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可背地里只怕说什么的都有,我不求她贤良淑德,不求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求她能做一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
这样,她也觉得无愧于富察皇后了。
孔嬷嬷还要再劝什么,可和敬公主已经醒了,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再说了。
等着宁筝与和敬公主一起出现在皇太后面前的时候,皇太后脸色不大好看,不过和敬公主年纪小,压根就没看出什么来,跑到她身边撒娇道:“皇祖母,听说您昨晚上吩咐御膳房给我做了乳酪是吗?”
纵然如今和敬公主对宁筝并不排斥,可她明显是更依赖于皇太后些。
皇太后这才喜笑颜开,拍着她的手道:“对,皇祖母知道你爱吃,专程吩咐御膳房做了,待会儿就要他们给你送过来……今日天儿好像更冷了些,和敬你穿这么点冷不冷?怎么没穿之前那件白狐狸毛披风?”
她纵然专横,可也是一位好祖母。
和敬公主一边吃搁在案几上的点心,一边道:“皇祖母,我不冷。”
娴妃笑着道:“太后娘娘,小孩子身上三把火,暖和着了,况且屋子里烧了地笼,不碍事的。”
皇太后微微颔首。
这屋子里的人说了几句话,纯妃就带着三阿哥过来了,三阿哥如今四五岁,长得虎头虎脑,极为可爱。
说来也奇怪,他不怕弘历,不怕宁筝,可就是有些惧怕皇太后,这纯妃上前见礼后一直示意他上前给皇太后请安,但是三阿哥都缩在纯妃身后,怎么都不肯上前。
原本皇太后兴致挺好的,如今见了也有些不高兴,只道:“这么冷的天儿,三阿哥若是冻病了怎么是好?纯妃你也是的,以后好生照顾三阿哥就是了,至于请安,只要三阿哥平安康健,哀家也就放心了。”
纯妃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只能低头称是。
其实宁筝也明白她的,算算日子,弘历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看过她了,她这边该求的已经求了,该哭的也哭了几回,却是效果不佳,如今只想着将三阿哥带出来,说不准母子俩儿能入得了皇太后的眼。
皇太后只要嬷嬷将和敬公主与三阿哥一起带下去吃乳酪,转而又说起除夕的事情来,“……今年朝廷不太平,皇上不安生,下头的大臣也不安生,哀家想着除夕设宴宴请诸位大臣极其家眷,今年是高贵妃第一次操持宴会,若是高贵妃有拿不准的事儿,大可以去问问皇后。”
这种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位置的安排,哪家与哪户之间有嫌隙……这些都是大有讲究的。
第50章 岁月静好,细水长流...
高贵妃笑着应了一声是,只道:“臣妾是个蠢笨的,往年这除夕宴都是皇后娘娘操持,自然是要多麻烦皇后娘娘了,怕是有的时候还需要来麻烦太后娘娘了,到时候太后娘娘可别嫌弃臣妾才是。”
这人老了,最怕自己不中用了,她这话说的甚得皇太后欢心,只道:“哀家老了,如今不管这些事儿了,遇事儿高贵妃还是多问问皇后好了。”
“太后娘娘可别这样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吃过的盐比臣妾吃的饭都多,臣妾不问您还能去问谁?”高贵妃一向是嘴甜,就算是她和宁筝走得近,就算是皇太后不喜欢宁筝,可他因为她这一张嘴,对她还是不错的,“原先先帝爷还在世的时候,这满宫上下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您聪颖能干?”
她这一番话果然是说到皇太后心坎上去了,虽没说什么,不过还是道:“若是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只管来问双喜姑姑,她跟在哀家身边多了,应该是能帮得上忙的。”
高贵妃听闻这话自然是喜不能自禁。
宁筝在一旁没说话,只觉得这个高贵妃远不如自己想象中蠢笨,懂得示弱,嘴甜,家世显赫,在紫禁城后宫之中已经能够秒杀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了。
等着出了慈宁宫的大门,她只要银朱多盯着高贵妃那边的动静,果然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听到银朱的回话了,说是高贵妃这些日子与娴妃走的很近,因为大阿哥如今被软禁着,这吃穿用度皆是要经过高贵妃之手,反正这些日子,大阿哥的日子过得挺痛快的。
银朱听闻这话是怒不可遏,强忍着怒气道:“……亏得奴婢之前还以为高贵妃娘娘是个好的,平日里见到娘娘一口一声娘娘就像是她的亲姐姐似的,如今这还没出事儿了,就与娴妃娘娘套交情,怎么,觉得娘娘对她还不够好?非得在太后娘娘跟前也露脸才是?”
