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忍挑眉：“你认识？”
向佳不好意思地笑，两边脸颊被晒得仿佛高原红，“开学第一天咱班不是开班会嘛，我在校园里转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到农学院，那会儿我绕到理工楼外面那条马路上去了，你也知道那边偏僻，几乎没人。后来遇见他骑着辆电动车去那边拿快递，他拿完快递给我捎回来的，还送我去了农院，就那样认识了，他人很好啊，长那么好看，一点儿没男神架子……”
向佳还沉浸在回忆中，念忍又接了杯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喝完，舒坦了。
向佳拽起她的手，“走，我们去看看。”
她比对了个绝佳的角度位置，跳上水泥台，整个人挂在铁栏杆上，跟头树袋熊似的。
转头，见念忍还在下面，勾手，“赶紧上来啊。”
念忍：“……别看了，我们去吃饭吧。”
向佳咂嘴，“快点儿的，我得确定男神不会被其他女人抢走才安心。”
念忍只好爬上去，两个人扒着栏杆眺望，像被关押已久的女囚，眼里透着渴望的光。
距离太远，看得见听不清。
倒是能听见起哄声，分辨不出什么。
念忍说风凉话，“你男神那么受欢迎，就算今天他不答应那学姐，也会有别人啊，你看不住的。”
向佳瞪她，“你不知道男神都是洁身自好的吗。”
念忍嘴角抽了抽，“你小说看多了吧。”
话音刚落，那边就沸腾起一阵喧闹，念忍望过去，正好看见沈悭离被一群人围在中心位置，他个高，一群人也挡不住他，露出个鹤立鸡群的后脑勺，而一个身姿聘婷的女生正缓缓朝他走近。
沈悭离背对着念忍的方向，而她恰好看见那女生的正脸。
“呵，艳福不浅。”
向佳侧眸，疑惑，“你刚说什么？”
念忍：“……没什么。”
单艺应该是正在表白中，念忍看不见沈悭离的表情，倒也不好奇。
向佳却满脸紧张，目不转睛。
念忍开始左顾右盼。
某一刻，人群中不知是谁往这边指了下。
所有人都往这个方向看来，连同沈悭离。
向佳扯了扯念忍的衣服，“哎哎哎，他们怎么都往这边看，不会是在看咱俩吧。”
念忍闻言，抬眸，恰与沈悭离清浅的目光在燥热的空气中相撞。
她一怔，有几秒钟没移开视线。
而沈悭离在认出念忍后，眉微蹙，只见她顶着大太阳，跟猴似的双手双脚都扒在铁丝网上，表情发愣，一脸傻样。
他眉目略舒，勾了下唇，抬脚朝这边走来。
他身后还有那么多人在围观，单艺盯着他的背影，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旁边向佳满脸兴奋，脑门对着火辣辣的太阳油光发亮，“哎呀，你说他是不是认出我了啊。”
念忍舔了舔唇，刚刚连喝两大杯水，现在又觉得嘴巴有些发干。
沈悭离很快就来到了两人面前。
他没看向佳，目光直接落在念忍脸上。
她站在水泥台上，竟然稍微高出他几厘米。
沈悭离没摘帽子，有汗从他额角淌下来，滚入衣领，深色迷彩服衬得他肤色瓷白。
他微微仰头，薄唇翕合，问：“你在干嘛？”
“呃……”念忍不自觉晃了晃脚，就没踩稳，崴了下，人从栏杆上摔下来，一屁股往后坐倒在跑道边的草皮上。
好在水泥台不高。
念忍手臂撑在身体两侧，隔着铁栏杆和沈悭离对视。
还能感受到斜侧方来自向佳质问的眼神。
唉，什么事啊。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沈悭离见她没事，淡淡道：“你去操场门口等我。”
然后转身，走了。
从始至终没看向佳一眼。
向佳失落极了，恹头耷脑，幽怨的目光投向念忍，“说，你跟我男神到底什么关系？”
***
“所以说，他是你哥！”向佳惊讶地双目圆瞠。
“嗯。”
