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话多,找个人坐下来就能聊一整天,内容主要围绕他的教师生涯里的那些伟绩而展开的一系列枯燥无味的谈话。
顾文澜耐心出奇的好,配合得风生水起。
溪言回屋换衣服的时候,不禁想起大学那会儿他寡言少语的状态,又联系到先前他流氓似的一面,难道那会儿因为没有深入他的内心,所以才以为他高冷?
可现在就深入了么?
顾文澜找了个合适的时机,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求亲。
所有人吃完饭围着茶几坐下来喝茶,状态最为放松,他趁机开口道:“叔叔,阿姨,我打算最近抽个时间,和溪言去领证。”
朱木兰马峰:“……”
李溪宇:“操!真他妈男人!”
朱木兰马峰齐刷刷看向自己女儿。
他们女儿正在看茶杯——咦?这黑黑的是什么?刚才那人说了什么鬼话?
朱木兰率先反应过来,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那不办婚礼了?”
老李闻言,脸上寒气凛凛,“必须办婚礼!”
溪言——重点抓错了吧?难得不是应该觉得忽然提领证的事,太突然了么?
顾文澜温笑,“办,但可能得推迟到明年,越是接近年关医院里就越忙,我一时抽不开身,所以婚礼的事,明年还得麻烦叔叔阿姨挑个好日子。”
老李又高兴了,“没问题没问题,这个我们来操办,你们安心工作。”
朱木兰又想到一件事,“那你父母那边对这事儿是什么态度?”
顾文澜像是有备而来,问什么答什么,“过两天我抽空带溪言回家一趟。”
朱木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溪言脑子里已经乱了,最后送他下来时还在云里雾里。
他上车之前说:“这个周二上午,咱们先去领证,然后带你回一趟我家,再另外找时间两家人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对了,记得先把行李收拾好,家里的衣柜已经给你腾出位置了。”
她默了半晌,问:“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他摸了一下她的下巴,似真似假地说:“怕你跑了。”
她才不信。
他要抽出一上午时间不容易,所以能把所有事情集中在一起办了那最好。
跟赶集似的,一次性囤货。
==
作者有话要说: 溪言姐姐和顾医生没羞没臊甜甜蜜蜜的婚姻生活正式开始【敲锣打鼓砰砰砰】
第9章 成婚
是你,是花,是梦,打这儿过,此刻像风在摇动着我。
——《灵感》
周二那天,溪言跟学校请了一天假。
行李昨天就收拾好了,不多,几套冬天的衣服,一些教材,一台笔记本,再有就是女孩子护肤用的瓶瓶罐罐。
不过现在冬天,衣服厚,尤其是外套,所以也装了满满两个行李箱。
但是顾文澜见了之后,还是觉得少,“你这是打算上哪儿旅游?”
溪言只好打开衣柜再看一眼,说:“我就这么多东西,以后缺什么再回来拿就是了。”
他想了想也是,然后推着两个箱子就出来。
外边朱木兰马峰见人出来了,赶紧站起来,妈妈说:“唉,这就要走了?”话说到这儿,心里万般不舍,眼眶先红了。
先前却总盼着女儿早点儿找个好人家。
老李抱着老婆的肩膀算是给她安慰,“行了行了,小两口住的又不远,回来就一趟车的事儿,咱们有空也可以去看看他们。”
溪言看着心里也难受,从小到大,她只有读大学那几年离开过家里,其余都是跟家里人住一块儿,她过去跟爸妈说了两句,也不好耽搁时间,朱木兰擦擦眼泪,送两个孩子下楼。
但这车一走,朱木兰眼泪刷刷地又下来了。
老李赶忙一通安慰。
溪言坐在车里,情绪也不高涨,想着家里,以及对今后生活的不确定,她转头看了顾文澜一眼。
顾文澜感受到她的情绪,一边看着路况一边说:“我第一次当人老公,可能一开始做得不是那么合格,你多担待一些。”
溪言:“……”
谁不是?
