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主的嫡姐——漫步长安
时间:2019-08-06 09:13:04

    李锦素的眼眯起,朱绢给人的感觉挺老实的。然而她虽不敢全信红绫的话,心里却是存了疑,不可以貌取人,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你们一家投了祖母,照你所说,朱绢靠上了我继母。她的老子娘兄弟是我娘另一处陪嫁庄子上的,想必也是生了异心。我娘生前待你们不薄,她这一死,你们背主弃义,我竟到此时才知。”
    连下人都能看清楚形势,唯独原主一人蒙在鼓中。
    “姑娘…”红绫心下又是一凉,这样的姑娘她未曾见过。总觉得陌生得很,仿似从来不曾认识过。
    “也罢,既然留不住,好聚好散。”
    “姑娘,奴婢一家对姑娘都是忠心的。”
    李锦素看她一眼,讥笑一声,“忠心?若是我猜得没错,你老子娘虽未明着背叛我,私下已倒向我祖母那边。你们不过是碍于名声和身契,合起来哄弄我。”
    红绫不敢辩驳,姑娘说得没错。可是她老子娘也是没法子,谁让庄子上下都是老夫人的人把持,若是不靠向老夫人,她爹的管事哪里还有得做。
    姑娘自己拎不清,累及他们做下人的。他们总得要活命,唯有自己想出路。摊上这么个主子,又能怨得了谁。
    李锦素不用看,也知红绫心中所想。她垂着眸,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做。庄子是献出去了的,皇后娘娘仁慈赏了她两个新庄子,并且把原本庄子上有身契的下人都送到新庄子。
    之前她一时没顾得上,正好趁此机会好生整顿一翻。
    再喝半杯茶的功夫,成妈妈和朱绢掀帘进来。
    她抬起眼皮,看过去,“都点清楚了吗?可有少什么物件?”
    成妈妈低头瞥了红绫一眼,心情沉痛,“姑娘,老奴和朱绢点了两遍,确是少了好些物件。原本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收着也甚太在意。不想清点之下,竟是少了十几件。两块和田玉的籽料、一串南海的珊瑚手串、一只绿玉双耳鼻壶等,足有近二十件。这是单子,姑娘过目。”
    李锦素扫了一眼,冷笑一声,“红绫,你不仅背主,还敢背着主家私卖东西。”
    红绫面如死灰,先是瘫着身子,尔后像想起什么猛然指着朱绢,“姑娘,奴婢没有…一定是她干的!姑娘你是知道的,继夫人一直眼红咱们库房里的那些东西,朱绢姐姐为了讨好继夫人,私下做出这等事情…”
    “姑娘,不是奴婢。”朱绢跪下来,一脸的悲痛,看着红绫,“红绫妹妹,你我姐妹一场,我自认待你如亲妹,你为何要诬蔑我?”
    成妈妈吃惊地看着她们,又看看李锦素。这都是怎么了?先是红绫有了异心,怎么还扯出朱绢?
    这两个孩子都是佟家的家生子,全家人的身家都捏在姑娘手中,怎么敢做出此等事情。会不会是弄错了?
    那些东西原是姑娘做主让她偷偷变卖的,她实在不忍心将罪名安在红绫的身上。可是红绫让她失望了,不想还有朱绢的事。
    她眼前发黑,自己怎么耳聋眼瞎到如此地步,还是姑娘自己醒悟过来。
    “姑娘,都是老奴的错。”
    “妈妈,你无需自责。我年纪小不经事,事关祖母和母亲,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你且将她们看好,我去请示父亲。”
    “姑娘,不要啊!”
    两人齐齐阻止,李锦素不予理会,整整衣裳独自出门。一路去了前院,到了李复儒的书房门口。
    长随见她一人,略为吃惊。
    她进去后,李复儒皱起眉头,“怎么又是一人出门?”
    前次闹出那么大的事情,难道还没有警醒吗?
    “父亲,您先莫生气,听女儿细细说来。”李锦素垂着眉眼,把事情说了一遍,“女儿心中实在为难,原是清点库房,不想竟扯出这些事情。她们二人,各执一词,我实难分辨。祖母替我管着田庄铺子,着实辛苦,万不会想贪了我娘的东西。至于母亲,更是视我如己出,我实难想象她会觊觎我的东西。”
    李复儒听完后,脸色很难看。
    最近几日,他每每去账房支银子,账房管事都是一脸的为难。说是账上现银不多,隐晦提醒他节省开支。
    他看向三女儿,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你说你院子里的两个大丫头都存了二心,一个帮你祖母做事,一个帮你母亲做事。你在含沙射影什么,是想责问为父吗?”
