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陆相逢挽挽胜——玄宓
时间:2019-08-11 07:38:54

  她跟着探出头,目光紧随着他。
  男人撑开了伞,半眯着眼,下巴微抬,站在花园间轻佻地送了一个飞吻。
  梁挽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惹得他眉眼舒展轻轻笑了声,她用唇形送了他一个滚字,而后干净利落地拉上了窗帘。
  手指搭在窗插扣上,迟疑片刻,她缩回了手,转而走至门边拉开,佯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哥哥,我刚才听广播呢。”
  少年就站在外头,一脸淡然地看着她:“凌晨一点了,还有什么节目?”
  梁挽随口道:“两性伊甸园什么的。”
  池瑜面上划过不自然,咳嗽一声:“小姑娘家家,别听这种东西。”
  “好好好,不听,还有别的事吗?”她是真的有些困了,先和母亲打了一场硬仗,又被小变态缠了许久,眼下只想倒到床上,闷头睡觉。
  池瑜沉默许久,面无表情地道:“今天电影没看完,明天补偿你吃大餐吧。”
  廊灯下,少年耳根滴血一般的红再也掩饰不住。
  梁挽突然就领悟到了什么,但她不敢深想,彼此之间作为宿敌太久了,他怎么可能对视为眼中钉的继妹起了心思?
  尽管心底否认了这种荒谬情愫,她还是决定掐掉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故作轻松地道:“明天约了同学,就不坑你钱了。”
  “那算了,我也是随口一问。”他说完,镇定自若地插着兜回房。
  梁挽盯着他的背影许久,默默叹了口气。
  这一晚睡得不太踏实,她梦见了久违的父亲,动作生疏地在她背后帮忙扎小辫。可惜好景不长,他的身子变得透明,很快化成烟雾淡去。她在梦里哭喊着爸爸,没能留住他,反而让自己困在了迷宫里。
  噩梦仿佛永无止境,直到耳边传来清润的嗓音,有什么人正唤着她的名字。
  梁挽满脸泪痕醒过来,睁眼就见到了陆衍,他正坐在她床头,指腹蹭了下她的眼尾,叹道:“怎么做梦都在哭?”
  她刚醒,意识比较模糊,茫茫然地吸了吸鼻子。
  有点可爱。
  他没忍住,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唇,指指床头柜:“我给你打包了海鲜粥,吃点?”
  梁挽睡醒后的反射弧比较长,任由他抱着她去浴室刷完了牙,又一同窝在懒人沙发里,接受陆少爷破天荒的喂粥服务。
  无奈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伺候人的水准真不咋地,那么热的粥也不知道吹凉了再喂,第一勺就成功烫到了小姑娘。
  梁挽瞬间清醒,舌尖烫得发红,怒目而视:“你就是来折磨我的对吧?”
  陆衍摸摸鼻子,赶紧吹一吹:“这次保证不烫了。”
  梁挽从他膝盖上跳下来,指着他的眉心:“你还能不能要点脸了,擅闯民宅犯法的懂吗?”
  他放下勺子,笑得散漫:“你没锁窗啊,我以为你默许了。”
  她瞪着他:“那我没叫你滚,是不是就默许你能睡在我房间?”
  陆衍恍然道:“这样,看来我昨晚走早了。”
  梁挽:“……”
  他没再逗她,把粥放到茶几上,四肢舒展开来,懒洋洋靠着沙发道:“一晚没睡,早上四点多开车去隔壁的L市打包粥给大小姐送过来,你不会真叫我滚吧?”
  她抿了抿唇,见到他眼底浅浅泛着青色,什么都没说,抓起勺子,把粥喝得一干二净。
  最后一勺入口,他凑过来,舔掉了她唇边遗留下来的痕迹,嗓音哑得不像话:“瞧着还挺好吃的,早知道应该买两份。”
  梁挽气急败坏:“你别总是动手动脚行不行?”
  “这题超纲了,对我来说太难。”他打了个哈欠,头歪在靠枕上,懒洋洋地道:“不过我现在有心无力,先不动你,在你这儿睡会儿,成么?”
