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言忽然怀疑这位妹妹口中内敛的哥哥究竟是不是她的老公顾文澜。
“我哥以前挺不容易的,”顾云微说到这里,看了溪言一眼,发现她没有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反而有些疑惑,她问:“我哥没跟你说么?”
“没……”她笑了笑,他什么都没说。
顾云微哦了一声,忽然就沉默了。
溪言说:“可以跟我说说么?关于……你认识的哥哥。”
“什么?”顾云微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我觉得你哥好像有心事。”她偏着头想了想,笑得温柔而不自知,“虽然他平时总是……气我,说话也不正经,耍流氓,但我觉得他有心事。”
这应该就是顾云微说的,内敛。
不表露真正的情绪。
顾云微似乎对她哥耍流氓这一点比较感兴趣,“我知道我哥对女孩子会比较……温柔,但我没见过他耍流氓的一面,他就大学有一段时间比较浪。”
溪言:“……”
顾云微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不妥,颇尴尬地看了她嫂子一眼。
溪言说:“这些我知道。”
顾云微偷偷扶了下额头,转过来说:“其实就一段时间而已,那会儿他跟我把赌气,过了那段时间就……恢复正常了。”
赌气?
溪言笑笑道:“要不你说详细一点?”
顾云微也不打算隐瞒什么,迳自想了想就说:“我读初二的时候,我爸妈离婚了,那会儿我哥高一,我妈带着我哥离开了家里,她说我是女孩,不能跟着她吃苦,那时候我以为她这话是借口,她只是比较爱我哥,所以才带我哥走的。”
后来我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因为我哥跟着她那几年,确实吃了很多苦。
我妈离开家里之后就跟我们失去了联系,我爸根本找不到他们两个,我妈身体不好,我哥又要读书,所以他高中那几年一边照顾我妈,一边读书,还要打工。
和我们断绝联系是我哥的意思,我妈选择带走我哥也是他的意思。
所以你可以想像他因为我爸妈离婚的事,有多恨我爸,我不知道那几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我哥不愿意说,一直到他读大学,回到了这里。
他大三的时候我爸才找到他的,发现我妈已经去世了,我哥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我爸带回家来,但那一年他过得有些混……
……
其实很多细节都没有解释清楚,或许是顾云微有意隐瞒,而有些事她又的确不知情。
她说:“我对我哥并不是特别了解,很多事情他根本不愿意说,我对他所有印象和情感全部截止于我初二那年,后来见到他我已经大一了,那时候的他和以前不太一样,我和他也不像以前那么亲近……”
溪言回到家里已经10点多钟,她洗了个澡,爬到床上时发现自己特别累。
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过场似的在她脑子里回放,她困得不行,但脑子跟上了发条似的不住地运转,一点一滴地消耗着她的精神,似乎要永无止境地把她困在空茫的未知领域……
直到眉心被压住,摁了摁,她才猛然惊醒,看见床边坐着个人。
顾文澜的声音传来,“做什么梦了?”
听到他的声音她才安心,这会儿她才感觉到冷,赶紧掀开被子说:“上来。”
顾文澜默了片刻,笑着说:“这就来上。”
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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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速度被打回原形了
第16章 成婚
溪言不知道顾文澜平时的笑, 赖皮, 不正经等等,是不是他真实的表现, 这人是个矛盾体……
不,几何体。
医院里正经严肃,家人眼里冷淡内敛, 女孩跟前风度翩翩,在她这臭不要脸,床上深沉且浪……这变幻莫测都快赶上细胞分裂了。
他剥她睡衣的时候, 溪言问:“你不累么?”
医院里刚做完手术回来, 洗了个澡, 正常人下一个步骤一定是先睡一觉,但他不一样, 他被精虫支配了。
顾文澜说:“好主意。”
溪言不知道他又绕哪儿去了, 问:“什么好主意?”
“你来出力, ”他抱着她换了个位置,“我累了。”
“……你能不能行了?”她明明很认真地在关心他。
“我能不能行?”他动了下腰,“你不应该深有体会么?”
