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香贝很无力,这才几岁,就开始讨论生死的问题了吗?
“听妈妈的,你去上学,只要奶奶那里有消息,妈妈就去通知你行吗?妈妈保证。”祁香贝就差诅咒发誓了。
“你保证奶奶没事。”团团提出硬性要求。
祁香贝要跪了,“这个妈妈没办法保证,但可以保证一定给奶奶找最好的医生,好不好?”
团团抹抹眼泪,很委屈,“好吧,照顾奶奶肯定忙,那你给学校打个电话就好。”
“行,团团真体贴。”祁香贝奖励他,亲了亲额头。
被团团嫌弃地用力抹掉,“妈,我都是大人了,是小小男子汉,不能总被女人亲,你万一想亲,就亲圆圆吧。”
“是是是,妈不对,还把团团当小孩子。”祁香贝扯下团团的毛巾递给他,让他擦擦脸。
为了团团上课不迟到,祁香贝只能把圆圆从被窝里揪出来,晃悠醒了,打包他的用品,推着小车送团团上学。
回来的路上又去学校请了假,找别的老师临时带节课,还把圆圆托付给在学校熟悉的阿姨。
办完事之后,直接坐车去医院,先去了急诊科,打听清楚后,直接上楼去,果然看见邵大任在焦急地踱步。
“爸,妈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祁香贝问。
邵大任眉头紧皱,脸上带着沮丧,“还在里面检查,大夫说你妈脑子里出问题了,哎,急死我了。”
“爸,您别着急,鸿远呢?”
“他缴费去了,也给你二哥和东庭他们打电话。”
祁香贝扶着邵大任坐下来等,老爷子屁股刚粘上凳子,又站起来走来走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心里的恐慌。
“哪位是米月红家属?”医生出来了。
祁香贝和邵大任拥上去。
“大夫,我爱人怎么样?”
“是呀,我妈情况怎么样?”
“病人颅内有血量,推测是毛细血管破裂导致,万幸是微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需要住院输液,输两个疗程下来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大夫,”邵大任握着大夫的手猛摇晃。
大起大落,祁香贝都怕老爷子受不了,“大夫,我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今天肯定能醒过来,一会儿护士把病人推出来去病房,你们需要跟着她去办下住院手续。”
“好的,好的,大夫。”邵鸿远跑过来,听到大夫的话,“我们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不要让病人劳累,受刺激,她之所以成这样,跟她情绪波动太大有关系,尤其是冬天,血管本来就僵化,情绪过激容易导致血管承受不住破裂,病人已经出现这种情况,一定要尽量避免。”
“明白,明白。”
护士推着米月红出来,一家人跟着去了病房安顿,邵鸿远又跑出去办住院手续。
邵大任颤颤巍巍坐下来,握着米月红的手,“你说我咋一点没起疑心呢,早上起来咋没喊你一声,要这样,能早点送你来医院,说不定咱就不受这罪了。”
“爸,您千万别自责,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大夫不是说了嘛,妈今天肯定能醒,输输液就好了。”祁香贝安慰道。
邵大任叹口气,握着手不放,自责的话倒是不说了。
噔噔噔,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邵泽元和甄甜甜、邵茹云和甄文龙、邵东庭鱼贯而入,围在米月红的病床前,七嘴八舌问病情。
邵鸿远在后面做了解释,也把后面的治疗实况说明白了。
大家瞬间都松了一口气,输液就能好,太好了。
突然,邵茹云站起来伸出手,来回指着邵鸿远和祁香贝的鼻子,“邵鸿远、祁香贝,妈是跟着你们住的,生病不可能一天变成这样,之前肯定有征兆,你们居然一点也没发现,可见根本不关心妈。”
“闭嘴!”邵大任听不得这话,先发火了,“指责你弟干什么?你干脆指着我的鼻子骂呗,我还跟你妈一个被窝呢,我都没看出来。”
“爸,我哪会说您呀,他俩是儿子儿媳妇,本来就该照顾父母,可他们就知道使唤妈,看了团团看圆圆,把妈当老黄牛使”
甄文龙扯扯邵茹云的袖子,不让她再说话,可邵茹云不领情,这些话还是吐露出去了。
邵东庭立马站到邵鸿远身后,“大姐,说话要讲公道,咱们都不在爸妈身边,三哥三嫂在爸妈膝下伺候很不容易了,至少我在外面工作心里踏实得多。”
“那是你,问问你二哥二嫂,为了不让爸妈劳累,可心都他们自己看。”邵茹云看向邵泽元和甄甜甜。
甄甜甜抿抿嘴,“嫂子,不要拿可心说事,我喜欢带着她,没想着给谁省力气。”
邵泽元自进病房,视线没离开过米月红,“我公司太忙,每次都是爸妈去看我,我很惭愧,冬管棉衣夏管凉,老三两口子付出很多。”
“哎,你们怎么都站在他们哪边呢,妈生病了。”
“你还知道你妈生病了?”邵大任实在忍不住,居高临下跟她说话,“咋呼啥,你有啥资格说鸿远两口子,他俩知冷知热,事事想到前头,别说看孩子累,我孙子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不看着我们心里难受,你知道吗?”
