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如此喜欢,不若将薛公子的姐姐娶回来做乐侧妃,想必,薛家也会很是愿意的。”
“如此,那薛家便与王爷过了明路了,到时候也不用担心圣上有想法。”
晋王摸了摸下巴,这俩幕僚说的极是,他居然没想到这一条,如此一来,更不用怕薛家不愿意再帮助他了。薛家的蠢货大房已经自己分家出去了,剩下的都是脑袋清楚的,薛家上有尚书,下有状元,中间还有个敢告御状的女子,这阵容可不比镇国公差啊。
晋王一想,决定明日就去薛家见见薛明浅,至少也要薛家同意了他才好去请父皇赐婚。
说来,他也是许久未曾想过娶侧妃这回事了。几年前王妃进门不过一年便一病不起,这些年都缠绵于病榻。他又专注于私底下给太子哥哥碰钉子,父皇当他对王妃有愧,也没再提过。如今,正是时候了。
到得第二日,晋王先是去了吏部,见了薛二老爷,将这事与他说了。
二老爷哪敢做云浅的主,这女儿主意大极了,他连连道:“待我回家问过明浅再说。”
太子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我们家婚事都听女儿的。”二老爷擦着汗道。
“你这父亲做得实在……”晋王啧了一声。
二老爷道:“孩子高兴就好。”
晋王便又去了薛府,此次他来的光明正大,丝毫不怕被皇帝逮着。进了府,就去拜见了老太太,问了老太太的想法。
老太太见他不按常理出牌,实在头疼,侧妃到底是妾,怎可能叫明浅做了侧妃。老太太心中不乐意,叫人去将云浅请了过来。
虽说皇上下旨不让她再住在佛堂,她却依旧是一身素衣,一如她当日进宫时的打扮,免得叫人说她得了皇帝圣旨后便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正是她低调的时候。
拜见了晋王,老太太道:“我年纪大,糊涂了,浅姐儿,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你与晋王聊聊。”
云浅一头雾水,老太太转身去了里间。
晋王道:“薛明浅,本王欲与薛家结亲,你可愿意?”
云浅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二房只有她一个姑娘,便道:“王爷要娶我?”
晋王道:“你当日告御状实有气魄,本王思来想去,父皇应当会同意赐婚才是。”
皇帝当然会同意,晋王这是想将与薛家的交易过了明路,她不在意这个,如今这几回事下来,皇帝说薛家是太子的人她都不肯信。如今太子自己砍了臂膀,晋王趁势而上实乃常事,皇帝说不得会更为乐意让薛家跟了晋王,为晋王造势。薛家与太子斗,皇帝不过是看看笑话,晋王与太子斗,皇帝何乐而不为。
但是她不想嫁,不管她是谁,她所愿意嫁的只有一人罢了。
“那,民女要做正妃,做皇后。”云浅道。
晋王哭笑不得:“王妃虽有病在身,本王却不能即刻应了你这要求。只要她在一日,她便是本王的正妻。”
“我自小就打定主意,不做妾。”
晋王叹道:“你不过庶出,而且待本王登上皇位后,你便是后宫说一不二之人。做本王的侧妃,也不算辱没了你。”
云浅斩钉截铁道:“民女只有一个条件,不做妾。”
晋王道:“你可知你拒绝的是什么?本王愿意与你薛家同享富贵,你虽不是皇后,但你有后宫实权,你怕什么?本王会永保薛家富贵平安。”
“薛家不过是为了择一明君,富贵由天。”
晋王愣住了,道:“你说什么?”
云浅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薛家只为择一明君罢了。”
晋王顿时有些面红耳赤,择一明君,薛明浅的意思是薛家看来他才是明君。而并不是为了什么从龙之功,并不是因为与镇国公有旧仇。
“你是说,本王日后会是明君?”
云浅笑了笑:“父亲早已与我说过,若晋王即位,天下可大安。”
晋王几乎快哽咽了,他一直都看不起薛尚书啊,父皇都不喜欢的人他凭什么喜欢啊,如今却是特别想跟薛尚书喝上两杯了。
“明浅不管嫁给何人,只愿做正妻,即便您是王爷,也是如此。但是薛家选择了你,并不是因为非你不可,而是因为你会是明君,你胸中有丘壑,腹中有乾坤,你会继续圣上的盛世。”
晋王艰难道:“是本王想岔了。”
“王爷放心,薛家必定誓死追随王爷,姻亲并不是最牢靠的纽带,信任才是。”
晋王深吸口气,道:“你当本王今日未来过。”
他说完,掩藏着激动快步离开了薛府。
云浅松了口气,简直要命,晋王确实比太子厉害,但是要她说出那些夸赞人的话很脸红的好吗!
