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白日上楼
时间:2019-08-12 08:32:11

  “嘿,哪来的乡下小子?你知道我谁么我?说出来,吓死你!”
  书晋气哼哼地插着腰,正欲说出那套经典的纨绔语录,比如“我爹是谁、我娘是谁”,谁知郑菀抬脚便踹了他一记:
  “行了啊,嘚瑟什么,一会还得想法子出去。”
  话虽是斥责,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三人里,谁与谁更亲近。
  书晋一下子便眉开眼笑了,他将光团收了,示威一般朝黑衣人挺了挺胸膛,想奚落对方几句,他可还记得,这人拿了他送玉美人的簪子。
  谁知这人竟冷冷地转过头去,“你——”
  “嘘——”
  郑菀打断他,“莫出声。”
  脚下的白玉高台一阵抖动,如出现时那般突兀,又陷进了地里。
  三人面前出现了一个斜向下的洞口,洞口往下接着一条狭而长的阶梯,黑黢黢一眼看不到底。
  郑菀以魂识探了探,发觉只能往下三丈便停了。
  “玉美人儿,我们……要不要下去?”
  书晋一脸跃跃欲试,大有她去他便跟着去的架势。
  第一关已是危险重重,更别提第二关了。
  郑菀略作犹豫,便决定打道回府,毕竟……收了三株银铃草已是不虚此行。转身欲走时,却感觉手腕处一阵发烫。
  是白掌柜送她的手环。
  郑菀脚步顿了顿,书晋奇怪:
  “怎么了?”
  “千丝环。”黑衣人瞥了她一眼,“寻人?”
  郑菀抚摸着左手腕发烫的手环,眼前却浮现出白掌柜那张沟壑纵横灰斑满布的脸。这位老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强硬而无谓,却在那时对她殷殷嘱托。
  “是,寻人。”
  郑菀幽幽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对老人总要更容易心软一些。
  “真人可欲去地道一探?”
  邀请还未说完,黑衣散修却已经掀袍当先跨了出去,小半截身子消失在了台阶之下。
  郑菀明白,这是要一块合作的意思了。
  许是与崔望处久了,这些闷葫芦的意思,她发现自己居然一眼能看得明白,她忙忙跟上去,
  “既是要合作,真人如何称呼?”
  “真人?”
  “无名。”
  “等等我啊,美人儿。”
  书晋从后急急忙忙追来,书生袍刮过狭窄的阶梯,发出“窣窣”的响动,郑菀果然停了停脚步,待人跟上来,才重新走。
  一个晃眼的功夫,黑衣人已经走到了石梯转角,他未再迈步,倒像是被什么阻碍了脚步。
  郑菀跟着上前,发现前方空无一物。
  “啪——”一声,一盏琉璃灯被黑衣人以元力点亮,漂浮在三人面前。
  那灯似重瓣冰莲,幽幽烛火透过一瓣一瓣精雕细琢的花叶,落在地面,倒将这破落地照成了蜃楼一景。
  这枯人竟有此等情趣,甚是雅致。
  郑菀心想着,魂识只能离周身三丈,可被琉璃灯照亮之处,肉眼却能望出老远。
  石梯往前一步便断了,底下是蒸腾的墨色云雾,若是不知情一脚踏下去,怕不是跌成肉泥,便是被这云雾吞了。
  而云雾往前,遥遥能见一处铁索高台,圆形高台半浮于空,中间矗立着一座与无涯榜相似的白壁牌榜。
  台上卧倒着一个黑黢黢的影子。
  “尸骸,六指。”
  黑衣人话落同时,郑菀左手手环突地光芒大作,脱离她的手腕,飞向对面高台。
  云雾一阵翻滚,露出一双双黑黝黝的眼珠子,这些眼珠密密麻麻,一同瞪着手环,最终什么都没做,又沉入了云雾。
  手环落到了铁索高台,确切的说,是那团黑影子旁,化成一道血色的光影,将其笼罩在其中。
  不必说,那必是白掌柜女儿的尸身了。
  只是……
  郑菀看着前方蒸腾的云雾:
  “这些云吞兽,年岁不小了。”
  云吞兽群居,攻击方法极其单一,只会简单地撕咬,从来都以量取胜,可此地的云吞兽,因存活太久,有些甚至长了黑色的小角,怕是有万年了。
  万年云吞兽,有瞬空之能,咬合力亦是惊人。
  若说幼年云吞兽撕咬的力道是一只兔子,那万年云吞兽,便是成年的长满锯齿的鳄兽。
  不但有量,还有质。
  仅仅三位玉成境修士,基本上过不去。
  “云吞兽份属阴,惧火、惧雷,惧刚猛之气。”
  突然响起的一道粗噶嗓音缓缓地刮过人的耳朵,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不过郑菀却觉得这声音宛如天籁:
  “若是以火迅速烧出一条道通过,此法可行?”
