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黎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不是玩玩,他是真的爱我。”
辛娆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抛开结婚这件事不看,谢从述那两年对你真的很不错。”
“我印象很深刻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他刚追你那阵,不知道从打听到你喜欢老饭,他竟然把这个隐退歌坛好几年的大佬请回来,在咱们学校体育馆开了一场私人演唱会,当时还上了热搜,可轰动了。别人不知道实情我可知道,那演唱会就是冲你开的,全校都是沾你的光。”
“还有一件就是大三你生日,谢从述包了C家历年经典款包送给你当礼物,你没要,后来他全折现捐了希望工程,还是用的你的名字,他当时说了句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温知黎忍不住补充:“他说富贵荣华你瞧不上,积德行善你总受得起。”
“还有之后他送我的那些贵重东西,我不要,他都折现做了慈善。”
辛娆“啧”了声:“看吧,你都记得,我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帮谢从述说话,就事论事,他那两年对你真的没话说,如果只是玩玩,犯不上这么走心。”
温知黎陷入词穷。
倏地,辛娆话锋急转直下:“但他不结婚这件事谈恋爱前不跟你说清楚,确实不地道,这点没得洗。还有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受的那些冷眼流言也不是假的,他是对你挺好,但还不够好,怎么说呢,喜欢有余真爱不足吧。”
温知黎越听越糊涂,无奈笑起来:“娆娆你到底想说什么?”
辛娆正色道:“我想法很简单,你既然放不下谢从述,那就别放,何必勉强自己,倔强给谁看呢,绷着不累?走不出来那就安心待着,又不会要了你的命,还喜欢前男友不是多丢脸的事,对自己诚实一点吧。”
“其实说白了,人离了谁都能活,只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活得更快活而已,但人这辈子不一定只会喜欢一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温知黎把辛娆的话来来回回捋了好几遍,怔怔问:“你是觉得我现在绷太紧,反而更难走出来吗?”
辛娆欣慰点头:“没错,凡事不能强求,忘记前男友也一样,你越想忘就越天天惦记着,我们就随意一点,还喜欢就还喜欢,忘不掉也没关系,反正生活照常过,别这么拧巴,慢慢来,没人催你必须马上开始开始新生活,旧生活也没那么糟糕的宝贝儿。”
温知黎豁然开朗,拿起茶杯跟辛娆碰了一下,由衷笑起来:“娆娆要是你的男人就好了,我肯定非你不嫁。”
辛娆撩了把头发,故作肉麻抖了抖肩:“千万不要,你可别赖上我,我还要泡帅哥的,不跟你搞百合。”
——
跟辛娆敞开心扉聊过之后,温知黎心里轻松不少,连带着工作干劲都增加了一倍。
疗养山庄的项目按部就班进行中,按照之前跟明耀的约定,每个月会有一次项目会议。
第二天明耀的人会来环洲开会,邹莹前天下班时特别嘱咐温知黎要准备好项目报告。
这是温知黎入职以来,第一次在客户面前做项目进展陈述,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但终究身份不一样,温知黎格外重视。
下班回家,温知黎将报告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丝毫失误后,才放心睡觉。
次日一早,温知黎比平时早半小时来到公司做会议准备。
温知黎在工位调整PPT的时候,陶辰辰走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学姐,听说谢总也要来参加今天的项目会议,你好好表现,说不定能加薪呢。”
听见谢从述的名字,温知黎愣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还能跟陶辰辰开上两句玩笑:“好,一会儿你帮我放PPT,一起加薪。”
陶辰辰:“苟富贵勿相忘!”
调试好PPT,温知黎离开工位,去打印室复印项目报告。
中途碰见二组一个同事,温知黎跟她寒暄了两句。
聊到早饭的时候,同事突然叹了一口气:“昨晚楼上公司的水管爆了,咱们墙壁好像也有受损,我就是去冲了杯咖啡,回来桌子上全是掉下来的墙灰,可惜我的三明治。”
温知黎动作稍顿,她昨天下班早,完全不知道楼上爆水管的事情,抬头忙问:“会议室有受影响吗?”
