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段伏仪年轻气盛不听话,在家躺了半个月后又生龙活虎地瞎几把作,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只靠拳头说话的校霸,整天阴阳怪气地巧取豪夺,简直成了她与肥宅快乐水上同去西天取经时遇到的九九八十一难。
就这么被校园霸凌了一个月,年仅16岁的段伏仪终于养成随手携带枸杞保温杯的习惯,早祝星栗好几万步踏入油腻中年大叔的世界,也成功地贴上了“不如人”的耻辱标签。
思绪飘的有点远,段伏仪强行拉回自己的神智,正好撞上祝星栗情绪不太明了的黯黑眼眸。
“作死了好几年,这不也活得好好的么,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段伏仪自暴自弃,心想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可演的。谁叫她签合同的时候没留意甲方的名字,活该被人按在地盘上欺负。如果谈不下去就直接真刀真枪地上,还真怕他不成。
祝星栗被她一句话怼回来,气得笑了。可身体比嘴巴更诚实,他站起身来去厨房,按照搜索来的结果,从橱柜里拿出几颗红枣桂圆扔进杯里,又往杯里倒入热水。
口嫌体正直,大概说的就是他。可他忍不了,人只要在那儿作,就想上赶着地照顾。这毛病得了这么久,再碰上她还会犯。
“喝点热水,以后别再贪凉。多活几年还能多气我几年,你不亏。”
段伏仪扔过去一个白眼,从他手里接过水杯。手指碰到他的手,有些微凉,不像是三伏天应该有的温度。
“老毛病还没好吗?”段伏仪喝了两口热水后,开口问。
祝星栗不知她这突然的关心来源哪里,反问道:“什么?”
段伏仪抬起下巴朝着他的手点了点,眼睛看着他棱角瘦削又白净的脸,问了句:“你手脚冰凉的毛病还没好吗?”
听到这句问话,祝星栗挑了挑眉。也没顺着她问的话题回,反而翘了一个二郎腿,一副捉到现行的姿态:“怎么,不跟我演戏了?这算什么,卸下伪装终于要相认了?”
段伏仪冷哼了一声,垂下头安安静静的喝水。一杯水下肚,胃里确实暖和了一些,估计挤公车回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谢你的热水。如你所见,我这脾气秉性不适合当你的家政阿姨,所以请另请高明。不打扰了,再也不见。”
祝星栗置若罔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一副神在的悠闲表情。
“段小姐,麻烦您看下合同的最后一页。标着双行下划线那句——乙方在职期内,如因私人原因辞职,需赔偿甲方精神损失费五万元。”
这句话是祝星栗强行要求法务部补添上去的,属于霸王条款。但段伏仪签了,这句话就生效了,没有反抗的余地。
段伏仪背过去的身子有些颤抖,后槽牙相摩擦的细碎声音传过来,都能描摹出她怒不可遏的面目表情。
祝星栗有一瞬间的后悔,他这样其实很卑鄙,让她在金钱面前赤.裸.裸地服软,没风度还很恶劣。要不是急切地想将她留下来,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背影转过去,段伏仪重新挂着一副职业笑容,盯着他的眼睛从容不迫:“尊敬的祝先生,请问我该从哪里开始工作呢?”
重新套上铠甲进入战斗状态,祝星栗十分耐心地陪她演。比专业,谁输谁赢,那还不一定。
“从脱衣服开始。”
祝星栗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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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出来接客
世间的久别重逢大多分为两种。
一种是持续相爱中,双方难以抑制的思念在眼神和拥抱碰撞时得到了宽慰与救赎。一种是恨意丛生后,双方要么一笑泯恩仇,要么熟视无睹江湖不见,要么再续冰火两重天。
祝星栗打心眼里想着的是第一种,虽然年少时那一簇爱意的小火苗因段伏仪的突然消失而戛然而止,但不妨碍此时能来个拥抱再续前缘。
然而,当段伏仪暗戳戳的演技之魂油然升起之时,他能选择的也只有最后一种情况。
老司机之间的对决,去他娘的一笑泯恩仇。
段伏仪的脸皮从白到红再到紫的过程里,祝星栗憋着笑不言语,心里想着你不是演么,我给你这个机会,演得好直接把我那座奥斯卡小金人送给你。
“嗯?愣着干什么,不准备脱吗?”眉毛一挑,言语激将。
段伏仪深吸一口气,默念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那红闪闪的48个大字,这才捏着衣角装羞涩状:“就在这儿吗?那个,我就直接脱吗?”
