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赵无咎不吝夸奖:“你当时在训练的时候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其实可以把很多训练方式加入到水军训练之中,如果能加上趁手的兵器就更好了。”
柏十七很是高兴:“兵器有的啊,那些水匪们在水底下也会有各种兵器,有凿子钩子等物,别瞧着不打眼,其实还挺实用,船上那是在玩儿,就不会加凶器。赵大哥如果需要,我可以把图纸画出来,找人去做。”
罗大爵有多年水战的经历,亦是兴高采烈加入了讨论,三个人一拍即合,很快便制定出了一套训练方式,就连配套的兵器也有了,见赵无咎疑问的眼神看过来,似乎在质疑他的带兵能力,他连忙解释:“微臣以前没做训练,也没有打制趁手的兵器,这不是……不是没银子吗?”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就算把整个卫所的军士们都拉出去打鱼去卖,恐怕也凑不齐打制兵器的钱,说不定还要招来同僚的笑话及上司的训斥。
既然多做多错,索性不做无错。
忙起来时间过的飞快,连柏十七也是早晨还没起床,舒长风就跑来砸门,两人白天一起训练军士,晚上被赵无咎拖到半夜不肯让她回房睡,或与她讨教剿匪经验同,或对着油灯研究地图,除了睡觉不在一张床上,简直都快称得上形影不离了。
赵子恒逮不到机会劝说堂兄,便趁着吃饭的功夫堂兄还未过来,抓紧时机暗示柏十七:“我听说你跟堂兄每晚都在一处,孤男寡女还是要注意名节。”
柏十七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别损了堂兄的名节?”果然统治阶级都喜欢做面子功夫,喜欢树立正面形象,倒是她忽略了此事。
“噗!”赵子恒一口热汤差点喷她脸上,好想摇着她的肩膀问问:兄弟你到底有没有女儿家的自觉?
不过想想她往日行事,就算是身份被揭穿,连他也没拿她当小女娘,她自己就更别说了,头上顶着“少帮主”的名头,行事比男人还要出格,两个人勾肩搭背去听曲儿,让柏少帮主注意名节,讲出去不是笑话吗?
赵子恒立时改弦易辙:“对,你自己荒唐的名声在外,可别损了堂兄的清白名声,他将来可是要娶妻生子的。”
柏十七:“有道理,我下次注意。”她还是很能理解皇室子弟的不容易,听说繁文缛节特别多,才能养出赵无咎这种拘谨自律的皇子吧?
恰巧踏进饭厅的赵无咎:“……”怎么听着这小子在拆台?
舒长风暗笑,假装听不懂。
赵无咎晚上再找柏十七,就被她拒绝了:“这……不太合适吧?”
赵无咎心想:你与子恒勾肩搭背大半夜出门去听曲儿喝酒都合适,怎么同我在房里谈正事就不合适了?
但周王殿下后天培养的一脸正气,本来是别有所图,愣是让他弄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你若是觉得不便,正好罗大人也擅长水战,不光是武器,还有战术及训练的改进方法,不如把他也叫来一起讨论?”
两人中间杵了个罗大爵,柏十七想要往歪处想都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一来二去她还真对训练卫所的水军有了热情,正在这节骨眼上,算盘哭着跑来了。
卫所门口的说:“那小哥哭着不肯走,说是一定要见柏少帮主。”
柏十七要出去,赵无咎兄弟俩外加一个舒长风也跟了出来。
算盘当着众人的面,站在卫所门口拖着哭腔对柏十七说:“我家公子这几日病的起不了床,头疼的厉害之时脑袋直往墙上撞,都撞出了好几个大包。这几日饭都吃不下,每日躺在床上话也不说,却一直盯着门口看,我知道公子是在盼着少帮主过去,可是他不说,还让小的也别来打扰少帮主,说少帮主肯定有大事要办,得闲了肯定会去看他的。小的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偷偷跑来找少帮主,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怎么会这么严重?”柏十七大吃一惊:“我那天走的时候也没这么严重啊。”她是想带着仇英去找黄老头看病,可是被赵无咎拖住了脚步,一时半会走不开。
听过算盘一番哭诉,柏十七着实为难:“要不……”
赵无咎见她中途要撂挑子,连忙阻止:“不行,你手底下的事情有多重要,难道不知道?你这一走好几日,可是要误事儿的!”
柏十七:“可是阿英怎么办?”
