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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皇帝》by伸出圆手
沧嘉十四年。
喻泽从少帝变为成年皇帝,
也从天之骄子变成了狗皇帝。
不问国事,任性无理,放浪于歌酒之中。
直到有一天,喻泽遇见了一位女侠。
女侠一身正气:“吾下山来诛狗皇帝!”
喻泽:“……”
文案二:
沧嘉十四年,天下大乱。
皇帝不问国政,太后垂帘听政,国舅权倾朝野。
江湖侠客摩拳擦掌,隐士纷纷再入红尘。
誓要打死狗皇帝,拯救天下。
一句话文案:打倒狗皇帝!
第38章 登基
翻过年去, 綦烨昭便疯狂的忙了起来。
六部的事务几乎都压在他身上,另有各级地方官吏大考, 春耕水源调拨和防汛,修整贡院准备会试,忙的他恨不得一个人砍成八瓣儿用。
偏陛下忙中添乱, 时不时将他叫到宫中劈头盖脸训斥一顿,甚至好几回被罚了明光殿外跪上几个时辰。綦烨昭虽是理解父皇心中惶恐憋闷, 可到底是有些怨气的, 少不得隔三差五与陆清浅诉苦几句。
陆清浅便劝道:“您该与陛下抱怨去的。他又不是真糊涂了,除了脾气上来,只怕也在怀疑您是当真纯良还是如此忍耐呢。孝顺与心思深沉的差别不过一线之间,您可别让他起疑。”
睿王爷恍然大悟, 隔天又被罚跪,还挨了雍王爷几句冷嘲热讽, 他直接臭了脸色红着眼圈在御花池边坐了半晌, 到午间才收拾了心情出宫继续办差。
陛下听侍卫来报后却是渐渐缓了神色, 之后虽依旧找他的茬儿,好歹是关起门来责罚训斥, 并不让他再丢脸了。反倒是雍王和荣王少不得被收拾了两回,身上的权柄几乎剥离的一干二净。
到这时明眼人几乎都看出陛下心意了,自有想着拍马屁的人重提立太子之事。睿王爷都不用看皇上的神色,直接出列打断道:“父皇千秋鼎盛乾纲独断,既是早就建了密折,又何须旧事重提朝令夕改?”
那那位提议的何大人听他这话就知道自己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吓的战战兢兢直接给跪了。陛下当场没说什么,过后却找了个理由将何大人贬斥岭南当个小县令,算是明晃晃的告诫朝中众臣别有不该起的念头。
连带着綦烨昭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好感度也掉下来不少,接连两三个月都被陛下阴沉的眼神盯的浑身发凉。他心中无辜委屈不知多少,白日里强撑着办差,夜里熄了烛火,拉着陆清浅的手与她叫苦不迭。
陆清浅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安抚他受伤的心灵。春去秋来,这般硬生生抗到大雪纷飞的时节,陛下再次重病,终于熬不住指了綦烨昭监国。
睿王爷被陆侧妃提醒了无数次,一点儿得意忘形也无,反而越发谨慎,甚至时不时当着陛下的面掉下几滴泪来。朝臣们看在眼里,对他的好感亦是蹭蹭往上涨,连向来毒舌的左相也在私底下赞他一句“纯孝”。
翻过年去,正旦之日的大典上,陛下终于“病愈”,甚至比以往看起来更健康些。刘御医却紧锁双眉,抽空找了綦烨昭说悄悄话:“您该准备的就操办起来吧,陛下估摸着就这么几天了。”
被喜怒不定的父皇“折磨”了差不多一年的睿王爷再也没有去岁的“多愁善感”,十分镇定的躬身谢过他,转头与邝先生与邹先生密谋不提。殊不知陆清浅亦在掐着手指算:“你推断原著綦烨昭登基是正月初?那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这一年多里綦烨昭几乎是独宠陆清浅,瑞秋靠着所谓“龙气”升了好几次级,不仅合成药物的本源能力越发高涨,连扫描面积也翻了两翻,几乎可以覆盖小半个后院,王府少有她不知道的消息。
听得陆清浅的问话,瑞秋肯定道:“不止我推断的是这几天,綦烨昭估计也得到风声了。只是和原书中不一样,他这回肯定不用被诟病,也不用牵扯陆家,你的目的算是基本达到了。”
“可算盼到这一天了。”陆清浅笑道:“书里那个陆清浅虽然结局惨了点儿,可好歹是被人捧着供着,肆意快活的过了那许多年。我说是扭转她的悲剧,怎么感觉反而不如她的日子好过呢?”
“那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么?”瑞秋毫不留情的揭穿:“要不是你故意搞事儿想看戏,哪里会这么‘多灾多难’?”