一边说着,一边还似有似无地掀开白色T恤的一角,露出一小片腰线。
段伏仪身后是一片暗黑色的墙纸,乌压压地一片,极尽禁欲风。上午的阳光洒进室内,一缕一缕的照在她的脸上,能清晰看到脸上的细小绒毛。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眸,微翘的嘴巴还有点委屈巴巴的。
白色的T恤穿在她身上,胸是胸腰是腰的,更别说牛仔裤包裹的细长腿儿,往那一站就带着一种诱惑的味道。此时有意掀起的衣角,露出滑嫩白净的皮肤,就更显得——
祝星栗深吸一口气,连忙甩了甩手:“衣服上有污渍,赶紧去换。楼上右拐第一间,衣服自己随意挑。”
段伏仪闻声低头看了眼胸前因呕吐而溅到的污渍,止了止想上去暴打祝星栗的心思。舌头抵住牙齿发出啧啧两声,扔下一句“谢了”转身上了二楼。
直到衣帽间的门关闭落锁,祝星栗才长吁一口气,闭上眼睛挫败地低吟一声:“又他妈的败了。”
*
临近中午的时候,段伏仪才将卫生间清理干净,连带洗了俩人的衣服。
祝星栗这几年越发长得高大,她身上罩着的棉质衬衣和手里洗的短袖T恤,和当初他那半吊子校服相比,不止大了两三号。唯一相同的,大概只有若有若无的烟味。
段伏仪笑了笑,这人还是老样子,曾经那么豪情壮志地要戒烟,不还是一直抽过来了。
有谁能坚持不懈地从校霸同桌书包里、桌屉里、外套里摸到香烟后,屁颠屁颠地送到教导处举报的,估计除了段伏仪,没再有第二个。
作为同桌,段伏仪觉得自己简直煞费苦心,为了拯救校霸重归尊师重教懂礼貌的三好学生,简直是名侦探柯南附体,搜索小马达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就差没扒了她同桌的裤子。
祝星栗最后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实在忍不了她似有似无瞟到他裤头的眼神,就决心戒了。
还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出决心戒烟的时候,全程盯着她看,眼神里写的“我谢谢你全家”,放肆又张扬。
段伏仪也理解,电视里的坏人痛改全非都是这样,何况是万人瞩目的校霸,情有可原。
她回过神来,将衣服送进烘干机,决心有机会再劝一劝他。去哪儿找她这么好的老同学啊,她都想送给自己一面锦旗,上面印着明晃晃的金字:拯救校霸四年未晚,助人为乐有始有终,横批“济世活佛”。
换成“再世观音”也成。
祝星栗今儿没工作,跟经纪人一商量,决定召唤几个好哥们在家打游戏。
祝星栗的好哥们,大多因酒因牌结缘,但各个都是行业中的精英,属于坐办公室不用打卡的高层,因此一听他这个大忙人召唤,立马就屁颠屁颠地往这独门别墅赶。
段伏仪手里握着遥控器,小声嘟囔了一句:“上班第一天就赶上了大型聚会,好惨啊。”
祝星栗看着满地乱跑的扫地机器人,歪着嘴角看着她:“就拿着遥控器按个按钮的事儿,您是挺不幸的。”甚至,连腰都不用弯。
段伏仪抬了抬胳膊:“哎呦,好酸呐。”
其实做祝星栗的家政阿姨挺省事的,他这人偏爱智能化产品,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家里清扫机器人三五个,有专门扫地的,也有专门擦地的,分清遥控器就行。洗碗机买了两个型号的,三五个碗碟用小号的,多了就用大号的,认识按钮就行。洗衣机形同摆设,每天都有人来取换衣服鞋帽和家居日用品,连她的手都不用过。除尘换气定时开启,马桶手盆定时清洁,院外的植被定时浇灌。
算下来能让段伏仪干的活儿,也就仅剩下做饭了。偏偏这人还控制饮食,一盘儿蔬菜加水煮鸡胸就能一本满足,她手上的十八般厨艺绝活,愣是没地儿施展。
这简直是二十一世纪最体贴最人性最棒的雇主了。
可雇主偏偏是祝星栗,她以前的同桌,钟爱整人到变态的校霸,一个可以与她比肩演技之魂的青年表演艺术家。尤其最重要的一项,这是掐着她经济命脉的资本家,她惹不起,起码在明面上不敢惹。
功过相抵,段伏仪决定还是屈服于现实的胁迫之下,老老实实地盯着机器人踏遍房间每一片角落。
当祝星栗那几个哥们摇头晃脑地摸进独门别墅小院的时候,段伏仪正在给他家的哈士奇“伏地魔”洗澡。莲蓬头与伏地魔同时喷洒出来的水花溅到她身上,瞬间让她知道什么是湿身的味道。
路透嘴巴里叼着烟,往后弯了下腰又瞟了一眼门牌,回身后杵了一把身边的沈莫:“卧槽,咱没走错吧。栗爷家里啥时候多了一个小仙女儿啊。”
沈莫瞥了一眼顾炎泽,送过去一个询问的眼色。顾炎泽感受到目光,眼神从手机里拔.出来,又推了推镜框,扭头就往外走:“好久没来,都走错了。”
刚费心把人挨个都接来,连口气都没喘的容阁拦了他一把,又将人推了进去:“往里走啊,都愣着干嘛呢,欣赏风景啊。”
容阁这声音有辨识度,段伏仪跟他见过面也通过电话。于是听见话声就抬起头来,还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
湿身的小仙女站在水雾之中,朝着几个大男人甜甜一笑,这种玛丽苏的桥段,让人忍不住往下遐想。路透嘴里叼的烟掉了,沈莫咦了一声,顾炎泽又推了推镜框,容阁轻声叹了一口气。
