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着江渔开始创业,这帮三天不打架就浑身痒痒的人已经很久没见过血了,全都看得津津有味,相互交流着打哪里才能一招制敌,打哪里才能又看不出伤又让对方受不了。
花枝走到江渔身边,问他有没有找到蔡宝根表哥,江渔说没找到,他家人说他去县里玩了。
花枝笑笑:“就赚了三十块钱,也敢去县里玩儿?”
花强插嘴道:“那家伙好赌,手里有一分钱也得花到牌场上,应该是找地方赌.博去了。”
花枝问他:“你咋知道?”
花强说:“我以前……”
说了一半赶紧捂住嘴。
花枝瞪他:“以前也赌过,是吧?”
花强讪笑:“都是赌着玩儿的,后来跟了渔哥,就不赌了。”
江渔讨厌赌.博,爱赌的人进不了他这个圈子。
花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觉得他们这帮人比别的痞子强。
“以后也不许赌!”花枝警告花强,“你要敢再赌,我叫江渔把你扔到塘里喂鱼!”
“不敢不敢,放心吧,我现在学好了。”花强说。
江渔在旁边推他:“能别一直跟我媳妇儿说话吗,烦!”
花强说:“这是我妹妹!”
江渔眼一瞪,花强立刻躲到花枝身后去了。
花枝说:“行了行了,谁的醋你都吃。”
“……”江渔委屈道,“你竟然护着他?”
花枝说:“他是我哥!”
“……”江渔不吭声了。
花强那个得意呀!
娘家二哥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哼!
江海表示很嫉妒,问花枝:“嫂子,你家缺弟弟不,我想当渔哥小舅子。”
花枝哈哈大笑:“不缺。”
旁边几个人也跟着大笑。
他们在这边没事人似的谈笑风生,打架的那两个简直成了背景音乐,打着打着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各自怔怔地停下来。
“打呀,接着打,不要停,哥们儿还没看够呢!”其他人纷纷催促。
两人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中了反奸计。
“打呀!你们不打,哥们儿可要亲自动手了!”一圈人全都抖着腿,活动脖子和手腕。
可把这两个人吓坏了,面如土灰地往江渔这边爬,一人一边抱住江渔的腿:“渔哥,渔哥,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江渔眼睛微眯,低头看着两个人,淡淡道:“撒手,这裤子是我媳妇儿买的,沾上血我要你们的命!”
两人吓得赶紧撒开手。
江渔弯腰掸了掸裤腿,突然直起腰,一脚踹飞了蔡宝根:“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蔡宝根闷哼一声飞出老远,捂着心口蜷缩起身子,脸色煞白。
江渔回头一个眼刀扫向那个男人,男人一哆嗦,忙趴在地上作揖:“渔哥,渔哥,你饶了我吧,都是蔡宝根怂恿我的,我也没分到几个钱,大头都给了蔡宝根,渔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江渔冷冷瞥他:“老子最近一段时间没出去转,你们这些砖头瓦块都成精了,居然敢在老子头上动土,还想要老子饶了你们,好啊,我可以饶了你们…
…”
他伸手从旁边人手里夺过一把花铲,用力一掷,插.进土里:“你们两个相互剁掉对方一根手指,今天这事就算完,怎么样?”
“……”全场一片死寂。
蔡宝根当场眼一翻,昏死过去,又被人端来一盆冷水泼醒了。
那男人吓得直接尿了一裤子。
花枝嫌恶心,又怕江渔做得太过份,被人捅到派出所,便站出来说:“算了,就这样吧,让他们走吧!”
“嫂子,不能这么便宜他们!”大伙全都反对。
花枝抬手示意大伙先安静,过去对蔡宝根说:“不管咋说,咱们也共事了这么久,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看待,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不忍心看你下场凄惨,你偷了花,江渔踹了你一脚,这事就算两清了,我不去派出所告你,也不要你还钱,花棚的损失就拿你的工钱和分红抵帐,从现在开始,咱们的情份就算尽了,你走吧!”
蔡宝根捂着心口爬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花枝:“你,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花枝说,“你走吧!”
蔡宝根怯怯地看向江渔。
江渔目露凶光:“看老子干啥,我媳妇儿叫你滚,你他娘的就快点滚!”
