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溪言含糊道:“这段时间他确实忙,总有些事顾不上,等过完年……”
“顾不上?”朱木兰赶紧坐了过来,开口之前忽然一顿,冲老李说:“你去厨房里看着火。”
“怎么不让我听啊?”老李埋怨着,依言进了厨房。
朱木兰见人走了,小声说:“他每天都这么忙,那你们那个……”她言辞闪烁起来。
溪言没听明白,“什么?”
厨房门边悄悄露出个光秃珵亮的大额头,朱木兰捻起果盒里的杏仁往那儿一扔,正中脑门,老李“哎哟嘿”一声,抱着脑袋窜进去了。
溪言:“……”
朱木兰掩着嘴巴说:“房事还正常么?”
溪言一愣,脸红了,“妈你说什么呢?”
“跟妈有什么好害羞的?”朱木兰笑了笑,“妈是想让你赶紧给我生个外孙,你看你多少岁了?再有两年可就是大龄产妇了。”
“我自己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你们就是……”
“好了我饿了,”溪言把妈妈推起来,“你赶紧去做饭。”
“你就强,以后别怪我没提醒你,年龄越大生孩子越不容易,”她走了两步又转过来想再唠叨:“我这是为你……”
溪言赶紧说:“我会跟他商量的。”
这才把人劝进去。
下午溪言一直在家呆着,陪妈妈看电视,坑日片。
槽点多得和马蜂窝有的一拼,溪言看得昏昏欲睡。
朱木兰拍拍她,“困了就进屋睡,你那屋子我每天都打扫,很干净,被子枕头收在柜子里,拿出来铺上就行。”
溪言懒得动,在沙发上赖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进屋。
“对了,”朱木兰冲她道:“你给文澜打个电话,问他今晚过不过来。”
“我正这么想呢。”溪言迷迷糊糊地随口应了一声,摸了摸身上找手机。
“手机在这儿,”朱木兰给她递过去,一脸嗔怪:“我看你就没怎么上心,我要不提醒,你能把你老公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
“怎么可能。”她笑笑。
溪言回屋就给顾文澜打了个电话过去,手机里响了好几声依然没人接听,她准备再响个两三声就直接挂了,没想到下一声刚想起来,电话接通了。
“喂?”声音淡淡的,像是许久没有开嗓,第一声就显得低哑。
“你在忙么?”她下意识问。
“刚上完一个手术,”顾文澜微微靠着墙,“怎么?”
“我在我爸妈这里,我妈问你今晚有没有空过来,她给你做好吃的。”溪言说完之后,他没吭声,她又“喂”了一声。
“不去了,”顾文澜压了压眉心,“去到那儿估计都11点了。”
哦……
溪言正想说话,忽然听见那边传来一个女声。
——顾医生,403号病床的病患报危急值!
顾文澜回了句这就来,然后对她说:“就这样吧,我去忙了。”
看来真的很忙。
她出去跟朱木兰说了顾文澜来不了。
朱木兰还挺失望,一会儿又心疼自己女婿,说:“医生这职业,忙起来脚不沾地,总有一天会把身体累坏的,”说着话锋一转,“所以要孩子得趁早。”
溪言赶紧转移话题,“妈,今晚你多做点菜,我给他送过去,他忙起来肯定没时间吃饭。”
朱木兰一听,赶紧说:“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溪言在家里吃完饭已经7点了,临出门前就多喝了口水,还被朱木兰催呢,她叹口气,拎着保温盒赶紧出门。
从这里到顾文澜那边确实有点远,溪言咬咬牙,打了出租车过去,就这样还要大半个小时,路上还堵车,硬生生给她堵到了8点半才到。
她拎着保温盒急急忙忙地往住院部跑,到了心外科的护士站,小护士笑着告诉她,顾医生去查房了,您可以在那边的椅子上坐着等他,他一会儿回来。
溪言又跑到旁边的排椅上坐着等,差不多半个小时,顾文澜回来了。
他拐进来时,身后还跟着护士,推着个小推车。
“顾医生,”护士站的护士见了他笑着说:“该下班了吧?”
