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晚不便多说,只嗯声。
虞夏望过去,江归晚避开她的视线。
她有事瞒着她。
还想再问,病房门口进来另一人。
江归晚拍拍她手,“我先出去,你好好说话。”
虞夏腰动不得,平躺在床上。
燕璟缓缓走近,在床边坐下,他覆在她的手,因为输液,凉得不像话。
“晚晚说,我下场巡演推迟了一个月。”半晌,她只憋出这么句话。
燕璟颔首,眼眸里情绪翻滚过一瞬,归于平静。
“是你让公司推迟的?”虞夏小声问。
燕璟眸中幽深,比往日的平静更摄人,在她在要开口时,他堵住她的唇。
什么也没做,两处热度相贴着,好像只是为了不让她说话。
燕璟给她喂完水,擦干净唇角,方道,“你腰伤到了,需要休息。”
虞夏下意识想反驳,瞧见他眼底血丝,语气软下来,“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伤得厉不厉害,需要休息多久,你们就直接帮我延期了。”
她不知睡了多久,更不知他守了多久。
“不然呢?你想带伤演出?”他情绪一丝波动也无,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圈里很多老前辈都是这样的。”虞夏咬唇。
燕璟把手指差进她嘴巴里,分开她的唇齿,咬得那处已充血,他摸着那颗小巧的唇珠,神情很淡。
“夏夏,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也不会让你跟他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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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你考虑别人的时候,考虑过我么?”
距离醒来过来好几天,虞夏腰已经能动了,但仍需卧床休息,这几日没再见到燕璟,他的话不时回响在耳边。
倒是林星野和萧随,不时前后脚的来看她,像是约好了似的。
拿到手机后,虞夏方发现,外界与江归晚轻描淡写的那两句话相去甚远,她和陌生男子的绯闻炒上天。
公司出来辟谣,说那日抱她走的是现场工作人员。没什么人信这样的说法,流传出的视频里男人衣着精致,身形挺拔,动作那般亲密,看着不像工作人员,倒像哪家贵公子。
好在当时混乱,没人拍清他的脸。
虞夏一路走来,用顺畅二字形容都不够格,这样关头恰巧出现这么个神秘的人,完美填充大众想象的空白,说那人是她金.主的实在多得数不清,甚至一个比一个说得难听。
粉丝和他们掐了起来,朱砂在其中显得尤其卖力,哪条评论下都能看见她的身影。
网上吵得再怎么热火朝天,虞夏都得先将自家后院的火灭了。
虞夏不想延期,自有她的考量,且不提票卖了出去,从她自身身体状况来看,再休息几日,她便能正常行走。
况且,当初参加选秀时,她明知自己无法出道,却从未阻止过她的粉丝为她努力,那份愧疚藏在心底已久,她不想再欠他们什么。
江归晚告诉她,那天燕璟送她来医院,她赶过来看,燕璟面色一直很冷,气压低得人喘不过气。
在那些视频未被删除前,镜头里的男人在她看来竟然有些慌乱。
他们悬挂在天枰两端,将她左右拉扯。
而她心中甚至在隐隐介怀燕璟武断替她作出决定。
她记起那日他贴耳边说的话,他说,想把她藏起来。
江归晚笑着说她没良心,又拐着弯儿告诉她她没错,两人角度不同罢了。
小谢看着办公室又垂头丧气走出来一个,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个。
燕氏上下都知道,近几日燕璟心情不好,谁犯错,谁就撞枪口上。燕月臣知晓后,想把他叫上去训一顿,搞得燕氏人心惶惶像什么话,反被怼得哑口无言,气得摔了朱家送来的上好镇纸。
朱砂给小谢挤眉弄眼阵,示意他快进去灭火,对这样的临危受命,小谢实在不感兴趣,架不住朱砂磨人。
小谢抱上必死决心敲响门。
“老板,要不要去看看虞小姐,您今天还没去过。”小谢不懂这两人在闹什么别扭,一个不问,一个每天等人睡着再偷摸去看,都是成年人了,玩什么冷战。
燕璟搁下笔,眉目透出股料峭冷意,小谢浑身打个哆嗦。
几息之间,燕璟起身,戾气半敛半抒,“现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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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私人医院环境清幽许多,虞夏坐在窗边,月季大朵大朵盛开,比燕妈妈养得那些生长得还旺盛。
身后响起脚步声,她以为是刚离去的林星野复返,笑吟吟回头,“你这猪脑子是不是又忘什么东西没拿了?”