  黑衣人沉吟半晌,道:
  “可。”
  在郑菀欣喜里,又慢吞吞道:
  “凡火、阴火无用。”
  书晋推开郑菀,当先一步站到最前,在蒸腾的云雾前,一脸的艳光四射:“玉美人儿别怕,我前些日子刚熔炼了崇阳火。”
  崇阳火性阳,在十大奇火里排第八,虽说逊于紫罡火和玄冰焰,可亦是极其难得的奇火,对付云吞兽……
  小心些,还是有胜算的。
  怪道这哭包实力一下子冲上了无涯榜,郑菀点头:
  “你开道,我二人在左右为你掩护。”
  黑衣人不做声,显然也默认了这一提议。
  不过——
  他直接拿出了一块云毯,纯白棉织银丝九蕊花毯,展开时如云蒸霞蔚,美不胜收。
  “都上来,莫要分开了。”
  郑菀默默地看了眼他发黄发枯还发黑的脸,又看了眼那纯白似雪飘飘欲仙的云毯,安慰自己莫要见怪,莫要见怪。
  书晋大咧咧地上毯子,走了两步,踏了踏,还招呼郑菀:
  “玉美人儿,快上来!像棉花团,可舒服了。”
  郑菀上去时,细细瞧,越发被这云毯吸引住了。
  绵软似云,洁白无瑕,唯有淡淡的水银色点缀其间,雅而不俗,乍一眼看起来,倒跟她在凡间时十分欢喜的一条大食国进贡的织毯十分相似,只可惜,那织毯存不久,用了一两年便褪色,后来与崔望说起来还甚是遗憾……
  郑菀发觉,自来这黑水秘境后,她想起这人的次数,竟然又多了起来。
  明明近两年,她已经极少会想起这人了。
  “走罢。”
  郑菀抬起头,只看见那黑衣人露出黑色衣领的一截下颔,枯瘦黑黄,可那弧度……却分明熟悉的很。
  只是,到底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云毯在黑衣人的指挥下迅速往前冲。
  书晋指尖一点,豆子大的火焰倏地窜出三丈,熊熊向前烧去。云吞兽叽叽喳喳一阵乱叫,挤挤挨挨地往旁边蹿,有些来不及的,便被这崇阳火燎成黑灰,消失在天地间。
  郑菀唤出凤珑,以乱叶飞花之术,将云毯的左右后方以冰莲裹住,几乎在瞬息间,便冲出一条道来!
  便在这时,一道黑雾压了过来,生出羚羊般长角的云吞兽蓦地从上方压来!
  六阶云吞兽,五万岁寿,相当于无妄境大圆满修士——
  它瞬息之间便突破了郑菀的屏障,落于云毯之上,云雾大嘴一张,便要连人将摊“嘎嘣”一记咬碎。
  威压四临,郑菀被压得动弹不能,书晋额头青筋暴跳,咬牙便要将崇阳火往那巨影上丢。
  四方屏障一散,无数小吞云兽蜂拥涌来,它们叽叽喳喳,带着无比的愤怒要将这突兀闯入之人撕得粉碎。
  郑菀只能奋力一搏,仉魂诀二层有以魂识对敌之术,六阶云吞兽已经有普通的智慧了,她将魂识聚拢为一把突刺,轻轻往前放的雾兽一刺——
  可才堪堪刺入皮里,那六阶吞云兽便像被人戳破的皮球一般,轻轻一声“啵”,四散开来。
  墨色云雾被风一吹,轻轻荡开来。
  小屯云兽们攻势一僵,一阵齐齐尖叫:
  “唧!”
  “走!”
  书晋见机得快,重新召唤出崇阳火,迅速烧出一条道来。
  云毯似轻舟,落到了近在咫尺的铁索高台之上,郑菀惊疑不定地看着旁边的黑衣人,她分明感觉到了刚才有股熟悉的气机,而那气机,曾经与她耳鬓厮磨,缱绻缠绵。
  “崔望?是不是你?”