    李锦素作出瑟瑟发抖的样子,“父亲,女儿没有那个意思。是库房少了东西,足有近二十件。我便问了问,谁知她们相互指责,女儿都吓坏了,六神无主,这才想着来请示父亲,求父亲做主。”
    “这有什么好做主的,你院里的下人,你身为主子应当自己管教。依我看必是她们手脚不干净,胡乱攀咬,这样的奴才你打杀了都行。若是不忍,直接发卖,何必多此一举。”
    李锦素得了准话,虽不耻他的嘴脸,仍然恭恭敬敬地退出书房。
    一离开前院,冷笑连连。如此男人,枉为人父。怪不得原主死得那么凄惨,无一人伤心。这偌大的都御史府,真是恶心到了极致。
    她回到素心居,成妈妈方才已将红绫和朱绢狠狠训斥一番。说是痛心疾首都不为过,说到伤心处,又哭又骂。
    “姑娘,老爷怎么说?”
    “父亲说,这样的下人,明明是自己手脚不干净,还想攀咬祖母和母亲,就该乱棍打死。”
    红绫和朱绢都是一骇,面无血色。
    李锦素冷着脸坐下,看着她们。
    “我念你们是佟家出来的,放你们一条生路。成妈妈,你去找人牙子来,替她们再找个好点的人家。”
    “姑娘,奴婢是冤枉的!”
    “姑娘,红绫她血口喷人!”
    成妈妈有些不忍,李锦素充耳不闻。
    素心居里还有一些做杂事的下人,一直竖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早有别院的耳报神将发生的事情报到了各院。
    成妈妈将要出门的当口,巩氏已带着人到了素心居。
    “三娘,这是怎么了?”
    “夫人,您可得为朱绢做主啊。红绫犯了事,偏要拉奴婢下水,说奴婢有了私心,对姑娘不忠。姑娘心善,左右为难。”
    李锦素认真看了她一眼,她平日里忠厚老实不喜言辞的样子,原来全装的。听听这番话说的多好,没有半个字说自己这个主子的不是。
    “母亲请坐,是三娘无用,连下人都管不好惊动了母亲。”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派人去告诉我。红绫是犯了什么事,看这小脸哭的,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红绫看看李锦素,又看看巩氏,低下头去哭。
    李锦素心下冷笑,那个好祖母是不可能为一个下人出头的。红绫对于荣安堂来说,已经是个弃子了。
    “母亲,前些日子我原是想将我娘的东西全送出去。皇后娘娘体恤,把库房里的东西都留给我做念想。我心血来潮,便命她们清点一遍。不想一点之下,大为吃惊,竟是有十几件东西不翼而飞。一番盘问,红绫指认朱绢,朱绢指认红绫,两人都不承认。”
    巩氏眼神闪了闪,“十几件东西都不见了?”
    “正是,都是些原本不起眼的小玩意儿。若不是这次清查,我都想不起来。我思量再三,前去请示父亲。父亲只说如此不忠的奴才,直接打杀了事。她们跟我多年,我实在不忍,便想着让成妈妈去请人牙子,替她们重寻好主家。”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依我看两人相互指责,必有一人撒谎。这事还得好生查明,再做处罚。你年纪轻,做事不能图轻省,后宅弯绕,不能妄下定论。”巩氏语毕,高声喊道:“来人哪,将两人押到柴房,各自审问。”
    既是审问,少不得会有皮肉之苦。
    红绫拼命摇头,“姑娘…我说的句句是真,朱绢姐姐才是真正有异心的人。”
    “红绫妹妹,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要害我至此…”
    两人被拉下去后,巩氏拉着李锦素的手,语重心长,“你年纪轻,不知如何管家。偏生你娘留下来的东西多,那起子黑心肝的下人便起了哄瞒你的心思。我是继母,不便插手管你的院子。你二姐姐年长一些,又和你说得来。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和她商量一二。”
    李锦素自是应下。
    这些年来,原主确实和段雯秀走得近。不过原主被巩氏教得锱铢必较,把钱财看得极重。巩氏原是想唆使她和常氏对上,不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原主这里也没占上便宜。
    巩氏走后,成妈妈忧心忡忡。
