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系统哪家强——嫣梦轩
时间:2019-07-30 11:55:31

  她这边刚经过藕香水榭抵达杏林外,那边严婕妤已经站在栏杆前望起了湖面,还哪根都不挑,专挑有问题那根。身后的宫女笑着恭维,“昭容华这样的出身,哪能体会到钓鱼真正的乐趣?小主在闺中和贵女们垂钓时,每次不是大气地把钓上来的鱼重新放回去?哪像她,钓不上来还下网捞,几辈子没吃过鱼似的。”
  严婕妤听得舒坦,稍稍挪动了一下脚步。这一挪不要紧,在脚上穿得好好的软底绣鞋突然掉了跟,她一个不防,直接被鞋面绊了下,站立不稳趔趄向前。
  宫女吓了一跳,刚要上前去扶,严婕妤情急之下一把抓上了面前的栏杆,接着只听清脆一声“咔嚓”,木质栏杆被她生生掰了下来,与此同时,她整个人也尖叫着一头栽进了湖水里。
  几个随侍之人脸都白了,一面寻东西拉自家小主,一面扯了嗓子拼命喊:“快来人啊,小主落水了!快来人啊……”
  之前那宫女急中生智,拿了出来时带上装样子的钓竿伸到水面,“小主快抓住,奴婢拉您上来。”
  结果严婕妤小时候落过水,留了心理阴影,慌乱中扑腾得全无章法,这一钓竿本是要送至她面前的,最后却意外戳在了她脑袋上,轻轻一点,把她又按回了水中。
  严婕妤:我#@¥%咕噜噜噜……
  宫女见此,手一抖,忙抽回钓竿,一不小心,上面缠着的鱼线又刮住了严婕妤发间的簪子,扯得她又呛了一口水,头发也整个披散开,水鬼一样漂浮在水面之上。
  这下没人再敢动手,都只站在一边干着急,直到附近巡逻的侍卫闻声赶来。
  侍卫们也不知道落水的是谁,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连软甲都没卸,直接跳进了水里,捞起披头散发渐渐没了力气的严婕妤往凉亭边游去。
  严婕妤已经意识模糊了,却本能地巴住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下面的人好容易才把她从身上撕下来托高,上面立即有人接手将她抱到一边的地面上躺平放好。
  也不知是挣扎太过,还是侍卫们救人时没留神,严婕妤穿着的齐胸襦裙竟然松了些,露出大半个浑圆来。所有侍卫齐刷刷别开脸背过身,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丢了脑袋。
  宫女拖着哭腔的一声“小主”刚起了个头,正要扑上去查看情况,见状顿时卡了壳,手忙脚乱帮着拢好衣裳,才伸手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活着。
  她放了点心,重新拾起哭腔喊人去请太医、通知长平帝,另一个贴身宫女已经竖眉瞪眼冲几个侍卫发起了脾气:“你们怎么当差的,这么大的动静也敢磨蹭?我们婕妤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负责得起吗?”
  他们一听到动静就马上赶来,已用了最快的速度,侍卫们不言。
  没人注意,有人在听到“婕妤”二字时,眼皮狠狠跳了跳。
  那宫女疾言厉色,又道:“还有,既然都知道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想必诸位也都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祸从口出,有些东西还是尽快忘记得好。”
  这又是在敲打了,众人俱应下,告退离去。
  不多久太医来了,好一通诊脉,方道严婕妤呛了水,但不严重,只是挣扎间动了胎气,叫好生静养段日子。
  长平帝傍晚时分到杏林深处瞧了一眼,被自家表妹惊恐地抱着哭了有一阵儿,请求他一定要详查。
  可湖边空阔人来人往,动手之人没查出来,倒是私底下先传出了风言风语。
  “严婕妤抱着人家侍卫不放,上岸时还衣衫凌乱胸怀大敞?”辛虞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遍。
  “嗯,据说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玲珑点头,心中很有几分快意。
  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严婕妤三番两次陷害小主,总算老天开眼,让她出了如此大一个丑。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出来晃悠,给小主找麻烦。
  人在溺水时都有求生的本能,说严婕妤抱着侍卫不放尚且可以理解,可胸怀大敞……辛虞眉头微蹙,想起了当时小凌子的话,“你们说,这幕后之人,到底是冲我来的,还是冲严婕妤来的?”
  宋嬷嬷一语道出其中关窍,“小主没中招,严婕妤也算个意外之喜。反正都不是自己人,是您还是严婕妤,对方都乐见其成。”
  辛虞无语,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第99章 妥协(二更)
  “贱人!都是贱人!”
  “哐啷”一声, 又一件瓷器碎得四分五裂,严婕妤气得直粗喘,表情狰狞仿似要吃人。
  她是庆延大长公主的掌珠,留着大祈最尊贵的血,此刻又怀着世间最尊贵的孩子,什么时候沦到这些贱婢说三道四了?
  世家贵族, 脸面比生命还重要,这让她以后怎么做人?怎么在这宫里以及宗室贵女中抬得起头来?