她笑了笑。
他也跟着一笑。
顾文澜先带着人到民政局把证拿了,然后开车回他的住处。
这小区明显就比她家那一片高档许多了,上楼还有电梯,一层就两户,对面那家人的防盗门虚掩着,透过防盗门的玻璃,看见里头的门关着的。
溪言随着他进屋来,经过玄关处,站在客厅里,忽生一股初来乍到的不适感。
这屋子的摆设十分简洁,整体以灰和白为主色调,连他的卧室也是,一张床,一个嵌壁式的白色大衣橱,一张大书桌,一个落地窗……
是挺宽敞的,但什么装饰都没有,看起来特别冷清。
顾文澜把东西放下就说:“走吧,去见见我家里人,东西等你回来再收拾,我还得赶回医院。”
溪言:“……”
顾文澜走到卧室门口,见她没跟上来,回头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跟了上去。
她在想,下午估计得把屋子里里外外做个大扫除,这地方看着整齐干净,却又似乎到处蒙着一层灰,应该很久没有做清洁了,
他却忽然站着不动了,看着她笑,“怎么?你的表情好像不是特别满意?”
她不置可否,眼珠子四处绕了绕,说:“这屋子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碰的?”
“这屋子里,任何东西你都能碰。”完了他还补了一句:“顾太太。”
“哦。”她应。
两人下了楼,一上车她又问:“对了,你家里有没有清扫工具?”毕竟他好像不做家务活,有没有这些东西还真不好说。
直到把车开出小区,他才慢慢道:“哪个家?”
溪言看过去,会意过来,说:“咱们家。”
他说:“有,在玄关那里有个壁橱,东西都在里头。”
顾宅的位置在市郊的一块儿别墅区里,临着江,环境特别好,一排别墅几乎长一个样,区别就是铁门边上的门牌号。
顾文澜把车开进院子里停下,然后带着她进屋。
来之前他就说了,过来就是走过程序,不会待太久。
来了之后她发现,他的不会待太久,完全是客气的说法。
她人刚进来,见到沙发上的男人,慈眉善目,威仪十足,溪言猜想这应该就是她公公了,心里忽然对这位公公感到一阵肃然起敬。
顾院长站起来,似乎心情不错,正打算开口时,就被他儿子打断了。
顾文澜:“李溪言,我太太。”
她正想跟公公打招呼,被他拉走了……
走了……
身后的顾院长黑着张脸目送他们,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上车,离开这里。
溪言愣了半晌,看向他,他抿着薄唇,神色十分冷淡,不言不语。
这对父子的关系似乎不那么融洽?
顾文澜把她送到家楼下,摁了摁眉心。
她默了片刻,问:“……你还好么?”
他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对她说:“我不送你上去了,医院里还有事。”
溪言点点头,解开安全带下车,车门关上之后,她忽然回头看一眼车窗,顾文澜发现她没走,把车窗摇下来。
她弯腰说:“你注意休息。”
他一脸疲惫,明显就是休息不够的样子。
顾文澜轻抬眉峰,“嗯。”
一个下午,溪言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得窗明几净,顿时就焕然一新了,她见还有时间,又出门去了一趟超市买菜,买完菜路过水族馆,拐进去买了两条小金鱼和一个玻璃鱼缸。
回到家门前,她站在门口顿了顿,嘴巴一抿眉头一皱——没有钥匙。
现在是晚上……7点半,医院里还没有下班,就算到时间了,他也不一定能准点下班。
溪言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接,估计在上手术。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决定去一趟医院跟他拿钥匙。
从这里到医院,坐出租车就10来分钟,离得很近,估计是特意挑的这个地方,方便他接到急诊电话能及时赶到医院。
溪言直奔住院部,到前台问护士心外科的位置,然后坐扶梯上楼,到了心外科的护士站再问顾医生在不在。
那护士打量她两眼,说:“我们科室有两位姓顾的医生,您找哪位?”
溪言说:“顾文澜。”
那护士又打量了她两眼,问:“您是和顾医生预约了看诊么?”
溪言犹豫了一下,点头。
护士笑了笑,“顾医生在上手术,麻烦您稍等,那边有椅子,顾医生做完手术我会叫您的。”
溪言想了想,又问:“顾医生大概还有多久做完手术?”
