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炎卓发觉她跟不少人关系匪浅,他好奇,“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这么熟了?”
盛夏笑了笑,“春节时。”过年那段时间,舅舅每天带她过来玩,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厉炎卓点头,难怪。
春节那段时间他不在上海,在国外陪母亲。
无意间,他看到了盛夏手腕的手链,晚上吃饭时还没有,他恍然。
楼下包间,任彦东先跟约好的人把公司的合作事宜敲定下来,之后去找朋友,问朋友借了手机。
朋友看着他,“混的这么惨?盛夏把你拉黑了?”
任彦东没吭声,表情默认。
他给盛夏发消息:【在机场看到你时,我是从天津赶过来,天津和上海子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点状况,我赶着过去解决。我知道你来上海,也知道有剧组的车接你。】
很快,任彦东自己的手机震动,盛夏给他发来手机消息:【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任彦东:【正在解决。】
盛夏就没再多问,发了一条:【盛氏大刀.jpg】任彦东看到盛氏大刀这几个字,又想起他的留言条:【什么时候把留言条还给我?】
后来,盛夏没再回过来。
任彦东把朋友手机上他之前发的消息删除,将手机还给朋友。
朋友问:“跟盛夏现在怎么样?”
任彦东:“在追。”
朋友笑了,就看在他被甩的份上,没往死了去打击他,只揶揄两句,“你?追人?我觉得你还是行行好吧,你追人时说点话都能把人噎死。”
任彦东斜睨他,让他闭嘴。
朋友问他,“在上海待几天?”
任彦东:“接下来一个月,基本都待上海。”
朋友知道盛夏要拍戏,之前影视方官宣了演员阵容,电影有部分是在上海取景,他理所当然的以为,“为了配合盛夏的时间?”
任彦东问侍应生要了两杯红酒,递给朋友一杯,“不是。”
朋友不明所以:“嗯?”
任彦东:“剧组的拍摄地配合我的行程安排。”
这部电影要在全国多地拍摄,还有国外部分,原本上海这边是最后过来,他投资这部电影就一个要求,四月在上海拍摄。
他手上有个项目要在这边落户,前后忙下来至少得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基本没有休息时间,要是剧组在其他地方拍摄,他没空探班。
任彦东抿了一口红酒,他拿上手机,准备上楼。
朋友:“不玩了?”
任彦东:“去楼上找我家那个。”
朋友跟他碰碰杯,说起盛夏,“像她这种骄傲有灵性又童心未泯的公主,你只能惯着。”
任彦东颔首,跟其他熟悉的人道别离开。
任彦东并未直接去找盛夏,而是约了厉炎卓出来,【我在四楼的休息区,出来喝一杯?】
厉炎卓看到消息在心里‘呵’了声,这哪是喝酒,另一种鸿门宴,不赴也不行,以后还指望着并购CE。
他回:【这就过去。】
厉炎卓跟盛夏说了声,出去一趟,马上回。
盛夏点点头,接着打牌。
厉炎卓拿了烟和打火机,又端着自己的酒杯出去了。
拐到休息区那边,葱郁的植被旁,任彦东已经到了,正意兴阑珊的看着窗外,手里酒杯歪了,酒差点就要流出来。
听到脚步声,任彦东回神,把酒杯拿好,他冲厉炎卓微微颔首。
厉炎卓走近,在空位上坐下来,有些事,两人已经心照不宣,就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淡笑,“有何指教?”
任彦东开门见山:“去年在纽约那场演奏会,你就知道我跟盛夏在一块了?”
厉炎卓一点都不意外任彦东调查了他,今晚这么一出,任彦东肯定不会相信,他认识盛夏,只是单纯为了追星。
他没否认,“确实是那会儿知道的。”
难得,他解释:“任总放心,我还不至于去利用女人。”
喜欢小提琴,只是从小受到母亲的影响和熏陶。
任彦东轻晃酒杯,没接话。
厉炎卓知道任彦东这人,从来不动声色。
他直言道,“再说,厉氏集团一直跟CE合作的那么愉快,我再傻也不会自断财路。”
顿了下,“任总给CE找买家,找个志同道合的,不比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有意思?厉炎越给的条件,我不比他的少。”
任彦东似笑非笑:“在商场,我只跟利益,志同道和。”
厉炎卓笑了笑,跟他碰碰杯。
任彦东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不看任何人的面子,最后谁给的价格让他满意,他就跟谁合作。
酒喝完了,厉炎卓邀请,“任总去我们那个包间玩会儿?”
