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塘外有轻雷——白小侃
时间:2019-08-01 08:05:16

  郑雪也放低声音,在画上勾勒出一颗男头。
  “画的谁?”
  “梁栩。他报的跆拳道,我也报了,都一起上过课了,贼帅。”
  宋唐悄悄的笑,从衣兜里掏出几颗糖,一人一颗。顿了顿,走去书桌,给郑雷和兰夏一人分一颗。
  兰夏抬头:“谢谢。”
  她摆摆手:“不客气。”
  一时间屋里弥漫清甜的糖果味儿。
  宋唐回去挨着郑雪坐,没一会儿开始打喷嚏,五分钟打了十几个。
  “感冒啦?”
  “昨天淋了点儿雨。”
  说话时声音仍然很轻。
  “我妈在厨房熬姜汤,你去找她要一碗。”
  她便去了。
  不一会儿和周丽萍一起回来,周丽萍端着汤她拿着碗,周丽萍盛汤她负责送,一人送一碗,最后轮到自己。热汤端在手里刚喝了两口,又被郑雪抢了去。
  周丽萍:“郑雪你怎么老抢宋唐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她吃东西总觉得特别香。”
  不管不顾喝起来,一碗汤渐渐到底,抬眉看见郑雷的眼,不停顿,一口气喝完,放下碗。
  “你在看什么?出神了都!”
  郑雷盯着宋唐身后的窗外,淡淡道:“下雨了。”
  众人转头,果然又下雨了。
  周丽萍眉开眼笑:“这雨一旦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兰夏你中午别回了,在我们家吃饭吧。”
  兰夏顿了顿,点头说好,脸都红了。
 
 
第8章 
  郑雪:“你怎么不留宋唐吃饭呢?”
  “你俩穿一条裤子,留与不留有什么分别?”
  郑雪嘿嘿的笑,了然于心的看一眼兰夏。
  她静不下来,画了一会儿就往耳朵里塞耳机,听了一会儿问宋唐:“你吃过秋心菜吗?”
  声音过于洪亮。
  郑雷皱起了眉,宋唐做了个嘘的手势,指指她的耳机。
  她摘下耳机悄声重复:“你知道秋心菜是什么菜吗?”
  宋唐摇头。
  “我也不知道,周杰伦老唱秋心菜凉拌,也不知道这秋心菜到底是什么菜,还得凉拌着吃。”
  宋唐纠正:“周杰伦的七里香里写到过秋刀鱼,迷迭香里写到过迷迭香,没有一首歌里写到过秋心菜。”
  “这首歌里就有啊。”
  “什么歌?”
  “菊花台。”
  宋唐想了想:“你说的是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是秋心拆两半,不是秋心菜凉拌。”
  对面的兰夏笑出声:“郑雪你太有才了。”看着宋唐,“你喜欢周杰伦?”
  宋唐点头。
  郑雷咳一声。
  三人打住,接着写作业。
  又过几天,月考了,成绩下来时大部分孩子发了愁,宋唐也不例外。她从前虽然不是名列前茅,好歹成绩中上还过得去,这次盯着语文试卷的八十五分好半天不动,竟然差五分才及格。
  徐洋还往她桌上够:“你到底考了多少分嘛!”
  她转头看徐洋的试卷,九十八,又转回去,用胳膊挡住了分数。
  中午吃饭时也无精打采。
  “我还没不及格过呢。”
  郑雪:“别丧气,我英语从来就没及过格。”
  徐洋:“我给你们补课,不收费。”
  郑雪:“你?可拉倒吧,在及格线上蹦跶还敢给别人补课。”
  “再怎么也比你好吧,考六十几分还嫌弃我水平低。”
  “六十几分怎么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徐洋想了想:“梁栩成绩还不如你了吧?”
  “谁说梁栩。”
  “那你说谁?”
  “高二七班郑雷。”
  “什么水平?”