这种时候, 溪言只好选择放弃沟通, “我不想跟你说话。”
他笑笑, “有些人, 一到要出力的时候就装聋作哑,”他啧一声,“人心叵测。”
溪言:“……”
顾文澜就着她上的姿势, 问:“说吧,要我用几分力?”
溪言:“……煎牛排么?几分熟?”
顾文澜认真地沉默了两秒,说:“不,我在奸你。”
溪言选择漠视他。
顾文澜继续道:“或者你奸我。”
溪言继续漠视他。
顾文澜再三道:“或者……”
溪言忍无可忍,直接堵住他的嘴,顾文澜含住她软腻的舌尖,酿出一声轻笑来,奸计得逞。
累,怎么不累?
但这是他的发泄渠道,也是他的放松方式。
……
周日,顾文澜就在家待了一上午,午饭才吃了两口就又去医院了,他临出门前,溪言急忙忙给他打包了饭菜放在保温盒里,让他有空了吃。
他接保温盒的时候顺势拉了她的手靠过来,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勾着她的下巴说:“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
溪言立马再让他享受一回家里有个女人的不一样体验,笑盈盈道:“老公,路上小心,我在家里等你。”
顾文澜似笑非笑,说:“有本事在床上也这么喊。”
溪言:“……”
顾文澜一赶到医院就被请到了放射科,CT室里召集了一屋子人,以顾院长为首,身后围着各科室主任,声势浩大,一群人对着CT研究半天。
检易就靠在门边,有点事不关己的意思。
顾文澜问:“什么情况?”
他以为这么大阵仗的会诊,估计是个棘手的问题,问话时神色还有些凝重。
检易倒是神色颇淡,甚至腔调还带着揶揄,“一个局里的领导,急性胃炎。”
顾文澜当即翻了个白眼,心里边儿骂娘,拿了领导的病例过来扫了一眼,发现这领导病史丰富,他曾经做过心脏搭桥术,让顾文澜过来是以防万一。
其实原本来的应该是心外科的陆主任,但碰巧陆主任和李主任一块儿跑院外会诊去了,因着李主任也不在院里,所以检易被叫了过来。
以防这领导的脑部二次创伤。
脑部创伤?
顾文澜挑眉,仔细一看,轻微脑震荡……
他心里舒坦了,估计检易心里边儿也骂着娘。
一屋子院级领导,就顾文澜和检易两个小辈,两人也懒得掺和,站在CT室门口当门神,闲聊。
顾文澜忽然说:“听说你有过人格障碍方面的病史?”
检易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妮子告诉你的?”
顾文澜默认,又问:“怎么好起来的?”
检易细数,“正确认识自己的病情,心态正面,积极配合治疗……”
顾文澜打断,“少说点儿废话。”
检易勾唇淡笑,“心里边儿有个人,她能拉着你往前,往上,让你不得不好起来。”
顾文澜听完,没再吭声。
顾院长和主各科室任确诊以后,把手术交给了普外科的项主任,顾院长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指着门口的门神说:“让文澜或者检易给你当一助?”
项主任嗓子沉且稳,说:“小手术,我自己的人上就可以。”
他所谓的自己人指的是他的爱徒,众所周知,项主任无论大小手术只要是需要他亲自上的他都会带上自己爱徒。
刚才他这话倒不是针对谁,本身就是这么个人,业务能力十分强悍,脾气硬,不看谁脸色,专宠爱徒也是明目张胆。
一则,确实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小手术,哪敢劳烦太子爷?
再者顾太子业务能力十分可观,所谓技高一筹,平时谦虚那是因着教养使然,其实骨子里不知道存了多少精度的傲气,也是臭脾气,两人硬碰硬,合不来。
先前会诊会议上,两人因为诊断治疗意见出现分歧,于是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医院里敢和项主任争个高下的只有李主任那个老狐狸,没想到他的学生也是这副德行,他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管他是太子还是储君!