晋王径直进了宫,闷闷不乐的对皇帝道:“今日去了薛府,本想让父皇赐薛明浅为儿子的侧妃,结果被她拒绝了。”
皇帝摇头道:“薛明浅当日敢因不做妾室与容钊跳湖,又敢替弟弟出头来朕这里告御状,你怎就觉得她会做你侧妃呢?”
晋王道:“儿子觉得她实在有胆魄,再说她不过是庶女,侧妃也是王妃,不算辱没了她。”
“你呀,”皇帝笑,“王妃如今身体如何?”
晋王道:“老样子,一到了冬日便起不来床。”
“行,那朕便赐你两位侧妃,也算是为王妃冲个喜。你那些兄弟都有子嗣了,这些年也委屈你了。”
当晚,皇帝下了圣旨,指了京中两位官员家中的女儿择日嫁进王府。
第172章 :说好的一起去死(二十五)
镇国公被太子的人护送回了京,进京那日那些护卫将他送至城门外便走了。
镇国公独自进城,满眼都是京中的繁华他的眼中却只能见到满目疮痍。
太子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嫌他碍事了。
他做的事桩桩件件那件不是为了太子?镇国公只觉得心凉。只是一想到家中那不成器的儿子和贯会找事的老婆,镇国公面色一沉。
镇国公先是进了宫,在皇帝面前将太子在江南的事说了,到底他还记得自己是太子的舅舅,说的都是好事。
说完,镇国公主动跪下,道:“臣请圣上废了世子。”
“哦?”皇帝挑了挑眉。
镇国公痛心疾首道:“世子不服管教,无法无天,实当不起国公府世子爷之位。”
皇帝道:“世子确实让朕很是大开眼界啊。”
镇国公的心蓦然沉进了海底,他根本没真心想废世子,他不可能放着嫡子不要去把位置传给庶子。容钊确实做错了,他回去打几顿都行,在皇帝面前不过是想做做样子,哪想皇帝的意思恐怕真的会同意。
“行,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你回家去好好管教管教,日后学有所成了再来请封。”皇帝道。一帮蠢货,这件事他本来就压了下来,这些人各个自以为是,从太子把镇国公撵回来,镇国公又来废世子!
皇帝一肚子脏话想骂,恨不得马上把太子召回来重新回炉,赏赐他都送过去了,那傻蛋怎么就还没明白他息事宁人的心情?非要将此事闹的世人皆知。皇帝实在不想再给他们擦屁股了。
镇国公欲哭无泪,拿着废世子的圣旨回家。
容夫人跪在佛前哭,她的头疼身上也疼,宫里行刑的都是些老手,知道打哪里疼又伤不到根本,简直叫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镇国公此行回来本就低调,家中只知道他要回来却不知道是哪日,他悄悄进了门,将圣旨扔在了容夫人身上。
容夫人回头一看,吓得大哭了起来,叫道:“老爷,你要给我们做主!”
“做屁的主,蠢妇,自己看圣旨!”
容夫人抖着手捡起圣旨看,看完直接晕了过去。
镇国公叹气,不怪老母亲一直不喜欢这蠢妇,不怪二房总是想取他们而代之,二房也是太子的嫡亲舅舅,他行二房怎么不行?
正想着,外面传容二老爷来找他了。
镇国公出去,见到满面春光的二老爷。他冷哼一声,家中如此多事,他这弟弟却永远只会看大房的笑话。
“大哥,我已经接到了吏部的调任,即日起便会前去湖南任职,妻小会留在家中,还请大哥多加庇佑。”二老爷笑眯眯道。
镇国公一怔,“怎地要去湖南,什么时候的事?”
