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谁还睡得着。
谢从述翻了个身,低骂一声操,起身又去卫生间冲澡。
这次换成了冷水,足足冲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谢从述扯了条浴巾裹在腰腹,顶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出来。
睡意全无。
谢从述思来想去没个结果,拿过床头柜的手机,打开百度,搜索——
【女人喝醉后说的话能相信吗?】
万能百度出现了无数个相关结果,谢从述点开第一条直接看最佳答案。
【要看醉的程度。其实浅醉(就是头晕,走路稍不稳)时候的人,意识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时候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到了深醉(不停的吐,无法走路)的时候,意识已经开始不清晰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这时候说的话,能信。】
醉的程度。
温知黎之前那副东倒西歪耍小脾气的样子,明显醉得不轻。
那就是深醉。
深醉可以相信。
谢从述眼神骤亮,手往下了翻了翻,又看见那个最佳答案补充了一句。
【当然,如果太醉,跟平时性格已经完全相反,那可能就是神志不清说的胡话而已,当不得真。】
“……”
你个最佳答案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呢?
百度能不能靠点儿谱了。
谢从述心情大起大落,不爽到极点,瞥见后面有个举报标志,毫不犹豫点了下去。
他挑了低质灌水类别,觉得还不够精准,本着不能让这傻货再留在这里祸害其他人的想法,点开说明框,写了长达一百字的小作文。
内容简单粗暴,四个字不断循环——
【去你大爷。】
——
谢从述睡到半夜,被一声巨响惊醒。
像是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
一会儿又是一阵凌乱拖沓的脚步声,停在了主卧门口,接着一声闷响。
温知黎酒意未散,浑身无力跌坐在地板上,往后仰脑袋又磕到门上,清脆地一声,生疼生疼的。
温知黎抬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低头抱怨:“痛……什么这么硬……”
谢从述按捺住脾气,下床开门,温知黎跟没骨头似的往后倒,直接靠在了男人的小腿上。
谢从述有保持健身的习惯,身材有料。
温知黎靠了几秒,被谢从述小腿的骨头和肌肉磕得难受,小脾气上来,还挑三拣四上了:“不舒服,换一个。”
谢从述站着俯视她,这个姿态奇怪又暧昧,惹人遐想。
温知黎今天穿的吊带连衣裙,裙摆薄纱材质带白色蕾丝,特别仙儿。
这种款式的裙子穿不好就是活脱脱一个刚从地里爬出来的乡村土老帽。
但温知黎明显没有这种顾虑。
裙子很衬她的气质肤色,美得不可方物。
谢从述不知道她在客房的睡姿是多差劲。
吊带跨到了手肘处,胸口随呼吸起伏,隐约可见中间那道妩媚线条……
行吧。
前女友依旧是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完全踩在他的审美点上。
分毫不差。
谢从述蹲下来,与她对视:“温知黎,看着我。”
温知黎睁开眼,脑子发晕,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包括谢从述。
谢从述捏她的下巴,凑上前去:“我是谁?”
温知黎不满,丝毫不吃亏,也伸手捧住谢从述的脸,还顺带捏了两下,兀自笑起来:“你长得真……真像阿述……”
谢从述眼神晦暗不明,问:“阿述是谁?”
温知黎还是笑:“阿述是我的。”
谢从述:“没问你是谁的,问你是谁。”
话有点儿绕,对于小酒鬼来说算是超纲,温知黎想了半天,开口还是那句话:“阿述是我的。”
谢从述崩溃:“是谁?”
温知黎声音拔高,差点把谢从述的浴巾扯掉:“我的!还要说几次,你个大傻逼!是我的、我的!”
“……”
喝醉反倒来宣誓主权比谁的嗓门更大了。
分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多看我两眼,再回头撒娇服个软?
谢从述滋生怨怼。
他拿开小姑娘不安分的手,面无表情拉了拉腰腹的浴巾。
他真是疯了。
大半夜不睡觉,蹲在这里跟喝大了的前女友聊天。
谢从述替温知黎把吊带拉上去,将人打横抱起,走进客房,放在床上。
他扯过被子盖在温知黎身上,又拿过遥控器,把空调升了两度,转身要走,突然被温知黎从身后抱住。
“你去哪啊?”
