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白日上楼
时间:2019-08-12 08:32:11

  郑菀心里却开始“咚咚咚”地打起了鼓。
  她之前的感觉,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这黑衣修士……
  不是人。
  远处古韵鱼在水中游来游去,大片大片的银色漫入眼睛,郑菀只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喊烬婆婆,谁知烬婆婆也不知去了哪儿,半天没见回音。
  渐渐的,她靠近凤珑了,头顶的压力开始增大。
  黑黢黢的湖底,头顶却是古韵鱼团着的片片银光,它们此起彼伏地往凤珑方向跳,若要取凤珑,势必会惊动这些古韵鱼。
  而在凤珑正下方的湖底,郑菀发现了一座等身高的白玉美人像,美人梳高髻、披帛带,身姿曼妙,只是腰间缺了一样东西。
  看形状,是一只小巧的凤凰。
  郑菀想起了凤珑。
  “请真人帮我撑上一二,我将凤珑召回。”
  黑衣人一颔首:
  “可。”
  郑菀心念微动,凤珑倏忽便破开防线,冲到两人面前,而与此同时,无数古韵鱼也跟在其后,铺天盖地涌来——
  显然几片黄煌石已经无法阻挠他们对食物凭空消失的怨念了。
  黑衣人袍袖鼓风,一阵气浪往外激荡。
  郑菀则迅速拿起凤珑,往白玉美人像上空缺之处一放——
  “咔啦啦啦”,美人像倏地缩成手掌般大小,带着凤珑往郑菀怀中一蹦,而原来的美人像下,出现了一团白色孔洞,孔洞在渐渐变大,从拇指大,到手掌大……
  而与此同时,一只堪比三人身量的巨大古韵鱼大张着嘴冲了过来。
  它大嘴轻轻一绞,便将黑衣人放出的防护罩绞碎吞了,占据了大半个身子的脸居然露出人性化的餍足,而那白色孔洞,却还只张够半个身子进去的大小。
  与此同时,从东南西北四角又纷纷游出十来条与之相似的大古韵鱼——
  这暗河存在太久了,久到这古韵鱼连升几阶了。
  它们像疯了一般朝郑菀冲来,锯齿形獠牙大张,近得能看清齿缝中的碎肉,郑菀扭腰,以冰隐术险而又险地躲开了第一波冲击,可气浪却将她冲离了孔洞一点儿。
  她试图靠近孔洞,十来条大古韵鱼将她团团围住,郑菀只能在那些大张的嘴间艰难地腾挪。
  很奇怪,那些大古韵鱼似乎认准了她,连原来与黑衣人缠斗的那条也加紧冲了过来。
  “雕像!雕像丢来!”
  又一次躲开古韵鱼袭击,郑菀喘着气,想也不想地将雕像丢给了黑衣人,大古韵鱼果然一摆尾巴,直直朝黑衣人围去。
  看来是这雕像的缘故。
  郑菀以魂识往孔洞那儿看去,还差一点儿,再撑一阵。
  若是以放风筝之术……
  大古韵鱼已经成功地将黑衣人包圆了,她看着他枯瘦的身体在十来张大嘴里灵活地腾挪,正想提醒他,却见方才的美人像,又被投到了自己这边,伴随着一声:
  “接着!”
  郑菀心中诧异,却还是伸手接了住。
  就这样,大古韵鱼被遛了好几个来回,直到孔洞足够一人通过。
  郑菀估算着距离,打算带着雕像游得稍远一些,让黑衣人先进洞,她再以青空闪跳入孔洞,谁知这时,黑衣人声音竟是变了:
  “快闪!”
  她下意识踢腿,水花一荡,让了开来。
  比之前所有大古韵鱼合起来,还要大上一倍的银鱼出现了,它那双眼睛露出人性化的嘲讽,鱼尾轻轻一摆,水花荡在郑菀身上,便让她感觉像是受了重重一拳——
  直入肺腑,她“噗”地吐了口血。
  魂识内视,这一下,竟将她的肺腑都震裂了。
  七阶,还是八阶?
