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痴迷——多梨/子羡鲤
时间:2019-08-12 08:26:13

  余欢说的很对,如果林媛真的心善,那她不该来。
  林媛印象中的余欢还是那个柔柔弱弱只会傻乎乎笑的小丫头片子,几时有这样的伶牙俐齿,一番话说的她哑口无言,只能泪汪汪地去看林朗风。
  但林朗风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心疼,而是隐隐的责备。
  纪珊珊适时插嘴:“欢欢呀,林媛她也是年纪小,一片好心,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你多让让她呗,别这么针锋相对。”
  “我没打算回林家,不存在什么姐妹不姐妹,”余欢说,“针锋相对的人也不是我,我只是在反驳林媛对我的指控。旁人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了,难道我避让一下也算是针锋相对吗?”
  纪珊珊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原本想和稀泥,谁知道这泥太硬,压根就和不动。
  林朗风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把这两人带上了。
  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叫这俩人一搅和,余欢原本还能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现在已经态度坚决地表示不会回去了。
  林朗风虽然无能了点,可到底不是傻子,此时此刻,心一焦,理智战胜情感,他也分析出纪珊珊与林媛的动机不单纯了。
  这俩人绵里藏针的,说不定私下里联手就是不想让余欢跟他回家。
  林朗风急切叫她:“余欢——”
  “桑桑。”
  祁北杨的声音,打断了林朗风想要挽留的话,他转身,瞧见了祁北杨。
  他身边还有一个老人,瘦骨嶙峋,穿着浅蓝色的中山装,须发皆白,鹰一样的眼睛不悦地盯着林朗风。
  正是孟恬生父,孟老太爷。
  十几年未见,这一眼,瞬间叫林朗风自脚底到头都生起寒意来。
  他张口,想找个合适的称呼来,最终也只是叫了句:“孟伯父。”
  孟老太爷只冷哼一声,瞧也未瞧他,仿佛这三人只是无良人在路口随口吐的一口痰,瞧见就令人生厌。
  林朗风立刻避让出路来。
  孟老太爷直直地走向余欢,在三步远的位置停住。
  他缓声说:“好孩子,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余欢微怔。
  林朗风出声的那一口,她已经知晓眼前老人的身份。
  她的外祖父。
  孟老太爷问:“你说你感激你母亲,那你介不介意让老头子我利用一下你这份感激,和你一起吃个晚饭呢?”
  比起来林朗风那样直接的要求,外祖父的态度要和善的多,他在征求余欢的意见。
  余欢微笑:“当然不介意。”
  她主动去搀扶孟老太爷,孟老太爷眼眶一热,仍旧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这一把老骨头还算硬朗,用不得人扶。”
  话这么说,孟老太爷可没舍得推开她。
  祁北杨算是晚辈,他同林朗风微笑着说了两句话,临走前,轻飘飘抛下两句——
  “当年被接回林家的时候,林媛小姐已经有五六岁了吧?”
  林朗风不解他话中的意思,但林媛和纪珊珊的脸色齐齐变了。
  ——四岁左右的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林媛早就知道她不是林家的孩子,却对此从未表现出异样来。
  这点能瞒得住林朗风,可瞒不过其他人。
  都说孩子天真无邪……但真的是这样吗?
  林媛打了个哆嗦。
  她真的开始后悔,后悔招惹了祁北杨;她就该低调行事,也不该回国,依旧老老实实做她的林家千金大小姐,如今也不会落到这种狼狈境地。
  风吹的她心冷。
  —
  车子就停在路边,祁北杨坐在副驾驶,余欢同孟老太爷坐在了后面。
  孟老太爷拉着她的手,沉声说:“若不是北杨给我打了这通电话来,我还真的要被那个丫头给骗了一辈子。”
  余欢轻声说:“抱歉。”
  孟老太爷皱眉:“你倒什么歉?又不是你做错了事……这点,你和你母亲真是一模一样。哼,往后有我给你撑腰,就算做错了事,也只管横着走,别怕,没人敢说你什么。”
  余欢哭笑不得。
  旁人家都教孩子温柔谦逊,这老爷子倒好,只想把孩子教的飞扬跋扈。
  祁北杨也弯了唇角。
  他又何尝不想叫这软软的小东西硬气起来,免得被人欺负,那样可怜,招人疼。
  说到这里,孟老太爷又感慨:“也多亏了北杨,能叫我在入土前瞧见我的外孙女……说起来,你还真的得感谢一下北杨。”
  余欢顺着他的话轻声道谢:“谢谢祁先生。”
  未等祁北杨说话,孟老太爷又皱起了眉:“叫什么祁先生?太生硬了。我同祁家还有些渊源,按照辈分的话,你该叫他一声祁叔叔。”
  祁北杨笑容一滞。
  孟老太爷催促:“快,谢谢你北杨叔叔。”
 
 
第34章 第三十四点贪欢
  余欢叫:“谢谢北杨叔叔。”
  祁北杨的手搭在腿上,死死握成拳头, 僵硬地开口:“不用这么客气, 也就只差了八岁而已……”
  哪里用的着叫叔叔!
