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及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及笄礼,是我看了好几个版本后 编!的!在此广而告之,望大家不要信以为真!!
第7章 第6章
威严的宫墙,旁立着许多太监,手里举着幡帛,在秋风里齐齐飘动。
跟着那两个嬷嬷,缓步行了许久,约是辰时末,才终于到了通格宝殿跟前。此时通格宝殿的门正紧闭着。四周围着拿幡帛的小太监,外层还有禁军护卫。
殿前地面所用的皆是抛光过的深色大理石,表面十分光滑,走起来倒是有些困难的。
两个嬷嬷始终领在前头,我亦小心翼翼地稳步前行。那些姑娘们也齐齐地从储秀宫到了,她们穿的却是不是赤色,而是橘色。
众人齐齐站在殿前,鸦雀无声。过了片刻,大约将近巳时,通格宝殿的门被从内打开。
开门之人,头戴玉冠,一身白色的法袍,衣摆在秋风下飘飘然,一派仙风道骨。且是个十分英俊之人,瞧这也不过双十。
他站在门前正中,声音低沉醇厚,道:“祭祀之礼,启!”
两个嬷嬷躬身,低声道:“容姑娘,我们便不能领您进去,巳时一到,您需得自己缓步进入屋内,站在祭祀台前五步便可,余下的听法师吩咐即可。”
“多谢嬷嬷提醒。”我轻微躬身颔首。
叮当……一阵敲击的乐声,一排宫人,齐齐整整的报时,巳时到了。
禁步轻响,节奏缓而好听,不要□□,仪态优雅而美好。一步步,稳稳地往前方走去。
行至门槛,那法师扶起我的胳膊,提醒道:“姑娘请右脚迈入。”抬了右脚,这宝殿内的地砖,更是滑的厉害,却是有人搀扶,好了许多。
通格殿,乃是八角建筑,中间有一粗实的红柱,柱前摆了一桌,上面铺着红布,摆着各式祭祀用品,大约是祭祀台了。祭祀台左右各一个人把守,皆腰配长剑。
在大约五步之处的蒲团前停下。
法师在一旁道:“跪!”
我屈膝,缓缓跪在蒲团上。这才发现,只我一人进了殿,其余人皆是在殿外。
“明!”
周围瞬间亮了起来,许多祭祀舞者原本隐在暗处,如今将窗帘拉起,光从四面八方照进来,竟有十数位。他们身着黑纱衣,个个戴着面具。
“祈!”
四周围的舞者,纷纷集齐在我身后,乐声也从我身后响起。祭祀之舞,必是少不得的。
我双手合十,看向前方,却突然发现那两个禁卫中,有一个竟是李墨寒。
他原本是目视前方,却突然微微转头看向我,我连忙将目光从他面上收回,目视前方。
神秘又庄严的乐声轻响,我却几乎听不到,面颊狠狠地烧了起来,即使不看他,我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紧紧地锁在我脸上。
仿佛过了许久,那股翻涌的滚烫还没过去,我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是突然乐声听了,舞者们齐齐跪倒在地。
“拜!”
我一愣,伏低身子,行完跪拜之礼。
“兴!”
缓缓起身,巴不得把头扎进地里,却不得不昂首挺胸,保持仪态。
那法师上前来,扶着我转身,一步步将我送出殿外。直到出了通格宝殿的大门,那一束目光仿佛才消失。
瞧着外面正齐齐跪拜的世家姑娘们,我突然有种错觉:觉得这一切就当是属于我的,受众人跪拜的那份尊崇,以及那原本于我而言可望而不可及之人,如今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许久。
法师松开我的手臂,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礼成!退!”
我被他浑厚的声音一震,突然从那一阵恍惚里清新过来了。我想,我大约能明白有些人权欲熏心的缘故了,那种被众人敬仰,想要什么都能得到的感觉,太有诱惑力了。
姑娘们齐刷刷的起身,两个嬷嬷领了我,绕过她们按原路返回。
我跟在两个嬷嬷身后,微微颔首,心里暗叹,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却是内心不由得丧气:可笑,什么结束,这才刚刚是权利拉锯战的开始罢了。她未来如履薄冰生活的开始。
午时之后用过膳,便可以离开了,我托人向皇后娘娘道了别,便由嬷嬷带着,同连城一起往来时的地方去。
本相同连城一趟马车,也好说说话,她看起来有些担心我。谁知皇后娘娘提前派了马车给我,连城先上了马车,我俩便约好了过几日去彼此府上小聚。
我回头看了一眼皇城,才上了马车,刚放下帘子,便听见姐姐的声音。
她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容韵!”
