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极为富有的表哥[民国]——张大姑娘
时间:2019-08-03 08:36:35

  方墩的眼睛立马就从柜台上挪回来了,跟带着一个收缩的弹簧一般的,“黄掌柜的,公事在身,哪里有那功夫喝口茶啊,再说了,这大热的天,喝茶不嫌烫的慌吗?”
  这般赤裸裸的敲诈,看的旁边的人没话说,黄掌柜的不想影响生意,这些小鬼得罪不起,耗不起,看了一眼柜上。
  伙计立马就拿着红封儿过来,“二位爷辛苦了,天儿热,孝敬二位吃个冰碗果子伍的。”
  话还没说完,方墩的袖子微微的一动,钱就不见了,妥妥帖帖的收到自己的袖口里头,“回见了您,黄掌柜的。”
  四爷给瞧见了个正着,看的直叹气,“您说说,咱们大清养了多少这样的人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样的地痞流氓一样的官差,大清多早晚得毁在这帮人的手里面,“您说说,这外面闹拳乱呢,人家打着旗号要到咱皇城里头来,我先前觉得是乌合之众,哪成想,咱们大清就成了这样呢。”
  郎大爷作为旗人里面的顶级富豪,似乎是永没有烦心事儿的,他也是带着一些佛系,只不过比四爷佛的更真实一些,因为更有钱一些,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哄着他高兴的,从来没有这些烦忧。
  “不能够,不能够,咱们八旗的铁骑,那么多的骁骑卫呢。”
  郎大爷是不关心时政的,他只关心让人高兴的事儿,怎么碰到有意思的东西来打发时间,家里花不完的钱,他爱好一切新鲜有意思的东西,对做官不感兴趣。
  四爷没几个主见,“我觉得大概其也是不能够,可是经常心里拿捏的慌,咱们多少辈儿来的铁杆庄稼,怎么就老有人跟咱们旗人过不去呢。”
  “这个,这个,大概—大概是为着其他的事情吧。”
  这是郎大爷的调调,他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听别人说也是很好的。
  四爷也大概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骑兵了,每个月拿着三两的银子呢,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骑马打仗的那一天,只是想着为什么日子这样好,天底下的人为什么不珍惜,为什么独独跟旗人过不去呢。
  熟不知搜刮天下米粮供养的八旗子弟,初衷是为了能好好培养骑兵,能继承老祖宗的本事,骑马弯弓射大雕,牢固保卫着江山千里。
  哪儿成想,最后都成了米虫了,醉倒在八大胡同的温柔乡里面去了,连个弓箭都拉不动了。老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庇荫能有多久呢?
  这些问题,很少有人想得到,想到了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扔到一边去,去瞧瞧黄雀儿,又或者是养一群鸽子,干什么都好,都有意思的很,都能钻进去了。
 
 
第16章 闹气
  那祯禧见天的盼着自己的生辰,那天要什么都会有人满足的,三岁的胖娃娃对着这个认知很清晰。
  晚上掰着胖指头,“我还有三日就生辰了。”
  说着还生怕大家忘记了,努力的举起来三个手指头,刷一下存在感,来回的在每人脸前晃一圈。
  “知道了,知道了,见天的说,刚学会了算数不是?”
  那祯禧就笑,“奶奶,我没去学堂之前,也会数数的。”
  她就是知道,很简单的,不觉得数数是个为难的事情,“我还会描红呢,先生夸我聪颖呢。”
  她年纪最小,又胖的可爱,先生原以为胖墩墩的身躯里面是个笨拙的灵魂,没想到人家胖丫头一点即通,竟然是个聪慧的,万不能以貌取人。
  她的小胖手指捏起来毛笔,有模有样的,手不抖的,老师说的都跟着做,先生对她的印象也从一个不懂事的胖丫头,变为了一个带点灵气的胖丫头。
  这一点,不仅仅是先生有所感觉了,冯二公子看着老太太桌子上的兔子,看着看着眯起来眼睛,这兔子瓷质细腻,莹白且隐隐泛光,釉色鲜艳,只是好好的兔子不知道为什么做人的扮相。
  “母亲这玩意,倒是看着新奇呢。”
  老太太有心事,看着那兔儿爷有话说了,“你倒是眼光好,这是禧姐儿特特给我邮寄来的兔儿爷,说是要过中秋了,给我瞧个新鲜,这玩意儿只有她那里才有呢,有意思的很。”
  “这孩子有心的很,知道我疼她呢,说起来禧姐儿也要过生辰了,你--”
  二公子不由得嘴上带一点笑了,他没法子不笑,早先的时候就不愿意,原因种种太多,现在他已经是翩翩少年郎,正是孟浪的时候。
  对着这么一个三岁的胖丫头,从母亲的叙述里头知道这是一个刚去学堂的胖丫头,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发笑的,荒唐。
  他心里慢悠悠的想,又要我去看她,从出生就要我年年去,偏不去。
  去了看奶娃娃包着尿布吗?
  还是看着小胖子问着自己要糖吃?