“真的？”向佳不信，“亲哥吗，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妹妹，最容易出奸情了。”
见她一副念忍如果否认她就立马会想歪的模样，念忍硬着头皮道：“亲哥，亲表哥，从小一起长大的。”
向佳还想再问，抬眼见沈悭离已经在靠近了，她立刻消声。
为了增加可信度，念忍上前两步，主动迎接沈悭离，脆生生地喊了句：“哥！”
沈悭离脚步微顿。
念忍偷偷冲他眨眼。
“嗯。”沈悭离顺势拍了拍念忍的脑袋，唇角勾扯出一点儿痞，玩味地吐词：“妹妹。”
向佳这下完全信了，她走过来，站在沈悭离面前，有些羞赧，看他一眼又立马垂下头，小声开口，“那个，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向佳，之前在理工楼那边……”
“记得。”她话还没说完，被沈悭离打断。
向佳闻言，激动得快要跳起来，眉梢上扬，压不住的喜悦。
三人顺着校道往食堂去。
念忍走在沈悭离和向佳中间。
沈悭离话不多，向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想在男神面前保持矜持，也不吭声，念忍只觉得气氛尴尬，她被夹在中间，既闷又热。
她拼命想话题，突然，眼一亮，问沈悭离，“刚才在篮球场上那女生是在跟你表白吗？”
沈悭离眼皮微掀，斜睨她一眼，“嗯。”
“所以你接受了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念忍感觉到向佳的呼吸急促了些。
沈悭离表情似笑非笑，“你猜。”
念忍翻了个白眼：“……”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向佳却不放过她，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晃了晃。
念忍深吸一口气，故作娇嗲，“哥哥～告诉我嘛～”
沈悭离下颚线瞬间绷直，片刻，才恢复常态，“你很关心？”
念忍咬牙，“关心，特别关心。”
“为什么？”
她鼓了鼓腮帮子，“因为你是我哥呀，我能不关心你给我找了什么样的嫂子吗！”
沈悭离敛眉，语气不冷不淡：“你放心，我如果给你找嫂子一定提前通知你。”
两人的这番对话半真半假，念忍只当他随口一说。
敷衍道：“……哦。”
第24章
晚自习七点到九点。
刚上课, 班长就带着大家去六楼机房选课。
教务系统卡得要死, 半天进不去。
身边很多人都在不断刷新网页。
念忍手机响了下, 是沈悭离发来的微信。
【在选课吗？】
【嗯。】
【选上没？】
【进不去啊，一门都没选上。】
【你在哪个机房？】
【B5。】
【来找我，我这里能选上，我在A7。】
沈悭离坐在最后一排, 念忍遛进A7，一眼就看见他。
“来了。”
“昂。”
沈悭离拉出一个板凳，“坐。”
旁边几个男生看见念忍，略作打量，很快收回视线。
大家都忙着选课。
念忍：“你都选完了？”
“没，选了两门专业课。”
“先选体育啊，专业课大差不差的。”
“嗯, 你账号密码说一下。”
“我发你微信上吧。”
“好。”
前面传来低呼，“艹, 乒乓球课和网球课都选满了。”
据说江大最受欢迎的体育课就是乒乓球课，那位老师管得松, 期末考试基本都给一百分，差点的也都是九十分以上，没有不及格，所以他的课特别火爆。
“羽毛球呢？”
“满了。”
“那我只能选武术了。”
“啧, 武术也没了。”
“我日，那还有啥？”
“就剩健美操和交谊舞了。”
“逗我呢吧。”
“哦，还有游泳课。”
念忍闻言, 急了，戳沈悭离的肩膀，“快点快点。”
屏幕反射的光聚拢在他眼底，睫毛根根平直，很密，侧脸专注，棱角有致。
军训十几天，念忍黑成碳，他不仅半点没黑，反而像是更白了些。
沈悭离点几下鼠标，转头看向念忍，“确实只剩健美操、交谊舞和游泳了。”