  她问的很小声,望着那人的视线,从干瘦如枯枝的手臂,往上,一路到他黑黄干瘪的脸颊。
  不,绝不可能。
  离微真君,自有绝代风华,离离若天边之云,而不该是这般寻常若草芥之样。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郑真人认错了。”
  当是认错了。
  郑菀看了眼他手中的桃枝,桃枝仿若被火烧过一般。
  那人尚在冰雪囚笼闭关,据闻要十年,如今……不过三年罢了。
 
 
第108章 不想笑
  郑菀虽作如此之想,可还是忍不住觑了这黑衣人一眼。
  高而瘦,衣不当风,斗篷一角沾了些灰扑扑的污渍,可他看起来毫不在意,而崔望那人她自诩还是了解一些的。
  愽凌崔氏子,自出生起骨子里便刻了世家的烙印。
  好穿白衣,不过是爱洁重净,虽不格外注重打扮,却也绝不会以邋遢示人。
  三年前下到麒麟洞,他指掌枯败、衣裳褴褛,可第一件事儿却还是给自己换一套干净的白袍,还顺便给她也换了一套。
  这般之人,却任衣角脏污,连个除尘诀都懒得——
  思及此,郑菀再无任何疑惑,她收了收心,环顾四周,落脚地,是一座浮于半空的环形高台。
  高台上,四根插天廊柱以铁索相连,而垂落的铁索另一头,却悉数环绕在高台中央的尸骸之上,六指,皮血肉尽已消失,只剩一具骨架。
  一见这骨架,郑菀便知道,白掌柜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诚如她所言,此地确实安全,附近有吞云兽,云吞兽的存在,保证了不可能再有任何异兽来吞食尸体。
  可白掌柜却未曾告诉她,这尸骸被铁索相缠,呈四肢大开之状,凡间车裂之刑摆的便是如此架势。尸骸下,深褐色血迹汇出一个六芒星,纵使郑菀对阵法所知寥寥,却也能看出此地诡异之极。
  鸡皮疙瘩,一颗颗冒了出来。
  书晋犹如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拿着个铁块在廊柱上敲敲打打,他一敲,铁索台外的吞云兽便是一阵“叽叽喳喳”。
  “哎,真好玩!”他眉开眼笑地凑到郑菀身边,“美人儿,你看什么呢?”
  “看怎么把这铁索弄下来。”
  郑菀想来,白掌柜瞒她,不过是怕她觉得此地诡异,不肯答应,如今她来都来了,自不可能空手而回。
  《莫虚经》下册关系到她知微境后的功法问题,迫在眉睫。
  “这简单。”
  书晋作为玄苍界出名的纨绔子弟,还顶着个“多宝公子”的称号,他在储物戒里掏来掏去,最后掏出来一把小刀。
  “喏,我平时用来片烤肉吃的,给你。”
  郑菀看着这把小刀,万年精钢所制,一把刀便值几百上阶元石,居然用来……片肉吃。
  倒是很有她以前视金钱如粪土的风范。
  她接了过来,却听斜刺里传来一道声音:
  “且慢。”
  郑菀抬头,却发现黑衣人袖手站于一旁,他并不看尸骸,反而仰头看着廊柱上的花纹,面色平静。
  “发现了什么?”
  黑衣人头也未回:
  “若你将这具尸骸取了,便需另一条人命来填阵。”
  “真人的意思是……”
  “人祭。”
  “人祭?”
  郑菀看着地上那具尸骸,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怪,难怪那般刚硬的白掌柜竟然也有老泪纵横的一日,她以溯回之术看到女儿如牲畜一般、被摆布成这般模样血尽而死时……
  当是如何心痛。
  代掌柜曾说,当初他来玉珍楼时,白掌柜还不是如此,她艳名远播、裙下之臣无数,领着女儿开了这家酒楼。
  而许多来玉珍楼的客人,也都是为了来瞧一眼白掌柜——
  郑菀还记得代掌柜当时一脸唏嘘,后半段隐去不提,只摇头大叹:“人生际遇若此,可惜,可惜了。”
  “玉美人儿,这有东西。”
  书晋招手,郑菀过去,这才发觉尸骸下右手覆着的地方,一只长命锁露了出来。
  很寻常的样式,小儿生时都会带一个。
  金锁上刻了个除尘阵,依旧亮丽如新,套锁的红绳却褪了色。这尸骸的储物袋、法器,被搜刮了个干净,唯独只剩了这么个普通玩意儿。
  郑菀俯身捡了起来,但见长命锁上刻了一行小字:
  “赠吾女卿卿,愿岁寿绵长,无病亦无灾。”
  她攥紧了手中之物,心想这世间不论凡间还是修道界,长命锁都一般模样。
  她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其上小米粒大的篆字也刻了一排,“赠吾女菀菀,愿平安喜乐,无病亦无灾。”
  只是这长命锁在来时被留在了凡间界,若有机会回去,还当去拿一拿才是。
  “哎,你想什么呢?”书晋看她发呆,拍了下她肩膀。
  郑菀回过神来便是一笑:
  “无事。”
  她将长命锁收入储物镯,转头问黑衣人:
  “这人祭是怎么回事?”
  黑水秘境据闻是上古仙门专为低阶弟子开辟的历练之所,怎会有这般邪门的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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