  又或者是被人看到了,一个翩翩少年郎的,一个还是小娃娃,他们站在一起,不像是未婚夫妻,倒像是说相声的,凭空给人看笑话。
  “母亲,我看还是要二管家去一趟的好。”
  老太太也是和和气气的跟儿子说话,“你难道就不想去看看?禧姐儿是个好孩子,愈发的可人疼了。”
  二公子有些话不好说,去看乖巧可人的禧姐儿,人家未婚夫妻是恩恩爱爱,只有他,跟养女儿一般的。
  “母亲受累了,赶明儿我把礼单送来,不能年年让母亲辛苦。”
  他退一步,人不去,出礼总行了吧。
  往年的时候,都是老太太一个人出礼的,二公子向来不管,今年能自己出礼,老太太觉得也可以了,慢慢来不是。
  二公子在家里,向来是不去花园等地方游戏,也不去找别的人串门玩耍的,家里弟弟们虽然也想亲近他,但是他自来面冷,老太太说是个阎王性格一般,也不敢找上门来。
  刘小锅抻着脖子看了半天,只看得眼睛发花,坐在圈椅上,袖长的身子斜斜的倚在靠背上,青衫东坠露出来一截小腿,线条明理贴着黑色裤子若隐若现。
  一只手随意的搭着,一只手捧着书,半天不动一页,这是常有的事儿,刘小锅知道他在想事情。
  又站了半小时,看了看天色,刘小锅才缩着脑袋进来,“二爷,天儿暗了,您歇歇眼一会吃饭了。”
  “拿的是什么?”
  “老太太那里给的,您瞧瞧,可真的是精巧啊,我这么大以来,还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呢,可算是稀罕呢。”
  先是一顿彩虹屁,心里面直打鼓,这盒子里放的东西,他生怕自己主子闹气。
  “您瞧瞧,咱们这儿可没有这样的东西,我跟着您,也算是开眼了。”
  把盒子放桌子上,慢慢的拉开盖叶,“那家三小姐特特的邮寄过来的,电话里交代给您这一个呢,说是谢谢您平日里多有记挂。”
  说完就眼睛盯着脚尖,胆战心惊的开始装死。
  二公子自己拿出来,上手摸索了一下手感,再看看那颜色,“呵。”
  呵什么呢?刘小锅不知道。
  二公子先前压根就没待见这么一个未婚妻,后来看开了就当不存在的,只是这差别忒明显了点吧。
  给老太太那一个,再看看给他这一个,小丫头怕是真的用自己的零用买的,以至于买不起俩好的,只能买一个糊弄糊弄他这个表哥了。
  还美其名曰是孝敬表哥的,谢谢表哥的,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二公子就能想当然的给胖丫头的德行想出来。
  光会哄人嘴甜但是荷包很穷的小可怜胖丫头,这是二公子下的定义。
  “那家光景如何?”
  “嗨,甭提了,去年我爷爷去的时候,说是四太太尽力招待,但是仍看得出来局促,四爷为着子孙大计,纳了一对儿姨娘,哪想到生出来全是姑娘。”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二公子,琢磨着这大概是感兴趣的意思,就开始叭叭叭的倒豆子一样的全说了。
  从那家家境窘迫一直到三小姐小小年纪入了学堂,就连两位姨娘怎么来的都一清二楚的,刘二管家办事,向来是胆大心细,那家给摸得清清楚楚的。
  人少屋子浅,也瞒不住什么事儿的。给二公子听得直皱眉头,难为胖丫头还能这么胖,穷巴巴的。
  “今年你去那家一趟,给三小姐庆生罢了,各色礼物备好,再有一个红封儿,特特的给三小姐用罢了,只说谢她的心意了。”
  熟不知为着这小小的兔儿爷,那家四爷多了几门官司头疼呢。
  前头那祯禧跟老爷子说了二姨娘撺掇四小姐的事儿,老爷子不好对着儿子的小妾发威,只等着逮着四爷了,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只管养着人就是了,家里的事儿,还是三姐儿的事,那里轮得到她一个姨娘插手的,说破天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到底是乡下来的,人事不懂。”
  “你因为着香火的事儿,才有了这两位,到底是见识短浅,莫带坏了我的三姐儿,还是那句话,别跟三姐儿有牵扯。”
  “到底是都有生养了,只管好好照顾姐儿们才是,再有这么撺掇的事儿,教坏了四姐儿,我一并唯你是问。”
  老爷子立下了好大的规矩,给四爷训得灰头土脸的没意思,又不想去跟二姨娘三姨娘多说什么话儿,到底是觉得见识少了。
  四爷是个有品位的人,要不是为了儿子,绝不要这样的女人,轻易不进跨院儿。
  只是二姨娘不服气,被一个黄毛丫头碰一鼻子灰,还就是跟个兔儿爷杠上了,三姨娘怎么都劝不住。
  晚上捯饬了一番,只趴着窗户那里等着四爷回来。
  “您回来了,我一直等着您呢。”
  四爷拎着鸟笼子,抬步就要走,家里的事儿他向来不管,“什么事儿,有事儿找太太说去。”
  “我找您有事呢,为着四姐儿的事。”
  为着孩子的话,四爷才想起来老爷子的责骂,就此跟着回了屋,结果没看见四姐儿。
  “去寻妹妹玩去了,晚上跟着她姨妈一起睡了,姐俩感情好的很。”
  四爷想着不在也好,他方便说话,“前儿四姐儿去问三姐儿闹腾着要兔儿爷了?”