陆清浅讪笑一句,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却不想当天夜里,一直在宫中忙碌的綦烨昭抽空赶回来,淡淡的与她交代一句:“多准备些素服白布,过几天既怕要用了。”
侧妃娘娘惊讶的看他——实则是没料到他居然会这样直白的透露消息。綦烨昭却只当她有些害怕,轻轻抱了抱她:“没事儿,已是万无一失了。”
看他吃了两块糕点换了身衣裳,又急急忙忙往宫中赶去,陆清浅心中泛起些许波澜,复又归于平静。只到底借着盘整仓库的名头,翻出了白色幔帐与粗麻布,暗地里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
亏得她治家严谨又有手段,饶是同在后院的几位庶妃和侍妾也并未发觉她这番动作。不动声色的等了三天,终于听到宫中传出沉闷钟声,陆清浅再不迟疑,第一时间将素服麻衣发下去,镇住了府上惊慌失措的情绪。
“传令下去,所有人紧闭门户,不得妄言是非。如若违令者无论身份直接给我绑了丢进柴房!”陆侧妃气势十足的发号施令:“请各院主子打点好自个儿的行装,宫中命令一到,咱们就得去哭灵。”
下人们也不傻,只需看陆清浅的表现,便知他们鸡犬升天的好机会到了。因此虽是激动的心如擂鼓,好歹把侧妃娘娘的话听了进去,勉强压抑着兴奋装出沉重悲哀的神色,利落的各处传话不提。
莫说下人们不平静,后院又有谁不生出遐想?皇子侍妾不过半个主子,本质上还是个婢子。可一旦入宫封妃,有了品级,那可当真是高人一等的“主子”了。
至于守心院里的那位想的就更多一些。后院妻妾相争关起门来谁都管不着,可皇帝陛下无视皇后却是御史台都要谏奏的。从睿王府搬进皇宫,不仅仅是她将前尘旧怨一笔勾销的好机会,更重要的是有了身份压制,她就可以正正当当靠着规矩将陆清浅踩在脚底。
喜悦希冀纠缠在心头,时间走的仿佛更慢。焦急等待了整整一天,这一夜除了陆清浅,谁也没能睡着。直到第二日清晨,林公公回府传达新帝口谕:“请王妃、侧妃与两位庶妃并各位侍妾收拾好东西进宫去,暂住在储秀宫中,今日辰时末刻前安顿妥当,巳时初到御阳宫中哭灵。”
所有人心头一松,只觉得尘埃落定后万般轻快。
苏月婉上前一步,领着所有人一块儿盈盈下拜接了圣谕。有陆清浅的准备和通告在先,大伙儿早就整理妥当,每人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宫中去。
御阳宫中,先帝的棺椁前,綦烨昭红着眼圈儿勾头跪着,看也不看被侍卫们压着动惮不得的雍王爷与荣王爷。左相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抖着手来回走动::“陛下遗诏是由老臣与右相和六部尚书一块儿取出来的,当着诸位臣工的面宣读,两位王爷空口白牙便说我等作假,简直不可理喻至极!”
右相亦是点头,慢条斯理道:“先帝遗诏共三份,设立遗诏的地点除了明光殿外,其余两处只分别告知了老臣与左相知晓。陛下驾崩后,老臣与左相在各位尚书的见证下取出诏书,再与明光殿里的遗诏对比,确认一字不差才宣读旨意,却不知王爷质疑的是满朝文武的忠心,还是先帝的决断?”
雍王怨念的看了荣王一眼,十分后悔自己脑子一热听他忽悠跑来闹事。荣王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原想着父皇灵堂之上,綦烨昭再怎么不忿也不敢当真处置了他们,才故意胡搅蛮缠,不过是要分一杯羹讨些好处。
谁知老六就是这么个焉儿坏的,根本不搭他们的茬儿,只哭的伤心欲绝几乎晕倒过去。几个老头子被他这副虚伪样子骗过,一个两个的替他出头平事儿。
荣王爷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带着雍王爷也遭了秧,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从龙之功拼不上,这时候效忠表态也为时不晚。
立刻便有大臣义愤填膺的奏道:“两位王爷无故大闹灵堂实属不敬,请陛下将二位王爷交给宗人府审问处置以儆效尤。”
附议的人不少,左相右相亦不阻拦。綦烨昭却是苦笑着连连摇头:“罢了罢了,皇兄们不过是悲恸太过晕了头,既是事实澄清,不若与我一块儿守灵吧。”
他看似情真意切,在荣王眼里却分外假惺惺的擦了擦眼泪,抬头凝望先帝的棺椁:“父皇有灵,定不愿意看到咱们兄弟间起了争执。他老人家一辈子就为了给咱们一个庇护,咱们怎能辜负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左相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右相则毫不掩饰的连连点头,六部尚书齐齐拜新帝仁慈,唯有荣王和雍王,脸色已是难堪到无以复加。
小小插曲很快被后续繁忙掩盖。定谥号庙号、算出殡时日、定下国丧期限,无不需要一番探讨争执。陆清浅逮着机会让林公公帮忙传话,綦烨昭听了心领神会。在礼部尚书和鸿胪寺卿快打起来的时候,皇帝陛下突然掷地有声的起誓:“父皇勤政爱民,遗旨中特意交代不许扰了百姓日常,国丧服三个月便止。然朕身为人子,合该守孝三年,各位大人不必再劝。”