  他内心郁结。
  孟老太爷并不赞成他的态度:“八岁怎么了?我同你爷爷一年出生,不也叫他一声‘祁叔’?辈分这种东西, 就是规矩,规矩可不能乱。”
  孟老太爷这个人生平最讲道义规矩, 严格到不行;祁北杨知道, 所以他更难受了。
  他先前只了解孟老太爷同祁老爷子关系还不错, 谁知道七拐八拐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
  祁北杨说:“我同林定是兄弟,桑桑又是林定的堂妹——”
  “谁稀罕和他们林家人扯上关系?”孟老太爷不悦了,皱眉,“咱们自个儿算自个儿的, 管他们林家人做什么。北杨啊,这些天你侄女也多亏了你照顾,以后她如果想继续在这里读书,也得你这个做叔叔的多照应照应了。”
  你侄女,做叔叔的。
  祁北杨这辈子都没能这么憋屈过。
  最终他也只是温和地笑:“孟老先生, 您放心。”
  余欢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她担心的是, 自己同祁北杨之间,是否还有着什么血缘关系?她不知道两家是个什么情况, 就算是出了三代的亲戚, 那也不太好。
  孟老太爷的手掌心满是老茧, 同余欢缓声介绍着家里的情况。
  余欢才知道自己还有个舅舅, 是孟老太爷的养子,战友的遗孤,自小就照顾了,和亲儿子没区别。舅舅至今未婚,膝下无子,这一次祭祖也回来了,现在仍留在老家那边,等安排妥了就来霞照市。
  孟老太爷久不归故国,这吃饭的地方还是祁北杨挑的,知道老人家口中,选的菜品也都贴合他老人家口味。
  毕竟是认亲,没有旁人,只有三人,孟老太爷坐在主位,余欢在左,祁北杨在右。
  大多数时间,都是孟老太爷同余欢聊天,问她这些年的生活情况,未来的打算——
  问到这里的时候,余欢迟疑一下,还是隐瞒了下去:“我只想好好读完书。”
  当着祁北杨的面,她没有说自己申请交换生的事情。
  孟老太爷感慨:“你母亲小时候也爱跳舞,可惜她没什么天分,也只能作为兴趣爱好,你要比她要强很多。”
  人上了年纪,大约真的会看淡生死,再提起孟恬的时候,孟老太爷语气平静,不见一丝悲恸。
  余欢胃口小,吃的不多,吃了没多少就饱了。只是瞧着老人家还在吃,她便小口小口地喝汤。
  孟老太爷问:“桑桑,你有没有交男朋友?”
  余欢想了想:“交过。”
  祁北杨直勾勾地盯着她。
  小姑娘笑的恬静:“后来发现性格不合,就和平分手了。”
  孟老太爷不置可否:“我也不是什么老古板,不会做出什么棒打鸳鸯的事情来。但有你母亲的前车之鉴,于情于理,你的婚姻大事,我都得参谋参谋。”
  余欢乖巧说好。
  ——反正,她对自己的未来另一半并不抱有期待。
  之前同祁北杨那段恋情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少女期许,朝夕相处,日月以对。余欢不是个薄情的人,幼时收到的第一件tutu裙至今仍洗干净收着,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一段感情。
  她只想着跳好芭蕾——有好多舞者会为了热爱的舞蹈选择孤身一人,余欢的打算也是这样。
  直到现在,也未曾变过。
  说到这里了,孟老太爷严肃地叮嘱祁北杨:“霞照市是你们祁家的地界,桑桑是我这糟老头子唯一的血脉了,你平时也注意着点,有什么野小子敢打桑桑的注意,你就照死里收拾。甭管出多大的事,别怕,有我担着。”
  孟老太爷哪里能想得到,欺负余欢最狠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祁北杨笑吟吟:“您就放心吧。”
  就算孟老太爷不说什么,他也会将那些胆敢觊觎的家伙一个个收拾妥当,叫他们不敢再起一点贼心来。
  比如说,那个余希。
  披着伪善的皮,打着哥哥的幌子接近余欢——余欢涉世未深,看不透这羊皮下的饿狼,可他不同。
  唯有男人最懂男人,余希偶尔看向余欢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渴求。
  余希如果真的是堂堂正正的,那祁北杨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令人生厌的是,这家伙总是打着道貌岸然的幌子,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吃过饭后,孟老太爷问了余欢,愿不愿意去他那边住上几天。
  余欢拒绝了。
  她如实说,自己现在还要准备期末考试,部分专业老师比较严格,她想先心无旁骛地准备考试,其他的都放一放。
  孟老太爷颇为赞同:“学业为大,你安心学习,别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心。林家那边你也别管,有我在,他们不敢打扰你。”
  “外公,您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这还不好说,”孟老太爷笑眯眯,“美国那边的事务都有你舅舅打理,我现在是闲下来了;等桑桑考完试,我就带桑桑四处转转,咱们爷俩好好玩玩,好不好?”