  二姨娘心里咯噔一下,打量着四爷的脸色,她是靠着人家吃饭不是,“是有这么一回事,孩子小,没见过这些新奇东西,看着三姐儿有自然是眼馋了,我们姐俩手里面又没几个钱,您也知道我们是命苦的人。”
  “要不是当初您瞧着我们可怜,我们指不定早就饿死了,四姐儿人小,我没看住她就出去了。”
  眼里面泪光闪闪的,女子本柔,不需要怎么矫揉造作就自有一番可怜劲儿,四爷开口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可怜人罢了。
  “以后不要去跟三姐儿比,三姐儿是嫡出的姑娘,老爷子亲自教养的,在我跟太太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缺东西,只管跟太太说,太太管着家里的一应账目,亏待不了你们娘俩的。”
  说完又拎起来鸟笼子,悠悠然的走了,只看得二姨娘目瞪口呆,一下子扑到床上捂着脸哭。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三姨娘担心的不得了,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又听着动静,生怕姐姐为着要东西惹了人生气,要她说,还是本分点好,孩子没有兔儿爷,用草编个兔子什么的也不费功夫,也用不着钱,一样是个乐呵。
  “凭什么,怎么就不能比了呢?一样是四爷的女儿,凭什么三姐就跟个金疙瘩一样,我们四姐儿连个银疙瘩都算不上,老爷子看都不看一眼,家里太太更是不管。”
  “要我问太太要钱去,太太天天打的算盘响,能给吗?”
  哭的一头一脸的汗,抬起头来红肿着眼,对着三姨娘哭诉,她只觉得天底下的正房都是坏的,都是看姨娘不顺眼的。
  想着四爷帮着自己,没想到四爷却推到四太太那边去,她怎么敢开这个口,为着没有儿子的事儿,她还怕四太太给她发卖了去。
  三姨娘也掉眼泪,她劝不住,“早就说了您别去找四爷,这事儿是没传到太太耳朵里面去,要是太太知道了,我们别说是跟现在一样吃饱穿暖了,都不知道给卖到哪里去了。”
  “姐姐,您就是为了四姐儿好,也别去招人厌了,就当为了四姐儿好,教的四姐儿多亲近姐姐。咱们出身低,老爷子生怕咱们带坏了三姐儿不让亲近,可是四姐儿五姐儿是亲妹子,这三姐儿难道就不带契一下了?”
  三姨娘是为了这个打算,她翻来覆去的想,想着还是要生个儿子的好,你有了儿子,什么事儿才好行动,不然招惹厌恶了,不过是给卖了就是。
  三姐儿有好前程,跟金凤凰一样,那对妹妹们来说,不是坏事啊。最直接的好处就是有个体面的姐姐姐夫,下面的妹妹也好说亲不是。
 
 
第17章 年画娃娃
  这一位大王姨娘跟小王姨娘,虽然是姐妹,但是性子全然不一样的,二姨娘看看四姑娘,长得乖巧可人,丁点不比三姐儿差,这以后的命怎么就差的这样的多呢。
  “你盼着过好日子,盼着托三姐儿的福气给四姐儿五姐儿找个好婚事,可是你看看,这家里头上面老爷子,下面四太太,哪个能让我们找到好婚事了?”
  “你说的好婚事,也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每天捉襟见肘一般的过日子,可是人家三姐儿到了上海那样的花花世界,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我的四姐儿,就只能洗衣服做饭去。”
  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妹妹,全是悲苦,她吃过人间大苦,又被亲爹卖了,年纪虽小,但是经历颇多,早就知道了一些道理。
  “妹妹,你记着了,这世界上只有你自己个好才是真的好,指望着别人好了带着你好,等一辈子,最后就跟个兔儿爷一样,年年盼着看着,也只是别人的。”
  三姨娘口舌不是笨拙之人,扶着门框站了半盏茶,“唉--”,终究是叹气走了,这世界上那么多的理儿,谁能说得清楚呢,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罢了。
  那祯禧自来也是不管这些的,跟老爷子提一句就抛到脑后去了,每日里去上学,过得很是充实。
  到了生辰的前一个晚上,刘小锅终于大包小包的来了,“您是刘妈吧,我是上海冯家二公子身边伺候的,您喊我小锅就是了,刘二管家的孙子。”
  说着自己往旁边挪动一步,侧着身子指了指后面的礼物盒子,“咱们少爷为着学业上的事儿走不开身,特特的让我来送了礼物来,给三小姐庆贺生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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