“你辛苦了。”顾文澜冲她点点头。
护士指指排椅的方向,“对了,那边……”
顾文澜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溪言就坐在第一排椅子里,旁边隔着个保温盒,一见他看过来,她挺起了腰杆子。
他就往这儿看了一眼,继续往里走,身后的小推车也跟了上去。
溪言怕他还有什么事要忙,只好继续坐着等,到最后推着车跟着他进办公室的护士走了,10分钟后他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顾文澜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脱了,正往门口走。
溪言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坐在位置上一副要起不起的样子,犹豫的当口他忽然停下来,脸冲着她道:“不过来?”
她抿了下嘴唇,拎起保温盒走过去,他转身就走,腿长步伐大,她依然跟得勉强,得用跑的……
溪言一边紧跟着,一边说:“你走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顾文澜没听,好像见到她之后气恼的感觉又上来了。
溪言停下来,缓缓酿了口气,张嘴就说:“老公,你等我一下。”
顾文澜:“……”
她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来,似乎贯彻了整条道,走廊里几个来往的护士和病人一下子停下来,视线在两人之间迅速往返。
顾文澜愣了一瞬,立马转身回到她旁边,拉起她的手就走。
溪言由他牵着,偷偷笑了半天。
不管他听见这一声是高兴还是排斥,能吓到他就行。
顾文澜到停车库取车,手一拎就把她抵在了车门上,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看样子好像是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她扯了扯他的领带,讨好似的说:“不生气了吧?”
他挑了下眉,冷笑,“生什么气?你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么?”
溪言:“……你不能大度一点么?”
“不能。”他淡淡说了一句,接着神色才慢慢缓和下来,嘴边隐约酿着一丝笑意,垂着脸低声说:“几天没见了?”
“……”离家出走的人真好意思问。
他俯身凑过来,鼻梁轻轻滑过她的下巴,往上凑近她的唇瓣,“该想我了吧?”
她刚顺了毛,这会儿不敢再批逆龙鳞,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应道:“……嗯。”
顾文澜忙碌的程度超乎她的想像,晚上回到家,他洗完澡吃完东西就拿着资料和文献坐在沙发上看,一直到接近12点他才回屋时间。
他刚上床就抱过来,溪言以为他又要精力旺盛了,没想到他就抱着她待了一会儿,忽然摸着她左手,把一枚铂金戒指戴进了她的无名指。
溪言看着手指上的戒指愣了好长时间,因为这段婚姻来得突然也决定得草率,她都忘了结婚得有戒指才行的事……
旁边的人说:“这两天老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今天总算给补上了。”
溪言:“……”
溪言一直摸着那枚戒指,眼睛不知道望着哪个地方发呆,很久很久,她以为他应该睡着了,扭头看过去时,他还睁着眼睛,注视她。
顾文澜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她脑袋往他胸口凑了凑,“什么?”
他收臂搂紧她,说:“大学那会儿,你跟我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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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早点睡早点睡……
第13章 成婚
溪言怔了半天,他的手在她背上来回抚摸,手指落到她腰上的时候,她激得一扭,小声说:“你不是知道么?我这人喜新厌旧。”
他的动作顿了顿,用力揉了几下,“那要有一天,你对这段婚姻也喜新厌旧——”慵懒的腔调在深夜里听起来尤其冷淡,“岂不是白白……”
“我不会。”溪言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的掌心顺势滑到她小腹上。
白白什么?
白白浪费他一番功夫?
他放在她小腹上的手用了点力将她往他身上压过去紧贴着,脸凑过来,鼻梁蹭着她的耳根,说:“你怎么知道你不会?”
她闭着眼睛回:“我有底线,我既然选择嫁给你,就会努力经营和维持我们的关系。”
他嘴唇贴近她的耳朵,吻着,嗓子沉沉说道:“最好是。”
溪言转过来推他一下,“你人格分裂么?”
冷淡的话语,温柔的亲吻,他能同时对着一个人施展,给病人上手术的时候顺便也给自己脑子来了一针麻醉了吧!
顾文澜勾起嘴角,“怎么?怕了?”
怕什么?
怕你人格分裂还是怕你给自己脑子也来一针麻醉?