  “年级第一,单科成绩没下过一百三。”
  徐洋不屑:“你就吹吧,成绩好的是有,胡编一个就说你认识,那我还认识奥巴马呢。”
  “岂止认识,我俩每天在一个桌吃饭。”
  口气中带了那么点儿小得意。
  徐洋切了一声,看着宋唐。
  “是她哥。”
  徐洋惊:“真的假的?这么牛的人放身边怎么不用呢,让他给咱补补课呗。”
  搁以前郑雪肯定不屑。
  这回更得意了:“我考虑看看。”
  下午排练,郭源提着奶茶去时刚好撞见宋唐跳舞。她穿着宽松校裤,上身一件长袖白T,头发在脑后绾成个髻,脖子颀长肩膀薄,露出莹润锁骨。
  郭源看得入了迷,又不好意思,没头苍蝇似的提着杯奶茶到处蹿。
  中场休息时有同学凑近宋唐:“郭源给你买了奶茶呢。”
  她便跑去后台,穿了外套从后门溜了,撞见上完厕所的徐洋。
  “干嘛去?”
  “他又来了,别和他说我从这儿走了。”
  “这人脸怎么这么厚呢,你先走,我去打发他。”
  跑去前厅没见着人,逮了一团员问:“郭源呢?”
  “刚走。”
  是真走了,收到小组短信走的,到实验室时还拎着那杯奶茶。
  一组员:“哟,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他把奶茶仍给他:“便宜你了。这么着急叫我来什么事儿?”
  “张老师后天去外地开会,叫我们把数据算出来。”
  他吱一声拉开椅子,猛一坐,那椅子腿儿磕地又吱的一声响。
  “心情不好?”那同学吸着奶茶,“我知道了,又受挫了!小宋唐又给你脸色瞧了!”
  “瞧什么啊,我俩就没见上面,这不收到短信了么,着着急急赶过来。”
  “说真的,你怎么不找郑雷支支招,好歹他俩认识,办法总是有的。”
  “他那人,能主动跟你说俩话就不错了,谁还指望他支招。”
  话音降落,最后一排电脑桌前忽然站起一人。
  那同学吓一跳:“我靠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小时前。邮件上传了,自己看。”
  郭源瘪了嘴巴不说话,去白板上画搜索图写公式。
  那同学去操作电脑:“刚才我俩说话你都听见了吧,都是兄弟,你就给郭源支支招呗。这小子自从上回你过生日在你家见了宋唐一面就念念不忘了,老给人送奶茶,小姑娘看着好相处,实际挺
  倔,他愣是一杯都没送出去。”
  郑雷正往笔记本里输符号,没接话。
  “你俩从小就认识?”
  “嗯。”
  “她都喜欢些什么?”
  “不知道。”
  “那她喜欢过谁?跟谁处过对象?”
  郑雷盯着屏幕:“再算不出结果,到点儿就不能回了。”
  “你跟咱说说呗!”
  “我说了,不知道。”
  那同学看一眼郭源,俩人都有些无奈,也不聊了,专心计算。
  半小时后总算有了结果。
  那同学收拾包:“你不去舞蹈社看看了?”
  郭源看看手表:“这个点儿了,都散了吧。”
  “我听我们班跳舞的女生说艺术节快到了,最近她们都练挺晚,这会儿应该还在。”
  一直盯着白板的郑雷忽然伸了胳膊捞擦板,唰一下擦掉中间括号里的一串数字。
  那同学傻了。
  郭源更傻,他算了老半天才算到结尾。
  “错了。”
  他轻描淡写。
  郭源快哭出来:“哪儿错了?”
  他敲敲擦掉的空白:“这儿。”
  “什么错了?怎么就错了?我算半天了都,还检查了好几遍,没错啊!”
  “重算吧。”
  依旧轻描淡写。
  另一个催:“明天吧,明天再算。”
  “明天统练,没时间。”
  “那就统练完了再说,晚上加加班也给他算出来?”
  “晚上我有事,来不了。”
  狭小的教室一阵沉默,不一会儿又响起了白板笔碰撞白板的声音。
  另一个还打他:“仔细点儿,这么简单都算错!”
  那位课桌前的少年始终静如止水,连头都不抬一下。
  当天晚上,回家后的宋唐犹豫半天才拿出卷子找宋学飞签字,宋学飞在书房看资料,见她来了。
  “唐唐啊,有事吗?”