蔡宝根一激灵,不敢再停留,一瘸一拐地跑了。
花枝随后又把那男人也放走了。
大伙非常不满意花枝就这样轻飘飘把人放过,都对江渔抱怨说嫂子太心软了,这样根本不行。
江渔其实也不太满意,但他还是选择维护花枝,对大伙说:“都别吵吵,你嫂子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你们听她的就行了。”
花枝等蔡宝根和那男人走远了,才对大伙解释道:“我并没有心软,也不是可怜他们,咱们是正经做事的,不是混黑.社.会的,不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就算他们犯了罪,自有派出所处理,咱们动私刑是犯法的。”
“那就送他们去派出所呀,让他们坐牢去!”有人说。
花枝说:“我之前是想着送他们去派出所的,可你们想过没有,蔡宝根跟你们混了这么久,你们做的啥事他不知道,假如真把他送去派出所,他会不会把你们过去的事都捅出来,你们谁敢拍着心口说自己一点错都没犯过的?”
“……”大伙都不吭声了。
花枝又说:“不管是剁手也好,还是送派出所也好,都是为了图个心里痛快,但谁让咱们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呢,常言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今天这事就是提醒大家,以后不管到哪里,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这样才活得有底气,大伙说对不对?”
大伙频频点头:“对对对,嫂子说的对,嫂子是为我们好,我们以后一定听嫂子的话。”
江渔脸上终于阴转晴:“一群没良心的,光听嫂子的,哥的就不听啦?”
“哥你不也是听嫂子的吗?”江海说。
大伙都笑起来。
江渔抬脚就要踹他。
江海学花强,躲到花枝身后,说:“是你自己说的,听嫂子的话有肉吃。”
江渔没绷住,自己也笑了。
花枝看大伙都笑了,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她真怕江渔控制不住把蔡宝根踹死。
她别的什么都不怕,就怕江渔犯事,这帮人就像一捆随时都会爆炸的炸.药,她不得不抓住每个机会给他们灌输改邪归正的思想。
好在这些人虽然痞,还算听得进劝,相信假以时日,都能慢慢改过来。
花枝抓住时机给他们打气
:“今天这事就算翻篇
了,接下来就是咱们赚钱的时候到了,大伙再加把劲,好好干,等国庆节卖了这两棚花,嫂子请你们去城里下馆子喝大酒!”
众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纷纷答应着,各忙各的去了。
花枝甚是欣慰,等人走完,回头笑着问江渔:“渔哥,你还满意吗?”
第55章 怎么又是你
渔哥?
江渔没记错的话, 花枝好像头一次这样叫他。
以往,花枝总是给他一种错觉,明明他要大两岁, 花枝在他面前却总像个宠弟弟的大姐姐,说话像在哄着他,什么事情都替他安排好, 有困难她走在前面,逮着机会就给他做思想政治课,从不和他撒娇, 连一些亲密的小举动都冷静得不知道脸红。
他做梦都没想过, 有一天花枝会叫他“渔哥”。
虽然大家都叫他渔哥,可花枝却叫得格外动听。
江渔的心被叫得悸动了一下,要不是有江海花强在, 他必须得在她小嘴上啄一口。
江海花强也真的,事情都办完了,干嘛还不走,跟电线杆子似的杵在这儿,烦人!
可怜的江海花强只顾着傻乐,丝毫没发觉, 他们的渔哥正在从一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大哥大慢慢蜕变成“媳妇儿如手足兄弟如衣服。”的老婆迷。
比如现在, 江渔正满脸谄媚地对着花枝笑:“嘿嘿, 满意,再叫一声哥,就更满意了。”
花枝被他逗乐, 推了他一下:“瞧你那傻样,该干嘛干嘛去!”
“请媳妇儿吩咐!”江渔敬了个一点都不标准的礼。
花枝说:“眼下倒也没啥事,等回头你和向东红旗说一声,把拖拉机准备好,最近不要往外借,咱马上就要用。”
“行,我知道了。”江渔说,“还有吗?”
“没了。”花枝说,“你去棚里和他们玩吧,把刚刚的事再讲一讲,务必要让大家都能理解,心里不要有情绪。”
“好,我这就去。”江渔得了吩咐,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挠挠头,感觉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弟弟。
这是咋回事?