段伏仪不知道那几位客人的心理活动到底有多么山路十八弯,笑完之后眼神直接撞到门缝里,直线距离范围内端坐在沙发扶手上的祝星栗,十分熟练又十分尽职地喊了一句。
“祝有财,出来接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段伏仪:这句话喊出来,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
祝星栗:赶紧闭嘴吧您~~
作者君调整了发文时间,去感受下别的时间段的流量~今儿先试试六点,请可爱的读者大大见谅呀!(_(:зゝ∠)_)
第6章 陈年旧事
祝星栗双脚迈进娱乐圈之前,有个曾用名,叫祝有财。
在他出生的那个年代,这名字寓意好,接地气。往户口本上一印,全家都跟着沾光。
然而时代在进步,审美在提高。土里土气中还夹杂着金钱欲望的名字,就显得越来越俗气,于是他就逼着自己老子去了派出所,改了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名儿——祝星栗。
祝星栗将这一段难以启齿的往事雪藏之后,连他自己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也忽略了眼前站着这么一个有着千丝万缕瓜葛的见证人,更没意识到这个见证人正暗地里跟他较着一股子名为翻旧账的劲儿。
“你给我闭嘴!”祝星栗低吼了一声,视线在段伏仪身上徘徊。
段伏仪瞪圆杏眼,双手捂住了嘴巴,眼睛依旧晶晶亮的,毫无顾忌。
哥几个的笑声肆无忌惮地传来,钻过门缝,直达室内。
祝星栗直接窜上了二楼,彭地一声关上门,揉着被沙发扶手硌得生疼的屁股,一脸颓然:“我就艹了……”
段伏仪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是祝星栗的旧名字,可说出去的话等于落地成的盒,直接撞到死亡线上,就没再多此一举地帮他圆话。
“有财这是害羞了,几位大爷先进去等等,一会儿再上钟。”
路透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肩膀一抖一抖的,跟边上蹲着的伏地魔一样。一手搭在容阁的肩膀上,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这小仙女啥来头啊,敢这么在太岁头上动土,胆儿挺肥啊。”
祝星栗毕竟是当过几年校霸的人,那脾气秉性养出来跟条恶犬似的,没个十年二十年的改不过来。
再说了,他压根就没想改过。所以太岁头上的土从来没人敢动,不瞎的人都知道,碰了可能连今晚的月亮都看不到。包括他们哥几个都不敢,谁也不想逞个口舌之快就丢了免费的广告代言,不值当的。
容阁其实不怎么愿意让段伏仪在祝星栗家当阿姨的,年轻漂亮又惹眼,随便来个记者拍一拍就是上热搜的猛料,虽然是不实的绯闻,但也得劳心费力地去应付。
可祝星栗就喜欢,喜欢到看了一眼就拍板,就连当初选他当经纪人都没这么爽快。
他其实是有点嫉妒的。
但他此刻恨不得跪在段伏仪面前叫爸爸,能把祝星栗囧到闭门不出还不敢发火,让他叫一声爷爷都成。
“我爷爷,不,我爸爸。”容阁停顿了一会儿,“我家姑奶奶,新来的——”
容阁话没说完,二楼就传来祝星栗的咆哮声:“段伏仪你给我上来!”
原本打算做个自我介绍的段伏仪,一双谦虚的小手还没挥起来,便被炸毛的雇主召唤。无奈只能做个鬼脸,循着咆哮声不情不愿地去接受鞭笞。
祝星栗是又惊又怒又担忧。
第一反应是“卧槽这冤家是来取我命的么”,剩下的所有注意力都停留在他那宽大衬衣下玲珑的身段和清晰可见的暗红色内衣。
他差点就要从二楼直接跳下去,急切地想遮住刺眼的红。
偏偏这姑娘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跟几个陌生大老爷们谈笑风生,居然连“上钟”这种有色职业的词汇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脱口而出。
他就迫切地想将她拽过来狠狠质问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然后顺理成章地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为什么一直不联系他,为什么到现在才肯露面。
可当段伏仪垂着头,一副“好吧我知道错了随你处置吧”的委屈模样站在他身前时,祝星栗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哪敢问啊,万一不乐意又逃走了,他上哪儿再找人去。
祝星栗打定主意将憋屈往自己肚子里咽。眼睛里暗黑一片,唇角紧抿着,双手撑开白色浴巾,目无斜视地蒙在她湿了鬓角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