？”
西丽雅“嘘”了一声，“好像有人出门了！”她又听了一会儿，肯定的说道，“只剩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听到房门被人敲响，一个低哑的女声在门外说道，“絮儿求见高昌公主！”
两人对视一眼。西丽雅只好起身走向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
房檐下的灯笼光柔柔笼罩着门口的高挑女子，她一身淡紫色的优雅衣裙，发髻高高盘起，露出纤长的脖子和一张细腻的瓜子脸，细眉细眼，有着南国美人的风情。
“我可以进来吗？”
西丽雅一愣，随后连连点头，紫衣美人便跨进了房里，冲着厉飞瑶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自在的在桌前落座。
“想来高昌公主是随着三皇子来的吧！”她抬手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我听说您在这边，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也是希望公主不要误会，三皇子除了偶尔来我这儿听琴，素来是洁身自好的！”
厉飞瑶听的皱了皱眉，就这女子的语气，仿佛西丽雅已经跟三皇子定了亲一样。
便在旁边轻声道，“姑娘这话实在奇怪，三皇子如何，跟西丽雅公主又有何关系！我们也不过是来红袖招随便逛逛而已！”
紫衣美人惊讶的睁大了眼，半晌才点头道，“是絮儿失礼了！”
她姿态优雅的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西丽雅看着她的背影，咂咂舌，“这姑娘长得真高啊！”
听到她的话，厉飞瑶才注意，这女子确实很高，生生比她们高了一个头，但她也没放在心上，转而说道，“看样子，三皇子一直知道我们跟着他，这是在逗我们玩儿呢！”
第65章
没过多久, 厉启明便站起身准备离开。出门前，他侧头看了看旁边的房间, 犹豫了一瞬, 没有喊上厉飞瑶和西丽雅，径自走了。
厉飞瑶和西丽雅坐了一会儿，也准备离开, 就听房门再次被敲响，
打开门, 又是那个紫衣美人——絮儿。她微微一笑，“两位小姐既然还没走，不如听听我弹琴吧！”
她没等两人回答，就在窗前摆好琴，素手轻扬, 一段流畅的琴音倾泻而出。
不得不说她的琴艺十分了得。琴音悠悠，时而如惊涛拍岸，时而和风细雨, 每一个转换自然流畅，让人沉醉其中。
渐渐的, 琴声飘渺悠远起来, 如月下竹林, 河间轻雾，让人眼前似乎也迷蒙了起来。
厉飞瑶听着琴音，缓缓趴到桌上，脑袋有片刻的放空。不过很快她浑身一个激灵, 睫毛剧烈颤抖起来，挣扎着看向旁边的西丽雅，她已合上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咦，是刚刚没有喝太多茶水吗？”忽听身旁传来一道疑惑的问话，絮儿无声无息走到了她旁边，吓得她瞬间一个激灵。
絮儿也就看了她两眼，“罢了！我也不是想对付你，无所谓了！”
厉飞瑶瞧着她绕到西丽雅身边，将她抱起，放到内室的床上。隔着影影绰绰的垂幔，厉飞瑶只看见她似乎弯着腰，在打量什么。
半晌，她直起腰，拉开腰带，竟然脱起了衣裳。
她这古怪的行为让厉飞瑶眉头越皱越紧，可随着她展露的身体越来越多，厉飞瑶心中的古怪感也越来越浓。
絮儿不仅身材高挑，肩背也较一般女子更为宽阔，若不看她的脸，只看背影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男人。
打量了一会儿，厉飞瑶蓦然睁大眼睛。不，这就是一个男人！
厉飞瑶几乎不敢细想这代表着什么，狠狠咬上舌尖，勉强凝聚起几分力气，放轻脚步跌跌撞撞走到絮儿身后，将从多宝格上拿的青花瓷瓶狠狠砸到他脑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