  后半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他闭上眼,好像真的睡着了。
  梁挽等了一会儿,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又有规律,她把毛毯拿过来,轻轻盖到了他的身上。
  精致眉眼,逆天睫毛,小变态的这张脸,确实是老天爷的眷顾。唯独昨晚摔到玫瑰丛里,留下了些微细小的伤痕,有些碍眼,但是依旧无损美貌。
  她撑着下巴看了很久,久到被传染了困意,身子一歪,躺到地毯上,抓了只床上的玩偶继续补觉。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晌午,醒过来时发现回到了床上,毛毯盖在自己身上,一切井然有序,要不是垃圾桶里的打包盒提醒他来过,她真以为先前的那些亲昵是场梦。
  可恨的是这家伙撩完了人,失踪得干干净净。
  梁挽心不在焉捧着IPAD看了一下午的综艺节目,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抓起来瞄了好几次,最后直接关机选择眼不见为净。
  晚上八点来钟时,陆少爷再度出现在窗口,这会已经很熟练了,异常潇洒地翻了进来,动作媲美武侠片。
  “干嘛关机?”他放下方才为了行动方便卷高的袖子,似笑非笑地道:“喜欢看我爬窗啊?”
  梁挽暂停了连续剧,优雅地坐直身:“明天我会叫师傅把这扇窗加固,做一圈铁栅栏。”
  陆衍一愣,随后笑意加深:“那岂不是要为你唱一首铁窗泪?”
  “你去死。”梁挽气冲冲站起来,转头就往房间外走。
  当然,走是不可能走掉的。
  陆衍轻轻松松把小姑娘抱起来,一手攀着外面的管道,双脚抵着墙面,两个纵身就跳到了花园的青石板上。
  梁挽吓得尖叫都扼在了喉咙口,被他塞到车里时,脸色还是惨白的。好不容易缓过来点,她抓着安全带,急道:“你要带我去哪?”
  陆衍单手把着方向盘,侧过脸来看她:“容我提醒你看一下日历。”
  她狐疑地翻出手机,见到二月十四的字样后,愣住。
  红绿灯口,他踩住刹车,捏住小姑娘的下颔转过来,微微一笑:“顺便备注,是你未来男朋友的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骚断腿的衍宝。
  不虐了不虐了,我们吃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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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情人节
  梁挽对二月十四日没什么概念,说来羞耻,春节完后都二十一岁了,竟然从未正儿八经感受过一次情人节。
  其实她这个年纪是荷尔蒙最无处安放的阶段,褪掉了懵懵懂懂时期的青涩,就该痛痛快快地谈恋爱,欢喜也好,痛苦也罢,都是青春的回忆,以后老了想起来也觉得不负光阴。
  然而这些年来因着戈婉茹带来的不安恐慌,她的心城墙高筑,硬是谁都没放进来。惟有陆衍,百般纠缠,瞅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能硬生生忍下全部的拒绝,屡败屡战。
  不得不说,烈女胖缠郎,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另外,陆少爷那张脸无疑也推波助澜了不少,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谁能不对美人另眼相看?梁挽作为红尘中的一员,自然不能免俗。
  一想到这点,她有些汗颜,双手揪着安全带,期期艾艾地看向后视镜。
  正巧,陆衍也在瞅她,两人的眼神就在那小小的镜子里撞上了。
  “别偷看啊。”男人心情颇好地挑了下眉:“还有五分钟就到了,你抓紧时间欣赏,要想发个朋友圈什么的,我也不介意。”
  论厚颜无耻,小变态认第二,怕是没人敢夺魁首。
  梁挽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侧过脸去,没好气地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臭屁?”
  陆衍在红绿灯口慢下车速,“有啊。”他手肘撑着窗框,慢条斯理地道:“不过上一个这么讲的人坟头草都除不干净了。”
  梁挽呵了一声,嘲讽的意图相当明显。
  他纵容地笑笑,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心痒痒的,手伸过去捏了捏小姑娘白玉一般的耳垂。
  那里果真好玩,就那么一下,马上红了。
  梁挽反射性地撇了撇头,避开他的魔爪,捂着耳朵骂他:“变态!”
  陆衍舔舔唇:“你这也太敏感了吧,我都没怎么着呢,要是以后……”
  他没把话说全,只是嗓音暗哑,语调暧昧,在跑车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无端就能叫人生出些浮想联翩的旖旎画面。
  梁挽没脸听,这人就是这样,你只要表现出一点害羞的情绪,他就能给你表演他的下限有多低。
  她懒得再理他,扭过头看向窗外。
  路标显示已经来到了H市的郊区,那片属于市中心的新春灯火渐渐隐匿,徒留路上的市政照明,蔓延至漫无尽头的远方。
  她在拐弯时看了看指示牌,狐疑道:“我们不是要去Neverland吧?”