不得不下车,我知道她要跟我说什么,左不过是求我不要将事情告诉父亲罢了。
我一下车,她便泪眼汪汪地抓住我的手,开口道:“妹妹,我的宝贝妹妹,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把这事情告诉父亲。”
果真,只是没想到,当着嬷嬷的面,她也说了。那嬷嬷是个识趣儿的,一看不对,连忙退开两步。
我很是为难,不该答应她。
她瞧着我不应,梨花带雨的急道:“你当真要我给你跪下吗!”
“你可能发誓今后不再这般了?”我问她。
她瞧着有转机,连忙点头,伸出三指,指着天道:“我发誓!我发誓!”
我虽然怨她,却也着实是为她担心,下意识的提醒她,“你在宫里可要保重自己,既然你发誓了,那我便不同父亲讲了。”
她一把抱住我,眼泪抹了我一脸,“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我再也不擅自做主了!”
“恩,我走了,回去晚了父亲母亲会担忧的。”我安抚她。
她这才松了手,抹抹眼泪,“那你先走吧。”
我这姐姐哪怕哭花了妆,也是比普通的人要美上许多的。毕竟有人间仙子之称。
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将我送回容府。
到时,父亲母亲还有府上的丫鬟们都在门口齐齐候着,父亲一脸的严肃,母亲却是湿了眼眶,激动地笑着。
我连忙想那嬷嬷行礼,父亲母亲也凑上来通那嬷嬷客套。
母亲笑着道:“嬷嬷进府喝杯茶吧!”
“不了,容夫人,公里还有许多差使,何况容姑娘刚被赐了婚,想必你们也是有许多事情要忙的,我就不叨扰了。”那嬷嬷一躬身,礼数很是周全。
目送宫里的马车离开,父亲率先转身进府,冷声道:“韵儿,你跟我来书房里。”
“好。”我应声,却被母亲拉住。
母亲瞧着父亲的背影,低声在我耳边叮嘱:“那个人啊,他正在气头上,你可要小心些。”
书房的门开着,我进去时,父亲正坐在桌前。他瞧见我,也不说话,手里端着茶杯,茶盖子不停的在杯上磨,那声音叫人心慌。
“说罢,那妖妇什么意图?”父亲问我道。
我一愣,妖妇?父亲定是厌恶极了那皇后的,否则也不会这般失礼的。
“她希望我能嫁到李府,做她的眼线。”我也不敢坐下,只轻轻开口。
父亲瞧我一眼,冷声了哼,“你觉得可能吗?哪有人明着把眼线往人怀里推的?”
我侧身,关了门。
徐徐开口道:“我觉得娘娘此行原因有二:一来是警告李府,哪怕你手中握有兵权是治世良臣,也不过是臣,给你屈辱你便得受着。二来是个幌子,能叫真正的眼线不那么容易暴露。”
父亲轻叹一声,放下茶杯,那叫人焦躁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我还怕你跟你姐姐似的,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凡是自己喜欢的便往怀里揽,也不思量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能不能抱得住。”
姐姐的事情,就在嘴边,呼之欲出,我却还是忍住了。
他正坐在椅子上,背却挺得没那么直了,他抬头叹气,“此番出嫁肯定是磨难多多,为父帮不了你许多……所以……所以你若是投了那妖妇,为父也不会怪你的。”
“多谢父亲体谅。”我躬身道。
他仍看着屋顶,开口道:“我现在唯独便是担心你姐姐,她本身锋芒太过,却又是自小被府里的人娇惯着长大的,行事不思量且霸道。哎,同你的心思是没得比啊。”
我一愣,人生十六载,我从未从父亲口中听过他对我们两姐妹的评价,向来是母亲和王嬷嬷在说。
父亲继续道:“许多时候为父觉得,你的心思甚至比我这个几近不惑的人还深些,可却是个云淡风轻的性子,看懂了又不爱争,将来总是要吃亏的。”
我眸子里忍不住的有泪水涌出,从不知父亲竟将我看的如此之高,“哪有父亲说的那般,我不过是个深闺小女子罢了。”
父亲摇摇头,“你可记得,我曾多次问过你,对一些朝中事物的看法?”