任彦东本来就是这个目的,点点头。
任彦东跟包间里的不少人都有过点头之交,他进去时,有人惊讶:“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说完,才后知后觉,任彦东跟盛夏之前是一对。
任彦东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盛氏之风。”
他们笑,了然于心。
盛夏听到那边嘻嘻哈哈,转脸就看到任彦东,任彦东正好也看过来,两人对视几秒,他朝她这边走来。
任彦东跟认识的人简单招呼一声,就在盛夏旁边坐下。
盛夏:“你怎么来了?”
任彦东:“追债。”
盛夏:“.”
还在惦记着他那些留言条。
到了盛夏出牌,她转过脸,没再跟他说话。
任彦东双腿交叠,很放松的状态,手臂搭在盛夏椅背上,看她手里的牌。
盛夏正犹豫着,要不要出这张,她下意识转脸看着任彦东,什么都没说,不过任彦东心神领会,点点头,盛夏便出了那张牌。
牌桌上都是上海本地人,说着说着就习惯了说上海话,一不小心忽略了还有个不懂上海话的任彦东。
不过厉炎卓有意识到,他瞅了一眼任彦东,但还是故意继续说着上海话。
任彦东拿过桌角的那杯鸡尾酒,是盛夏的那杯,已经喝了一半,他问盛夏:“还喝不喝?”
他把酒杯送到她嘴边,盛夏不想让他喂,便摇摇头。
任彦东直接自己喝起来,盛夏:“.”
陪着盛夏玩了几局牌,鸡尾酒也全部喝完,任彦东小声跟盛夏说:“去楼下院子,跟你说件事。”
盛夏迟疑几秒,应下来。
凌晨的院子,空气清晰,三月底的春风,柔和舒服。
盛夏跟任彦东面对面站着,隔着有一米的距离。
“什么事?”她问。
任彦东:“你们后天才开机,明天你去我公寓做客。”
盛夏疑惑的望着他,细细品味这话的意思。
做客?
“什么意思?”
任彦东看着她的眼:“你不是羡慕夏沐和纪羡北可以聊冰淇淋聊一晚吗?以后,你不用羡慕任何人。”
盛夏:“你.要跟我聊冰淇淋这个话题?”
任彦东‘嗯’了声,“你起床后就过去,明早我要早起出去,你到的时候我要是还没回家,你自己开门进去,密码还是以前那个。”又提醒她:“要在那待到晚上,有其他什么事你提前安排给闵瑜。”
盛夏诧异的盯着他,“一个冰淇淋话题从早说到晚?你有那么多话说?”
任彦东颔首,“我准备了一个月。”
盛夏:“.”
不会做成了几百页的PPT吧?
第三十一章
盛夏今天睡到自然醒, 化过妆,挑了件最简单的长裙穿上,到书房拿上她昨晚画的两幅画下楼。
外公去公司了, 只有外婆在家。
外婆见她穿戴整齐,还拿着包,“要出去?”
盛夏:“嗯,”她也没隐瞒, “去三哥家做客。”
外婆知道任彦东在上海,早上她晨练时, 在小区院子里遇到任彦东, 当时天刚亮, 才五点多,任彦东就匆匆出门了。
在小区里遇到时,任彦东还是像以前那样跟她打招呼, 她以为任彦东过来是出差。
“做客?你们年轻人都搞什么名堂?”