  余欢笑着说了声好。
  孟老太爷果真也没有强留她,吃过饭后便送走她;祁北杨做好了一个晚辈该有的本分,温和礼貌到不同寻常。
  余欢不由自主多瞧了他几眼,他正微笑着同孟老太爷说话,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视线投注过来,落在她的身上。
  半明半暗间,他站的笔直,身姿挺拔,如巍巍玉山。
  余欢心跳蓦然漏了一拍,忙转过脸去,观察旁侧的广告牌,看上面模糊不清的字。
  ……美色并不能当饭吃,光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坏透了,也不顶用。
  许是孟老太爷警告过了林家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余欢全神贯注地复习备考,再也未收到林家人的骚扰。
  期间倒是又去了孟老太爷的住所一趟——他在霞照市有一处房产,听说孟恬当年就是带着余欢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也是在那时候,余欢走丢的。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孟老太爷先前回来,从不曾踏足此地;但如今不同,余欢回来,算是失而复得,他这才又住进来。
  余欢对这个房子却毫无记忆,那些幼时的记忆,都被一场病给抽离掉了。不过她感恩自己并未转变成脑炎,没有被烧成一个傻子。
  上天待她已经足够仁慈。
  她也见到了自己的舅舅,孟植。
  孟植比她母亲年长两岁,是个沉默温和的中年人,他初初瞧见余欢时有些发愣,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问她想要喝些什么。
  余欢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印象还不错,概因瞧见他对待孟老太爷是真的好,饭时会提醒他不宜饮酒,也会在饭后取了热水与药来请老太爷服药。
  孟老太爷上了年纪,血压有些高,别的倒没什么问题。
  余欢也放了心。
  林家人且不提,孟老太爷是真心待她好,尊重她的意见,不会像林朗风那样道德绑架她。
  关于出去玩的事,余欢当时只以为孟老太爷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等她考试完之后,孟老太爷还真的又打电话给她,说已经安排好了,准备带她出去玩一圈。
  然而,等孟老太爷说出要去曲镇的时候,余欢愣住了。
  良久,不忍拂了孟老太爷的意,她才应承下来。
  其实她已经去过两次曲镇,都是同祁北杨一起。
  因着贫困,余欢去过的地方很少;当努力生活已经成为一种目标的时候,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金钱来填充眼界开拓视野。
  祁北杨工作忙,带她出去游玩的时间其实也不多——时间最长的一次,是余欢说,自己还未见过真正的南方小镇。
  次日,祁北杨就推了几场会议,带她出去玩,曲镇的商业化还好,又频频在古诗词中出现,便选定了这里。两人在曲镇过了三天两夜,从早到晚黏在一起,那时候北方已经快落霜了,南方依旧可以只穿件风衣长裙。
  两人没有去大热的景点打卡,只爱在安静的民巷中散步,仿佛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余欢按照地图找藏在民居中的各类小博物馆,可惜在面对这样复杂的窄巷小道时,高德地图似乎试了灵,乱七八糟的指挥,竟然还让他们从屋顶上越过去。两人一筹莫展,只好求助路人,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一口吴侬软语,语调平缓,可惜祁北杨听不懂。最终离开的时候,老爷爷送给两人一把干桂花,装在塑料袋中,香喷喷。
  路边有肥肥的三花猫懒洋洋晒太阳,梧桐树叶子阔大,有老太太坐在河边的藤椅上,听着收音机的昆曲,半眯着眼睛。
  安静温和。
  他们晚上住的房间中燃着淡淡的熏香,栀子花的味道,干干净净,柔和到像一缕烟。白天老爷爷赠送的干桂花就摆在桌子上,余欢闻着闻着就饿了,想吃桂花糕。祁北杨本都脱掉了外套,又下楼去给她买。
  足足过了接近一个半小时才买来,桂花糕都有些凉了,他依旧献宝一样,笑吟吟地递过来:“尝尝,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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