  她把卷子递过去。
  宋学飞看了看,笑:“高中题难,你刚上来不适应很正常,这次考的不理想没关系,下次有进步就行了。”
  她松了口气。
  “这样吧,郑雷学习成绩不是很好吗,我给郑鹏里打个电话,让他叫郑雷给你辅导辅导,语文重点在于理解,你理解能力不差,多引导引导就能掌握窍门了。”
  她那口气又提上去,比先前还难受。
  宋学飞气也不喘,掏出手机就打给郑鹏里,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
  于是这个周末,宋唐背着书包再次去郑家补习,去时还提着一袋蔬菜。
  周丽萍笑:“这是什么?”
  “我妈让我拿来的,说这菜就这几天能吃,再晚就没卖的了。”
  “回去和你妈说,别送东西了,你和郑雪一起长大,和我亲闺女一样,不用这么见外。”
  郑雪从书房蹿出来:“就是,我妈就是你妈,见什么外。”
  周丽萍笑:“你们学习吧,下周单位迎检,我去拿些资料。”
  郑雪于是拽她去书房。
  郑雷坐在书架前,全神贯注盯着笔记本,双手麻利操作。
  郑雪往屏幕前探了头:“你竟然在玩游戏!不写作业吗?”
  “写完了。”
  “才半小时就写完了?”
  “十分钟。”
  郑雪啧啧感叹:“你英语考了多少?”
  “一百四十八。”
  “语文呢?”
  “一百三十二。”
  “数学呢?”
  郑雷抬头:“你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同学想加入我们,想让你给我们一起补补课。”
  “没空。”
  “等你有空的时候呗,反正你常给我俩补,多带一个也是带嘛。”补充,“其实也不是我同学,是宋唐班上的,挺好一人。”
  他没说话。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啊。”
  还是不说话。
  郑雪朝宋唐使眼色,那意思是搞定了,俩人这才掏出月考卷子。
  郑雷看一眼郑雪的语文试卷: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前面一栏留白,她填的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回不两篇课文串着写了,变成一篇课文串着行写。
  丢回去:“原句抄十遍。”
  “不用抄了吧,我都记住了,是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光抄句子容易忘,抄十遍课文巩固一下。”
  郑雪立即铺开作业纸,一边朝他翻白眼一边暗骂他变态。
  宋唐吓得立马调换顺序,把语文试卷压在最下面,诚惶诚恐递给他数学卷子,像犯人等待被宣判一样紧张。
  郑雷草草看一遍,拿笔在纸上做标注,还给她:“这类题都一个模式,套公式就行。”
  宋唐再诚惶诚恐从他手里接过卷子。
  郑雪不满:“你怎么对她就那么温柔,还给她写公式?”
  郑雷头也不抬:“语文没有公式。”
  虽然很有道理,但郑雪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说不来是哪里不对。
 
 
第9章 
  后来轮到讲地理,郑雪怎么听也不明白,郑雷叫她去拿地球仪,她便叫上宋唐一起。
  地球仪在储藏室放着,储藏室在二层靠边的小隔间,很窄的过道,两边是敞口的储物柜,堆着一些杂物,墙头朝外一扇闭合的窗,窗锁老旧生了锈,因着无关紧要也无人更换。
  进去时郑雪专门找废旧的晾衣杆挡了门:“这屋的锁有问题,当心点儿别锁上了,锁上就出不去了。”
  宋唐点头,看柜上最高一层放着地球仪,伸手去够,但身高不够,没够着。郑雪帮忙,站在旁边踮脚,也不太能够着,越踮越高,踮着踮着就偏了,重心后仰。
  最后一下终于够着了,砰一声,挡门的杆子被挤出去,门也锁上了。
  俩人傻了。
  宋唐:“你们家怎么回事儿啊,怎么门锁老坏啊?”
  “别急啊,郑雷不是在么,我叫他。”
  开始拍门,边拍边喊。五分钟后,整幢楼静悄悄。
  宋唐:“还是打电话吧,隔着一层楼呢,肯定听不见。”
  “谁找地球仪还带手机啊,桌上放着呢。”
  俩人又傻了。
  郑雪跑去另一头开窗户,但那铁锈跟焊了十年八年一样,一点儿也掰不动,拍着窗户喊郑雷,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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