    “姑娘,红绫和朱绢是老奴没有看好。可是现下继夫人接手了,必会惊动老夫人。到时候恐怕难以收场。”
    “那样正好,她们对上了,自然会分出一个高低来。我要的就是难收场,凭什么他们吃我的用我的,还要那般恶心我。”
    “姑娘…”
    成妈妈抹起泪来,她的姑娘太不容易了。红绫和朱绢那两个死丫头,竟然生了二心,定是把姑娘的心都伤透了。
    李锦素站起来,虚扶一把她。
    眼下看来,成妈妈还是忠心的。
    这都御史府面上一派和气,母慈子孝,都是佟氏的嫁妆养出来的。她倒要让世人看看,没了那些钱财,扯破脸皮后的李家,除了吃相难看,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腌臜。
 
第17章 夜探
    酉时都过了,柴房那边还没有动静。巩氏那边把人一关,派人守着然后便回去了。荣安堂那边还没有动静,不知道常氏在计划什么。
    李锦素未睡,一直等着。
    成妈妈临时将院子里一位打杂的丫头提上来,暂时服侍她。这个丫头叫黑丫,脸上有个黑色的胎记,原是无父无母的流民,四年前府里买人时人牙子送的搭头。别的院子里都不要,成妈妈看她可怜,留在素心居打杂。
    李锦瑟给她赐了名,叫墨语。
    墨语人如其名,话极少。
    酉时三刻,身边的含霜急匆匆地来素心居,说是自家姑娘病了,请李锦素过去看一看。
    李锦素一听,顾不得多想。这个庶妹处境艰难,想是病了都没钱请郎中的。含霜来请自己,必是四妹妹病得不轻。
    “可请了郎中?”
    “回三姑娘,请了的。就是我家姑娘念着三姑娘,奴婢这才过来相请…”
    李锦素先是微愣,也是。四妹妹可是女主。不可能连小事都要求人,若真是这样,身处吃人的内宅,早就死了不知八百回。
    她披了一件斗篷,带着成妈妈就和含霜一起去了。
    锦瑟的院子偏,越走越是安静。春寒未过,夜里冷风入骨。含霜打着灯,成妈妈扶着她,走了近一刻钟才到。
    一进屋子,含霜就拉住成妈妈,“妈妈,我家姑娘只想见三姑娘。”
    成妈妈心下纳闷,看了一眼自家姑娘。
    李锦素想着应是四妹妹有话要和自己私下说,便让她们守在外间,自己独自进了内室。不想内室之中,除了站着的锦瑟,还有一黑衣面纱女子。
    黑衣女子坐着,墨玉般的眸子看了过来。
    “表姐,你怎么在这里?”
    李锦素说着,用眼神询问庶妹。
    李锦瑟低声道:“三姐姐,多有对不住,将你骗来。”
    “无妨,表姐来了正好,我恰好有事,想请教一二。”
    薛瑜眉抬起,看了李锦瑟一眼。李锦瑟连忙垂首,恭敬地退出去。
    李锦素心下疑惑,看四妹妹这样子,莫非是听命于表姐的?表姐何时笼络了四妹妹,她竟是半点不知。
    想想原主的性子,也就不奇怪了。
    “表姐到访,为何不去素心居?”
    薛瑜冷冷的眼神睨过来,不知是因为刚到还是原本就是冷漠的性子,只觉一阵寒气,氤氲在她的周围。
    “去你的院子?你是嫌自己的事情还不够多。白日里我见你尚且有几分机灵,以为你能将事情处理妥当。没想到你一味蛮干,竟然蠢到如此地步。”
    李锦素脸色讪讪,这个表姐教训起她来,还真是半点情面不留。
    不过表姐的教训,她还是听的。
    “还请表姐赐教。”
    薛瑜似乎被她的态度所软化,神色好看了一眼,没有那么冰冷了。但是那看她的眼神,还是像看一个蠢物。
    然而美人再怒,仍是美的。
    “你把事情捅破了,身边的两个丫头都被关柴房。你是不是以为她们一人是常氏笼络的人,一人是巩氏收买的人。以常氏和巩氏婆媳之间的矛盾,定会斗得你死我活,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李锦素心沉下去,这正是她的想法。
    薛瑜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如何想的。不由得冷哼一声,隔着黑纱都能想象其难看的脸色。
    “真是蠢!常氏和巩氏不和多年,为什么能相安无事,你可有想过原因?内宅之中,阴私何其之多,为何你极少听到别人府上的暗事?那是因为无论哪家主母,都不可能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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