  当是妙法境实力了。
  郑菀捂着胸口咳了一声,本命法宝便在这雕像里,不可能丢弃,只得带着雕像连连两个青空闪,到了孔洞,还未钻进去,又是一阵气浪涌来,她往身上连拍了两个防护阵,打算闭着眼睛生受——
  便在这时,一阵闷哼传来。
  郑菀讶然地发觉,黑衣人便双手撑在她前方,一推一挡,将她塞进了孔洞。气浪拍上他的背部,深褐色的血自他嘴角流泄了下来,落到她的额头,鼻尖隐约能闻到桃枝的芬芳。
  她的眼睛被遮了住:
  “莫看。”
  郑菀却拉了开来,但见一抹极清极澈的剑意,从带露桃枝散了开来。
  这一剑去,恶狠狠冲来的十来条大古韵鱼瞬间化为齑粉,银色碎光沉入幽沉的河底,连那最后出现古韵鱼,也尾巴一摆顷刻消失在了眼前。
  可那深褐色的血迹却洋洋洒洒地从外落进了孔洞,带着桃露的芬芳,郑菀探出一只手,一把拽住黑衣人枯瘦的手腕,将他拉进了孔洞。
  两人肉贴肉、身帖着身,在这孔洞里急速往下坠。
  孔洞极短,瞬间便到了头,郑菀晕头转向落到一片柔软的云毯里,黑衣人落了下来,砸到她身上,即使是这般,她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太轻了。
  黑衣人双肘撑在她两侧,两人视线有一瞬间的相对。
  怔忪间,郑菀突然道:
  “崔望,
  是你,对不对?”
  她出口的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不是。”
  黑衣人冷冰冰地道,他急切地站起来,兴许是刚才受了伤,站姿有些奇怪,像一株随风飘荡的杨柳,随时会散架。
  郑菀也跟着站了起来,未站稳,一个闷哼,又跌了下去,黑衣人过来扶她,却被她一把扯得跌了下去,大喘着气。
  郑菀拽住他手腕,将他袖子卷了上去。
  枯瘦的骨架,薄薄覆了一层黑黄的皮,她又看向他的嘴角,深褐色的血渍还未擦干,这一切,都显得狰狞而可怖。
  触手又阴又冷又硬。
  黑衣人安静地躺在云毯之上,沾了阴翳的眼睛,蒙了一层死灰,他安静地看着她,不再挣扎。
  “你还要否认么,崔望。”
  郑菀轻轻地呢喃。
  “这是你的傀身?还是跟阿万一样的木头人?”
  石雕像蹦蹦跳跳地过来,凤珑咕噜噜从她身上跳下,飘到了她面前,郑菀却视若罔闻,她将益体丹往他嘴里塞——
  虽然知道未必有用。
  “崔望!”
  郑菀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眼底的最后一丝亮光熄灭了去,而与此同时,刚才还好好拼凑在一块的身体却突然“砰”一声——
  散了架。
  一堆枯枝撑破黑黄色皮囊,散了开来。
  郑菀拿手拨了拨,沾了一手的深褐色污渍:
  “还是桃木枝。”
  她嗤的笑了声,想了想,到底还是将旁边那支带露桃枝捡了起来,施了个除尘诀,塞进了储物镯里。
  凤珑白光乍现,一道光幕突地出现在半空。
  郑菀眯眼看去,但见光幕里是一片冰雪皑皑的世界,风凄雪厉,便在这一片白茫茫里,盘膝而坐着一位冰玉雕成的美郎君,美郎君突然睁开了眼睛。
  幽邃深沉,似头顶万籁俱寂的夜空。
  一眨,便已是万里星河。
  他直直向前方看来,带了一丝愕然:
  “郑菀?”
  两人目光相对,郑菀举起一只手:
  “崔望?”
  她眨了眨眼,突然跳脚站了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
  “崔望,你突破到玉成境了?!”
  光幕如水一般退去,冰雪郎君化成一副消散的剪影,倏忽消失在了眼前。
  “崔望?!”
 
 
第110章 
  光幕消散的一刹那,郑菀的第一反应是抓住身前的凤珑使劲儿晃了晃。
  什么都没有。
  没有崔望,亦没有那一片洁白的冰雪世界。
  唯有一地散乱的桃枝,和手心深褐色的液体证明着方才发生的过的一切。
  郑菀看了看手掌,随手施了个除尘诀,手心又恢复洁白细腻。她又往地下丢了个除尘诀,褐色液体一扫而空,干枯的桃枝下,露出了储物囊一角。
  黑色,随便哪家商铺都能买到的大路货。
  郑菀俯身捡了起来,拍了拍尘将其挂到腰间。
  物归原主还是要的。
  只是她此时的心情委实不大美妙,便在方才一刹那,烬婆婆醒了,并且告诉她一件事:
  崔望突破到妙法境了。
  不是初期,是中期。
  他早就能解蛊了。
  “婆婆你不早说?”
  “婆婆我早也不知道啊,”烬婆婆无辜道,“要不是他损了一具傀身,元息不稳,婆婆我也看不出来。”
  郑菀:“……”
  “怎么着,你生气了?”烬婆婆很好奇,“为什么?”
  郑菀撇了撇嘴:
  “是有些。”
  “为何?因为你那冤家不解蛊?”