语气太平常。
平常得给谢从述一种他们根本没分手的错觉。
谢从述握住温知黎环住他腰上的手,试图分开,小姑娘不依不饶怎么也不让。
谢从述脑子里已经开始播放马赛克影片。
冷静了几秒,谢从述愣是靠最后一丁点儿身为人的底线,强行拉开温知黎的手。
“睡觉。”
谢从述忍无可忍,凶狠吐出两个字。
温知黎被谢从述无情甩开,哼了一声,又锲而不舍缠上去。
这次直接跳到了他背上。
谢从述踉跄两步,怕背后的人摔下来,用手托住她的臀。
温知黎顺杆往上爬,从手背蹭到谢从述胸前,屁股被他托着,两腿夹紧男人的腰。
娇媚对隐忍。
女人眼里的盈盈水光映出男人脸庞的利落线条。
温知黎笑起来。
眼睛像一弯月,将他点亮。
温知黎勾住谢从述的脖子,覆上他的薄唇。
说是吻,不如说是咬。
连咬带啃。
如泄愤一般。
谢从述由着她闹,嘴唇被她咬破皮,他“嘶”了一声,惩罚性地捏了把她大腿根儿的软肉。
换来一阵甜腻的颤音,谢从述喉结滚了滚,浑身酥麻。
温知黎离开前,舌尖在他破皮的地方扫过,带走一丝血腥味。
她笑起来像个餍足的狐狸,趁着月黑风高,专门来偷心上人的魂魄。
“我不许你走。”
谢从述半晌没说话。
他也挺佩服自己的,这种肉上赶着喂你吃的时候,还能分神思考一个数学概率问题。
谢从述在琢磨。
要是他现在趁人之危把温知黎睡了,明天醒来她跟自己翻脸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金融鬼才小谢总很快得出了精确答案。
百分之百。
不能更低了。
于是。
谢从述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投资精神,将温知黎塞回了被窝里,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前,火速离开房间,回到主卧,顺便——
反锁了门。
第10章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晴空万里。
空气中伴随泥土冲刷过的味道,清冽干净。
窗帘遮光性强,室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温知黎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半圈,不愿醒来。
她酒量不好一喝就倒,但酒精并不会让她断片失忆。
呈大字平躺在床上,温知黎望着头顶吊灯,眼神空洞。
她什么都记得。
每一帧都记得。
那些仅停留于嘴皮子的功夫,尚且能用喝大了胡言乱语来轻松翻篇。
可她强吻……不,强啃了谢从述要怎么翻篇?
而且谢从述这个老流氓性情大变坐怀不乱,居然拒绝了她?
神了。
把她塞回床上转身离开,尚且算他是个谦谦君子不趁人之危,可以颁个柳下惠光荣奖章吧。
温知黎醉得迷迷糊糊,几分钟后缓过来倒真的追了出去,结果!
这个谢姓贞操烈夫竟然把房门都给反锁了。
非常优秀。
老男人在家里就是应该保护好自己。
昨晚简直是……
简直是——!
奇、耻、大、辱!!!