瞥见来人,她笑意收敛,“璟哥哥。”
两人沉默对视,不动声色,深处闪现过阵刀光剑影。
虞夏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大抵是不想认输,她走了神,没注意是谁先移开目光。
燕璟走过来,替她将窗子合紧,“见到我很失望?”
“怎么会?”她收回仰望他的目光,“我只是很意外你突然会来,我给你添麻烦了。”
“虞夏。”
他很久没叫过她全名,她抬眸望过去,恍若经年。
燕璟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收得很紧,眉间克制下泄露出丝温柔,“从一开始你就是个麻烦,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为什么是她?
比她更美艳的有,比她更乖巧的有,比她更善解人意的更有。
偏偏是她,被放任着靠近了。
虞夏不知说什么。
燕璟屈下膝,蹲在她面前,替她整理好耳鬓碎。
相处久了,虞夏发现他许多偏爱的小动作,抓她的脚踝,理她的鬓发,吻她的手指,贴在她腿上,处处构成他,让他不再遥不可及,更她觉得一切都是真实,而非她做的一场梦。
冷隽的眉目在春日里变柔和,“过几天我二叔公大寿,我要回趟老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虞夏并非一无所知,她很清楚跟他回去会见到什么人,遇到什么事,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他长久的注视下,她弯下脖颈。
真是奇怪,明明他们还在吵架,她却答应了他的请求。
下场巡演足足推迟一月,休息的时间足够多,她甚至可以给自己放个假。
启程前一日,虞夏腰大好,不长时间受力,没什么大问题。
燕家老宅临近南城,燕璟说在山里,避世清幽,要开车过去。
后备箱里装不少东西,燕璟没说去多久,虞夏只带一身换洗衣物。
山路崎岖,九转十八弯,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势模糊了天色,离终点还有段距离,燕璟只得拐到附近小镇。
担心虞夏身体,燕璟不敢让她在车上坐太久,去了镇上的旅馆。
下车过程中,雨泼下来,燕璟搂她在怀里也没有,两人身子浸湿大半。
他们进去,刚好对男女办好入住,拿了门卡相携上楼。
老板娘看上约四十来岁,身体发福,头发烫着小波浪卷,蓬在脑袋上,她漫不经心问,“几间房?”
虞夏,“两间房。”
燕璟,“一间房。”
老板娘开单子的手顿住,语气带上几分不耐,“到底几间?”
燕璟扣住虞夏的手,“一间。”
房间十分狭小,还好有窗,不会将人闷坏。
虞夏看向窗外,目露担忧,“我们要在这儿待多久?”
燕璟去找毛巾给她,看过后不大放心,回车上拿了备用的,浑身湿得更厉害,“雨停了就走,太晚了明天再走也行。”
虞夏推推他,“你去洗个澡,我自己擦。”
房子隔音十分差,燕璟在浴室里任何点响动,她听得一清二楚。
他或许褪下了衣物,或许打开了塑料壳的沐浴露,或许拿下了花洒,又或许,他将要出来。
虞夏回头,看见他上.半.身肌理分明的线条。
与此同时,墙被猛得撞了下,隔壁木床吱呀晃动声与不堪入耳的低语,越过隔挡物,清晰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1】前半句是网上一句话,后半句自己写的
应该快在一起了?
但我看了看大纲,其实……哎
第35章 你死后是要跟我葬在一起,入我燕氏祖坟的
1
淅沥雨声混杂着喊叫声、摇床声, 空气黏腻沉重, 压得胸腔发痛。
沉默里,隔壁男女越发狂野。
燕璟捂住她耳朵, 肌肤带着凉意, “等一下就好了。”
虞夏脑袋低垂, 嗯了声。
与雨势同样绵长的是他们的欢愛,暮色将临,乌云低沉,青山雨幕地面,连作一线。
三个小时, 他们并未停下过。
虞夏插着耳机, 侧躺在床上看电影,燕璟用手提电脑工作。
两人神情皆是平静、专注,好像未听见任何声音, 如同他们之间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其实他们都知道, 发生了什么。
隔壁沉迷叠罗汉的两人进入中场休息时间, 估摸他们也未料到隔墙有耳。
虞夏趁间隙, 望眼方寸大小的窗,“雨还没停,我们今晚走嘛?”
室内光线并不好,燕璟电脑屏幕开得亮,乍抬头看她,眼睛里出现重影, 寻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几秒,他看清她面容。
很白,像是失去血色的白。
燕璟大跨步走向她,手背贴在她额头,温度正常,他松口气。
在这里,她生病会很麻烦。
虞夏不解他这一串动作,“怎么了?”