她这个人啊就是个炮仗脾气,原先富察皇后在世的时候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也不见改。
宁筝倒也不劝她,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是啊,她这样做本宫也生气,可生气归生气,银朱,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办法?”银朱一愣,旋即道:“奴婢哪里能有什么办法?这高贵妃娘娘不过是和娴妃娘娘走的近一些,顶多算是两面三刀,又没有证据说她谋害娘娘……”
宁筝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说着说着,银朱也发现不对劲了,只嘟囔道:“娘娘,奴婢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说这些话了。”
宁筝其实挺喜欢银朱的,这长春宫的宫人,从上到下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有银朱一人鲜活灵动,“是啊,既然是无用功何必浪费自己的口舌?说不准一不小心还被人听去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虽是长春宫的人,可别人想要找到你的错处,也不是没有的。”
“慎言慎行这话,本宫之前和你说过多次,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有一次你吃亏了就知道长记性了。”
银朱低着头,挨训的时候是一言不发,等着宁筝说完了这才怏怏说了一句,“奴婢知道了。”
宁筝见她这样子只摇摇头,不知道是替她高兴还是难过了。
银朱接下来的几日还是叫人盯着高贵妃那边的动静,可也没看出什么来,毕竟她们两人说话总是房门紧闭,她哪里能听到?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娴妃是想要救出大阿哥的。
宁筝想着既然娴妃和高贵妃这边不好下手,那就从大阿哥这边下手好了,毕竟想要将人安插进去也简单多了。
这事儿比她想象中要更简单,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有不对劲的地方了,安插进去的宫女乃是白蔹的同乡,白蔹之前一直很是照顾她,她颇为感激白蔹,所以在宁筝面前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大阿哥这些日子瘦了不少,每日都吃得很少,今中午更是做了噩梦,奴婢在外间候着,听的不大真切,隐隐约约听见大阿哥再说什么他也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教他的,还说什么……永琏,对不起……”
她每多说一个字,宁筝的脸色就难看一分,难道,永琏的死,幕后凶手不是大阿哥?
宁筝仔细斟酌着这件事,这紫禁城虽复杂,可说到底大阿哥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她记得历史上大阿哥也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难道,背后真的有人挑唆?
娴妃?
不大可能,娴妃膝下无子,养着大阿哥虽不说母凭子贵,可一辈子平平顺顺却是没问题的,犯不着冒这样的险。
那是嘉嫔?
好像也不大可能,如今四阿哥连话都还说不清楚了,谁知道以后弘历还有没有别的儿子出生,谁知道这样做了是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说来说去,好像就剩下纯妃一个人最为可疑了。
白蔹见着宁筝微微愣神,这下头跪着的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轻声道:“娘娘,您怎么了?”
宁筝摇摇头道:“没事儿。”
说着,她看向那个小宫女,道:“你做的很好。”
这宫女也是个可怜人,家里的额娘病的厉害,宁筝已经吩咐下去,要人好好照顾她的家眷。
小宫女听闻这话就披风披风退了出去。
可谁知道弘历却和这小宫女擦肩而过,见那小宫女披着披风,着装不像是长春宫的打扮,走进来问道:“方才那宫女是谁?怎么是这般打扮?”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贼人了。
宁筝笑着道:“没谁,不过是和敬身边伺候的宫女罢了,和敬向来被太后娘娘看的娇惯,连身边的宫女身份也和别人不一样,养的娇气,臣妾想着晚上冷,所以要白蔹给她拿了个披风,可别生病了。”
她是有私心的,上次因为永琏的死,她和弘历起了争执,为此还冷战了一段时间,这一次……她也不敢保证,于弘历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愿意骗人,却想要给富察皇后和永琏一个交代。
弘历一向是相信她的,果然没有多问,反而握着她的手说起和敬公主的事情来,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歉意,“朕知道你放心不下和敬,朕心里也放心不下,如今她一天天大了,性子是越发骄纵了,朕答应过你,会将她养在你身边,你放心好了,朕不会食言的。”
宁筝有一丝丝愧疚,她这边撒着换谎,弘历却想着之前的承诺,笑着道:“皇上说的话,臣妾自然是相信的。”
因为心虚,今天晚上她对弘历格外殷勤,一会儿给弘历拿点心,一会儿给弘历倒茶,更是耐心百倍的陪着弘历说话,“皇上今日不是朝堂上有很多事情,会晚些过来的吗?”
要是她有所准备,也不会让弘历撞见那小宫女了。
她的殷勤让弘历十分高兴,只道:“是减免赋税的事情定下来了,如今这圣旨已经下去了,朕一想到老百姓接到消息能过个好年,朕心里也澳新,想过来和你说说话。”
不得不说,他这些日子来长春宫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除去在床上的时间,两人闲话家常的时间也多多了,有的时候宁筝一恍惚,真的有种和他结婚多年的感觉。
生活很平淡,两人有说不完的闲话,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其实宁筝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感情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况且这个男人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渣男啊,她怎么能动心?她怎么能和这个男人岁月静好,相伴一生了?