盛夏实话实说:“我之前嫌他跟我没共同话题, 他花了一个月,说准备好了冰淇淋这个共同话题, 要聊一整天。”
她又想起来跟外婆说, 中午和晚上都不要做她的饭, 她不回来吃。
外婆感觉自己已经没法理解年轻人这些奇怪的想法和做法,虽不理解,但也没否定, 更没予置评。
从外孙女分手到现在,她从来没问过外孙女, 跟任彦东好好地怎么就分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
她了解自己的外孙女,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适合自己。
外婆从茶几上拿了两版润喉糖递给盛夏,“真要说上一天,嗓子肯定难受,把这个带上。”
盛夏笑了出来,不过还是把润喉糖放进了包里。
任彦东的公寓就在外婆家这个小区,是跟她恋爱后才买的,为了到上海看望外公外婆时住着方便。
当初知道他要买这个小区的复式,她建议他还是别买了,买附近小区的房子一样住,一年也不知道能住几次,买太贵的,闲置在那浪费。
他什么也没说,更没听她的,还是执意买了这套公寓。
任彦东还没回来,盛夏自己上楼去。
她已经快半年没来这里,什么都没变,所有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客厅墙上的壁画是她第一场演奏会的一个场景。
画里的她正在演奏小提琴,沉醉其中,刚恋爱不久,眼角眉梢都漾着幸福。
曾经,她以为那一瞬,就是永恒。
却忘了,恋爱后最难的是相处。
盛夏靠在沙发扶手上,盯着这幅画看了半晌。
以前闵瑜说过:盛夏,你就是极致感性和极致理性的矛盾结合体。
也许吧。
她快乐时,她的快乐是一般人的好几倍。
她难过时,她的难过亦是一般人的好几倍。
等了一会儿,任彦东还没来。
盛夏去了露台,桌上有煮好的咖啡,也有茶。
她手托着腮,漫不经心的看着露台外面,整个江景尽收眼底。
今天的天气跟平时好像也差不多,天不是很蓝,云不是很美,黄浦江面雾蒙蒙的,即便不是晚上,外滩也有不少人。
手机响了,闵瑜的电话。
盛夏回神,接听,摁了免提。
闵瑜已经到了上海,刚从机场出来坐上车。
她问盛夏:“起床了吧?”
盛夏懒洋洋道:“早起了。”
闵瑜:“那我去接你,中午跟顾恒他们一块吃饭,顾恒中午就能到上海。”
盛夏昨晚给闵瑜打过电话,结果闵瑜昨晚参加婚宴,不知道什么原因,酒喝多了,说话都不利索,后来她就什么都没说。
“下次我请客,今天没空。”
闵瑜:“约了人?”
盛夏:“没,在三哥这边。”还不等闵瑜问,她就把任彦东为何邀请她过来,一字不落的说给闵瑜。
闵瑜消化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话题能说上一天加一晚,特别还是任彦东这种沉默寡言的男人。
她在心里微微叹口气,“要是他像开会那样,弄个PPT什么的,你就直接把水杯砸他脸上。”
盛夏淡淡笑了笑,闵瑜还真是跟她心有灵犀,都想到PPT上。
默了默,闵瑜问:“你说话方便吗?”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任彦东也没在家。
盛夏:“不知道三哥出去干嘛了。”
闵瑜:“.”她很不明白,“他不在家,你去那么早干什么?”
盛夏倒是无所谓,“都答应了过来,就没必要端着。”
她睡到自然醒,在家也没事,就过来了。
就像分手时,她会毫不避讳的告诉他,依旧很爱他。他也不会误解,她这么说是想吊着他的意思。
分手了,只要属于她的礼物,她还是会收下,他也不会多想,不会误以为她收了礼物就代表原谅他。
有时候她也觉得挺奇妙,她的很多想法,他能理解。
闵瑜:“你这是试着慢慢原谅他?”
盛夏看着外滩,下意识的摇摇头,后来反应过来,闵瑜也看不见。
她说:“我跟三哥之间,不存在原不原谅。他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给予理解,但没法接受和释然。”
她的视线又移到黄浦江面的游轮上,游轮缓缓驶过,给平静的江面增添了不少生机。
“那段时间一连串的打击,就像一把刀插到我心脏上,拔.出来,疼。不拔.出来,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字敲在心坎上。
闵瑜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心情跟着那句话,也一点点隐约疼起来,那种感觉,她能感同身受。
她扯了丝笑,活跃气氛,也宽慰盛夏,“你们盛氏不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练个盛氏仙丹出来,起死回生那种。”
盛夏笑了,要真有那东西就好了。
顿了顿,她说:“他准备了一个月,我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话题。他在改变自己,想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我也想把心里那把无形的刀给解决了。”
闵瑜明白了,别人感情的事,她作为外人不好给太多建议,再说,感情里,她自己本就是一个失败者。
望着车外,她有一瞬间的走神。
正好有工作上的电话进来,她就跟盛夏匆匆结束了通话。
盛夏倒了半杯咖啡,轻轻抿着,看着江面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