我点头。
“那时候,为父便在叹息,可惜了你是个女儿身,不然绝对是个不世之材。”父亲长叹一声,“去吧,去看看你母亲,她此刻正高兴着呢。”
我躬身行礼,道:“是。”
临出门,他看着我,轻声道:“韵儿啊,切莫失了本心,为父望你活着,更望你洒脱、快乐的活着。”
我望着父亲,我知道他心里是后悔的,他便一直是这般向往洒脱之人,却无奈囚于官场,洒脱不得。
“去吧。”他低声道,声音里皆是无力。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道一声:“谢谢父亲。”
去了堂里,母亲正坐在堂中的大木椅上,王嬷嬷还有一众丫鬟婆子们都在,这里的喜气洋洋的气氛同父亲那里的明显不同。
我一进来,母亲便拉了我坐在她旁边,满脸的喜笑颜开,望着我道:“我的女儿也及笄了!竖起发髻,当真好看。”
周围人皆是看着我一头金晃晃的头饰在感叹。
母亲接着道:“我还正愁着不想把你嫁给那个齐渊呢,他虽是个富商,人也算顺眼,却终究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家庭。那里知道这一边愁着愁着,好姻缘说来就来了。”
周围的丫鬟们七嘴八舌的道喜。
王嬷嬷道:“是啊是啊,真是天大的好事,嫁进去那李府,大约喘气都能粗些。”
我轻轻扯出一笑,母亲瞧着我笑的不真切,开口安慰我:“你别慌,没你父亲说的那么严重,你终究是皇后赐下的人,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我一笑,瞧着母亲,“我不过是这两天在宫里有些累了,母亲不必担心。”
母亲突然眼里一阵狡黠,“娘跟你说啊,娘还托了人暗暗地瞧过那李墨寒,当真是俊美非常,一表人才,比你父亲当年都更好看几分。”
讲的如此清楚,甚至还能拿来和父亲比较,母亲怕是已经亲自去瞧过他了吧。
“我在宫里也见过的。”其轻声道。
周围瞬间炸了窝,丫鬟们问:“真的有那么英俊吗?”
“是啊,确实很英俊。”我回答她,脑中不由地出现李墨寒的模样。
母亲瞧着我兴趣缺缺,以为我是累了,便道:“韵儿,你先去休息吧。晚上吃饭时,咱们再说。”
我起了身,佯装打了个哈欠,带了珍儿便往偏院里走。
珍儿伺候我脱了衣裳钗环,躺进被窝,有些困意,却一时也不能睡着。现在不过才申时,外面阳光正好。
躺着躺着,我突然想起了那齐渊,入宫之前,母亲便是相中了他的。我入宫前,也抵不住好奇,托了珍儿去瞧瞧他。
“珍儿,那个齐渊如何呢?”我突然开口,珍儿一愣,以为我已经睡了。
她过来给我掖了掖被角,“我的好小姐,珍儿我悄悄去看过了,是个风流倜傥的汉子,而且还挺高的。不过……”
她定定的看着我,“再好,也好不过李将军家的公子,赶紧休息吧。”
我被臊的一脸红,拉着被子半遮了面,道:“那个……那个李墨寒就是我们之前在梁园见过的那个人。”
珍儿一惊,随后笑得跟花儿似的:“我就知道,我们小姐向来是个有福的!”
第8章 第7章
阳光很好,我坐在庭院的躺椅里,眯着眼瞧着那棵银杏树,怎么瞧怎么喜欢。本是秋日里,合该秋高气爽的,今日许是晒的久了,竟觉得有些热。
快巳时,在庭院里摇晃了半个时辰,手里拿着织了一半的络子打着瞌睡。
却是珍儿突然跑进来,欢愉的道一声:“小姐!”
我瞬间惊醒,手里的线并着那个络子掉了一地,伸手捡起,蹙眉问她:“怎么了?”
珍儿瞧见我织的络子,笑嘻嘻的,也不答话,竟是揶揄起我来了:“我的小姐哟,这种颜色姑娘家怎么用得着?何况咱们院的络子向来是我和孙嬷嬷织的,哟,这藏青色的该不会是给孙嬷嬷织的吧?算算她回家省亲,这两日也该回来了。”
我嬉笑地瞧着她,同她玩笑:“我瞧着珍儿你是越发厉害了,一张小嘴儿,叭叭的不饶人,如今竟是连主子都敢揶揄了。”
珍儿瞬时笑得前仰后合的,“还不是小姐你给惯的!怪你!”
“哟!说什么事儿呢,这般开心呀?快叫我也听听!”脆生生的一句,叫我一愣,竟是连城。
昨日刚约了,不曾想她竟第二日便来了,是忍不住心里头的好奇了吧。
“连城!”我连忙起身,将络子往石桌上一放。
哪知道她是个眼尖的,两步过来,瞧着那个络子,道:“哟,这么快就想着那未婚夫婿的穿着饰品了?”
“你可别羞我了,珍儿快去那些茶点来。”我开口道。
秋日里她也不嫌凉,直接往石凳上一坐,细细地打量起那个络子。“你这络子织的当真是好啊。”
我笑着瞧她,只听她喘了口大气,继续道:“就是不知道,你那未婚夫婿是如何个喜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