“南方这次遭灾严重,死伤众多,京中衙门里调了不少闲职过去帮忙。”
太子此刻便就在湖南,镇国公顿时有些警惕,他这二弟可不安分。
“太子在湖南,你去了定不要叨扰了太子,如今你也知道,他对我们家很不耐烦了。”
容二心底冷哼,面上却笑道:“知道,定是不敢的。”
……
云浅看着薛二老爷给她的纸,上面写着各地调任的情况。晋王前日上书,京中宗室和权贵不少闲职领着俸禄不干事,不如去南方帮忙重建灾区,皇帝也觉得此法尚可,准了。第二日,各处的调任都发下去了。
其他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湖南,也就是太子此刻待的地方。
太子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必然已然不耐烦,多少会有反意。前世便是镇国公一直压制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他,才叫他坐到了最后。
可如今,他自己找死,将镇国公撵走了。那他们便送他一个在他心中与镇国公相当的人。
容二老爷可不安分,容家就一个镇国公头脑清醒罢了。
有了容二老爷,和晋王在太子身边的钉子,此事不难。
至于镇国公,到时候是不反也得反了。容二是同谋,容家一家上下必然都逃脱不了,镇国公同样必死无疑。太子反之前必定也能想到这一遭,所以他身边有了容二已是够了。镇国公必定会被拉下水,还会为了太子奋勇直前。
他若不想死,只能站在皇帝这一面,但是他能眼睁睁看着太子死?
这是一张死局,镇国公走也是死,不走也是死。
云浅闭了闭眼,喝了一口茶,皇位斗争,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必定血流成河,一旦太子倒台,晋王与薛家日后如何她便再也不会管了。
……
容二老爷到达湖南已是半个月之后了,太子已经收到了镇国公的信,镇国公语重心长告诉他,容二老爷心思浮躁,到了湖南必定要去找他,到时候他一定不能被容二老爷忽悠。
太子哼一声,将信烧了,也没给镇国公回信。
镇国公真的是老了,怕了。父皇一大把年纪了,早就糊涂了,这皇位早该让出来了不是吗?
他这个太子,整日受气,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要不是镇国公一直劝慰他,他早就想问问父皇了。父皇说的没错,他能不能做皇帝却是是父皇说了算,但,也是他自己说了算!
容二就职的县就在太子如今待的州属下,他既是太子的舅舅,到了没两天,就给太子写信,太子一高兴,便让人将他带来他的行宫了。
两人连着好几天日日待在一处,各个都摸清了对方的想法,容二老爷便道:“南方雪灾,此次太子真是居功甚伟。”
太子笑道:“看着百姓苦,本宫心里也苦。”
容二更是高兴,道:“昨日里街上已是恢复了往日的一半繁华,黎民百姓口里都知道太子不知道圣上了。”
太子面色一沉,道:“话不可乱说。”
容二便跪在地上,“臣有罪。”
“有些话舅舅放在心上便是。”
容二一喜,道:“臣知道了。”
太子深吸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雪早已化了,倒塌的屋子也在他的协助下建起来了,各地渐渐恢复了营生。
他自己的心,也大了。
第173章 :说好的一起去死(二十六)
太子在南方赈灾,等同于皇帝亲临,镇国公在的时候官员们尚有些害怕。镇国公一被太子弄走,官员们中有人吹吹风,大家都开始对太子献殷勤了。
太子也顺势收了一点以他马首是鞍的人。
南方之行,几乎让他心底暗藏的那点心思彻底被翻了出来。天高皇帝远,如今的南方,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镇国公在府里思过,世子被废,他实在不好再各处去招摇。镇国公心中担忧,却是无能为力。太子不在京城,再加上此次他被迫回京,世子又被废。如今京中的形势越来越差,晋王府的门前也比往年热闹多了。
镇国公边想边推开了书房门,见到里面坐着的人时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瘫在地上。
他连忙关上门,吩咐外面的管家远远的看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镇国公双腿发软,差点没给太子爷跪下,道:“我的祖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奉旨赈灾,私回京城是大罪,倘若让圣上知道了,谁都保不了你的太子之位。”
太子笑道:“舅舅坐。”
镇国公颤颤巍巍的坐了,喝了一杯茶水压惊。
“此行虽然危险,但是我思虑万千,此事必得当面与舅舅相谈才是。”太子一改往日的态度,诚恳了许多。
镇国公心中生疑,却是冷哼道:“早知如此,当初让我进京时就该考虑清楚。”
太子亲自给镇国公斟满了茶,倘若镇国公不进京,如今他怕是还在南方考虑如何赈灾呢。
“却是要舅舅在京中才好安排。”
太子的话叫镇国公心中打起了鼓,他知道太子不安分,一直以来有他在旁压制劝说太子才一直严守规矩,可是这两个月他不得不回京,南方却多了容二那个搅屎棍。
镇国公深吸了一口气,只听太子说道:“舅舅如今虽久居京城,但是在沙场征战多年,倘若要舅舅调兵,能有几成胜算?”
镇国公傻眼了,道:“你意欲何为?”
太子道:“本宫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太久了。”
“那又如何?”镇国公压低声音吼,“圣上如今没动你的太子之位,你又何必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