“看看,你大哥和东庭,离得远也知道隔三差五电话问候给寄点东西,泽元呢,忙得脚朝天,逢年过节也知道指使个人给我们老两口买点啥,你呢?”
“你,独生闺女,小时候我们最宠你,以前在部队还不显,自打我跟你妈搬到长春,除了上次你来过吗?来了忙得看不见人,还把孩子丢给我们,平时呢,难得见你打个电话,东西就别提了,你就是月月给我们寄个鹅毛,也是个情意,我穿不上棉袄,总能戴上个手套吧,屁,连个鸟毛都没有。”
老爷子这话一出,邵茹云一副不怕烫的样子,倒是甄文龙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31章
“大清早的,吵吵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先是一愣,下一秒都看向米月红,只见她眼睛微睁,像是在慢慢适应屋里的灯光。
“月红,你醒了,你醒了!”邵大任激动得头发丝都抖动起来了。
“妈,您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有没有头晕?恶心?”
“要不要叫大夫?”
邵家三兄弟排成排站在床边,最后邵东庭出去叫医生,其他人围着病床对米月红嘘寒问暖。
“干啥呢?围着我干啥?咦,这是哪儿呀?”米月红开始被问得迷糊,等看清天花板完全不同于家里,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对劲。
邵大仁给她调整下枕头,“这里是医院,你生病了,早上怎么都叫不醒,我跟鸿远赶紧把你送过来,好在大夫说是小毛病,输输液就行。”
“我睡觉药吃多了吧。”米月红还不相信真病了,只当药吃多了。
正好医生过来听见她的话,“家属不要围得这么紧,散开些,影响病人呼吸,刚才病人说吃了睡觉药?”
邵鸿远忙点头,“是的,大夫,我舅舅昨天结婚,我妈晚上特别亢奋睡不着觉,都夜里两点了还在客厅晃悠,我就让她吃点睡觉药,怕她熬夜对身体不好,谁知道还是,哎!”
“原来是这样!”医生恍然大悟,“我就说犯病了不能这么轻,原来是吃药控制了情绪波动,做了缓冲,要真是一夜不睡,病人别说今天能醒,后果都不堪设想。”
“我怕睡不着,以前都吃半片,昨天我吃了一片。”米月红心里特别有这种侥幸的感觉,甚至觉得鬼使神差吃一片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瞧她说的,把大家都逗乐了,病房里的气氛一下轻松不少。
“病人状态不错,不过还是要留院观察。”医生写下米月红的病例记录,嘱托一声,就留下家属们出去了。
邵大仁占据主导地位,“行了,你妈没大事,你们忙去吧,白天我陪着她,等你们下班过来吧。”
“爸,我没事,我跟您一起陪着妈。”邵东庭第一个表态。
甄文龙推了推邵茹云,让她说话,多好的表现机会,还愣着干什么?