第39章 大封后宫
陆清浅给他支招说的明白:“您对先帝爷纯孝, 可不止是他生前。索性九十九拜都拜过了,也不差这最后一下子。”
一般新帝守孝是以月代年, 三个月过了便可除孝。当然也有不孝子转脑筋玩儿以日代月,过二十七天后就肆意花丛的。綦烨昭话一出口, 各位臣工都愣住了, 可看他一脸悲恸与决然, 反驳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右相叹道:“陛下与先帝爷父子情深, 只您如今担着天下万民,可莫要因哀毁过度而耽搁政务才是。”
綦烨昭哽咽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却是没说什么。这条政令顺利通过,陆清浅也松了口气——三年之内, 她不用考虑选秀的事儿, 也不用担心年龄不够不好怀孕了。
新帝刷满了自个儿的孝子人设,几位王爷公主们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同为先帝子嗣, 綦烨昭摆明了架势要守孝三年, 他们若是敢大咧咧三个月后就解禁, 只怕会被御史台给喷死。
他们如何腹诽綦烨昭且不提, 陆清浅跪在苏月婉身后, 听司礼太监叫一声哭, 便拿浸了姜汁的帕子往眼睛上蒙, 其中酸爽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哭灵是个技术活儿, 也是个体力活儿。饶是陆娘娘身子骨儿不错, 折腾了七八天也觉得自己快要歇菜了。更不提苏月婉身娇体弱, 好几次哭晕过去,被婢女抬回了储秀宫,又挣扎着出来继续哀嚎。
当然,她这般作为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未来皇后对先帝情真意切,知礼又孝顺的好名头算是在她头上戴稳了。连带着两位太妃娘娘看她的眼神都亲切了许多,晃眼一瞧,只当她们是嫡亲的三姐妹一般。
待陛下棺椁送入皇陵,綦烨昭略归拢了政务,诸位后妃也终于等到分好处的环节了——礼部尚书已经上表陛下,请陛下分封后宫,并着内服务裁制礼服,打造金印宝册。
他对陆清浅最是信服,捏着草拟的折子拿给她看。却不料陆清浅直接跪地告饶:“妾在府中已是逾矩,只仗着您宠爱才胡言几句。宫中规矩森严,决不许后宫干政,陛下胸中有乾坤,又何必再来戏耍我?”
她说着说着,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掉下来。綦烨昭一时怔愣,过了片刻才伸手将她扶起来,缓了神色安抚道:“是我欠考量了,你别怕,我以后不问你了就是。”
陆清浅扑在他怀中啜泣:“我不想这样的,王爷,我不想看您高处不胜寒,我恨不得能一直陪着您,想方设法的给您出主意。可是真的没办法,您是一国之君,是万民表率,是规矩是礼法。便是我不怕死,却不能污了您的名声。”
她泣不成声,说的断断续续,綦烨昭心中又是柔软又是酸涩,拥着她轻轻拍她后背:“我——朕明白的,朕知你的心意,你别哭了。”
“好。”陆清浅不好意思的从他怀里抬起头,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忽又调皮的眨了眨眼,踮起脚靠在他耳边小声问:“那您准备给我封个什么呀?”
“封贵妃。”綦烨昭捏一捏她的鼻尖儿,并不卖关子:“苏月婉是朕发妻,虽说有过错,但之前既没追究,现在更没法放到明面上来,是以她定然是要封后的。朕本想封你当皇贵妃,但转念一想,这般倒是让你和她正对上了,一则打了皇后的脸,二则把你架在火上烤,实在没什么好处。”
“皇贵妃之下便是贵妃,您这就许给我了?”陆清浅笑着在他脸上印上一个轻吻,却摇摇头:“可我不想当贵妃。最好连四妃都不必,只当个正二品的妃子就足够了。”
眼见綦烨昭皱起眉,陆清浅吻上他的唇,缠绵许久才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道:“我可攒着劲儿给您生孩子呢,好歹让我有点儿动力呀,比如生下一个来,您就给我晋一级。”
她小脸儿通红,掰着手指算计:“四妃有容德贤敬,等我升到贵妃,便有五个孩子了,您可开心不开心?”
綦烨昭被她的笑脸晃的晕乎乎,只剩下点头的份了。一直到回了明光殿,皇帝陛下才反应起来,他竟是被陆清浅三哄两哄,把定好的贵妃之位生生给她降了两等。
心知陆清浅说那许多都是借口,无非她不想当出头鸟,深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才故意央着自己压了位分。早就明白她的谨慎自持,綦烨昭对她诸多考量倒并无不满,只在封号上做了手脚,给她定下了“昭”字。
礼部尚书看到条子的时候冷汗都下来了,小心翼翼的瞅着新帝的脸色建议:“此封号犯了陛下名讳,您看是不是再圈个别的字?”
綦烨昭淡定的摇头,解释道:“爱卿可记得景明二十一年,朕带着陆氏陪先帝春狩,正逢多楼国设伏刺杀的事儿?陆氏救驾有功,父皇钦赐封号‘昭颖’,朕今日封她为昭妃,也算是对父皇的一点儿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