赵子恒小声嘀咕:“他在装病,你别理他!”被赵无咎听到了,不动声色的反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顺手无比,倒好像是在拍他脑门上一只苍蝇。
赵无咎说:“实在不行派人去接黄老先生与朱瘦梅?反正黄老先生的老家也离这里不远,两日路程也应该尽够了。”
柏十七很是犯愁:“你派人去黄老头未必肯来。”急中生智,她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我父亲听到阿英还活着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不如我修书一封派人送去给父亲,让他老人家去接黄老头。”
黄友碧虽然对柏家父女骗他给赵无咎治病颇有微词,被柏十七蒙混过去了,焉知心里对柏震霆没有芥蒂?
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老兄弟俩修复关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柏十七写好了信派人交去漕帮分舵主,让他派人由水路递回苏州,这里向赵无咎告罪:“阿英生性不喜欢麻烦别人,算盘来找我定然是情况不妙,我去去便回,一定不耽误今日的训练,不如先由罗大人从旁指导,我很快就回来了。”
赵无咎:“给你半日假,尽快回来。”
算盘破涕为笑:“少帮主,您能去看看我家公子,他一定能很快就好起来!”
柏十七:“赶紧走吧,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没主意的。”不然何至于分开四年,让她疯了一般跑去跟水匪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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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恒候了好几日,就想找个机会对堂兄劝谏,注视着柏十七与算盘远去的背影,推着赵无咎的轮椅就往前厅去。
舒长风见他忽然之间勤快起来,还抢自己的活干,不由诧异:“十三郎,你这是做什么?”
“你别跟过来,当我不知道你为虎作伥啊?”
舒长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为虎作伥了?”
赵无咎语重心长的说:“子恒,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整天只顾着玩乐,也该多读读书,免得说错话丢脸。”
赵子恒自觉今日在做正事,理直气壮:“不是我说错了话,而是堂兄做错了事。”
赵无咎还从来没有被这不靠谱的家伙教训过,听着话头不对:“你是要造反吗?”
“造反不敢!”赵子恒将人推进厅里,“砰”的一声当着跟过来的舒长风面关上了门,苦口婆心的劝道:“近来我瞧着堂兄行事越发出格,就想问一句堂兄的打算,您对十七到底是撩拨完了就完了,还是当真打算跟她在一起?”
舒长风说堂兄有娶妻的打算,可是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
他对兄弟的实力还是有着清醒认知的,赵无咎若真是撩拨完了就放手,柏十七也不是吃素的,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但是如果动了婚娶的念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无咎:“怎么,我不能娶十七了?”
赵子恒牙疼:“当然不能!”还没听说过哪家的嫂子跟小叔子结伴去外面听曲子的,堂兄这不是铁了心要抢他的兄弟拆他的台吗?
“你俩……合适吗?”赵子恒对堂兄古板的性格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没想到赵无咎固执起来还是很让人抓狂的:“我跟十七怎么就不合适了?”
赵子恒为了保志趣相投的兄弟,拼命抹黑柏十七:“堂兄你有没有考虑过,十七最擅长的可是下河摸鱼,与人打架逛窖子,听曲调戏小娘子……哪里有当王妃的样子?”
赵无咎:“还有呢?”
赵子恒在心里向柏十七道歉:好兄弟,我为了拯救你可真是费尽了心思!
“堂兄你有所不知,十七她长这么大,就没有一天做过姑娘,都是跟一帮漕河上的粗汉子们一起在运河上漂,听听她做的那些事儿,还跟水匪对着干,杀过人见过血,万一将来跟你一言不合打起架来……你要是输了多丢脸?”被媳妇打,传出去皇室可丢不起这个人!
赵无咎:“……你怎知道我打不赢她?”
“不行不行!”方才还拼命抹黑柏十七的赵子恒立刻站到了好兄弟那边:“堂兄你怎么能打十七呢?”
赵无咎:“不是你说将来在一起会打架吗?难道让我不要还手,站着让她打?”
赵子恒:“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兄弟打起架来也很凶猛的,真要不还手铁定被打哭。
“那你担心什么?”他遥想将来有可能出现的一幕,脑子里不由冒出来柏帮主暴跳如雷的场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父女俩的相处模式给洗脑了,他不由露出一抹微微笑意。
赵子恒对堂兄这种东拉西扯不予配合的行为十分生气,难得板起脸严肃正经一回:“堂兄,我是认真在跟你讲,你别当玩笑话!就算是你想娶十七,可征求过陛下与娘娘的意思吗?”
赵无咎:“上次天使来传密旨,我已经写了信回去了,说不定这会儿父皇母后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再说皇室向来不与勋贵权爵之家或朝廷重臣联姻,就连父皇的贵妃嫔妾都是寻常百姓之家出身,难道你觉得父皇母后还非要逼着我娶个高门贵女不成?”