  想到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背地里对她的嘲笑, 严婕妤只觉肺都快炸了, 随手捞起什么就死命向地上砸去。
  到底是谁如此恶毒?千万别让她知道,不然她非扒了她的皮!
  一干服侍的人都鹌鹑似的缩在门外,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去触自家小主的霉头。
  外面的传言她们或多或少都听到了, 也气愤不已, 却碍于小主才动了胎气受不得, 上下一心瞒了下来。
  谁知今儿上午许嫔来探望小主, 言语间闪烁其词,被小主瞧出了不妥, 人一走, 便冷了脸询问究竟出了何事。
  小主这两天本来脾气就躁,见没人应答, 指了平日里最胆小的姝佩便叫拖出去打, 吓得姝佩砰砰磕头, 一股脑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可小主再这么发脾气下去, 对自己、对腹中的小皇子都极为不利, 最后蔡嬷嬷在众人恳求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撩起了内室的帘子。
  人才进去,便差点被迎面飞来的瓷枕砸个正着。蔡嬷嬷眼明手快接了,换了句“小主”。
  手边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了,严婕妤赤红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看也没看来人,直接吼了句:“滚!”
  “小主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小皇子了吗?”蔡嬷嬷神色未动,只提高了声音。
  严婕妤听得一愣,坐在床上抱着肚子哭起来,“不是我不要他,是别人不想他活下来!嬷嬷,她们分明是见我落水后孩子居然没事,故意搞出的这些事!”
  蔡嬷嬷迈过一地狼藉到她身边,先将怀里的瓷枕放好,然后安抚地拍了拍她耸动的肩,“小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上她们的当?”
  “我、我实在受不了那些话。”
  “那就制造些别的话题,让众人的注意力转移。”
  严婕妤的流言传了没两天,便被皇后**了。而很快,宫人们茶余饭后,又有了新的八卦。
  “哎你听说了吗?赵婕妤娘家给她胞弟聘了个落魄举人的闺女,已经下了小定,明年开春便要成亲了。”
  “落魄举人的闺女?”
  “可不是,枉赵家之前还放出消息,要娶位官家千金做长媳,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出身。你看得中人家,人家还未必看得中你呢。”
  “要说起来赵家这身份的确有些尴尬,赵婕妤不比昭容华好命,做了好几年宫女,家中父亲竟突然重了进士。”
  这天辛虞约了两位公主一起骑马,回来时路过夜阑听雨和杏林深处中间的假山,刚好听到两个宫女在里面可容一人通行的狭窄甬道中闲话。
  起先她没太在意,岂料二人说着说着,居然说到了她头上,不由停下了脚步,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不要出声。
  只听那语气尖酸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她好命?她要是好命,咱们也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另一人不解,“这话怎么说?”
  “你一直在这行宫里不知道,昭容华,可是出了名的扫把星。当初做选侍时她便三灾八难,还克死了宫里的小太监。容淑仪早产、二皇子出事还有汪才人怀着身孕差点在长春宫摔倒,都和她有些关联。如今住到这行宫里,倒霉的又成了严婕妤这个邻居,没见才来两月,严婕妤已经两次差点小产了。”
  “不能吧?严婕妤这次不是……”
  “严婕妤落水前可是昭容华待在凉亭中的,不然严婕妤怎会如此倒霉?”
  “我倒觉得这不是倒霉不倒霉的问题,昭容华既然知道栏杆坏了,还报去了皇后娘娘那里,为何不提醒严婕妤?还不是……”
  越听,辛虞的表情便越冷漠,玲珑是从当初流言事件过来的,当即扬声怒喝:“有时间不好好当差,在这里乱嚼什么舌根?是不是想尝尝掌嘴的滋味?”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玲珑还想进去把人揪出来瞧瞧都是谁,被辛虞制止了,“走吧。”
  玲珑只得作罢,等转进夜阑听雨,她忍不住道:“小主,您怎么不让奴婢去教训她们一顿?”
  “宫里背地里传闲话的多了去了,你教训得过来吗?”