护士迟疑了一会儿,说:“顺利的话,应该还有20分钟。”
既然如此,溪言只得乖乖到旁边的排椅上坐着等。
那护士看她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猜想不会是来送礼的吧?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看着也不像什么贵重物品。
呀,还有两条金鱼是什么操作?
溪言今天干了一下午的活,浑身乏累,精神更是不济,坐下来没多久困意就上来了,她两只手撑着椅子沿,垂着脸,用意志力和困意进行对抗。
顾文澜做完手术回来,注意力放在了手术记录上,眼看着就要经过。
边上的护士叫了他一声,指着那边说:“顾医生,那边有个和您预约了看诊的病人。”
她脑袋一点一点地强撑着,意志力逐渐薄弱,意识里挣扎的瞬间,她感觉有人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溪言瞬间清醒过来,抬头。
顾文澜居高临下,问:“李老师来探班?”
她一回神就站起来,伸手道:“……钥匙。”
他垂眼,拿着手术记录往她掌心一敲,说:“过来。”
她弯腰把椅子上的东西拿齐了,跟他进了他的办公室。
顾文澜把门关上,回头见她一脸困顿,过去倒了杯水给她,“我怎么看你比我还累?”
溪言拿着水杯,心不在焉道:“是呢。”
她喝完水又等不及跟他拿钥匙。
“先坐一会儿,我查个房就下班了。”他走出办公室之前指着她一直提在手里的东西问:“那是什么?金鱼?”
“嗯,”她似乎特别喜欢这两条小家伙,“可爱吧?你家里太冷清了,养两条金鱼,活跃一下气氛。”
顾文澜:“谁家?”
溪言:“咱们家。”
顾文澜查房很快,没多久就回来,拿过她提过来的那些东西,说:“走了。”
他腿长步子大,看他步履从容的样子,其实她跟得挺勉强的,还好出来的时候穿的是小白板鞋,她跟着跟着发现鞋带松了,赶紧蹲下来系鞋带,一边看他。
而他正好停下,似乎打算跟旁边经过的护士交代些什么,只是那护士冷着一张高傲的漂亮脸蛋,看也不要看他一眼,走了。
顾文澜:“……”
溪言:“……”
前边儿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走过来,清丽眉目之间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顾文澜颇觉得好笑,对她道:“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在他边上站定,说:“谁让你以前撩人家来着?撩完就跑你是不是不厚道,头也不回还结婚了,你是不是作孽?换谁谁理你?”
顾文澜下意识回头找自己老婆的身影,发现某位李姓老师就站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兴致勃勃地当围观群众。
他尴尬地清清嗓子,低声说道:“行,我错了。”
围观群众李老师:“……”
倪梓见他一脸快窒息的表情,笑道:“不过我挺惊讶的,你居然愿意就这么结婚,很干脆嘛,但本性难移,你确定你可以——”
“什么本性?”未免她越扯越离谱,他赶紧打断她,“我的本性只有我老婆清楚,是不是?李老师?”他扭头看过去,提醒她,“切莫听信谗言。”
倪梓:“……”
溪言走过来时冲她笑了笑,“你好。”
倪梓懵了数秒,意识到某个问题后她脸上微讪,赶紧更改口供,“嫂子你好,刚才我的那些言论纯属造谣……呃不,调侃成分居多,不能尽信。”
这小两口正当新婚,要因为她一张嘴坏了好事,那就真造孽了!
溪言说:“我心里有数。”
顾文澜:“……”
倪梓:“那么,再见。”
她已经忘了自己跑来心外科是为了什么,这会儿只想回自己的阵营,正巧检易从病房出来,她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一脸悔恨:“检医生,我错了。”
检医生不明所以,沉吟几许,道:“善莫大焉。”
倪梓:“……”
回家的路上,溪言望着车窗安静了一路,期间顾文澜瞟过去好几眼,只能看见她秀气的侧脸,一直回到家里她也没吭一声。
不过有件事转移了顾文澜的注意力,他发现家里……亮了很多,看来她一个下午尽忙活着收拾屋子了,难怪这么累。
她不声不响地进了厨房,这一通折腾她也懒得做菜了,打算随便煮个挂面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