念忍皱眉，“游泳我是不可能的。”她有深水恐惧症。
剩下的两个，虽然她也不太喜欢，但至少能接受。
沈悭离：“我们下学期体测有游泳项目，要不就选游泳课吧，你学一下，不然你体侧怎么办。”
“我不！”她态度很坚决。
沈悭离眉目不动，“那你体测怎么过？”
“到时候再说嘛，车到山前必有路。”
沈悭离不再劝，“所以，选什么？”
念忍：“你呢？”
“我？不知道，但健美操是不可能的。”
念忍想象了一下沈悭离跳健美操的样子，噗嗤笑出声。
沈悭离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脑补了什么，乜她一眼。
念忍：“要不你选游泳，我选交谊舞？”
沈悭离盯着她看了会儿，“好。”
选完体育课，剩下的念忍就不是多在乎了，还让沈悭离不要着急，慢慢帮她选。她甚至都没经手，完全是沈悭离给她选完的所有课程。
***
军训结束后就是国庆。
常莹莹约念忍去南川市爬岳明山，国内几大名山之一。
常莹莹也在江城，江城师范，离江大不远，都在同个区。
“就咱俩吗，还有谁啊？”
“赵锦程和齐雪菲也去，周家俊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要回家，不来。”
“哦。”
“你问问沈悭离去不去，问完告诉我一声，我好订酒店之类的。”
“行。”
出发时间定在二号，一号念忍和常莹莹去逛街买东西，补充装备。
晚上两人在一家火锅店吃饭。
常莹莹：“沈悭离呢，给他打个电话，叫他来一起吃。”
念忍于是给他拨了个电话，响到自动挂断，没人接。
“他应该在图书馆，不用管他。”
从火锅店出来，念忍手机响，是沈悭离打来的。
“喂。”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嗯，我刚才和莹姐在吃火锅，想问你来不来。”
“唔，我在图书馆，手机静音，没听见。”
念忍看一眼时间，晚上七点多了。
“你吃饭没？”
“没。”
“这么晚还没吃？”
“看书忘记时间了。”
“你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带点回去。”
“不用了，没胃口。”
“好吧，那我回去了，挂啦。”
“等等……你一会儿从图书馆门口走，我在这儿等你，一起回宿舍。”
“行。”
图书馆门口亮着灯，光线明炽，照得前面空地一片通透。
沈悭离站在空地前的台阶上，长身玉立，轮廓被光晕笼罩，显得柔和。
念忍走到他面前，仰头，对上他的眼睛，“我们回宿舍吧。”
沈悭离没动，看着她，“陪我去趟东偆街”
东椿街，紧邻江大，是条小吃街。
“你不是没胃口吗？”
“突然又觉得饿了。”
“……我不去，我还要回宿舍收拾行李呢。”念忍垮着肩，瘪嘴，“而且今天买了好多东西，包好重，不想再走路了。”
沈悭离拎起她的包带，“给我，我帮你背。”
他轻松一扯，就把她的包拽下来，绕到自己肩上。
“我也没收拾行李，你急什么，明天下午的飞机。”
然后推她一把，“走，给你买甜筒吃。”
念忍噘了噘嘴，拍掉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一脸嫌弃，“知道了，我自己会走，你别推我！”
沈悭离：“……”
放假期间，东椿街好多店都关门了，只剩几家。
他们来到一家馄饨店。
因为人少，所以上得很快。
馄饨浮在香醇的汤汁里，个个晶莹剔透，饱满均匀。
沈悭离用勺子舀起一个，问念忍：“你吃吗？”
念忍摇头，“不了，我刚在火锅店吃得很饱。”
“这家店你来过没？”
“没。”
“那尝尝？”沈悭离把盛着馄饨的勺子往前举了举，目光殷切，“就尝一个。”
盛情难却，念忍低头，一口吞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