  玲珑不语。
  两人沉默着进了院子,四喜已木着脸候在那里,一见辛虞便上来请罪:“奴婢没用,请小主责罚。”
  继内务府之后,针工局也开始怠慢起来,她们想做点什么只能自己动手。玲珑她们几个想给辛虞缝条薄纱小裤穿着睡觉,缺了丝线,出门前,派了四喜去内务府要。
  看到四喜这个样子,辛虞心下明了,“起来吧,不关你的事。”她摆摆手,回内室擦洗身子换了衣裳,出来端起杯子要喝茶,却发现里面只盛了晾凉的白水。
  “茶叶用完了吗?”她问。
  玲珑脸色很难看,“上个月送来的不到份例里的一半,这个月则是发了霉的陈茶。”
  辛虞没再言语,一口将凉白开喝尽,垂了眸,吩咐:“你们都先出去,我累了,想躺躺。”
  几人全都退了出去,留一人守在内室帘外,辛虞摇着扇子躺在铺了凉席的小榻上,只觉室内闷热,憋得人透不过气来。
  是她想岔了。
  在这个一身荣辱都系于皇帝一身的宫廷里,和**oss闹脾气,她不仅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反会失去一切人人可欺。
  如果她没失宠,内务府绝不敢拿了别人的好处怠慢于她,皇后过问两句,好上两天,过后又寻了新借口敷衍。
  内务府不是皇后能一手遮天的地方,她也不能天天到皇后面前告状,只能忍着。
  如今更是各种手段齐上阵,连去年无稽的谣言都重新搬了出来。她得宠,她们针对她,她退出争抢了,她们不但没有放过她,下起手来反而愈发肆无忌惮。
  树欲静而风不止,在这宫里,有些事从来由不得自己。
  辛虞不知道的是,她的处境皇后曾和长平帝提过。只是彼时他一面循着珊瑚吐露的内容处理同她接头的钉子、揪他们身后的人,一面不时收到两淮那边传来的糟心消息,闻言只淡声应了句“知道了”,忙起来就抛到了脑后。
  真相水落石出之后,他本就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辛虞。辛虞死倔着不理他,他干脆暂时把心思全放在了政务上。
  辛虞一个人在屋子里闷了阵儿,用午膳时又是一副云淡风轻。
  下午歇了午觉起来,她叫琳琅铺纸磨墨,难得又抄起了搁置许久的《女诫》。
  接下来两天没出门,她一口气把剩余的遍数全抄完,同之前写那些拍长平帝马屁说他心胸宽广的话一并整理好,叫小凌子带去四海升平那边寻门路送到御前。
  小凌子擅交际,不说八面玲珑,跟着辛虞去了几趟乾清宫,也和往来茶水房的一众太监熟络起来。他找上了御前总管刘全的徒弟小禄子,塞给他个装有赤金貔貅的荷包,“劳烦禄公公寻个好时机帮忙通传下,就说昭容华派人来交陛下之前留的课业了。”
  荷包入手很沉,分量足足的,小禄子心里满意,嘴上却倒起了苦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按理说你求上门来,单凭交情,也没有让你白跑一趟的。只是你们家小主这性子未免也太倔了,陛下是谁,万民之主,她怎么能三番两次下陛下的面子呢?现在好了,陛下对夜阑听雨那边一概不闻不问,我们也不好办。”
  “知道您有难处。”小凌子一箩筐好话恭维过去,又叹气道:“我们家小主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容易怀上个皇子也没了,一时半会儿哪能释怀。陛下日理万机,小主也怕自己那个样子会侍奉不好,反为陛下添了烦恼,这才拖延到了今日。”
  “那行,你先搁这儿候着,陛下这会儿不在,等回来了,我帮你瞧瞧。”小禄子被吹捧舒坦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应承下来,刚要转身,那边传来刘全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两人一惊,偏头便见长平帝一身明黄团龙纹常服负手立于不远处,身后跟了一群人,正望着这边,忙麻溜儿从角落里滚出来,一路小跑上前跪下,“奴婢见过陛下。”
  纪明彻目光在小凌子提着的熟悉书箱上顿了下,问:“你们在做什么?”
  小禄子不敢隐瞒,伏地一叩首,道:“是昭容华那边的小凌子,来送您之前布置给昭容华的课业。”
  “之前的课业?”纪明彻一挑眉。
  小凌子立马膝行两步,将书箱双手托高奉上,“回陛下,夏日里暑热,陛下政务繁忙,我们小主一直记挂着。但没能保住龙嗣,小主自觉心中有愧,无颜面对陛下,也怕您见了担心,所以才……今日无意间翻出这些课业,小主实在忍不住,便吩咐奴婢送了过来,顺便打听下陛下可否安好。,”
  真没瞧出来,这个小凌子还是个如此会说话的。他上嘴皮下嘴皮一合,昭容华那就不叫使小性子了,而是体贴。
  啧啧,这话又窝心,又让人怜惜。刘全想着陛下特地把两人叫过来回话,八成是认出了那小凌子是昭容华那里的。看这架势,不像是已经厌弃了的样子,这昭容华,说不好便要翻身了。
  果不其然,纪明彻拿起那些纸张随意翻了翻,视线最终停留在那句赞美之词上,“行了,也不必打听朕是否安好了。朕今晚过去,让她有什么话自己问。”
第100章 “说开”
  得知长平帝晚上会来, 全夜阑听雨上下都松了口气,辛虞却不见欣喜。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总怕妥协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迟早有一天,她会失去本我,成为这后宫中战战兢兢攀附着皇帝生存的众多菟丝花之一。
  这对于一个从小接受男女平等的教育, 从没向性别服过输的现代女性来说,实在太可怕了。
  辛虞不想成为那些为权势、地位和家族使尽全身解数甚至不择手段去争斗的其中一员。但首先, 她得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而不是彻底失宠,带着下面的宫人一起受人磋磨。
  人都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的,他们既跟了她, 只要不生二心, 她就得担起庇护他们的责任。
  纪明彻一行到夜阑听雨时, 辛虞已经率众在院中跪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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