臭石头一旦碰上臭石头,会议室里演了一出烽火狼烟。
还有那个检易,不能算李主任的学生,但他是老李那位女学生的老公,也得归到老李那边,脾气也是硬,冷硬。
总之,老李那边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省心的!
所以,为保我院的文明和谐之风青春永驻,顾文澜和项主任一向能少同框就尽量少同框,否则怕你们受不了那灼人的火花。
顾文澜倒乐得轻松,端着一副随时准备走人的架势,等着手术顺利结束,回家抱老婆。
……
下午溪言出了趟门,她去了许攸那里,去之前溪言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好像在睡午觉,含糊应了两句,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
溪言坐出租车过去,很快。
为了方便她进出,许攸给了她公寓里的钥匙,一般过来之后她会直接开门进去,不过她经常会忘了带,被许攸说了几次。
今天她记得带钥匙了,但却有点后悔带上,因为给她一进屋就犹如亲临大型有辱斯文现场……
确切地说,是听见。
就从许攸卧室里传来的声音,不太真切,但……她很熟悉,那个调调。
溪言在客厅里犹豫了一阵,盘算着楼下有什么咖啡厅或者奶茶店之类的地方让她坐着等,给他们一个小时够了吧?
就在她打定主意准备走人的时候,卧室的门开了……
溪言就近找了面前墙,把脸埋进去。
所以她并没有看见卧室里出来的正在系皮带的男人,男人一见客厅里有人,默默退了回去,对床上的人说:“你屋子里有人。”
许攸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看着他。
他说:“在客厅。”
许攸这才一下子坐起来,被单滑下来,露出胸前的波涛,吸引着男人的目光,她抓起床头的小布偶扔过去,说:“那你赶紧走。”
男人说:“又赶我走?”
许攸说:“你本来就要走。”
男人听了沉默须臾,问:“她有你家的钥匙?”
许攸拉着被单,“她是我朋友。”
他又问:“那我是什么?”
许攸:“……”
男人:“我也要钥匙。”
许攸:“人都给你了还想怎么样!”
男人沉默,权衡之下觉得她的身体和她的钥匙之间,还是身体重要得多,于是心理平衡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溪言还老实地在墙里埋着,听见许攸的声音她才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男孩……不,男……性。
溪言还没看清这位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的男性长什么模样,他已经拎着背包走了。
许攸一脸讪笑,说:“你怎么来了?”
溪言几番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才说:“他就是孩子的爸?”
“没怀孕!”许攸没好气道:“上次那不是搞了个乌龙么?”
“我说真怀上的话。”溪言道。
许攸选择默认。
溪言往沙发上一坐,“我看他年纪不大,大学生?”
许攸还是沉默中承认。
溪言学着顾文澜的调侃脸,啧了一声。
许攸说:“我们是正当的……男女关系。”
溪言点头,“看出来了。”
上次许攸以为自己怀孕她陪着上医院,那会儿她正被顾文澜搅和地心烦意乱,也就没去跟进许攸怀孕乌龙事件。
许攸平时挺洁身自好的,不乱搞男女关系,最后居然被一个男孩给搞定了?
“你怎么这会儿过来?”许攸到冰箱里拿了她的枸杞水出来,“怎么不在家里陪老公?最近你没怎么联系我,如胶似漆吧?”
“他去医院了。”溪言在沙发上躺下来,忽然想到这俩不知道有没有在沙发上干菜烈火地翻滚过,吓得赶紧坐起来。
许攸看出她的想法,红着脸吼一句:“没有!!”
溪言笑出了声,躺了下去。
许攸坐过来,说:“真如胶似漆啊?厉害啊,他是不偷摸着早看上你了?”
溪言一脸不尽然地摇摇头,“我觉得他跟任何一个他看得顺眼的女人都能如胶似漆。”
许攸一脸吃惊,“顾文澜有那么百搭么?我怎么记得他挺挑剔的?”
溪言不置可否,刚才那话是她乱猜的,她总是把顾文澜对她的温柔尽量往最坏的方向去归结,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
她参不透顾文澜,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只看见些浅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