  Neverland是国内TOP1的游乐场,以垂直过山车和超大幅摩天轮闻名,平时工作日都排满了游客,火到不行。梁挽前阵子也和左晓棠来过,但所有游乐设施都要等候一个小时才能轮上,她觉得这样子挺没劲的,随便玩了几个人少的项目就走了。
  当时她还发誓再也不凑热闹,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就被打脸了。
  车子绕开游乐园的正门,直接停到了西南角特偏远的围墙处,这里像是被遗忘了,有几处杂草,跑车大灯晃在喷绘过涂鸦的墙面上,略显刺眼。
  陆衍熄火,随意道:“本来只是路过的,你既然提了,就进去看看吧。”
  梁挽沉默两秒,先行拉开车门下去。
  墙面很高,踮起脚也瞧不见园区里头的状况,然而那些拔地而起的游乐设施停滞在半空中,没有动静也没有灯光。
  她弯下腰,敲敲驾驶座的窗,玻璃很快落下。陆衍单手支着方向盘,表情有些懒散:“怎么了?”
  梁挽四十五度朝上指指,认真道:“少爷,闭园了,人家今天不营业。”
  他嗯了声,压根没怎么在意,直接下车锁门。随后踩着块凸出来的砖借力一跃,手攀着顶端就这么跳上去了。
  月夜下,男人一只腿膝盖屈着,懒洋洋坐在墙头,就好像是什么古装片里的侠盗,只差没在嘴里叼根枯草了。
  “你说得对,闭园了,所以我们要另辟蹊径。”
  梁挽崩溃:“进去干嘛啊?黑灯瞎火的,你告诉我,有什么可看的。”
  他啧了一声,像是耐心耗到了极点,纵身一跃,落到地面上。继而压着小姑娘的肩膀,原地转了一圈,从背后掐着她的腰,朝上举。
  “来,踩着我刚才的落点。”
  梁挽遂不及防腾空,尖嚷:“陆衍!”她挣脱不开,只能期期艾艾学着翻墙,幸好是练舞蹈的,身体素质不错,除了毛衣被勾了个小洞外,无伤大雅。
  她翻到墙的另一侧,果真如意料之中,一片死寂。
  陆衍紧跟着过来,拉起她的手,步子不紧不慢,如闲庭漫步,还挺自在。
  梁挽莫名其妙同他变成了十指紧扣的状态,强行晃了晃两人交缠在一块的手臂,语调不善:“喂!”
  他叹口气,回过头来:“我十二岁之后,就没再庆祝过生日了,久而久之,也没什么人记起。”
  冬夜的风,给这句凄凄惨惨的话加了额外的悲凉效果。月色笼于他漂亮的眼中,笑意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苦涩和茫然。
  梁挽瞬间心软,小声道:“你父母呢?”
  陆衍把她的手揣到大衣口袋里,淡淡道:“我妈在我初中时生病去世了,至于我爸。”他笑了笑:“我爸现在有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姑娘陪着,可比我潇洒多了。”
  这剧情,堪比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
  梁挽听得一愣一愣,可察觉到他唇边的弧度消失不见,心里也清楚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谎来骗她的。
  她想起前阵子自己生日,戈婉茹问都没问一声,顿时升起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唏嘘之感。又念到那一日小变态送了花送了玩偶,放了烟花还附赠土味情话……
  她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惹得男人侧过脸来。
  他皱着眉:“老子正和你说心酸往事呢,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梁挽抿着唇笑:“那你想要什么礼物,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陆衍停住脚步,挑了下眉:“真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梁挽顿时有种挖坑自己跳的错觉,然而话既然说出去了,就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道:“不过分的就可以,但是过不过分的界限,由我本来人来定夺。”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没吭声。
  半晌,陆衍重新拉着小姑娘朝前走,边走边道:“那我真得好好想想。”他抬头望了望,一本正经:“唔……月色不错,我们散散步,也许用不了多久,我的生日礼物就有着落了。”
  梁挽没听懂这逻辑,跟着他在这没了人烟就显得荒凉的地方绕了一圈又一圈,微信计步都快到一万了。
  零下五度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倒是还好,被他裹在大衣里,微微抬着头听他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呼出的气全成了白色。
  最后,就连陆少爷自己也有点受不了,别开脸去打了个喷嚏,鼻音浓重:“操,简直冻成狗。”
  梁挽无语。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蹉跎?
  男人时不时抬腕看看时间,快到九点的时候,两人来到了摩天轮前。漆黑的夜里,这玩意失了绚烂彩灯点缀,就显得笨拙又无趣。
  梁挽没什么兴趣地瞥了一眼,随口道:“我上回来时,排队的人阵仗比演唱会还夸张,都没坐上就走了。”
  “是吗?”陆衍心不在焉,还在看手表,眼睛盯着秒针走了两圈,差两分钟到准点时,他拧开了摩天轮最下端座舱的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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