“……有病。”溪言扯了扯棉被,又背对着他,专心培养睡意。
“我也要被子。”他抱着她一动不动,说了这么一句。
溪言将棉被随意地往身后的人身上拨了拨。
他说:“没盖好。”
她又往他那边扯扯。
他说:“还是没盖好。”
溪言一下子坐起来,“自己不是有手么?”
顾文澜说:“手在你身上,腾不出空。”
溪言噎住似的默了片刻,说:“你以前那些莺莺燕燕知道你这么幼稚么?”
顾文澜笑笑:“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高兴么?”
溪言决定不再理他,拉着被子背对着他躺下去,手指摸到戒指时,心里还是软了一下,尺寸完全合适,他是偷偷量过么?
她想问他,但又怕他不好好说话,想着想着就这么睡过去了。
醒的时候,溪言感觉自己犹如置身火炉,再待一会儿估计就该捂出汗来,她睁眼时发现眼前堵着一副胸口,睡衣领口的纽扣松了大半……
溪言还有些迷糊,瞪着眼前半裸的胸膛。
昨晚不是背对着他睡的么?
什么时候跑他怀里来了?
溪言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慢慢从他怀里把自己挪出来,起来一接触到冷空气就感觉到寒意了,她小心翼翼地一边挪位置一边把棉被掖着,尽量不让冷空气钻入被子里,省得把他弄醒。
顾文澜睡得很沉,眉心轻轻拧着,看起来表情有些凝重。
连睡觉也不能放松么?
梦见什么了?
溪言在床边待了一会儿,手伸过去顺了顺他的眉毛,又撑着床慢慢靠过去,脸在凑近他时,他忽然睁眼……溪言吓得一愣,不敢动。
他神情迷茫,微微眯着眼花了点时间去辨认眼前的人,认出来之后表情稍微放松,翻身躺平,掌心盖住眼睛,安静待着。
溪言默默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最后小声说:“我去做早餐。”
换做平时,他会调侃她两句。
而刚才他那反应,一开始迷茫,到后面露出些微冷淡的表情,油然而生的一股疏离感。
溪言做了鸡蛋饼,揉了面粉糊进去,又切了葱末和红萝卜丝,一边走神一边又手脚利落,胡思乱想的同时丝毫不耽误做早餐的功夫。
以前在家,她可以一边做家务,一边想其他事情,不出一丝纰漏。
或者逛街的时候一边走路一边走神……
顾文澜出来的时候,脖子上的领带依然不好好戴,就这么吊着。
溪言实在无语,平时在医院里在外人面前的那些风度翩翩都是假的,本人幼稚且……幼稚。她一声不吭地走过去帮他戴领带,整理山衬衫领子。
顾文澜垂眼笑着,“李老师,刚才在屋子里,是不是想偷亲我来着?”
溪言一脸淡定,早想好措辞以防他无聊追究起来,“我看你睡得不是很舒服的样子,怕你发烧所以靠近点检查一下,最近天气是挺冷的。”
顾文澜依然笑着,“这个借口挑不出毛病。”
溪言:“……”
借口你个仙人球!
他又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
溪言帮他整理整齐衣服,转身拿了杯水递给他,“先喝点温水,暖胃的。”
他接过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子薄荷香,“你喜欢薄荷?”
“不是啊,”她笑了笑,把早餐端上桌,“溪宇小时候不喜欢喝水,我妈就想了个办法在水里面加点东西,有时候是茉莉花,有时候是山楂片,有时候是薄荷叶。”
“嗯。”他撇了下嘴,把薄荷水给喝了下去。
上课之前,溪言找周禹谈了一下,他不太配合,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尤其谈到他父母,他干脆闭口不提,一声不吭。
接下来几天,溪言一直试图给周禹做思想工作,他还是不怎么配合,她说一堆,一提到他家里人时,他就开始沉默。
溪言原本想请教一下顾文澜的意见,她觉得顾文澜的少年时期应该也挺轻狂的……不,简直是不可一世,所以他应该知道如何治理叛逆期的少年。
但这几天他有时半夜才回来,一回来洗个澡吃点东西就睡下,第二天他又起得比她早,甚至有两天天没亮就赶去了医院急诊,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她也不想拿自己的琐事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