  郑菀没说话,反倒说起小时候跑大厨房淘气,将一篮子玉菇给打翻了的故事:“我只是觉得好玩,但厨娘却觉得天都塌了。”
  “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别的意思。”
  郑菀自己也理不清。
  烬婆婆干脆闭嘴不作声了。
  郑菀这才有心思,将附近好好看一遍。
  她与崔望之前正巧是掉在一块柔软的棉毯上,棉毯往东,是一座梳妆台,往西,是贴墙的博古架,往南一座美人榻——
  连床脚装饰的花纹都秀丽而雅致,显示出主人的品味不俗。
  只是到底年代久远,红漆斑驳不堪,墙角生了厚厚一层青苔。
  除了没门没窗,唯一的特殊之处,大约是东边墙角立着的等身石雕像。
  与之前的一样,这石雕像五官未琢,身上的衣裳却换了一套,同样的精雕细琢,而腰间亦是缺了一块。
  大古韵鱼的前车之鉴尚在,郑菀这次没有贸然用凤珑去堵住缺口,但在这时,脚边传来一阵动静。
  郑菀低头一看,但见方才在屋内蹦蹦跳跳的小石雕不知何时到了她脚下,正使劲儿地拽着她一截裙边,手脚并用往上爬——
  她笑了笑,俯身将小石雕捡了起来,托在掌心。
  “你想做什么?”
  她点了点小石雕的脑袋。
  小石雕手指点点大石雕的腰间,两手交叉比了个大鹏展翅的姿势,又往前一按——
  郑菀明白了。
  “要将凤珑填进去?”
  小石雕点点头。
  明明她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可郑菀却生出了她在认真看着自己的错觉。
  “啊,不行。”
  她一本正经地拒绝,“虽然你有点儿可爱,但我不能听你的。”
  小石雕气得在她掌心蹦了两下。
  可郑菀生了副铁石心肠,丝毫不为其所动,她以魂识将整个房间一寸寸扫过去,手指一路敲敲打打,最后在梳妆台上的妆奁里,找到了一个拇指大的羊脂白玉瓶。
  这瓶子藏得极其隐秘,便在第三层与第四层的夹层里,若非年代太久、机关太旧,她也寻不到。
  白玉瓶下还压了一张信笺,信笺上字迹早已模糊不清,隐约能辨认出“紫……晤……大日……重……欢……”等,唯有最后“绝笔”二字还算清晰。
  郑菀指尖还未触到信笺,它便已化成寸寸飞灰,散入空中。
  她愣了愣,转瞬便将之抛在了脑后,烬婆婆却催她速速将羊脂白玉瓶拿起来,语气激动:“丫头,你这运道……”
  “此为何物?”
  “古闻有妙音大士手持净瓶,杨柳沾之点化世人,这羊脂白玉瓶盛的,便是那一滴‘三清露’。”
  “三清露?”
  郑菀惊了,她可记得,玄苍百珍谱里,这三清露可是与黄粱酒并列两百零八的珍物,一滴三清露,两场梦黄粱,可令修者悟道——
  其效抵得一次顿悟。
  “速速吞了。”
  烬婆婆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你现在修为太低,此时服用还是浪费。不过,也顾不得了。”
  出秘境时,这三清露可瞒不住那些修为有成的老不死,落不到手里,还不如吞了。
  郑菀心有戚戚然,她可不是那等大公无私之人,瓶塞一拔,利落地将三清露给服了。
  三清露一入喉,便化作一股清烟,缭绕在了鼻间,汩汩暖流行经肚腹,徘徊于丹田,最后汇入她的魂识。
  郑菀只觉得自己似乎重新变成了个稚儿,被年轻的阿娘抱在怀里,轻轻拍打,耳边是轻轻的哼唱:
  “三月三,上虞台,采把花儿给囡带,花儿红,花儿白,花儿黄,花儿谢了又开……”
  她闭上了眼睛,沉醉在这熏人的暖意里。
  花儿白,花儿红,花儿黄……
  花儿谢了又开。
  郑菀睁开了眼睛。
  她揩了揩眼睛,指尖湿漉漉的,可心头却像是被柔和的阳光晒过一般,暖融融的。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记得这是一个极好极好的梦,梦里,她心间的尘埃,像被人用羽毛轻轻刷过,只余干净透亮。
  “行了,你耗去了一天半,只剩下半天时间了。”烬婆婆催促,“莫耽搁,快些找出口。”
  郑菀回过神来,神识内视,却是吓了一跳。
  不过一滴三清露,她的修为竟然已经直接突破后期,跳到了玉成境大圆满。谁知烬婆婆还是叹了声:
  “还是用早了些。”
  郑菀却道:
  “已经省去了许多年的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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