回忆杀没眼看,尬得温知黎在床上一顿啊啊啊乱叫疯狂蹬腿。
温知黎闭上眼睛再睁开,她悲哀地发现上一秒自己在哪,这一秒还在哪。
穿越是不可能穿越的,逃避这件事只能靠人为。
温知黎一点也不想面对被她激情啃咬了不知道多久的前男友。
于是决定逃跑。
连衣裙当睡裙穿经过一夜已经皱得没法见人。
但温知黎眼下顾不上这么多,她拿过自己的包,故意没穿鞋,踮脚悄悄打开门走出去。
从客房下楼到客厅再到玄关,一路都很顺利。
屋里光线昏暗,温知黎路过客厅时,注意到家里陈设装饰还保持着两年前的样子,脚步稍顿。
沙发墙壁上挂的一张黑白速写画格外惹眼。
内容其实很简单。
一个倚在阳台栏杆抽烟的男人,头发凌乱,穿着家居服。
画面定格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眼睛微眯,下意识掐灭了烟。
帅还是帅的。
只是怎么看都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了一样。
速写下面龙飞凤舞写了一行字,随意却醒目。
【吸烟有害健康。】
谢从述烟瘾不小,温知黎闻不得烟味儿,有段日子非让他戒烟。
谢从述一个十多年的老烟枪,愣是说戒就戒,不带一点含糊,超级爽快。
温知黎起初还欣慰,直到有天晚上起夜,碰见他在阳台偷偷抽。
温知黎气到不行,为此跟他冷战了好几天,谢从述费半天劲才哄好这个祖宗。
最后温知黎画了这张速写挂在客厅,以示惩罚。
谢从述嘴上不情不愿,但哪怕家里偶尔来朋友,也从未摘下过。
碰见朋友调侃,谢从述还搂着温知黎花式炫耀:你酸个屁,有本事让你女朋友也画一个。
……
脑中残存的胡思乱想没存活半分钟,就被温知黎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不是一个爱给自己制造无意义幻想的人。
温知黎换完鞋,手按住门把往下压,朝前推,门没开。
压住又推了一下,还是没开。
温知黎心急如焚,连压好几下,又拖又拉,门仍然纹丝不动。
“……”
搞什么。
住几千万的房子,用个九块九包邮的破门。
温知黎还在这边跟防盗门作斗争,勤劳的扫地机器人从厨房滑出来,停在她的脚边。
“温小姐,谢先生交代过,让您等他醒了再离开。”
温知黎被突如其来的机械音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看向机器人。
机器人的指示灯闪了两下,像是在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温小姐,您还是那么漂亮。”
温知黎怔愣几秒,终于回忆起这玩意儿叫什么:“二布?”
AI管家马上回答:“很高兴为您服务,温小姐。”
温知黎第一次跟谢从述见面,她还在读大二。
那时候温知黎只知道谢从述是“享乐主义”的老板。
享乐主义是潼城首家开发兼经营智能家居的大型科技公司。
二布是谢从述亲自参与开发调试的一代AI管家,是享乐主义的明星产品,常年销量位居第一。
来西派天樾之前,温知黎对AI管家的认知,仅停留于《钢铁侠》里面的那个炫酷万能的贾维斯。
二布让温知黎觉得分外新鲜,甚至差点儿超过谢从述对她的吸引力。
谢从述那阵子没少吃一个科技产品的醋。
几年过去,二布经过无数次升级,变得更加先进。
温知黎又试着拧了两下门,还是拧不开。
“只有谢先生的语音指令才能开锁,温小姐您还是歇着吧。”
机械音适时响起。
温知黎:“……”
连说话欠欠儿的调,都跟他主人一个样。
逃跑计划失败,温知黎坐回沙发上,开始思考怎么把昨晚的事情圆过去。
装傻?
还是算了,她在这方面演技一向拙劣。
装豁达?
这好像比装傻还难。
二布从扫地机器人转移到茶几上的音响,对温知黎嘘寒问暖:“温小姐,需要帮你叫早餐吗?”
温知黎听见这声音就头疼,没好气道:“我不吃。”
二布继续问:“您要看电视吗?”
“不看。”
“听听音乐吧。”
“不听。”
“早间新闻了解一下。”
“不要。”
“那泡个澡吧,浴室的水一直给您温着,还备了您最喜欢的一款精油。”
温知黎终于崩溃:“谁说我要在这里洗澡了!”
“谢先生睡前交代的。若您需要,我帮您打电话让人送换洗衣服以及化妆品。”
“……”
温知黎面无表情道:“谢谢,我不需要。”
“好的。”
音响的灯暗下来,二布进入休眠模式。
谢从述被客厅的动静吵醒,猜到是某个酒鬼清醒了。
他拿过床头的浴袍披上,腰带随意打了个结,衣冠不整懒懒散散开门下了楼。
听见主人的脚步声,二布的感应系统被唤醒,屋子里的灯渐渐亮起。
温知黎靠坐在沙发里自闭,感受到光亮,抬头看去。
谢从述嘴角被咬破的地方没结痂,甚至有些红肿,不影响美观,反而更显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