燕璟摇头,淡声答,“不走了,路上不安全。”
道路崎岖,多从一座座山丘中劈开,形成路,连下几小时雨,陡峭的山体若是不稳,极易滑坡。
角落里的床窄窄小小,不及双臂展开宽,若睡在一起,肢体接触必不可少。
如她猜测般,燕璟躺下,她越过燕璟爬进内侧,不同体温的热度不过咫尺之遥。
虞夏只带一身衣物,穿着新衣睡觉睡得皱巴自然不可能,换洗出来,她又围上浴巾,与上次一般。
不同时日,气氛相距甚远。
燕璟没开口的意思,她也不愿多言。
两人在黏重的空气里拉锯。
以往,她许愿先低头,这一次她却不愿意了,他连解释都没有,她又何必不断地自我原谅。
车上她一直在休息,眼下睡意全无,闭上眼,越发清醒,连感知都变得敏锐。
隔壁木床摇.晃声再度渐次响起,起始只是温柔地晃.动,再后来盖过了雨声。
一墙之隔,两耳之间,他们毫无睡意。
粗鲁的言语并不好听,她找不到可以夸奖的地方,唯一出众的约是他们无穷无尽的精力。
可她仍听得口干舌燥。
她不知燕璟的感觉。
若是他们没吵架,她或许不需问,直接动手,他便会边假意推拒,边纵容。
魚水之歡肆.意泛滥,他们成了这曲响奏里唯一的寂静之地。
虞夏坐起身,“我去找老板换间房。”
她抬腿,越过他,昏暗光线里,她绊了下,跌在他身上。
燕璟及时直起月要,扶住她。
浴巾滑了下去,两具鲜活美好的肉體相贴,燕璟敛住目光,“我去就行。”
虞夏眼慢慢垂下。
她闭眼,贴住他的唇。
是她怀念的滋味,柔软、清甜。
也是他怀念的滋味,娇妍、香軟。
引线被点燃,他们都忘记了其他事。
虞夏慢慢倒下去,燕璟半悬住身,担心她的月要。
他们的床也发出吱呀声响,隔壁静了静,随即而来的是更加猛烈地撞擊与叫.喊。
燕璟捂住她耳朵,遮住她眼睛,吻住她嘴唇。
她像被封闭五识,他是这片汪洋上唯一的方向。
雨水带来挥之不去的凉意逐渐消退,燕璟手湿了,上头全是水。
虞夏紧闭眼,长睫蝶翼般颤动,一下一下,扑在他心上。
鬼斧神工的山洞面前,他寻到入口,试探走进深处。
虞夏咬紧唇,洁白的贝齿嵌入飽滿。
燕璟停下动作,分开她两瓣唇,吻了吻,在她身边躺了会,平复呼.吸。
虞夏睁开眼,眸光不解。
撕拉一声,燕璟抽出几张纸,替她收拾干净,轻声道,“你伤还没好。”
虞夏低低哦了声,心尖泛起异样的疼,轻微、不可忽视。
整夜,天朦胧亮起时,虞夏闭眼眯两个小时,再睁开,却是天光大亮。
燕璟穿戴整齐,坐在床边。
她匆匆爬起身,将自己收拾一番,隔壁那双男女竟比他们先退房。
胖老板娘退他们押金时,骂骂咧咧,嘲讽那双男女生下来没见过异性,逮着机会要一口气吃成胖子,显然昨晚她也不好过。
过了中午,两人达到目的地,他停下车,牵着她走过条蜿蜒石路,抵达燕宅。
宅子是老宅,门匾上写着遒劲的两个大字,笔笔风骨,每件物什透露出古朴典雅的厚重感,其实整个镇子都是这样的感觉,只是这处格外明显。
里头黑压压坐不少人,主屋一张圆桌,上席端坐着位面容清瞿的老人,续有长须,白色的头发油光水亮撇在脑袋上。
老人旁边做了个男人,三十出头的模样,跟燕璟有七八分相似。
两人刚进去,那桌目光皆投过来,燕璟缓声喊,“二叔公。”
他捏着她手掌,看她眼。
虞夏跟着喊声二叔公。
老人没应,撩起眼,混沌眼珠意味不明,“人长大了,就是不一样,让我们这一大家子等你一个人。”
与燕璟长得极像的男人笑着开口,“二叔跟他置什么气,气坏自己身体不好,昨天下那么大雨,小璟和他女朋友来迟情有可原,但罚少不得,这些待会再说,来,先坐下吃饭。”
老人乜男人眼,徐徐道,“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