同事说:“我也不知道,听工程部的人说的,昨晚他们在公司熬了通宵。”
温知黎跟同事说了声谢谢,拿着报告往会议室走。
路上碰见邹莹,温知黎把掉墙灰的事儿跟她说了一遍,邹莹当机立断:“你先去看看,要是不行,宁可把会议推迟十分钟,也要换个地方。”
温知黎答应下来,脚下生风,连走带小跑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半开着,温知黎侧身走进去。
谢从述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向她。
温知黎注意到他身上还是上次那套西装,眉头抖了两下:“你怎么不换衣服?”
“……”
谢从述酝酿好的情绪被全部打乱,沉声解释:“我换过了。”
温知黎半信半疑,余光瞥到谢从述头顶那块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墙灰,启唇提醒:“你别站那里,往旁边——”
话没说完,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钟献难得失态,猛地撞开会议室的门,举起手上的袖扣对谢从述兴奋地说:“谢总,袖扣在车里,我找到了!”
几乎是同时,谢从述头顶的墙灰,在经历会议室门被撞开和钟献的高音浪双重冲击后,毅然决然离开天花板的怀抱,平安降落到——
谢从述的身上。
谢从述被白色墙灰糊了半边脸,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错愕。
墙灰贴在鼻子前导致呼吸不畅,谢从述来不及说什么,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墙灰跟着他的动作动感起舞,在空气中漂浮,画面美得不忍多看。
温知黎:“……”
钟献:“……”
作者有话要说:蟹老板:我想死,现在立刻马上。
——
第34章
钟献放下高举的手,颤颤巍巍地滚到大老板身边,想替他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可却不知从哪下手。
他死了。
他今天一定会死的。
钟献吞了一口唾沫,头上冒出冷汗,恨不得表演一个原地自杀:“谢……谢谢谢谢总,您……您没事吧……我……我不知道这个……对了,袖扣,袖扣给您找到了!”
谢从述顶着一身墙灰,面无表情往旁边挪了一大步,抬头看天花板,确认这次不会再从这里掉什么下来,才开口说话:“纸。”
钟献如梦初醒,嘴上忙应,手把所有荷包都翻遍,也没找着一张卫生纸。
谢从述死盯着钟献,看他磨叽半天一根鸡毛都没掏出来,竟还能挤出一个笑来:“纸。”
笑容本就瘆得慌,配合谢从述这张被墙灰糊了一半的脸,徒生出一种惊悚恐怖片的既视感。
钟献陷入被求生欲支配的恐惧,立马采用方案B:“我……我身上没有纸,我马上去外面拿,谢总您稍等!”
温知黎拿出纸巾,递给钟献:“我这里有。”
钟献忙接过,抽出一张要替大老板擦一擦,却被他一掌拍掉。
“让开。”谢从述一脸冷酷如是说道。
钟献低下头,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
谢从述背过身,三两下用纸巾擦掉脸上的灰,冷声吩咐:“出去,清场。”
钟献点头如捣蒜,不敢再杵在大老板跟前讨嫌,脚底抹油开溜,去外面驱散闲杂人等,保证大老板带着一身墙灰离开时,不被任何人发现。
温知黎感觉自己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轻咳一声:“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
前女友在前,就算一身墙灰也要保持帅气。
谢从述尽量用一种“就是一点儿墙灰而已根本不足以撼动我的颜值”的淡定语气,对温知黎说:“我真的没有不换衣服。”
温知黎:“……”
难为你被墙灰糊了一身还有心思计较这个问题。
温知黎不是很能理解谢从述的偶像包袱,回头露出一个假笑:“好的,我知道了。”
谢从述无法忍受自己的形象在前女友心里轰然倒塌,执着地继续解释:“其实我今天还穿这套衣服,是因为……”
因为是你上次帮我洗过的。
话到嘴边,谢从述觉得此情此景说出来太不合适。
首先最重要的外在形象都不能保证,他无法忍受自己以这种形象对温知黎说一些夹杂私人感情的话。
思索片刻,谢从述话锋一转:“是因为我早上看它顺眼而已。”
温知黎还要去张罗换会议室的事情,没时间跟谢从述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她出声,果断结束了话题:“嗯,是挺顺眼,但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别再穿了。”
谢从述拧眉,问:“为什么?”