见着她愣神,弘历捏了捏她的手道:“宁筝,怎么了?想些什么了?”
回过神的宁筝勉强笑了笑,只道:“臣妾和皇上想的一样,如今虽说天气不好,明年老百姓的收成成了问题,可对老百姓而言却是有了盼头,有了盼头自然就有了干劲儿,不说收成很好,保证一家老小的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真是和朕想到一起去了。”对如今的弘历而言,宁筝不仅是妻子,是皇后,更是自己的知音,有什么话都愿意和宁筝说,“对了,傅恒的亲事,朕已经叫人拟好了圣旨,选个好日子就将他的亲事定下来。”
宁筝却是有些犹豫了,只道:“臣妾想见一见那位瓜尔佳氏的姑娘,毕竟傅恒是臣妾的嫡亲弟弟,眼光一向高,臣妾怕……”
其实富察傅恒就是个小孩子的性格,若妻子真的娶进门不会对别人不好的,可她想着那些野史还是不放心,总怕那位瓜尔佳氏的姑娘是个水性杨花的。
弘历微微颔首,“这样也好。”
翌日一早,长春宫就有人去请这位满清第一美人了,宁筝这才知道原来她的闺名叫做文滢,宁筝还没见到人了,就听闻小宫女说她生的好看,毕竟满清第一美人的名头不是光动动嘴皮子就能吹出来的。
第51章 请不要随意开车...
宁筝在偏殿看到这位瓜尔佳氏姑娘,只觉得眼前一亮,这紫禁城后宫从来是不缺女人的,特别是不缺长相出挑的女人,别的不说,就说她身边几个伺候的,比如银朱白蔹,哪一个不是模样端庄?
至于纯妃,娴妃,高贵妃,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眼前这位瓜尔佳氏生的倒是沉鱼落雁,说是倾国倾城也是一点不为过了,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纯澈,宁筝丝毫不敢将这个人从与那个恶名昭著的瓜尔佳氏一族联系到一起。
瓜尔佳氏的这位姑娘笑着上前给她请安,“奴婢瓜尔佳氏初锦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其实她隐约也猜到了宁筝找她来是为了什么事儿,这家里头所有人日日都在说她是要进宫给皇上为妃,从此来振兴瓜尔佳氏一族。
其实她心里是不愿意的,这皇上身边的女人有那么多,她凭什么要进宫受这样的委屈?她这点傲气、傲骨还是有的。
宁筝微微颔首,道:“起来吧,让本宫好好瞧瞧。”
瓜尔佳氏初锦起来却是低着头不愿抬头,其实她心里也是有想法的,巴不得宁筝见她这样子,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宫去才好。
宁筝看着她这样子,心想这小姑娘如今年纪小小,什么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这个瓜尔佳氏初锦的心思,她隐约也猜到了一点,不得不说这倒是个好姑娘,不少姑娘都削尖了脑袋想往紫禁城钻了,殊不知这宫里头日子岂是那么好过的?
宁筝又问了几句问了她平时读什么书,在家做些什么。
瓜尔佳氏初锦倒是一点都不胆怯,缓缓道:“奴婢平日里都是看的四书五经,旁的倒没怎么看,平日里不过靠做针线活打发时间罢了,琴棋书画略懂一二,却谈不上精通。”
她知道眼前这位皇后娘娘乃是名震京城的才女。
但其实她说的这番话,宁筝是不太相信的,瓜尔佳氏一族培育出这样一个女孩出来想必是费了大心思的,如何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既然是个聪明人,宁筝也不愿意同她兜圈子了,只道:“太后娘娘在本宫面前提起过你好几次,说你模样出挑,这满京城中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好的姑娘来了,本宫原先是不相信的,如今一见却是信了。”
说着,她扫了一眼银朱,银珠便明白了,将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带了下去。
等着屋子里没人,瓜尔佳氏初锦倒是愈发担心起来,心里想着这皇后娘娘不会是要做什么吧,如今就算是她不明不白死在这长春宫,只怕也没人敢说什么的。
宁筝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就觉得想笑道:“你可是在害怕?”
瓜尔佳氏初锦“扑通”一声跪下来,低声道:“奴婢,奴婢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奴婢的确是在害怕。”
这个丫头倒是有些意思,还真是不适合进宫啊,这宫里头只有像高贵妃这样两面三刀的人才能活得下来,或者象娴妃这种懂得隐忍的人才能活得畅快,但瓜尔佳氏初锦这性子……只怕经过每两三日就会被弄死了。