邵茹云早想开口,刚才被邵大仁一顿数落,她心里还委屈呢,“妈,您不知道,为老三两口子,我爸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还说我不孝顺,不过来看您不给您寄东西。”
甄文龙低头扶额,没脸呀,左手伸过去,狠狠拧了下邵茹云的胳膊。
邵茹云差点叫出来,扭头看见甄文龙横眼厉目,无端端打了个冷战,赶紧接口,“我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决定改正,这次我一定要留下来好好陪陪您。”
别人没发现甄文龙的小动作,米月红躺着可看得清清楚楚,这丫头,越来越不着调,好在女婿知道好歹,也能管得住她,要不然还不得上天呀,“吉祥他们姐弟仨还要你照顾,赶紧回家该干啥干啥,我这边不用你们,文龙呀,你得赶紧归队,不要坏了纪律,回家替我给你爸妈带个好。”
“哎,谢谢妈,那我先带着茹云回去了,中午的火车赶回去,这些钱代表不了我们的心意,您留着买点可口的吃。”
甄文龙从钱包里掏出来一沓钱放到米月红枕头下面,拖着邵茹云出了屋,预防她再说话不过脑子,得罪一屋子人,当面教子背后劝妻,回家多说说她。
米月红当即招呼邵泽元和甄甜甜出去送他们,还想支起胳膊坐起来,被邵大仁阻止,“躺着、躺着,刚醒过来不要逞强。”
“我没啥难受的感觉,对了,我来医院的事没跟司孟说吧?”都成这样了,还想着米司孟呢。
邵鸿远给米月红整理了歪扭的被子,“没有,今天老舅肯定要送岳家的亲戚,我想就别打扰他了。”
“对对对,最后一哆嗦,要圆满。”米月红万分赞同。
邵大仁明白米月红的心思,多年的夙愿完成,不想在最后一步留下遗憾,也应和她的话,让她高兴。
“妈,您没吃早饭,现在肯定饿了,我去给您买点吃的。”祁香贝说。
米月红捂着肚子,“你这么说我还真饿了,想喝点粥。”
“哎,那就小米粥,小米粥养人。”
祁香贝往外走,下楼梯的时候被邵鸿远追上,“香贝,我跟你一起。”
“是不是有话跟我说?”香贝撅着嘴,小眼神瞟着他,似笑非笑。
邵鸿远挠挠后脑勺,“知夫莫若妻,那个,你看妈这样,要不,要不回方林县咱往后推推,我保证,只要妈好了,立马买票回去。”
“我就知道,哼!”祁香贝越过他往前走,她去找食堂买小米粥。
邵鸿远眉头皱皱,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等祁香贝都拎着饭盒出来了,邵鸿远又凑过去,“香贝......”
这声音拖那么长,要不是撒娇三岁小朋友都不信。
祁香贝无语望望天,扭头嗔了他一眼,“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妈在医院躺着,我就非得这时候闹着回娘家呀。”
“对对对,我媳妇儿向来善解人意。”
邵鸿远一开怀,伸出胳膊就想搭在祁香贝的肩膀上。
祁香贝弯腰躲过去,离他老远,“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影响。”
“哎,啥时候能随心所欲,想搂媳妇儿就搂呀。”邵鸿远到香贝耳朵边感慨两句。
祁香贝挺认真地想了想,“再过二十年吧。”
到时候别说搂着了,想大街上亲吻都没人管你,恐怕还在旁边吹口哨让你加把劲呢。
二十年后?邵鸿远想着那时候他五十来岁,不算老,没问题呀,马上拍拍脑门,这是什么时候,还惦记这么远的事。
回到病房,伺候米月红吃了饭,刚陪坐一会儿,就被邵东庭推出来,让他俩回去休息。
两个人出了医院,邵鸿远已经请了假,就陪着香贝去学校接圆圆,又亲自去给团团报信,让他放心。
回到家,邵鸿远陪着圆圆,祁香贝做午饭。
她摘菜的时候看见码放在厨房的礼物,顿时眼圈红了,这么长时间,她心心念念回家看看,没想到临到跟前出了这样的事,要是婆婆对她不好,她甚至可以不管不顾理直气壮也要回去,可现实是婆婆对她好,不管从人情还是道义,她都不能弃之不顾,就算有别人一起照顾也不行。
站起来把礼物推到最里面,外面用帘子挡上,眼不见心自安,她万分庆幸为了给老太太一个惊喜,她从来没有透漏过要回去的苗头,要不然,她该多伤心呀。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祁香贝开始炒菜,喝粥还行,别的饭菜婆婆估计吃得不顺口,做好给送饭最好。
就这样,按着大夫的要求,米月红就在医院住下了,家里人商量好轮流陪床。
只一点,本来想瞒着米司孟没瞒好,以为他得忙几天,没想到傍晚他带着孙艳就来家了,邵鸿远撒谎说老两口回原来住处,跟邵东庭他们一起,改日再见吧。
米司孟真信了,非得拉着孙艳就要去那边找,到那边还不得一样露馅,邵鸿远无奈说出了实情。
祁香贝只听见砰地一声,出来看邵鸿远背靠着墙,捂着肩头万分痛苦,紧接着就迎来老舅狂风暴雨般的数落。
等他出完气,直奔医院,据说在米月红面前脾气好得不得了,可邵泽元和邵东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教训,唯一幸免的就是邵大任,年纪在那里,米司孟怕有个好歹。
得,凡事也不用再遮遮掩掩,陪床的人又多了两个。
开始邵东庭每天都在,到了第四天,他假期结束,不得不坐火车回北京,走的时候依依不舍,要不是米月红笑骂他几句,还黏糊呢。
又过了两天,轮到祁香贝和孙艳陪床,孙艳今天结课还要商量期末考试的事情,必须去学校一趟,祁香贝昨天工作已经结束,就等期末考试监考两场就行。
她听说吃香蕉补脑子,特意到市场去买了几根,状态不太好,可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