“上次你穿套衣服被泼了油,今天又被糊了一身墙灰,不吉利,别再穿了。”
温知黎顿了顿,出去之前回头看他,轻声补充:“而且这身也不好看,有点显老。”
“……”
有点显老。
显老。
老。
温知黎离开许久,谢从述还沉浸在被前女友嫌老的暴击里,久久缓不过神来。
钟献跟环洲的人沟通好后,回会议室找谢从述,小心翼翼地说:“谢总,都安排好了,这层楼都没有人,电梯直达停车场,司机已经到了。”
谢从述脱下西装外套,直接扔在钟献身上,越过他,脸色铁青往门外走。
“衣服扔掉。”
钟献被衣服上的墙灰呛得连咳好几声,抱着西装追上大老板的脚步:“可是谢总,这衣服不是温小姐她——”
谢从述霎时回眸,眼神里的杀气让钟献立刻闭上了嘴。
“你再多说一个字,明年的年终奖也扣光。”
钟献:“……”
也。
行吧。
今年已经他已经凉透了。
他恨全天下所有的水管。
——
那天项目会议谢从述没能参加。
另外,谢从述被墙灰糊了一脸清场离开环洲的消息也被牢牢封锁,环洲的人除了温知黎和廖国才,无第三人知道。
为此,廖国才还专门把温知黎叫到办公室,就泄露这件事的严重性,给温知黎做了长达半小时的分析。
温知黎心想,谢从述作为大老板的偶像包袱,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本以为这件事会到此为止,然后一周还没结束,环洲就收到保创总部关于搬迁办公大楼的重要通知。
通知官方解释是环洲现在的办公大楼环境欠佳,二来离总部有段距离,办公多有不便。
所以经总部研究决定,环洲从下周起,全体搬到保创大楼办公。
消息一出,环洲上下堪比过年。
原因无他,保创大楼的办公环境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号,分分钟甩现在的租赁楼好几条街。
而且跟总公司同处一栋楼,在大老板眼皮子地下干活,工作机会必然也相应增加,升职加薪也不是不可能。
一整天环洲都在讨论搬办公楼的事儿,无一不顺带夸夸boss谢从述的慷慨、善心大发以及体恤下属。
温知黎听了一天,被洗脑得都快融入集体跟着吹谢从述的彩虹屁了。
要不是她还记得谢从述被墙灰糊一脸这茬儿的话。
一个偶像包袱千斤重的男人,为了杜绝再被墙灰糊一脸,这种有损霸总形象的事情再发生,竟然不惜血本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可以,这很谢从述。
因为下周要搬办公楼,周六环洲上下集体加班收拾东西,方便周一上班工作不被耽误。
忙碌一整天,设计一组的东西总算成功挪到保创这边。
温知黎收拾好桌面,想起手头还有一份设计稿没修完。
眼下也过了饭点,她叫了份外卖,打算留下加个夜班把活儿干完,明天空出来休息,睡到自然醒。
温知黎忙到晚上九点左右才把设计稿修改完。她抬头一看,发现同组还有人在加班,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惨。
等电梯的时候,温知黎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有段日子没联系过的许定。
外婆那边,温知黎也已经表过态,照理来说,许定应该不会再联系她了才对。
电话一直在响,许定丝毫没有挂断的意思,温知黎没有办法,进电梯的同时,接通电话。
“小许,有什么事吗?”
温知黎客气问候,姿态像一个长辈。
许定愣了几秒才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元气十足:“姐姐你还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温知黎按下楼层,靠着电梯壁:“没有,刚忙完。”
许定犹豫片刻,大概觉得此时此刻寒暄也显得多余,还不如直接奔正题:“那姐姐你明天有空吗?”
温知黎迟疑片刻,委婉地说:“小许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许定连忙打断,解释道:“不是的姐姐,我明天有一场篮球比赛,我想请你来看看,如果你有空的话,你能来帮我加加油吗?”
“我们球队进了全国赛,明天是最后一场了,姐姐你……可不可以来看看?”
少年的心思昭然若揭。
温知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或许是感觉到温知黎的犹豫,许定在那头补充:“上次你说的话我都懂,但是姐姐我觉得你不喜欢我没关系的,我还挺喜欢你的,我觉得喜欢就要努力争取,我不想让自己以后有一天想起来,会后悔是我当初没有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