赵子恒:“可十七她不是一般的良家女子啊,她可是……漕帮少帮主啊,手底下一大帮兄弟们要靠她吃饭活命,她是不可能跟着你回京师,被圈在周王府做个王妃的。堂兄你考虑的虽然很周详,可是你问过十七的意愿吗?她是愿意留在漕河上快快活活的生活呢,还是跟着你进京做个被圈起来的周王妃呢?”
赵无咎:“……”
赵子恒一箭正中靶心,竟然问的赵无咎说不出话来,难得让赵无咎哑口无言,他更是再接再厉:“堂兄你这种单方面计划好了要娶,但是十七并没有同意的行为叫一厢情愿!”
赵无咎:“……她也没说不同意啊。”
周王殿下:“再说婚姻之事,父母之言,柏帮主若是同意了,相信十七也没理由不同意。”
“呵呵。”赵子恒奉送他一对白眼:“堂兄你觉得十七很听柏帮主的话吗?”柏家父子同时在家鸡飞狗跳的场景您还见的少了?
他对好兄弟还是了解至深:“如果她不同意,就算是绑上花轿,她也能给你掀了屋顶,砸了喜堂。我觉得吧,堂兄还是别一意孤行了,跟十七做兄弟不好吗?”
她好吃好玩,开朗风趣,豪爽大方,还很仗义,是多好的兄弟人选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赵无咎对堂弟的人生理想不敢苟同:“你只知道吃喝玩乐,十七可比你靠谱多了,她聪慧机变,胸中还有沟壑,她不同意难道我就不能想办法让她同意吗?”
赵子恒懊恼的看着他:“……”我是作甚要来给他提这个醒啊?
赵无咎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瞧在他难得靠谱一回,居然向他拱手请教:“既然你说为兄是一厢情愿,那为兄就要向你请教,如何才能让柏十七同意这门婚事?”
赵子恒:“……你来真的啊?”
“我像是说笑话吗?”
赵子恒喃喃自语:“疯了疯了!”以赵无咎的意志力,他真要办一件事情还没有办不成的,更何况是婚事,他深深为自家好兄弟忧心:“十七跟你也不合拍啊。”真要论合拍,古板的堂兄哪里比得上他适合,两人还“志趣相投”呢。
逼急了他先下手为强,向柏十七求婚,保住好兄弟再说。
“你敢?!”赵无咎何等敏锐,立时便察觉出了自家堂弟的意图:“你可别给我捣乱!”
赵子恒悻悻:“怎么能叫捣乱呢?”
兄弟俩谈判破裂。
柏十七跟着算盘回到仇英的小院,推门进去发现才几日功夫,他似乎又瘦了一圈,转头看到她眼神都亮了,直接坐了起来:“十七,你怎么来了?”看到她身后心虚的算盘,顿时责备道:“我都说了不要去找十七,你怎么不听话?”
“他自作主张也不是头一回了。”柏十七笑着走进来:“你怎么回事?算盘说你的头疼愈发严重了,我已经写信让父亲去请黄老头了,你别着急,安心养着,几天之内就能过来了。”
仇英颇为不安:“给你添麻烦了。我忍忍就过去了,不必让帮主去折腾黄老先生。帮主他……会不会很生气?我听算盘说帮主的脾气不太好。”
“你别听算盘胡说八道!”柏十七赶紧为亲爹正名:“我爹就只是对我没什么耐心,对帮里的人脾气还是很好的,你别担心。”
仇英苍白的脸颊终于浮起一点腼腆的笑容:“那就好。”
“算盘说你脑袋上撞了好几个大包,给我瞧瞧?”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柏十七说着就上手解他的头发,仇英便任由她动作,能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轻轻在他头皮上摸索,摸到一个肿块就停一下,继续摸。
“这么大包,要喝消肿的药。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仇英反过来安慰她。
柏十七特意去了一趟,两个时辰之后舒长风就来催人,被算盘拦在大门口不让进去。
“我家公子病了,少帮主正在陪着,你还是别进去打扰了。”
舒长风作疑惑状:“我怎么不知道少帮主是大夫?”
算盘听出他的讽刺之意,仍然固执己见:“反正你别想进去!”
舒长风:“柏少帮主既然不是大夫,留在这里也无益,还不如让她去忙。再说她已经写信回去,让柏帮主去请黄老先生了,你家公子也不必一定要她留下来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