算了,管他呢,有媳妇儿就不错了,哥哥弟弟都无所谓。
江渔走后,江海花强没有马上走,江海对花枝说:“嫂子,我正要问你,那小人书也收得差不多了,有好多都重复了,还收吗?”
“收,接着收,只要不破不缺,重复也没关系。”花枝说。
“哦。”江海点点头,说,“现在的人,啥玩意都想拿来卖钱,昨天我在城郊收书,有人抱了一大堆竹片子,说是古代的书,问我要不要,一堆破竹子,又压称,又不好放,我傻了才要他的。”
“你说啥?”花枝大喊一声,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你这个笨蛋,你为啥不要,那可比你收一车书都值钱的多。”
江海吓一跳,心说嫂子这么冷静的人,几乎没什么事能让她激动,就连刚刚抓偷花贼,她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下却为了一把破竹片子跳起脚来,真是怪事。
花枝拉着他就走:“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今天啥事不干,也得把那个卖竹片的人找到。”
江海被她拉得跌跌撞撞,花强从后面追上,说:“妹,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花枝说:“回去喂你的鱼,有事回头再说。”
“……”花强委屈地撅起嘴,看着两人风风火火地跑远。
两人到集上坐了三轮车往城郊赶,到城郊已经是过了午饭时间。
江海肚子饿得咕咕叫,跟花枝商量要不先找个地方吃点饭。
花枝说:“等收到了竹简,我请你吃大餐。”
江海一脸懵:“啥是竹简,啥是大餐?”
花枝就大致跟他讲了竹简的历史。
江海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错过了好东西,也顾不上管什么是大餐了,领着花枝一路小跑进了村,到了那人家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
正是收玉米的时候,很多村民都吃罢午饭下地去了,江海连着拦住好几个人问,才找到卖竹简那人家的玉米地。
那人也是个贼精贼精的,一看江海领着个人专门要买竹简,就知道那东西肯定能值点钱,昨天还说要按废纸的价钱论斤称,今天不干了,张口就要翻五倍。
花枝心想翻十倍也给你,嘴上却说:“你别想着我们又回来找你,就以为这玩意儿值多少钱,这东西又不是金子银子,也不是玉石紫檀,我就是觉着它样子古朴好看,想卖回去装饰一下书架而已,你要是坐地起价,我们买不买都无所谓。”
那人被花枝唬住,就没再涨价,按着比废纸高五倍的价钱卖了,因为竹子压称,他感觉自己挺占便宜的,额外赠送了花枝一个旧蛇皮袋。
花枝付了钱,让江渔背着蛇皮袋,两人一起回到公路口去等车。
正值忙月,下午车少,等了很久都没等着。
江海对花枝说:“嫂子,等咱们挣了大钱,自己买辆小轿车吧,省得到哪去都得等车。”
花枝说:“车当然是要买的,不但要买小轿车,还要买大卡车,到时候你和向东红旗去考个驾照,开车的事就交给你们了,等条件成熟悉了,咱们组建的运输队,让你们三个负责管理,咋样?”
“好好好好好……”江海忙不迭地答应,高兴得嘴巴都咧到耳朵边了,“嫂子,我觉得跟着你特别有奔头,从前啥都不敢想,现在啥都敢想了。”
花枝说:“敢想是好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就怕你连想都不敢想。”
两人说着话,有一辆小轿车从身边呼啸而过。
江海羡慕地盯着车屁股感叹:“这车要是咱的就好了。”
话音刚落,小轿车又倒回来了,一直倒到两人跟前,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花枝吊吊地说:“怎么又是你?”
花枝一看到他,也乐了,开车的是魏骋。
紧接着,副驾也探出个脑袋,戴着蛤.蟆镜,嘻嘻哈哈叫花枝:“妹妹,哈喽!”
“哈喽!”花枝学他的语气回了一句,笑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就是去找你的!”魏骋说。
“找我干啥?”花枝问。
魏骋说:“给你家花棚装电话的人已经在前头去了,我和陆涛一起去凑个热闹。”
“真的?”花枝欣喜道,“那快点让我们搭个顺风车,电话接通了,我第一个电话要打给魏爷爷。”
魏骋笑:“你俩还真是心有灵犀,爷爷也说让你第一个电话一定要打给他。”
花枝欢喜不已,拉开车门招呼江海上车。
车门一打开,花枝愣了一下,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